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问。”
“关于暗杀巴顿的计划,你心意已决是吗?带我一起去,好吗?”
细细打量赛里斯担忧的表情,长琴失笑:“当然带你去,我不会把你丢在这么糟糕的地方,无论去哪里,我都带上你。”
这个答案让赛里斯安心,他垂眸细想,微笑着分析:“潜入内部的确是个办法,即使不能成功暗杀巴顿,也能与军队里应外合,不过相对地,危险也会增加,要小心。”
“行,你也会照看我,不是吗?”长琴自信满满。
赛里斯原本就不准备阻止,这时候更是积极参与:“潜入以后有什么详细计划?”
“计划?”长琴耸肩:“见机行事。”
“……”如此高端的回答,终于诱起赛里斯的一丝不安。他认真地凝视李长琴,实在无法从中读到一丝玩笑的意思,最后只好接受现实。抚额轻叹,他感觉这十四岁,有时候活得比四十岁更郁闷。苦笑着,他无奈地问:“能详细解答吗?”
感受到他的不安,长琴微笑着安抚:“我们的任务是确保二世打败叛军而已,过程不重要,重点是结果。”
“是吗?”不安感更加深刻了。
“赛里斯,如今叛军占尽优势,我投靠他们,也绝对上不了战场,最多就是装神弄鬼,宣扬神权。这种事对来我说可容易,配合就是。”来到古埃及几年,好歹也成了职业神棍,长琴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等到时机成熟,我暗杀巴顿,再配合留在底比斯的力量,将城门打开,事情就解决了。”
感觉长琴所说也不无道理,赛里斯轻叹,提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二世的军队如何安排?”
“除了最后时刻需要联系,其它时候任他们自由发挥。”
“什么?”
“这场战争原本就属于他们,我又何必管太多。”
“如果兵力消耗太多,可能会对计划不利。”
“赛里斯,你顾虑太多了。这边的人也不是呆子,短时间内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况且……这原本就是注定的,倒是要稍稍同情那位巴顿将军,弄得惊天动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吗?”
“嗯,所以我们可以努力鼓励叛军开战。”
“……”安抚着兴致高昂的长琴,赛里斯失笑:“别惹事,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晚上。”
“啊?!”
决定下是仓促,在诺布的暗咒声中,一切风风火火地准备起来,赛里斯也里里外外张罗起神使用的服饰。所有行动都未曾借用二世任何力量,只是长琴这边私下准备,所以并未引起士兵们注意。
但二世注意到了。
这点点异动,让二世明白李长琴准备私自行动,除了因为不被尊重而生气,更多的担心。他急匆匆地奔向长琴所在的营地,恰恰见到落单的李长琴。也顾不上想太多,上前就扳住李长琴单薄的肩膀,厉声问:“你不准备跟我商量吗?”
长琴缓缓打量二世一番,眼神淡漠:“你不就来了。”
“我……你分明在耍我。”
二世气急败坏,他今早才就态度问题争取过,但是明显没有改善。李长琴的态度,依旧恶劣。
长琴抬手拍去扣在肩上的手,慢条斯理地掸拍着肩膀,一脸嫌弃:“等入夜后我就会去底比斯。你们继续努力对抗叛军,我们这方面一旦有突破,就会通知你们。”
“什么?如果没有消息呢?”
“我不是让你们努力对抗?我没有成绩,你就要坐着等别人来砍你的脑袋吗?”
“不,我是在担心你。我根本不想让你犯险,既然成功的可能不大,还不如留下来。我会好好保护你,比起底比斯安全。”
从二世的态度可以看到真诚,然而长琴却不领情,他像听到一个世纪大笑话般,失笑:“那我留在绿洲不是更安全?”
二世被这句话咂得微愣,他其实也认为李长琴只有澄清谣言这一项作用,别的,还真没有想过。
“你可以鼓励士兵。”
多合理的解释,长琴听得眼睛翻白:“我靠,你当我是雅典娜?等圣斗士们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摆一脸神圣悲悯,忽悠大众?老大,你还是给我一柄剑,让我冲上去杀敌吧。”
“这……”二世虽然不尽明白,可是也大至了解长琴想要战斗:“你真的要去吗?”
“煮的。”长琴像驱赶苍蝇般厌恶地挥着手:“详细计划也跟你说过了,就这样。”
鼻子差点被拂到,二世往后让了让,眉头收紧:“详细计划?!这叫详细?你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斜眸睨视二世,长琴挑眉:“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二世噎住:“当然不是!”他不想每一回都不欢而散,连忙收拾心情,放软语气说道:“我只是关心则乱,想到你在冒险,我会坐立难安。”
“关心?”长琴垂眸看看掌心,被匕首刺穿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楚,他的记忆力太好了。心情变得烦闷,他蹙眉打量一心示好的二世,实在无法强迫自己妥协。深呼吸过后,他转身主动离开:“好了,已经是极限,就此打住。”
不想一片真心被无情丢弃,二世惊愕过后,怒意抬头:“慢着,你真的这样憎恨我吗?”
