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路上发现了末痴大师的尸体?”
“是,末痴大师是额心中了银针死的,我就想到了呤龙门。可是因为下午的时候有看到他和末嗔大师争执,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末嗔大师把他杀死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末嗔大师可能会嫁祸给我,而那些人肯定相信末嗔大师而不相信我……”
还真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然后问道:“你确定他们当时看到你,还认出你了?”
他想了想,道:“确定,的确是被看到了,末痴大师还差点追过来。……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我……因为我和他们又不熟……”
那就是有可能人家并没有认出他来,这人还真是……小肚鸡肠再加自己吓自己,结果弄出这么多事来。
“两位大师在吵什么?”
“是关于苍海寺的法器,飞花点翠。”一说到这个,他的表情就诡异了起来,“其实苍海寺的法器并没有丢。”
“没丢?”
他点头道:“那个时候我都听见了,两位大师就是在为这个争吵。原来苍海寺丢的飞花点翠是个假的,公开的存放飞花点翠的地方末痴大师使了障眼法,放了个假的法器在那里,真正的飞花点翠其实一直是由末嗔大师保管。从他们的话中得知,丢了法器之后,末痴大师收到了一张上面有奇怪图案的锦帛和一封信,信上说要末痴大师在方圆百里之内去寻找一个身体上有和锦帛上一样图案的人,而且不得声张,否则将血洗苍海寺。可是锦帛和信之事却被末嗔大师知道了。末痴大师怕呤龙门真会血洗苍海寺,所以想要按呤龙门说的去做,但是末嗔大师不同意,他提出要在会上将锦帛和信之事公开,这样才好集合力量来对付呤龙门。”
还真是大有文章啊。我又问道:“也就是说真的飞花点翠还在苍海寺内?”
“不,末嗔大师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因为怕呤龙门的人知道法器是假的之后再来盗取,所以末嗔大师一直将法器带在身边。我有听到末痴大师问把飞花点翠带在身上安不安全之类的,然后末嗔大师就说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
也对,很少人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被拿着到处走,一般都会放在什么密屋里吧。
“那你有看到飞花点翠吗?”
“没有,他们并没有拿出来。”
“是这样啊……他们有没有提到锦帛之上是什么图案?”
“这个倒是没有。”
“那么,有没有提到‘玉龙’之类的东西?”
“玉龙?”他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没有……”
我将刚才得到的信息与之前的在脑海中汇总,慢慢地理出了个头绪。
“杨公子,你可得救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先别急,”我对他说道,“虽然我知道凶手大概是谁,不过却并没有证据。所以我要设一个计,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这个计还得有林三公子的配合才是。”
“杨公子只管吩咐。”
于是我便将要他做的事教给他,这个时候的林无伤只得对我言听计从。
从林无伤那里出来之后,我便让莫名带我去找末嗔大师。苍海寺的和尚们住的地方因为末痴大师的死布置成了灵堂,和尚们都围在棺材边上念经。这种情况可不太妙,毕竟我可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来找过他。于是我先到末嗔大师的房间,找来纸笔写下“请到大师房中一叙”字样,让莫名悄悄拿去给他。一会儿功夫,末嗔大师便如约前来。
“阿弥陀佛,原来是杨施主有事找老纳。”
“大师,在下有事想要请教大师。”
“杨施主但言无妨。”
我笑笑,道,“在下听闻贵寺飞花点翠乃是天下至宝,所以想要求得一见。”
“阿弥陀佛,飞花点翠已被贼人盗去,现如今……”
“大师,”天哪,难道他每说一句话就要说一句“阿弥陀佛”吗?他说着不累我听着还累呢,“出家人不打妄语。在下对贵寺宝物并无窥视之心,只是想有缘能够见上一见,还望大师明鉴。”
“老纳已说过,飞花点翠已被贼人盗去,本寺为此还牺牲了数名弟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杨施主又何必执迷不悟。”
我才问几句呢,就叫执迷不悟了啊。看来我和这些和尚还真是八字不和,说不到一块儿去。
“在下想见的,是真正的飞花点翠。”
强调了“真正”二字之后,那老头儿脸色立刻便不好看了,“杨施主何出此言?”
