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长空笑够了,看见云烁竟然闹脾气,不禁微讶:“原来你也有脾气嘛。”
什么意思!云烁眯着眼盯着鹰长空看。
鹰长空摇摇头,伸手拉云烁:“起来吧,不要着凉了。”
鹰长空的手,云烁是拉了,不过是把人拉进水里,鹰长空对云烁没有防备,更多的是惊讶于云烁竟然也会闹小心计,一失神就被拉进水里,全身湿透。
“嗯哼,我们武功盖世的鹰大侠也不赖嘛,落水姿势特别的潇洒。”云烁站起来笑咪咪地挖苦鹰长空。
鹰长空从愕然到接受现实,挫败地拿掉头上一片枯叶,没好气地瞪一眼笑得更疯的众人,喃喃:“果然是兄妹,怎么样温和还是有恶劣一面的。”
“嗯哼?”云烁听见了,挑眉。
翻白眼,鹰长空双手轻拍水面,黑色身影如风般掠过,没等别人看清楚,已经一手扛了云烁跃上岸去。
“啊啊,都湿透了,你这顽皮鬼,真该打屁股了。”鹰长空凉凉地说着,似真似假。
鹰长空或许说得随意,云烁听了可不得了,打屁股?不敢想下去:“放我下来,不然我电你!”
听到威胁,鹰长空挑高眉,也真把云烁放下来了:“啧啧,这么快就想谋杀亲夫了。”
“……”实在没言语了,云烁翻翻眼,径自往马车方向走去。
“去哪?不捉鱼了?别生气,我来教你捉鱼?”鹰长空皮皮地粘到云烁身边,得意地逗云烁。
生气?谁生气了?云烁摇头失笑:“鱼?我教你捉。”
“……”听了云烁的话,鹰长空眉毛挑得老高,压根儿是一脸不信,刚刚才在河里滑一交的人又怎么捉鱼?
面对鹰长空质疑的表情,云烁也不说什么,回头再走到河边,对一直关注他们二人的众人扯开一抹笑,也不蹲身,只是轻转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手镯,设计奇异的手镯分两半,其中一个连接着一根银丝落在水里,也不过一瞬间,鱼儿全浮水面翻白眼了。
看到这一幕,鹰长空及难书等知道内情的人整张脸都抽搐起来,其他人则啧啧称奇。
“你这是作弊嘛。”鹰长空讷讷地啧着嘴。
“那你来作弊?”一甩手收回另一半镯子,云烁脸上一抹顽皮的笑,十足是一名不服输的十七岁少年。
鹰长空摇摇头:“就你顽皮,罢了,明知道我做不到。喂!你们!到河里去捞鱼吧,能吃的!不是毒死的。”
看见鹰长空指挥别人处理河里的鱼,云烁耸耸扇,跑到马儿旁边解下行囊给自己及鹰长空各取了套衣服。
手才解开最上面的盘扣,一只大大的黑手覆过来捉住了云烁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夏日里阴恻恻的语调带来一丝清凉。
“咦,你好啦,换衣服吧,湿了会着凉。”云烁把鹰长空的衣服递过去,又要继续换衣服。
众人发誓,他们听见牙齿咬碎的声音。
“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脱衣服?”
“怎么?我又不是女生,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脱衣服?”云烁有些不满地皱眉,对他来说大家都是男生,脱个衣服也没什么。
鹰长空只觉头上冒出来一堆阴影与黑线,他发誓,他看见难大宫主的两眼放光了,他再发誓,他们的莲大圣人正在窗帘后盯着云烁看……他鹰长空再发誓,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
坏坏一笑,鹰长空挨近云烁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云烁一脸轰红,摸摸鼻子,赶快往草丛里去换衣服。
满意地抬头,鹰长空大方地扯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当着众人的面换衣服,挑衅地对难书扬起下巴。
难书可不跟他客气,十分气愤某人的不合作:“你对他说了什么?”
已经换好衣服的鹰长空搔搔下巴:“你真想知道?”
“嗯哼。”废话!
