现在的她大概因为稍稍成熟,眼睛只是大而已,不再大得那么可怕,而是给人一种活泼的感觉。再看看身上,从前那个男人婆现在竟也穿起了连衣裙,要是放在初中铁定绝倒一大片。邱冰也算是个男人婆,不知道她穿上裙子是什么个滑稽样,又那么高的个子。
“去喝东西吗?”
“没钱。”
“去我家吧。”
三室两厅的房子,比起我家来小得简直没有办法想象。但是里面却空旷的很,一进门左拐便是她的房间。房间里贴满了Night的海报。很少有女生也喜欢这一类型的视觉的。
“你也喜欢Night?”
“怎么,不行?”
“那可是我的专利。”
“去你的。你喝什么?”
“不喝了。”
“你不是就是来喝东西的吗?”
“呀,我忘了。”
她无奈地笑笑。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啊?没有。”是实话,目前处于分手后的“疗伤阶段”。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么,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世事难料,进去还是单身汉一个,出来已经成为有主的“草”。究其原因,我想应该是太寂寞了。我也是男人啊。
“你还会来啊。”一个长相奇特的中年大叔拍我的肩膀责备道。
“哎,最近身体不适。”
“最近,丫一年还叫最近?”
“已经够近了。”我笑着打哈哈。
“停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入门弟子,李锐,他可是得师傅我真传。”
这家伙,说什么为了惩罚我一年都不来孝敬师傅他,让我给大家秀一段。我说得了吧,就我那除了公式什么都不记的脑子还能记得舞步真是神仙下凡。那跟从前一样执拗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肯退让,说,别人的舞步记不住,自己的总还可以吧。我想想,好象真记得那么回事。虽然身子骨大不如前,也长高不少不好掌握重心,做不出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但起码的旋转倒立应该没有问题,凭我那随机应变的脑袋还不现编出一段骇人的舞蹈来。
随着POP的音乐响起,我开始忘我地跳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动了起来,世界在身边高速运动,汗水一滴一滴从身体脱落,我沉浸在一个人的舞蹈世界中,忘记了其它的存在,只有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周围的温度。直到,周围阵阵的掌声和尖叫声响起,我看到中年大叔满意的眼神。
“你小子可以啊,这一年没有偷懒,进步了不少。”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老头从来没有如此真诚的赞过人,现在竟然放下他高贵的身段称赞已经忘了街舞为何物的我。
“骗我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明天你还过来吗?”
“恩。”
“你可别再溜了。”
“一定。”
我手插兜悠闲地走向楼梯口,听到背后一句隐隐约约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盯着黑漆漆的楼梯,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这里已经被我征服了吗?可是我还——
“你倒是在这里玩儿的爽啊。”
我一抬头,那个被无数个人称作漂亮帅气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正霸气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这个时候我只能摆出一副无赖的笑脸,“说什么呢?”
“你忘了咱们还要干什么吗?”
好意思问我,那你又干什么去了。
“我这不是来这里找灵感了。”
“不是都已经排练过了嘛。”隋墨没好气地说。该死的老古板老败类找我一个人说话也就完了,还找他做什么,一定是隋墨对她用了什么刑,屈打成招啊。
说这话时他已经开始往楼下走,而我还一个人愣在那里。
“不走算了。”
“嗷。”我乖乖地跑到他身后,将我长长的胳膊搭在他右肩搂住他。
“你最近好象瘦了。”
“滚,我要去吃饭,你掏钱。”
我的荷包!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问他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那上面只有一间网吧。
“李锐。”
正要去球场的我被人叫住,是个女生,不知道叫什么。那天在街上看见一个顺眼的女生,就对她说,“我们交往吧。”没想到竟然成功。
路过球场时,看见了隋墨。过去跟他打招呼,顺便介绍一下我旁边的女生。当然是以女朋友的名义。隋墨了然地对我笑笑,好象在说,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
然后我就离开了球场去吃饭。
路上,我想起。每次身边一有女生就能见到隋墨或者沈飞之类,而且每次他们都笑得没心没肺。尤其是沈飞,还说我说他换女朋友快,没想到我更快,然后我说,我不是换的快,我是换都没换,遇到谁就跟谁走。接着沈飞说,你小子是不受什么刺激了,一脚踏十几条船,我都没这么浪费。
我无奈地继续笑,没办法,天生丽质无人能挡。
隋墨给了我两拳,沈飞给了一脚。
离彩排还有一个礼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有关节目的讨论,连涉及都没有,他似乎是忘了。再这样下去,连死都不怕的我未免也要担心起来。总不能让全校师生都看我的笑话吧,他的倒是无所谓。
现在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那个动不动就跟我抢电视看的隋墨正在充分利用着我的音响。
电视画面花花绿绿,我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都是这小子害的,恐怕我以后也难以独自享受看电视的乐趣。
真的很无聊。我关掉电视,往客厅走,刚一打开一条门缝就看见隋墨摆动着全身。
口头上我绝对不会认输,我喜欢看到他发怒的样子。他听了我“很烂”的评价后果然怒发冲冠,说你大爷的,有本事你也跳。
我听他的话乖乖地秀了一段smooth criminal,跳到一半的时候隋墨也加了进来。
身体出完汗以后更热,热得让人想就这么冲进浴室,但考虑到隋墨也许比我还热,我忍住自己洗澡的欲望,询问隋墨要不要一起。
