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似近还远——ccioio

「你有听到吗？叔平？」
「…嗯…」仍是呆呆的回应着。
「那就这样了，钥匙我会寄回给你，在你那的东西随你处置。再见。」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站在电话边久久，叔平才记起要将话筒放回。
浩勋他说…他要出国…他要…分手？！
缓缓跪坐在地上，叔平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用力的摇头，叔平不愿意相信浩勋说的是真的。
幸福不可能会这短暂！！
不可能的！！

※ ※ ※ ※ ※ ※ ※ ※

午饭时间，呆呆的坐在学校餐厅里，叔平无神的发着呆。
一道人影立在他身前，过了许久才发现的叔平，抬起头看对方。
「叔平，可以跟你谈谈吗？」罕见的，李维小心谨慎的问叔平。
见叔平点头，李维坐到叔平对面。
「你…知道浩勋去英国念书的事吗？」
仔细斟酌说话的方式，李维观察着叔平的表情。
「…他跟我说过了，不过我不知道确实的时间地点。」扬起苦涩的笑，叔平轻轻说着。
「…他前天下午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到目的地了。」
「是吗…原来他已经走了啊….」低下头，他让自己接受浩勋已在国外的事实，看来浩勋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跟自己碰面。
接到浩勋说要分手的电话后，无法理解也无法明白的叔平，想要打电话再跟浩勋谈谈，只知道浩勋手机号码的他，拨过去总是无人响应，之后几天再试，冰冷柔美的声音却告知他这支电话的号码已被人停用了。

电话联络不到浩勋，叔平只好试着寻找其它能够与浩勋接触的方法。
认真找寻之下，叔平才发现他对浩勋的了解少的可怜！
平常总是浩勋来找他，他不知道浩勋的家里电话，不知道他的住址，想着是不是自己对浩勋不够关心，仔细回忆两人相处过程之后，他才发现浩勋只对他透露他想透露的讯息。
平常两人虽然什话题都聊，却甚少聊到个人与家庭的事情，固然叔平是因为不想让他的问题增加浩勋的困扰，那浩勋呢？
浩勋不仅很少对他说到自己家里的事，也不太问叔平私人的问题，当时以为浩勋是体谅他才不问，现在想来，或许他的问题根本不是浩勋关心的范围。
若是他问起一些浩勋不想回答的问题，浩勋总是在几句模糊的回答后转移话题，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其它地方。
他连浩勋毕业后要做什都不知道！
曾经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得到浩勋的回复，他也总以为对方仍会在台湾，在他找的到的地方，没想到他却是要到国外的大学！
毫无欲警的，一下子就到国外去！
英国，一个对叔平来说只能从书本、电视上看到的国家，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是吗？他已经在英国了啊？那自己也不用找他了。
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叔平自嘲的笑着。
「叔平…浩勋…还有跟你说什吗？」看到叔平痛苦的微笑，李维难受的再度问到。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浩勋接近叔平的目的，也料想之后叔平会有的伤心反应，但这段日子来已把叔平当作自己朋友的李维，真的见到叔平寂寞失意的模样，心里仍是感到难过。
「…他说要跟我分手。」沉默许久，叔平还是照实答道。
『分手』这两字说出口，叔平的心又是一阵抽紧。
想起浩勋那天平静无情的声音，想来跟他分手对浩勋来说没有什，只有他自己还深深的陷在里头，无法逃开。
「是吗？他果然说了啊…」
由李维的话里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会如此，叔平疑惑的抬头看他。
「你早就知道浩勋会这样做？」
「叔平…」犹豫着，李维不知道该不该把实话告诉他。
他不希望叔平更加难过，却也不想叔平执着在对浩勋的爱里，把他自己困住。
「请你告诉我。」
他想知道浩勋为什这干脆就跟他分手，知道他过去辉煌的情史，也曾意识到这段感情或许终有一天会结束，叔平过去刻意不让自己多想，却怎也料不到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
他想明白到底是怎回事，浩勋对他的喜欢难道不是真的？
「拜托你…」见李维仍犹豫，叔平再次请求。
「浩勋早就决定毕业后就出国，很早已前就安排好了…」看叔平的态度还算稳定，李维继续说。
「依照他们家的安排，他这一去起码五年，或许更久，直到他拿到硕士学位为止，回来台湾后浩勋就会慢慢接手他们家的事业，帮他大哥处理公司的事。」
听到浩勋离开起码五年，叔平不禁苍白了脸，就算浩勋曾经喜欢他，以浩勋的个性，五年后一切也不同了吧！
「他的爸妈已经说过，他们希望两个子早日熟悉集团业务，等到一切步上轨道，浩勋的父母就打算将公司的事全权交给子们，自己去环游世界。」注意到叔平微白的脸，李维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浩勋明白接手公司的事后，他将不再有足够的个人时间，所以高中阶段他不顾一切的享乐，把恋爱当作游戏，你也知道，他的交往对象很多，一个接一个不停的换…」
接下来的话李维有点说不出口，犹豫了一阵。
「那时候，他在图书馆遇过你几次，觉得你很有趣，就决定…把你当作他毕业前最后一个目标…」
「碰」的一下，叔平觉得胸口好像被什重物击中，痛的他无法呼吸！
「什时候…决定的？」叔平艰难的开口问道。
「在你们第一次交谈后。」
所以浩勋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跟他道歉，说想跟他交朋友也只是一种手段？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自己喜欢上他，让自己乖乖的跟他上床？
不得不佩服浩勋，他确实照浩勋想的反应了。
「呵呵…呵呵…」从嘴角挤出笑声，叔平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还以为真的有人注意到他，认真想跟他作朋友，愿意重视自己，他怎忘了，他只是一个长相平凡的跛子，一个生活无趣，又负债累累的跛子！
「呵呵…哈哈哈…」叔平几乎笑出眼泪。
看到叔平明明满脸痛苦，却哈哈大笑的样子，李维急忙解释。
「可是叔平，我相信浩勋后来是真的喜欢你！」
叔平不理他，仍是自顾自的笑。
「他对你很好，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全是假的。」他焦急的想安慰叔平。
「我知道，他喜欢我是假的，想跟我上床是真的，看我在他面前出糗也是真的，他对我的温柔不过是给我一点甜头而已…呵呵…呵…」
笑声渐渐微弱不见，叔平低着头，像忍耐什似的双肩不停抖动。
「你…早就知道浩勋的计划？所以故意跟我来往？」似乎想到什，叔平突然问。
「我…对。不过我有阻止过他，我不希望他对你这做…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李维懊悔的说，他后悔当初为什没有坚决劝阻浩勋。
「是吗…」原来他以为的这两个朋友，不过都是在戏弄他。
他不该以为有人会真心想跟他来往的，轻易相信别人的自己是太天真了。
「叔平，你相信我，我真的想作你的朋友，不是因为浩勋，在这件事之前我就很欣赏你了！」
看到叔平万念俱灰的样子，不愿意他就此跟自己断绝往来，李维急急说。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再跟人说话，叔平想一个人躲起来。
「好…我再联络你，叔平，你…不要想太多。」知道现在的他只会让叔平更难过，李维沮丧的走开。

