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的罗曼史 上——代号虎

“哇！慈善餐舞会！你从哪弄来邀请券的呀？”小月捏着莫罗递给她的邀请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你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了。一定要去。这是难得的机会耶。会去这种场合的可全都是社会名流啊，我们没准能碰到好运气呢。”

望着小月那张兴奋莫名的笑脸，莫罗不明白好运气是指什么。

“阿罗，下午不能去陪你们练球了，放学我得去逛街挑衣服。去这种场合，没有搭调的衣服就会被人家瞧不起。你有上档次的衣服没有？”

莫罗想到那个男人给他挑选的那一大堆名牌服饰。

“啊，学长，”莫罗刚走出教室，就接到傅家明的电话，“是，刚刚放学……好，这就去……可是，学长，今天小月有事，不能去看打球……呃？不是只打给她看啦，学长……是，马上就到。”

走到大操场北边，远远看到傅家明坐在篮球场场边的长椅上，身穿一条本白色的休闲长裤，上穿一件橘色贴身的无领针织衫，没有穿球衣，脚上也穿着白色的休闲鞋。

“学长。”莫罗走上前，问道：“学长今天不打球了吗？”

傅家明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也不想打球吧？”

莫罗没吭声，抿着嘴笑。

“那就去做点别的吧，去喝杯茶如何？”傅家明站起身抬腿就走，示意莫罗跟上。

莫罗以为学长邀请他去学生公寓，他也很想去看看，不知道博士生公寓是什么样子。

学长走到一辆银白色的豪华超炫的单门跑车前，打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学长不是学生吗？”莫罗吃惊地看着傅家明，脱口而问。

“哈，”傅家明笑道，“有意思。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先上车吧。”莫罗乖乖钻进车里。

车子在一家门厅低矮，装饰老旧的茶楼前停下。

走进去，里面的装潢华丽又高雅，中性色的背景，柔和散落的灯光，妖艳绽放的鲜花，和门厅外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视觉印象。

上了二楼，挑了角落靠窗的位置。

此时客人蛮多的，但气氛却很安静，大多是在轻声交谈。

服务员来等候点茶，莫罗自然是点随便，傅家明做主为二人点了茶和点心。

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傅家明看着莫罗，莫罗也抬眼看他。傅家明微微一笑，说道：

“你喜欢小月？”

莫罗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急急地想着该怎么回答。

“小月她，她喜欢你。”

“小月喜欢谁，我没有兴趣知道。”傅家明漫不经心地说，眼睛却对视着莫罗的双眼，久久不去。

黄昏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穿过明净的玻璃，柔柔地覆在莫罗和傅家明的身上。那明亮的眼眸在光与影的闪烁中变幻着色彩，一时之间，莫罗被那双夕阳余晖映照下的眼睛迷惑住了。

傅家明直视着他，任由他的双眼探究自己眼底的秘密，“是蓝色的，深蓝。”

“啊？什么？”莫罗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我的眼睛，你一直在看我的眼睛。”傅家明轻轻笑起来。

莫罗脸红起来，低头道：“对不起。我、我忘了刚才我们在说什么。”

“没有关系，我们什么都还没开始说。”

“啊，想起来了，那个，我想说，小月她，喜欢你。”莫罗望着窗外，微风中的香樟树树叶，在晚霞的照耀下，变幻出金色、紫色、绿色、橙色的光芒，像一只只挂在枝头的精灵，快活，又诡异。

莫罗的心情也在变幻不定。虽然知道小月喜欢这个人，可是，这样面对着他，心还是会乱。

没有了小月，自己会不会像那零星凋落的香樟叶，不知最终飘向何方。

他看向眼前这个人，喃喃道：“小月，喜欢的是你。”

傅家明坦然地注视着他，耐心说道：“我说过了，我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小月喜欢谁或不喜欢谁。我想知道的是——你，喜欢谁？”

“我不会跟你争的，”莫罗靠向沙发背，觉得全身无力，“小月喜欢的是你，我没有资格跟你争，也不会去跟你争。你放心好了。”

傅家明很想放声大笑，但谨慎地克制住了，努力作出真诚的表情，说道：“虽然我很想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恐怕不得不对你说抱歉了。”