“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没空跟他文绉绉地施主来老纳去了,“我知道谁是杀了末痴大师及青山派和天岩寺那两位的凶手,并不是指笼统意义上的呤龙门,而是具体的个人。”
“你知道?!”他吃惊地上前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
“大师先别激动,我虽然知道是谁,但我并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而想要获得证据,还得有大师的帮助才行。在下并非江湖人士,所以我说的话你大概不会信。但也正因如此,作为非江湖人士的我才可以站在局外,以客观的看法来对待此事,您说呢?”
他疑惑地看了看我,大概是在心里惦量着我的可信度,于是我又开口道:“呤龙门并不会满足于眼下的状况,他们还会继续杀人,去夺得他们想要的东西。就算大师能够护得了法器一时,终有一日呤龙门会知道他们拿到的是假的东西。激怒藏身暗处的敌人并不是一件明智的做法,更何况,在大师心目中,苍海寺内所有人的生命,难道也比不上那个会带来灾难的法器重要吗?”
这句话是要试探他的良知,果不其然,末嗔大师一直很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动摇的神色。我再接再厉,将手伸向他说道:“在下并不会武功,而且一点内力也没有,此时在下的命便是在大师手中。刚才派去给大师送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在下只求能看一眼真正的飞花点翠。”
“看了又能如何呢?”
“在下从某人那里听说了末嗔大师曾与末痴大师争吵的事。末痴大师是在回房去取锦帛之时被人杀害的,然后锦帛便不见了,是吧?”
“是的,后来在师兄的尸身与房间内都没有找到锦帛,看来是被凶手拿走了。”
“大师曾经见过那锦帛吧,上面的图案还记得吗?”
“是一个很奇特的图案,”他回忆道,“像是某种上古时期的图腾,虽然具体是什么并不知道,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盘起来的龙。”
“龙?”我问道,“青山掌门死时房里出现了呤龙门的留言,上书‘玉龙’二字,可与此有关?”
“如果硬要说有关的话,那就是锦帛上的龙是玉的颜色吧,老纳并不知道其他门派收的锦帛是否画的同样的东西,但本寺收到的锦帛上画的龙的图腾,的确是翡玉的颜色。”
“玉龙”指的就是锦帛吗?不,呤龙门的信上说要找出身体上有与锦帛上一样图案的人,那么“玉龙”也有可能是指那个人了?既然不想要外界知道他们在寻找那样的人,又为何会在青山掌山的房间中留下“玉龙”字样呢?
“杨施主,老纳的话对杨施主所寻找的证据有帮助吗?”
“大有帮助呢,不过就目前来说,还望大师对我来见您的事保秘。”我对他笑笑,然后说,“那么,飞花点翠,还望能有缘一见。”
末嗔大师叹了口气,道,“也罢。真正的飞花点翠在这一代只有末痴师兄、末迟师弟和我三人见过,如果杨施主真能找到凶手,便是为末痴师兄报了大仇,让施主见上一见也无妨。而且飞花点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走的。”
这么神奇?虽然十二神器的确是自己选主人,不过也不至于不是那个人它就会自己跑吧?
末嗔大师将床板翻开,里面是他自己临时做的一个暗阁。我正想着到别人家随便把别人的床拆了不好吧的时候,他便从暗阁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给我,道:“这就是真正的法器,飞花点翠。”
我将盒子打开,立刻便有一股寒气从盒子里向外袭来。一朵巴掌大的透明花朵静静地躺在盒中,虽然并没有照到阳光,却发出了耀眼的光线。花朵成五瓣樱花的样子,仔细看还能看到花瓣的褶皱中藏着数根血丝。与古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果然是十二神器的“血樱”!
看到真货我有点激动,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万年寒冰啊,而且还是传说中的神器。我兴高采烈地伸手将它拿起,却听到了末嗔方丈的一声惨叫:“别碰!”
“啊?”
已经将“血樱”拿在手中,我正担心会因为随便乱碰被那老头骂死,结果抬起头来却看到他见鬼似的表情。
“大师?”
听到我叫他,他这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我道:“……你……你……怎、怎么可能……为什么……”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中的花,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在它身上的光华已尽数敛去。不会是被我弄坏了吧?我急忙将它放回盒子再丢给末嗔大师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更奇怪的是,神器上的光华竟在离开我之后再次恢复,与先前无异。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末嗔大师突然大步向我走来,将我逼到墙角,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
“飞花点翠乃我寺代代相传的法器,神力极强。一般人碰到之后就会被吸走全身精气,我寺数百年以来,也只有一位前辈能够碰触到飞花点翠而不被其所伤,而且在使用之时必需以自己的血来浇灌花朵,这才不被飞花点翠的神力所噬。所以老纳方才才说飞花点翠不是一般人能拿得走的。”
“这么神奇啊……”
“然而方才,杨施主不但碰到飞花点翠没被其所伤,反而将飞花点翠的神力全数吸收!”