鹰长空笑了,是得意的大笑,从草丛里揪出已经换好衣服,却仍缩在草丛里生闷气的云烁,当众亲了一记:“哈哈!不告诉你。”
不用鹰长空说,难书也知道了,看见云烁偶尔从衣领边冒出来的一颗颗草莓,大概可以看出衣服下面的可观性……这鹰长空是狠命地种植草莓了……
心里闷闷的难书冷哼一声,甩袖跃上马车,负气地重重坐落,却见莲湛毓失神的发愣,不禁更气了,翻了记白眼:“难过什么!你早知道了不是吗?鹰长空这人看似大方,其实霸道着,你就别再想云烁了。”
莲湛毓定在远方的眸子微转,直盯着难书看,那仿佛看透一切的黑色眼珠子盯得难书有些不自在,直觉想逃开。
“我难道说得不对,鹰长空这人,又怎么可能给你机会,你还认为自己跟云烁有可能?罢了,这次结束以后,就跟他们说再见吧。”
轻叹了口气,莲湛毓撩起衣袖,以指沾水在窗棂上写了几只字,便闭目休憩。
难书看了,一咬唇拂袖而去,却是再也没说半句话。
木制窗棂上水痕淡淡地在风中消散,赫然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水干了,无意却在灰尖中留下清析的痕迹,莲湛毓张眼静静地盯着看,而后扯唇轻笑以袖拭去。
忘情?谈何容易,潇洒如黯月宫宫主难书也却是有心无力,那他这颗脆弱的心脏又如何承受?只能继续去奢想……
车内人在想什么,也不会影响车外的人,仿佛不同的世界,车外的人准备了丰盛的一餐,烤好兔子只有一只,其他们也只好吃鱼,云烁几乎是马上就切了一支烤得香酥嫩滑的兔腿,拿了一尾得喷喷的大鱼,直接送车内。
“莲,来!吃饭。”云烁把食物递给莲湛毓。
几乎是在看见云烁那一刻开始,莲湛毓觉得整个车箱都亮起来,微笑着拿起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
看见莲湛毓合作吃饭,云烁笑了,他原是怕莲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没有食欲,现在倒放心了。
把鱼往云烁跟前推推,莲湛毓无声地说[你也吃。]
云烁点点头,拿起食物倍莲湛毓一起吃,直至看着他将食物全吃下去了,才满意地点头:“那我先出去咯,你好好休息。”
看着云烁跳下车子,跑到鹰长空身边坐下,莲湛毓轻叹一声放下帐帘。
鹰长空眼尾往车上拉了一下,递过给云烁留的兔肉:“他吃了?”
“嗯,还好他愿意吃东西。”云烁放下怀里的垃圾,拿起鹰长空留自己的份享受地嚼食着,香嫩的兔肉让云烁满足地叹息:“如果这时候有杯可乐,就真不错了。”
“可乐?”鹰长空挑眉。
“嗯,一种甜甜的,有汽的饮料。”云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鹰长空大概也明白云烁解释不清楚,也就没有再问,反而从怀里取了只纸包:“没有可乐,如果是想甜,这个可以?”
“你撒疯吗?吃食时拿桂花糖出来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人旁边的难书鄙夷地以眼角瞄鹰长空。
桂花糖?云烁看看鹰长空又看看那包平平无奇的糖果,却是心头甜甜的,就连在这种时候,这个人也挂念着自己的喜好吗?接过纸包,云烁笑了:“不,难书,我喜欢这个。”
难书皱眉,转身走开,念叨着:“疯了。”
“怎么刚刚没有弄湿?”
鹰长空耸耸肩:“怕受潮,包了好几重油纸,所以没有湿着。”
解开油纸包的手顿了顿,摄起漫着浓郁香气的糖块放嘴里,感受丝丝甜意,轻轻挨在坚实的肩上,云烁幸福地闭目:“你也吃。”
看着云烁享受的表情,鹰长空轻轻地笑:“这糖真有这么美味?”
“嗯。人间美味。”绝对没有糖果比桂花糖更美味了,绝对没有了。
“是吗?那我尝尝。”喃喃着,鹰长空丢下手里的火棍,转首吻上近在咫尺的唇,细细品尝着,甜甜的味道,还有更多的,让人沉沦的美味,果然不得了……
两人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吻得难分难解。
“武林盟映三公子,化名鹰长空在江湖上以偷鸡摸狗闻名,人称神偷江湖无敌一支爪的映长空最新消息,他最近跟邪教黯月教扯上关系,一起同行并且染上了龙阳断袖之癖,色欲薰心,当众拥吻一位公子。”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念叨让两人僵住,鹰长空退开来,将云烁推开一点点,腰间软剑出鞘,架在一边抄写一边念叨的少年颈上。
突兀的场境让众人回过神来,惊愕地发现这么多的人竟然都无从感觉少年的到来,不禁拨出武器,将少年围了起来。
云烁惊愕过后,也细细地看了少年一眼,这是个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一张脸清清秀秀的,皮肤白皙,有点婴儿肥,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跑江湖的。但剑架在颈上他却是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注意到云烁的目光以后,还俏皮地眨眨眼,直接一只食指过来:“喂,映长空,他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我们都查不着他的身份来历。”
听了他的话,大伙都盯着鹰长空看。
“你认识?”难书自树上跳下来,银色长鞭缠在臂上。
鹰长空揉揉额角,翻了记白眼:“你们听雨楼就这么闲?特地来查云烁的身份?”
“喂,映长空,你这是什么话,这江湖上竟然有我们听雨楼不知道的人,这可是件大事耶,当然要重点处理。”少年一脸热血的面向烈阳握拳,随即皱起了整张脸:“哇,真刺目!”