他迟疑,说让我先进去,他再躺一会儿。
我不禁有点失望,其实我想看他的裸体,上次的情况看,我一定会再次睡去,那时候他肯定已经洗好换好衣服,那我还看个屁啊。
朦胧中听见巨大的水流动的声音,声声震耳,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努力睁开迷茫的睡眼。自己的右方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冲澡,直觉告诉自己那个身体就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于是开始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个人闭着眼睛正在冲头,带着泡沫的水顺着完美的身体曲线流向地面,视线也随之转移。精瘦的身躯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白的不再那么耀眼,反而更添一股细腻。瘦瘦的腰,紧紧的臀,那里也跟自己的差不多强壮,完全不像发育期的男生,然后是修长的腿,和没有穿鞋的浸在水里的脚,有一种抓住其脚踝的欲望。
那个人转过身慢慢朝自己走来,幽雅的脚步衬得人气质清冷,安静的生物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脸慢慢靠近。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美好的梦,多么希望那是梦,那样还可以希冀他来吻我。如果是现实的话……
还没有想完,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覆上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唇,我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那边就发话了,“果然吻女人的感觉比较好。”
我一听操了,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比个女人差。我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慢慢靠近还坐在浴缸里的我,直到我的舌头在他的嘴里肆虐,在冗长的一段时间后,放开他,笑着说,“这比女人的感觉好吧。”
他走到水管前漱了漱口,转过来冲我来了一句,“你他二大爷的自尊心也忒强了点吧。”说完就自顾自的穿起了我比较欣赏的一套可爱睡衣。
见我没动静,他说,“你不会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吻吧。”我一句怒吼,滚。正好他穿好衣服,也就乖乖地滚了。
说的没错,我是在回忆刚刚那两个吻,不同于以往的吻死人的感觉。哎,我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随着三个字“你大爷”唤醒又压在我身上害我做梦的隋墨,一天的忙碌生活又开始了。
不同的是,自那晚上以后,我看见隋墨就想起他的裸体,每次见他脸上就火烧火燎,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在他下来找打的时候,在艺术节上合作跳舞的时候,在领奖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浮现着一幕一幕的隋墨“初生图”。
先暂且不提这个,艺术节的事很快就被他和脑袋晕乎的我搞定,并且一举夺冠。我们还被迫跟那个有着惊世骇俗脸的老校长合影,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阳光灿烂,孰不知我内心翻江倒海作呕连连。那个人亲昵地一边一个搂着我们的腰,我差点没晕倒,还好我心理素质过硬,没至于在众人面前出糗。
我原来念的那个初中得奖的不是合唱就是民歌,所以领奖时我还有丝丝惊讶,甚至怀疑隋墨跟某校长有暧昧。但是这种可能又微乎其微,而且我也不想这样,所以得奖的理由不得而终。围着我们两的人越来越多,我怀疑是否是因为我们跳得还不错,姑且这样相信。
沈飞甚至把他那个还没有换的老婆和其亲属,也就是那个西远也带来了。在我们跳完以后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西远则笑着说,想不到没过几年你又进步不少。然后我沾了得奖的光跟他们混了几顿饭。
西远他姐长的不错,很典型的日本人,气质幽雅,是沈飞那么多老婆里面最能拿的出来的。为什么沈飞当时还要跟别的女生来往呢,还是个“有夫之妇”。对方拳脚也挺利索。
她见我以后一副我原来就是她弟暗恋对象的表情,她还说如果是我,就不奇怪她那个花痴老弟成天茶饭不思,而且还说如果是隋墨,就不奇怪我不接受她弟了,真是什么跟什么。
吃饭时我一个劲神游,谁知道我在想什么呢,说自己不想去的隋墨害得我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对了,就是那天晚上那个,我吃鸡腿就想起了他的长腿,我吃樱桃就想起,恩,他胸前的某两个东西,我吃香肠就想到,恩,恩,不说了,再说下去我以后就不用吃饭了。
如果隋墨真的跟着来吃饭,谁知道我会不会做出扑过去扒他衣服的动作。
所以当他们叫我的时候我总是神色慌张地应话,当时他们在聊着隋墨和我,当然说我们有多配多配,跳舞的时候配合有多默契。当时那个长舌妇沈飞忍住想笑和说实话的表情诡异又压抑。我倒是希望我和隋墨真是那种关系。
这个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马路上满是被高高在上的灯照得发紫发绿的白光,上面穿梭着各式各样的车辆,好不热闹。
我走在这座新建的大桥上,望着底下驶过的白色气轮,心想跳到上面会是怎样一种心惊肉跳。不远处的灰色栏杆将车与船明确地分开,不知隔离的是什么。一阵风呼啸着从后袭来,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夹克的人一手拿着烟匆匆向前走去。不时还吸两口,不吸时拿着烟的手垂在身旁,还以一定的角度向外倾斜,那姿势好象一个忍者将剑拖在地上飞快向前移动。不知在着急什么。
“操!”身旁的沈飞骂着,估计是那呛人的烟味将他熏恼了,他不喜欢抽烟,因为他不喜欢那种味道。可是我喜欢,甚至迷恋那种味道,特别是夹着墨扬气味的。多久都没有再闻到这种心旷神怡,怀念那握着烟的左手。
“喂,你个男人怎么连这么点烟味都受不了,真怀疑你是不做过变性手术。”
“你才做过,你个假男人。”
我笑着,“是啊,我是假男人,那你喜欢我吗?”