“啊?我没有!”
“杨施主在拿到飞花点翠之时,法器中的光华立即便被尽数吸进施主手中。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施主都没感觉到吗?”
“没有啊……拿着的时候,就是觉得有点沉……有点凉……”
那老头不信,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探脉,然后更加惊奇地叫道:“杨施主身中巨毒?!”
“是啦是啦,”我抽回手道,“所以谢雨菡把我带来找蒋神医看病,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要在那里乱想我是什么可疑人物啦,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能碰到你的法器。而且就算能拿得到它我也不想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神色古怪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杨施主身上可有像龙的图案?”
“没有!”
“可否请杨施主将衣物脱下,让老纳察看?”
什么?!这个老不修!竟然想扒我的衣服!
“老纳并无他意,只是事关重大,还望杨施主理解。”
理解个头啦你这个老秃驴!虽说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但谁会就这么乖乖地脱得一干二净地让你看啊!
“在下身上并无任何图案或是胎记之类的东西。”
“事关重大,杨施主若是不肯,老纳只好得罪了。”
说着就要来拉我的衣服。这、这老头真是……见情况紧急,我心头一横,娇声哭道:“不要——”
然后便跌坐在地上死拽着衣领,一幅就要被人非礼的良家妇女样。
“你……”老秃驴恍然大悟地说,“难道……杨施主……你是……”
我装作下了很大决心地样子,将人皮面具一揭,边抽泣边道:“小女子一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并非有意欺瞒大师……”
老秃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慌忙退到房间的对角线另一端,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纳多有得罪,还望女施主见谅……”
“小女子身上并无任何图案,若有半句谎话,永入阿鼻地狱,还望大师信我。”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佛慈悲,请女施主见谅。”
别以为佛不说话就可以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关佛什么事啊。不过看起来总算是逃过一劫,我起身故作娇羞道,“今日我来找过大师之事,还有……这件事,请大师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就在这几日之内,小女子必定会让大师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那有就劳杨施主了。阿弥陀佛。”
我重新戴好人皮面具离开,见了这两人倒是大有收获。不过刚才那个乌龙事件……我靠!好你个老秃驴,害得我要装女人,气死我了!
三十九
从末嗔大师那里出来后,我直奔药房。蒋醇玉说配那药要三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我还得快点去捣乱才行。
谁知才走到药房门口就看见蒋醇玉从里面出来。不会是这么快就完了吧?他看到我后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嗯,我好无聊,想来帮帮你的忙啊。”
是帮倒忙。
“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药配好了?”
“不是,”他说,“有几味药没有了,我要出门去买。雨菡怕是没时间顾到你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真是天助我也!谢家建在深山之中,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湘瞿县骑马来回也得一天,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下午,去那里买东西的话怎么说也得明天才回得来了。
“现在出门?那就是要外宿啰?”
“是啊,你回西院收点必要的东西,我等下过来接你,走这一趟大概得三四天吧。”
“三四天?不是要去湘瞿县吗?”
“那些药材一般的地方没有,我们去瞿岭郡都。”
我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时间拖得还真爽快,可是莫如他们就要多受几天的罪了。不过既然要用那个什么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蒋醇玉可是给谢雨菡发了话的。而且说到瞿岭郡都,那里可有江南小筑的分部呢。
我吩咐莫名去找末嗔大师,让他将真假飞花点翠的样子大小仔细画出图样给我。莫名拿到图纸之后就到瞿岭郡都的分部找我,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此计一出,某些人就要自动曝光了。
当我收好东西乐呵呵地等来蒋醇玉的时候,却看见他牵来了两匹高头大马。我只好一头黑线地告诉他我不会骑马。蒋醇玉鄙视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很豪爽地说:“上来,我带你骑。”
于是我便坐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顺便吃吃豆腐。等我们来到谢家大门的时候,在那里送我们的谢雨菡看到我们的样子立即黑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