……怪……
一堆黑雾笼罩着众人头顶,大家伙儿嘴角同时抽搐着。
“你是听雨楼的人?”云烁回眸看了眼马车的方向,礼貌地问眼前的少年。
“没错,我就是听雨楼头牌传讯员人称万里无影的……小寅。”以食指擢着双颊,叫小寅的少年大声宣布。
鹰长空不想跟他耗了,收剑将云烁拉身边,微微侧身挡着:“有什么事劳烦你出动了。”
小寅咧开灿烂的笑容:“有人托我们楼里传话给映长空公子。可是派出了十个人都有去没回,现在暗杀部的人跟消息部的人全部去关注这事了,那我这个传讯部的老大当然只好披褂上阵披星戴月地赶来找你咯。”
“那十个人怎么?”云烁轻声问。
“……”笑空一顿,却没有消褪,反而更强烈了:“啊啊,大概都不在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精心训练过的,为了楼里明誉,为了保证客人利益,不得以的情况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不会有被擒的。”
“十个人……寅公子,或许你把消息尽快告诉我们,然后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云烁真诚地对小寅说。
死了十个同伴,又岂会是表面看的轻松。
眼前一花,也没看清那个小寅是怎么动的,人已经巴在云烁身上:“我好喜欢你,抛弃映长空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德寅果,你那颗头不想安在颈上了吗?”鹰长空握剑的手微抖,大有说到做到之姿。
云烁安抚地拍拍鹰长空手肩,轻轻推开粘在自己身上的同年纪少年:“嗯,小寅?你要带的消息是?”
可爱的脸鼓起,唇一扭:“喂,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脸也长得挺好看的,怎么性格这么老成。”
“……”老成?有吗?云烁苦恼地僵住,发现这个小孩的思想罗辑跟自家妹妹一样难搞。
“别闹了,快说正事。”鹰长空一个爆栗下去,打得小寅龇牙咧嘴。
“呐,这么多人怎么说!”直接指着站在一旁的难书,小寅委屈地揉着发痛的脑袋。
“谁让你传的讯。”鹰长空睐了眼没有离开意思的难书,直接问。
“天舞星公主,哦,现在的天月朝女王才对,半月前让我们传的口讯。”
“公主?”
意想不到的人……鹰长空讶异地皱眉,与云烁对视一眼,连难书也挑高了眉。
“直接说吧。”鹰长空环手,也不赶人了,他认为公主也没有什么大事要说的。
“真的?”小寅执着地问。
“说吧。”鹰长空不耐烦的摆摆手。
“那好吧。”小寅深吸口气,双手叉腰一脚蹬旁边的石头上:“该死的鹰长空,滚得这么快去死么,让老娘追得半死,我一定要敲断你的狗腿!先不说这个!老娘不管你跟南宫云烁是怎么回事,但老娘现在给你说!他们知道了,都知道了,都认定了!你不想死要么就立即给我逃,带上你的人逃,有多远逃多远,滚远点。要么到这该死的皇宫找老娘,念在当年你教我武功的份上,勉强给你躲在这里,去你娘的快手快脚点,不然死掉可不要怪我!”
小寅吼完,深吸口气,笑咪咪地看着呆愣中的大伙。
大多人被一大堆娘给搞混了,有听没懂,但鹰长空懂了,惊愕过后微眯着眼盯着小寅:“你确定让你传话的是天舞星?”
“是天舞星的的模样没错啦,可是那女王身边跟了个很柔弱的陶醉月耶……呐,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也是听雨楼另一个没有弄清楚的不解之迷。”小寅一脸无辜地欣赏鹰长空的表情。
……凶恶的天舞星?温柔的陶醉月?
鹰长空只觉自己的额角在剧烈地抽痛,但让他更烦心的是天舞星传的话,苦笑一记,喃喃:“我原本打算这回以后离开天月国,想不到他们更快。”
“哼,你以为你家映老头是怎么样的小人物么,当年我家消息灵通的楼主也就逃不过去,你?凭什么?”微讽地嗤笑一声,小寅脸上尽是不以为然。
鹰长空无耐地叹气:“早前事情实在太多,竟然把最重要的一环忘记了。”
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人说话云烁抿紧唇,按压着仿佛要破胸而出的不安感,冷静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鹰长空听见云烁的问话,苦笑一记:“现在想逃离天月国大概不行了。云烁,我们要快点赶到皇宫去找天舞星帮个忙才行。”
“……或许你欠我一个解释。”云烁多大的反应,只是想弄清楚事情。
鹰长空该是怎么说呢?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难书,实在无法像他这般轻松。紧紧抱上云烁,鹰长空迅速上马:“出发吧,要赶路了。”
“鹰?谁知道了,他们是谁?”云烁感觉到鹰长空的不安,急欲得知问题答案。
鹰长空只是地疯狂策马没有低头,紧抿着唇过了半响也只挤了两个字:“家人。”
“家人?”家人?云烁真的愣住了,早前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相信自己妹妹不会反对自己,可是鹰长空的家人呢?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如今问题来得这般突然,让他招架不住。“他们会分开我们?”
听了云烁的话,鹰长空笑了,却不是像往常那般灿烂奔放的自在笑容,那是淡淡的无奈:“不……他们会杀掉我俩。”
映家不允许任何人玷辱家门……包括他们族中子孙。
第三十二章 失散
天空还是依然的蓝,阳光也未减半分,但原本轻松出行的队伍此刻却气氛沉重。
此时此刻还能轻松自在的大概只有徒步跟着队伍走,还一点也没落下,而且游刃有余的小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