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传奇 第三卷 囚禁岁月（穿越+女变男）——叶落封尘

圣逸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施了一礼：“见过齐王殿下。”

无谓地摆摆手，说：“算了，这里没人，不用这些虚礼。”

圣逸沉声道：“殿下既然留在大营还请遵守军规，这里不是都城，不能随殿下心意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我嗤笑道：“闻听大将军军规严谨，我是不会自寻霉头，只要大将军能一视同人就行了。”

圣逸冷哼一声：“殿下当我圣逸什么样人，只要殿下循规蹈矩，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我“呵呵”笑了起来，他如果真象自己所说的大公无私，也不会故意把我关起来不闻不问任我饥渴冻饿。不想跟他争执这些，只问：“大将军还有事吗？”

他不说话，只是用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我无奈地道：“送大将军一句话。”

“什么话？”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

本来不想跟他说这些，即使说了他也未必听，只是看着他与圣一有些相似的容貌还是忍不住说了。

“大将军为人自是端庄严谨，治军有道，却也要记住，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奴大欺主的事还是不要再做。”

“殿下是在教训圣逸！”

咬牙切齿的恨意自他身上发出，我愕然。

他逼上前怒视着我：“我圣家满门忠烈为皇家效忠尽心竭力，不想为了殿下一己之私害我父亲惨死，牵连众多朝臣，殿下记性不好我圣逸却无时无刻都铭记于心。”

看着恨意满腔的圣逸，我无言以对。行前琴幕罗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对人言明我真实的身份，我也不敢再随意跟人说我不是齐王，非是怕死，而是害怕那难以承受之痛。

“所以，大将军更要好好活着，不要为了我这个罪人而带累家人，圣家曾受的苦难我想大将军不会再想承受一次吧！”

既然不肯听我的劝，那就以这种法子叫他警惕，不要授人于柄。

圣逸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即使我是个失势的王爷那也是皇上的亲兄弟，要杀只有皇上能杀，其他人就是知道皇上有杀我的心，也不敢动手，谁知道皇帝以后会不会以此为借口除掉杀我之人？有道是天威难测不是吗？

看着阴晴不定的圣逸，我淡然一笑：“大将军还有事吗？”

圣逸沉着脸不语，我说：“无事我走了。”

不再跟他多说转身离开大帐。

既然要我随军做军医，我便尽我一点心意，跑到医所叫人备些伤药送到我房里。自我把王岩治好以后，众人都把我当成神医看待，自然说什么听什么。回到房里把药材准备好，关上房门再做加工。

我也想过，我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要亲自去给他们治疗，只要在药中加上必须的口水，虽然效力大打折扣，却依然有惊人的效果，所以我做了些丸药也备了些药酒送到医所，嘿嘿，当然里面是加了料的。

伤员用了后果然好的很快，这下子众人更是对我亲切，人气急剧上升，就是那些开始因为我跟琴幕罗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鄙视我的人也对我换了面孔。

一边安心当我的大夫，一边苦苦等候琴幕罗的到来。虽然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却在想到有一个知我怜我爱我明白我的人在远方想着我时，所有的苦楚都被我无视了。

天气渐渐回暖，空气中散发着春天独有的气息。每天无事后，我便独自来到山后躺在青草地上欣赏如洗的长空，蔚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幻化着万千姿态，最后都变成了琴幕罗含笑望着我……

算着他离开的日子，算着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跟赵国的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刘国的实力毕竟强过赵国，加上赵国政权的不稳定，刘国的大军还是一天天进入到了赵国境内。

虽然对侵略的行为不感冒，但我一个小小受管制的冒牌王爷根本没那个能力来阻止这些，只有做好自己的本份，期盼琴幕罗早些来带我离开这丑恶肮脏的地方。

那天，大军在攻打云城时遭到赵国军民的顽强抵抗，虽然最后仍然夺取了城池，却也使刘国损失惨重。

圣逸的脸阴沉得象暴雨前的乌云，盯着被俘的赵国将士眼中冒着嗜血的寒光，喝道：“来人，架起油锅把这些顽抗的家伙给本将军炸了，让赵国人看看反抗本将军的下场。”

我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圣逸如修罗一样的脸孔，周围的赵国民众霎时哭声震天，那些被俘的将士也纷纷噪动叫骂起来。而圣逸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看着士兵们架起了大锅。

我的心在发颤，人也抖得不成样子，一只手扶住了我。回过头看着王岩哆哆嗦嗦地道：“王大哥，阻止圣将军，别让他这样做，太惨忍了。”

王岩皱起眉头低声道：“柳兄弟莫要多事，大将军也是要杀一儆百，我们损失了那么多兄弟，这个仇不报难安弟兄们的愤怒。”

我大声道：“可是，他们已经成了俘虏，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想报仇一刀杀了就是，何苦要用如此酷刑？”

“不如此何以震慑赵国军民？”

“何人在此喧哗？”