※ ※ ※ ※ ※ ※ ※ ※

浩勋离开后，叔平更加认真的工作，除了图书馆的事，又另外接了满满的工作回家，下班回家之后又不停的埋首进其它工作中，每天就是打字打字。
他不想让自己的头脑有空下来的时间，最好连梦里都没有，只要一放松，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跟浩勋在一起的日子，浩勋对他说的话，对他的温柔，对他的体贴，对他的一切一切，这全部都是假的。

他尽可能逃避跟浩勋有关的人事物，李维也是，如果可能，他甚至不想到图书馆，那里有太多跟浩勋的回忆。
其实待在家里叔平也很难过，屋里彷佛到处都有浩勋的印记，在提醒他曾经有的一切，他快受不了了！
叔平将所有浩勋的物品封装进纸箱里，不想再看见它们，又开始疯狂的打扫他的房子，擦洗着屋里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彷佛想将浩勋曾在屋里活动过的记忆完全洗掉一般，不停的，不停的又擦又洗，每天每天，持续不断的重复着清洁的工作。

叔平没办法让他自己停止，好像只要经过几个小时，浩勋的气味又会再度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没办法忍受的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放下手边其它的工作，再度清洗将所有的物品，直到他觉得浩勋的味道完全消失为止。

只不过是与浩勋度过三个月的生活，就完全打乱了叔平的一切。
过去那些幸福甜蜜的回忆好像在嘲笑叔平，笑他的愚蠢。
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那轻易相信浩勋，为什明知他是什样的人还傻傻的相信他。
他后悔让浩勋进入他的生活，进入他的家！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跟浩勋有任何接触，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应该！
他甚至后悔进入景扬高中图书馆工作。
叔平已经不知道最该责怪的是什，或许这所有的错误都该怪他自己。
他不该在几年前的车祸中存活下来，跟着父母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应该更幸福，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三人可以快乐的在一起，他不会遭遇后来的种种，更不用一个人面对这种难熬的处境。

望着父母的照片，叔平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代替父母得到幸福，还是不禁流下泪来。