莫罗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原因在我，”傅家明故作严肃地说道，“因为我完全无法认同你的思维逻辑。至少，我还丝毫不知道在你和我之间，存在有什么关联，值得你因我而做出这么高尚的选择。”

“不是为你，是为了小月。”

“哦，这跟小月有什么关系？”

啊！可恶！被无视了！

“当然有关系。因为小月喜欢你。”莫罗扭过头，不愿意再看他了。

“唉，”傅家明叹息道：“你还是真不把我当回事呢。你和我之间有什么是用得着争的？不管小月喜欢谁，我都没有义务配合她。即使是你，我也没有义务配合你一起去争谁。”

“呃？什么意思？”莫罗眨巴着眼睛，努力消化他说的话。

“意思就是我不喜欢小月，也没意愿和你争夺小月。够明白了吗？”

“可是，可是，小月喜欢你啊。”

“你怎么知道小月喜欢的就是我呢？”

“她跟我说的啊，她还让我天天和你一起打球，这样她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果然如此。”傅家明点点头，“这确实是她能做出的事。那么，我不妨告诉你，对于我，小月的喜欢，绝不会代表爱情。”

什么意思啊？难道小月对傅家明也像对我一样，也会喜欢我对我好，但却不爱我？

“看来你确实是一无所知。我就坦率说了吧，你在小月那里是什么也得不到的，除非你愿意满足她，并且你也能够满足她。”看了看那个呆呆的男孩，傅家明决定继续说下去，“让我说得更明白些，我并不是唯一被小月相中的，那不是意外。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小月想从我这样的男人手中得到什么。但爱情绝不会排在第一位。”

莫罗觉得慌乱得很，心口堵得难受。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做功课。

打开电脑，桌面就是小月的照片。笑得很甜很温柔，长长的马尾辫甩向一边。

不知不觉，拨了小月的手机号码，轻声说道：“喂，小月？”

“哦，阿罗啊？这么晚还不睡啊？”

“嗯，马上就睡了。”听到小月的声音，突然好舍不得，只想一直和她说话，听她的声音，“小月，小月？”

“快点睡吧，后天就要去参加慈善餐舞会了，再不抓紧睡美容觉的话，皮肤不会好看的，快睡吧，晚安了哟。”

合上被挂断的手机，心里变得空空的。

一股绝望般的失望，在心底升起，迅速泛滥开来。

一个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滋味多么可怕，再没有力气变得坚强了，也没有信心一个人继续孤孤单单。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已经撑不下去了。完全没有撑下去的理由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擦拭不尽。

夏天即将过去，窗外依旧不断响起声嘶力竭的蝉鸣，微风拂过，隐约有凉爽的秋意。

中午，没有和小月一起去餐厅。小月似乎还在为舞会忙碌着，许多事都只能利用课余的有限时间来准备。

望着窗外发呆，浑浑噩噩，也不知老师在讲什么。放学了，慢吞吞收拾好书包，抬眼看到傅家明站在教室门口。

忘了每天放学打篮球的事了，不过，以往每次学长都是在放学时打电话来的，今天怎么亲自来了。还有，一直没发觉到，似乎每次学长打来电话的时候都正好是自己放学的时候。

拎着书包，无精打采地走到傅家明跟前，“学长，你来找我的？怎么没打电话啊？”

傅家明笑笑。

“学长，你好象每次打电话都是我正好放学的时候。”

“嗯，我有你的课程表。”

哦，怪不得。

“学长，今天我不想打球。”

“你今天想做什么？”

“只想随便走走。”

低着头，脚漫无目的地踢着落叶，踢着小石子。也不知道想去哪里。

傅家明一直跟着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走了好久，莫罗想起来问道：“学长，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要说的昨天都说完了。我恐怕，那些话已经对你有太大的影响。”

“学长，”莫罗小声说，“你会不会骗人啊。”

傅家明诧异地盯着那颗低垂的脑袋。他不能理解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幼稚，或者说是不可思议的迟钝。

一滴泪珠滴下，落入草丛中，瞬间消失。

傅家明不想承认自己被那滴眼泪打动了。他开始能理解那不可思议的反应，他明白了，那是一个十七岁男孩的纯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