圣逸厉声喝道，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向我们。推开王岩阻挡的手大步走了出去，向圣逸施了一礼，说：“大将军，虽然我们损失了众多兄弟，可这是战场上难免的，这些敌将虽然可恶，可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不再抵抗，就是要报仇一刀砍了便是，何苦要他们受此酷刑？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大将军三思。”

圣逸死死盯着我，喝道：“你是以小小医官的身份来阻止本将军还是以你戴罪王爷的身份命令本将军？”

霎时校场静了下来，我大声道：“不管我什么身份，滥杀非是制敌之道。以后他们也是我刘国的臣民，以暴制暴难以服众，只会激起更多的反抗，以德服人，才能长治久安，大将军还请收回成命吧。”

圣逸“哈哈”狂笑起来，指着我嘲弄地说：“曾经野心勃勃的齐王殿下如今站在这里指责本将军，要本将军以德服人？哈哈哈，真是可笑……”

冷静地看着他，待他笑声停歇才道：“不管以前如何，现今我们不能以暴烈的手段来威吓他们，你看这周围的民众，他们曾有的安静平和的生活被打破，他们的亲人被杀，他们奋起反抗是正当的行为；同样道理，如有人进犯我国，我国的臣民也会反抗一样，难道要我们引颈待戮不成？”

圣逸冷笑道：“齐王殿下是在指责皇上不该出兵攻打赵国？”

我愤然道：“我不是在指责谁，我是在说眼前的事，要杀就给人一个痛快，不该以惨忍刑法来夺人性命。”

圣逸阴鸷的目光狠狠盯着我，半晌才狞笑道：“既然齐王殿下为敌将求情，本将军就卖你这个面子，不过……”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用这种惨忍的方式杀人，其他的我还是不要再跟他作对。

圣逸大声道：“既然齐王殿下心存仁念，就请殿下把这些敌将一刀砍了，免除他们的油烹之刑。”

我倒吸一口冷气，叫我杀人？睁大眼睛盯着圣逸那张丑恶的嘴脸，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真亏他想得出来，叫我充当刽子手把这些人杀掉，让我的双手染上鲜血，他怎么会是圣一的哥哥？圣一那样善良可爱，可这圣逸简直就是魔鬼。

“怎么，齐王殿下不是说要将他们一刀砍了？如今怎么犹豫起来？或许你又改了主意？”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办？不杀他们他们就要被下油锅，可要杀他们，我的手上又沾染上鲜血，又要背负百十条性命，这么多人，我真要杀吗？

“殿下只管杀了我们，我们宁愿死在殿下的手里也不要遭受油烹酷刑。”

激烈的喊声响彻在刑场上空，我呆呆地望着那些血肉模糊的汉子，他们热切的眼神象在期盼着美好的事物一样，周围的民众也哭喊着：“求殿下成全他们吧，殿下成全他们吧……”

有人上来递给我一把刀，砍人的鬼头刀，吃力地握住刀柄，难道我真要自己动手杀了这些人？

回头看着圣逸，他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我明白，如果我不杀这些人，他定会将这些人投入到滚滚油锅中活活炸死。

“殿下不要再犹豫了，您只管动手，我们弟兄不会怨恨殿下，是殿下给了我们男人的尊严，我们的国人与家人不会怨恨您的，您只管动手吧！”

那些被俘的汉子冲我喊着，我的心在颤抖，身子也在发抖，我下不了手，这么多人命啊……

“众将士听令，准备行刑。”

圣逸厉声喝道。

愕然回首，圣逸冷笑道：“既然殿下不动手，那本将军便要将他们下油锅了。”

看着众士兵架起那些被俘的汉子，冲口而出：“住手，我杀！”

圣逸摆摆手，拖着刀来到那些人面前，众人直直盯着我，扔掉鬼头刀，叫道：“给我换把剑来。”

有人送上剑，手握利剑抵在为首之人的胸口剑尖不住地颤抖，那人笑道：“谢殿下成全。”说完往前一冲，剑没入胸口。

我的心霎时剧痛起来，仿佛中剑的人是我不是他。那人往后便倒，剑滑出体内，一股灼热的液体喷了我一头一脸。

“该我了。”

第二个人大步走到我面前，含笑道：“谢殿下成全！”象方才那人一样对着剑尖扑上来……

……

扔掉手中的剑，直直走到圣逸面前盯着他，静静地道：“大将军，本王已经完成任务。”

他的眼睛躲闪了一下，不再看我：“殿下辛苦了。”

我接道：“客气了。”

转身便走，只是没走两步嘴一张便吐了起来，紧接着天玄地转便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四章

我病了，上吐下泄，吃不下东西，只要一闭眼，眼前便是那些倒在我剑下的汉子，鼻子里都是血腥味。而得知我便是那个万恶的齐王殿下后，人们对我不再象以前那样和善，便是照看我的两个士兵也成天板着脸不肯对我露出笑颜。我的四周到处都充满了敌意，这使我的病更加沉重，渐渐开始昏迷。

当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看到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眼泪止不住滚滚而落。

琴幕罗抱起我哑声道：“瑜，你终于醒了。”

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我哭得很伤心，把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化作泪水洒在他的身上。