“真的。”
这回答直截了当,让二世差点缓不过气来。眼见李长琴又要走他,他终究忍不住:“你恨我,但是你真的爱赛里斯吗?”
提及赛里斯,长琴止步回身环手抱胸,眉头已经蹙紧:“是呢,王子有什么高见?”
二世审视着李长琴:“我不相信。”
“我需要你的相信吗?不是吧?”
“我……我是劝你不要因为恨我而故意作贱自己。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赛里斯,只是为了气我,才找上他!”二世毫无根据地猜测着,然而越说就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他自己相信了。
长琴听着,眉梢越挑越高,最后眉毛刷地竖起,一手抽起旁边的椅子就抽过去。
二世大惊,立即躲开,椅子就在他身侧砸下去,咔的一声,只留下两条腿。
扔掉破椅子,长琴啐了一记,低吼:“够了,自大也该有限度。为了你?倒是不至于。不过你的确有功劳,要不是有你这种混账,我可能还没能意识到赛里斯是那么的可爱,所以你算是我们的红娘。这方面我会好好感谢你,改天给你送点礼物。真是万分感谢呀,正因为世上有你这种劣质品,我更是永远不会放开赛里斯,你可以用余生来见证我们的爱情。王子,你的床在西边,赶快跑回去做个白日梦吧。”
“你!”
“不送了。”
不理会气得说不出话的二世,长琴余怒未消,大步离开。哪知道才转身就对上赛里斯温柔的笑脸,长琴记起刚才爱的宣言,立即血气上涌,支吾了半天,决定先声夺人:“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你是猫吗?走路不带脚步声的!”
将浮上红晕的脸容收进眼中,赛里斯把手上衣物递给长琴拿着,扶着他的腰往前带:“是时候要沐浴更衣。”
“赛里斯!”二世怒吼。
听到这声吼叫,长琴眯起眼睛,张嘴就准备说些什么,却赛里斯抬手制止了。
赛里斯看着那一脸怒容,只是淡淡地说道:“王子请自重,勿要重蹈覆辙,自讨苦吃。”
只不过是这样一句话,二世却觉喉间有什么梗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离去。怒极攻心的一瞬间,他抽起只剩两条腿的椅子,一把抽到地上,把它彻底破坏了仍不够,他攥拳向天怒吼,声音震天撼地,引来众士兵侧目。心中那股气就像找不着出路的蛇,在他体内乱蹿,难受得他坐立难安。只是再难受,却也无计可施,最后只能颓然垂首,悻悻然离去。
是夜,长琴一行人离开营地,与事先安排好的亲信汇合。
人带的不多,全都是诺布亲自挑选,绝对可以信任的死士。他们三人,加上十来位亲信,还有午间临时捕来的两头豹子,全员到齐。
长琴已经精心打扮过,少了平常的随意,多了几分庄严尊贵。此时他坐在轿椅上,被四人抬着往底比斯出发。
赛里斯跟在椅子旁边,拍拍身侧豹子的脑袋,感慨:“如果英超和彪马在这里就好了。”
知道这孩子想念‘好伙伴’,长琴轻笑:“过了这阵子,就让诺布安排人将它们运过来。”
诺布在另一边插话:“嘿,我已经让人将之前藏起来的野兽准备好,过几天就带过来让你挑,先顶替着。”
谈笑间,“百门之都”底比斯华丽的城墙渐渐清晰。
他们互觑一眼,收拾心情,迎向夜色中的大门。
第五十八章 深入敌阵
一室静谧被敞开的大门打破,室内有一句少年正在闭目冥想,他有着与赛里斯一样的脸容,但缓缓睁开的眼睛却十分平常的色彩——深棕色。他是赛里斯的孪生兄长,菲尼尔。
被打扰到,他从容不迫地以眼神询问来人。
哈图赶忙施礼,语中透露一丝激动:“王子,李长琴一行人进城了。”
“果然……”菲尼尔微笑。早在听闻二世重归时,他就料到这一天很快会到来。难掩愉快心情,他急着求证:“赛里斯也回来了吗?”
“是的,李长琴带着他的近身侍卫诺布,还有赛里斯王子与及十多个亲兵回来的。现正在与将军见面。听说是准备合作对付拉美西斯·二世。”
菲尼尔嗤笑:“不要轻易相信李长琴,可记得当年他对拉美西斯·二世的预言?如今他不是自打嘴巴?”