※ ※ ※ ※ ※ ※ ※ ※

「叮咚！叮咚！」
按着叔平的门铃，黄伯毅的眉头紧皱，无法放松。
叔平已经很久没到他家了，最近更是电话也不打一通，前几天他打电话给叔平，响了很久叔平才接听，面对自己的询问，叔平虽然说没什，语气听起来却有些无力。
觉得叔平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伯毅决定亲自来叔平家一趟，看看叔平目前好不好。
「叮咚！叮咚！」
见门内仍是无人回应，正想着叔平是不是不在家，他稍晚再过来时，却见门打开了。
「伯毅哥…」看清来人是谁后，叔平叫了一声。
「小平，我来看看你，可以进去吗？」
乍见到叔平，伯毅有些吃惊，怎一段时间不见，叔平变的这…憔悴？
叔平眼下的黑眼圈严重，明显是没有睡好，嘴唇也有些干裂，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像大病过后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事？
叔平现在的情况，就像当初车祸后的样子，甚至更糟！
心痛担心的进到叔平屋里，伯毅想知道叔平现在会这样的原因。
「对不起，我刚刚在整理厨房没听见门铃声。我去倒水，伯毅哥你随便坐。」说着就想到厨房去。
「好。」
看着叔平走进厨房，伯毅转头环视叔平的房间。
他的房间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厨房一卫浴的小套房，并没有放置很多东西，整里的很干净，甚至比上次来更干净了。
多出来的，大概就只有房间角落的那个纸箱了吧！
眼角瞥到叔平的书桌前堆了许多的报表与录音带，伯毅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叔平怎接这多工作回家？
他知道叔平为了早点还清债务，工作之余也会接点打字的工作回家，可是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那明显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叔平一下接这多，身体怎受的了？
如果叔平有困难，为什不跟他或他的家人说，要这样勉强自己！
正想着，叔平已经端了一杯水过来坐在他身边。
「小平，你最近经济上是不是有困难？」不希望叔平因为经济压力太过辛苦，伯毅直接问他心里的猜测。
「没有，你别担心。」
「真的吗？我看到你桌上有很多录音带和资料，你应该接了很多工作回家吧，真的不是经济上有困难？如果有老实跟我说没关系，我跟爸妈都会尽量帮你的。」伯毅关心的问着。
「真的没有，我真的没问题。我接那些工作，…只是想利用空闲时间多赚一点钱而已。」
努力朝伯毅做出一切都好的笑脸，他不希望伯毅看出他的异状，替自己担心。
忍不住的，叔平又开始擦拭桌面。
「没有就好…」看着叔平勉强的笑脸，近乎神经质的动作，伯毅确定叔平有事瞒着他，就算不是因为钱，肯定也有其它问题，让叔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叹了一口气，浩勋感叹叔平仍旧不愿意主动向自己倾吐心事。
「小平，你…是不是碰到什问题？你瘦了很多，我很担心。」
看叔平沉默着持续手上的动作，伯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阵子你很少到我家来，本来以为你是因为和上次说的朋友在一起的缘故，所以我们也不打扰你和朋友相处的时间，可是看你现在这样，我没有办法不管。」
发现叔平听见他说到朋友时，动作微微的停顿，伯毅猜测问题可能在叔平的朋友身上。
「你记得我和妈说过吧？不管发生什事，你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把你当作家人，不希望你遇到不开心的事。」
叔平点点头，表示他记得。
「你有心事，不能和我聊聊吗？把问题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就算不行，多一个人分担也好，不是吗？」
轻声说着，伯毅阻止了叔平擦拭桌子的手，他太不对劲了。
「伯毅哥，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说…」也怕说完以后，伯毅会看不起他。
无法继续清洁的工作，叔平开始扭搅起自己的手指头。
「试着说说看，不管是什，我都会支持你的，相信我，你应该了解我的，小平。」
伯毅从叔平的回答确定他真的有事，试着让叔平放松心情向他倾诉。
「我……」叔平还是说不出口。
「是你朋友的问题吗？」见叔平难以启齿，伯毅直接问他。
「…嗯。」叔平的脸色暗了下来。
「你们吵架了？所以你很伤心？」觉得事情不只如此，伯毅还是慢慢的引导叔平将事情说出来。
「我们…没有吵架。不过，他离开我，不会再跟我见面了…」想到浩勋那通分手电话以及李维对自己说的事，叔平觉得自己的心脏又抽痛起来。
看着面前的地板，叔平觉得那地面似乎有块污渍，他想着自己应该再刷一次地板。
「他有跟你说理由吗？不跟你见面的理由？」
看到叔平变的茫然痛苦的脸，伯毅很是心疼。
「只说他要出国念书…不过…」叔平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小平，你们…只是朋友吗？」沈思了一会，伯毅问出心中的疑惑。
会这样问，是因为伯毅感觉叔平不仅仅将对方当成朋友，或许他们是…恋人。
伯毅的身边也有同性恋的朋友，听过他们的故事，他知道男人之间也是可能谈恋爱的，虽然，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叔平身上。
惊讶的抬起头，叔平慌张的看着伯毅。
伯毅哥为什会知道？接下来他是不是会鄙视的责骂自己？
「小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猜可能这样，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失恋，如果是我误会，我先跟你说对不起。」
安抚的拍拍叔平，伯毅温柔的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们真的是恋人的关系，你不用怕我会有什特别的反应，我有朋友也是…。再说，不管你喜欢什人，你都是我认识关心的小平，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