“带我离开，我不要再呆在这里，我受够了，受够了这些残忍的杀戮。带我走，走的远远的，不要再看不要再听，带我走……”

紧紧抓着琴幕罗的衣服放声大哭。琴幕罗搂着我不停地安慰着：“瑜受苦了，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们回去，我们回家去。”

他温柔的声音抚慰了我的不安与伤心，慢慢止住了哭泣。抬手给我把眼泪擦去，端起旁边的药碗柔声道：“来，先把药喝了，回头我找大将军交涉带你离开。”

“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下。放下药碗，拿起一块蜜饯送进我嘴里，琴幕罗说：“你先躺会儿，我去找大将军。”

不舍地拉着他的衣服：“再陪陪我好吗？”

宠腻地一笑，说：“好，等你睡下我再去。”

我往床里移了移，他也躺了下来。缩进他怀里把圣逸逼我杀人的事一一告诉他，琴幕罗搂紧我好一会才叹道：“两国交战死伤难免，以大将军的立场来看，他并没做错，他要为本国的将士负责，虽然手段残酷了些，如果能威慑敌军少些抵抗，我们就少死许多兵士。”

我反驳道：“话是这么说，可人家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我们侵略他们的国家，他们反抗也是理所当然，既然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又毁了他们的家园，为什么还要对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的人用那种惨无人道的刑罚？”

琴幕罗看我又激动起来忙说：“好了，我们别为这些事争辩了，你还在病中，不要想这些烦心的事，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即使要离开你也要能骑马才可以上路啊！”

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不再跟他争辩，只是一闭眼睛，眼前便是一个个往我剑上冲的人。哭丧着脸对琴幕罗说：“我睡不着，眼前都是那些死在我剑下的人，他们的血溅了我满脸都是，鼻子里都是血腥味。”

琴幕罗叹了一声，道：“我来帮你吧！”伸手点了我的穴道。

身边有琴幕罗陪着，心情好了许多，病也见轻，琴幕罗告诉我大将军已经答应放我离开。我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他执意将我留在战场上继续忍受这些残酷的折磨。

好久没看到王岩，自我那天昏倒后再没见过他，想必是被派往别处打仗去了。没想到上路那天，居然看到他。我高兴地喊他：“王大哥，你这阵子去了哪里？怎么没看到你？”

王岩脸色有些苍白，没回答我的话，只说：“末将奉命前来护送齐王殿下回程，琴大人，我们何时上路？”

琴幕罗道：“现在就上路吧。”

说着拔马与我同行。我开始不有点奇怪王岩对我的态度，转念便明白他大概因为我齐王的身份而不愿与我走得太近吧。虽然有些难过，却也可以理解，谁愿意跟一个恶名在外的混蛋王爷有过多牵扯呢？

如此一想，倒也释怀，便不再跟他说话，只要有琴幕罗理解我明白我，其他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跟我毫无关系。

回程的路上，虽然有兵士护送，还是惊险万分，毕竟是在赵国的土地上，虽然有些城池被刘国占领，但那些散兵游勇仍在不时反抗偷袭。我不会武功，只能紧紧跟在琴幕罗身边，看着他们奋力杀敌突围。可今天遇到的这股敌人太多了，他们好象不怕死一样倒下一个又冲上来一个。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呼声，我浑身打颤，却不敢远离琴幕罗，也不敢喊叫，生怕他分心被人所趁。

他们看出了我是这支队伍中的弱点，纷纷把目标对准了我，刀剑往我身上招呼，如此以来琴幕罗的压力顿时加大。

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拼命乱砍乱劈，倒也逼得他们不能进身，只是我手臂无力，与人刀剑相碰，剑立马飞上了天空，虎口也被震裂。

听到我的惊呼，琴幕罗回身帮我抵挡，突然跨下坐骑一声惊叫猛地窜了出去，我拼命拉着缰绳也不起作用，这马象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往前冲，倒叫它带着我冲出了包围圈。身边不时传来箭矢的破风之声，害怕被乱箭射中紧紧趴在马背上不敢抬头。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远离，受惊的马一路狂奔跑了很久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被甩出老远，骨头差点散架。顾不得浑身疼痛爬起来看时，才发现马的屁股上被砍了一刀，血肉模糊的。看着马儿痛苦地挣扎着，忙弄些口水给他涂上，片刻伤口愈合，马儿把头往我怀里蹭了蹭，好象在感激我为它疗伤。

拍了拍它，直起身四下里打量一番，这一通狂奔也不知道它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周围除了山还是山。

蹲下身子看着马儿问：“马儿啊，你还能不能走得动？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如果被赵军发现可就大事不妙了！”

马儿象听懂我的话一样，挣扎了几下奋力站了起来，赞许地拍拍它，说：“好样的，我们走。”

舍不得再骑上，便牵着马往回走，希望能遇到琴幕罗等人。只是走着走着，我便感到不对劲，好象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停下来对着马儿说：“都说老马识途，你能不能带着我回去找琴幕罗？如果找不到他们，我们只怕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