“神经。”
沈飞突然停住,我望向他又望向前方。
这个人的个头与我和沈飞差不多,身着一件黑色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犀利又冷傲。一双鹰眼直盯着沈飞看。
我不认识这个人,如果沈飞认识他也没介绍给我。也许是被瞪得很不爽,沈飞又低啐了一声,就继续走路。
我回过头,那男生也在看这里,冰冷的眼神让我想起隋墨。
“看什么,还不快走。”沈飞催促道。
“谁啊?”
“暮若景呗。”
“他?我还以为是个挺能打的。”我实在无法将这人与能让沈飞受伤的人联系在一起,他的样子很斯文,应该是个优秀学生才对。
“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
“恩。”
我们又聊着,把这个夜晚挥霍。
这一个月我上课连觉都睡不好,我想起隋墨那个说“你在看什么”时候的坏坏笑容。我不知道他还能露出这种表情,那表情让我觉得很危险。
而大多数情况下我神游得都不彻底,而且还盯着黑板,更多时候能听见老师在讲什么。全班同学还有老师们都用奇异的目光看我,好象我上课从来没听过一样,我只是很少听而已。认真听讲严重导致了我作业水平的提高,同学们的目光逐渐由惊异转变为感谢,谁让他们都混的是我的作业本。
纵使我的外表看起来有多么沉静冷静和蔼可亲,我的内心却一片翻腾。
在我最不想见人时郭明宇好死不死的出现了。照例我去看他踢球。
我呆呆地坐在场边,球场上的喧哗声不入我脑。眼中也只不过是茫茫的一大片绿色和上面几不可见的几个火柴大小的白色人影。
大概是看到我呆呆的样子,郭明宇停止踢球跑了过来坐在我旁边,说他已经叫我好几声,还问我在想什么。
“该不会是思春吧。”
当然不是,但我嘴里没有这么说,“恩。”
“你小子也有思春的时候啊,除了那个小女孩。”
我猛然想起那个女孩,该死,即使尾戒依然在手上,我仍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她。
“她是谁啊?”
“啊?”
“我说的是你现在思的是谁。”
我能说出口吗?我不想让郭明宇知道我是个大变态。
“那让我猜猜。糟糕,除了那个小女孩,我不认识你认识的女生了。”
不认识最好。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应该就是男生了。”
“什么?”
我的确很惊讶,他故意也好,无意也好,总之他猜对了。
“是他吗?那天找你单挑你拒绝的那个矮个子男生。”
“矮个子?”如果他指的是隋墨,不应该矮啊。转而我又想起,即使是我这样将近190的身高,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很低的海拔。
“开什么玩笑,谁跟你一样都是变态。”
“不是吗?我觉得你们俩很配啊。”
“去死。”
“你还再掩饰什么。”
“我没有。”
“喜欢就承认,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我不想再说下去。
我跑开了,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种事情不会在我的世界发生。我现在不想思考,在这样混乱的情绪中,思考变得多余。我盯着路上的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柔软的头。
好热,连血液都粘稠,流动困难。
我的脚步渐渐变快,终于变成跑的,寻找让我和他邂逅的有着巨大的坑的街道。像凭空消失一样,哪里都看不见。不是这条,也不是那条。
汗水随着速度蒸发,我变得焦急,我开始茫然的穿梭于相似的街道中。
或许我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在郭明宇开玩笑的时候还那么认真地生气。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么快的事情。
太阳升又落,先回家再说吧。
电梯的门打开,在不远处有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坐在我的门口。
“进来吧。”
打开门,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这几天?只有一天而已。”
“都三天了,你疯了吗?”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暴戾表情,好象要将人吞噬。而且,我在思考他和我之间的事已经有三天了吗?一个人由非同志向同志转变需要三天吗?怪不得刚才开门是有种眩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