“殿下还记得神使与王子反睦的真相?在王子做了那种事情以后,以神使的为人和性子,绝对会报复。”
“我自然记得,二世那傻子将赛里斯推向了长琴的怀抱。不过,无论李长琴此地目的为何,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障碍,有他在,赛里斯最重视的人永远是他。”仿佛李长琴就站在眼前般,菲尼尔一手挥出,恰好在颈项高度。他的笑靥不带一丝温度:“必须除去。”
听罢,哈图欠身,委婉地提醒:“殿下,公主说过她有办法。”
之前希泰美拉暗中接触菲尼尔,那位娇蛮的公主说有办法杀死李长琴。说那话的时候,一脸得意,仿佛已经事成。菲尼尔并不尽信她,但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姑且让她试试。哈图,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公主的动态,如果她失败,我们也好应变。李长琴是个不死身,但我们可以把他藏起来,称他已死。哪怕挖一个深坑将他活埋,只要除去他,赛里斯就由我独占。”
哈图附和:“神使背后似乎拥有不弱的势力,只要也将诺布暗中除去,赛里斯王子就会拥有那些,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殷切目光投向天际,菲尼尔淡笑温柔,仿佛刚才不过是谈论如何处置一只小虫。他从暗格里除出一卷草纸,递给哈图:“立即将信送给赛里斯,让他记起我这位哥哥。”
“是。”
哈图听令而去,遗落心情愉快的王子再度进入冥想。
想的是赛里斯的脸容,那双迷人的金眸,甚是醉人。
另一处宫殿,冷清已久的殿尝被照得明亮,仆人侍卫将室内外守得严实。华丽的宫殿里,二十来个美女战战兢兢地挤成一团,跪了一地,好不壮观。
这一切至于李长琴,是一种讽刺。因为这里原是二世的宫殿,这些美女人也二世收在房里的侍妾,现在巴顿将他扔到这里,分明是要故意刺激他。悄悄与赛里斯对上一眼,他暗里算计该如何处理这些人,侍卫和仆人明显都是巴顿派来监视他的,而美女虽然是二世的人,但他憎恶二世也不至于牵连这些女人。
只是这场面,终需要处理。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让我们住这里,还有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诺布首先沉不住气,立即就狠狠地质问领路的侍从。
那人穿着比平常仆人华贵,也是听从将军指示办事的,自然气炎嚣张。小人得色,是吊着白眼看人的,也口没遮拦:“将军事多繁忙,虽未能亲自接见神使大人,仍知道体恤神使,特意将拉美西斯·二世遗留的物品交由神使处理,难道神使连将军的美意都不能理解?”
诺布气得要将拳头往那人脸上砸,长琴却抬手制止了。就这点程度的挑衅,还不算什么,要知道打歪这嚣张的嘴脸不难,但现在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
长琴扯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睐了那群女人一眼:“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要怎么样处理都行,别放在这里碍眼。”
女人们全都噎住了,惊恐地瞪着李长琴。不被喜欢的女俘虏会被怎么样呢?被杀?还是分配下去当最低级的军妓?
那嚣张的侍从也微愣,接着试探地问:“神使大人,这可是前王子的宠妾们,将她们带来就是让大人你好消消气。”
李长琴挑眉,冷眼睐向他,嘲弄地扯起唇角:“消气?这烂主意是谁想的?真是没脑子。这些不过随手可得的妾,以拉美西斯·二世那种风流性子,见到喜欢就收,玩够了也就养在这里而已,对谁上心?即使把这些可有可无的玩物给剁成肉酱,也不会让我消气。如果真想让我消气,倒不如带皇后或者公主过来,让我扇几巴掌才消气。”
“这……”
“真是废物,办不到就带这些垃圾滚出去,碍眼。”冷哼一声,也就不再看他们一眼,长琴带上赛里斯,转身走向浴池:“我要沐浴,都给滚出去。”
蛮横命令下去,一干亲信立即将所有人强行赶出门外去。所有反对声音都无法撼动李长琴,大门将他们隔绝,室内再次恢复平静。
人都出去了,长琴睇着那门,感慨:“这门质量不错,隔音效果真好。”
诺布满额是汗:“喂,你真不管那些女人的死活?”
“已经管了。”赛里斯轻拍诺布的手臂,让他安心,深入解释:“就要冷漠对待才行,太热心反而引人怀疑,容易起事端。而且那些女人之中有几个是高官的女儿,恐怕是将军特意混进去,试探之余,也想陷害长琴。”
“嗯,是吗?”长琴挑眉,努力回忆:“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一着,高官的女儿吗?”
诺布和赛里斯错愕地瞪着李长琴,唇角轻抽。
赛里斯抿抿唇,苦笑着问:“不然,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长琴耸耸肩,一指提起赛里斯略略下耷的唇角,笑着说:“当大人物的女人就该有所觉悟,不是吗?身份地位越高,风险就越大。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哭死也活该。”
“呃,也对。”赛里斯抚着唇角,无奈地苦笑:“的确是。”
“哦……”诺布猛地瞠目,半晌后讪讪地说:“虽然有道理,但是有点残酷。”
长琴不觉失笑,诺布这个大老粗总对女人和小孩心慈手软,即使这样一群不相关的女人,也能操心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