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见到我便急忙苦着脸叫道:“我说小祖宗,你到是上哪儿去招了这么个瘟神!刚才听说有北边的客人来访,点名见我,属下不敢怠慢,谁知一见面他就拿住我的要害叫我带他来找你。那人武功颇高,我一个不注意就……哎!”
我看到他的狼狈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此时门嘭地一声被一股气流撞开,立即又有血卫挡在了空缺处,不过这到是让我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来者一身玄衣,正和十来个血卫打得不可开交。虽然以寡敌众,但就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可以看出他占了上风。
这样下去我这边的人怕是要吃亏了,于是我朗声向外道:“欧翔在此,贵客有事好商量,何必大动肝火呢?”
血卫们听我出声便住了手,仍然列着队站在房子外面。那人甩了甩刚在在打斗中弄乱的头发,动作满帅,脸应该也满帅,只不过被怒火烧得有点扭曲,看起来像是索命的阎王。
“欧翔,你跟我装什么傻!”
“哎?……呀!”等他走得进了我才认出,这个浑身煞气的人,不正是北魏皇帝北辰霄吗?他不在燕京哄我哥,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原来是北魏的陛下,”我这才从榻上慢慢起身,带着一脸商业微笑走到了门边,“哎哎,您看您,陛下有什么事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老亲自跑一躺呢?”
“欧翔,你好大的胆子!”提起手中的剑指向我,他怒道,“你说,你要怎样给北魏的云亲王一个解释?”
“解释?”我迷惑道,“在下记忆不好,不知道陛下所指何事?”
他冷笑道,“哼,怎么,敢做不敢当吗?长成这个样子,没想到还真是个男人嘛,我北辰霄到是小看你了!现在怎么就躲在别人身后不敢出来了?”
“哎?”我奇道,“看来北魏这几年还真是和平啊,陛下都有这份闲心来管别人的私事了?我和令弟的床帏之事还得通知您老人家不成?”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脸气得黑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又青,变到最后极怒反笑,道,“好,欧翔,你好!你出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不给云弟出这口气,我就不叫北辰霄!”
我打了个哈欠,“我欧翔的好令弟知道就行了,陛下有兴趣试,欧翔到是还没那么大的能耐配合。大战三百回合?陛下真是好体力,欧翔命比纸薄,怕是满足不了陛下,还望陛下谅解。”
听到我故意扭曲,周围的人更是笑得都弯了腰。他怒吼一声,剑尖一抖,一股杀气便向我扑面而来。屋外的十二名血卫立即变换阵型挡住了他的攻击,不过比起刚才,他好像真的动了怒,要杀之后快了。虽然有点后悔真的把这头狮子击怒,不过这里可不是北魏,我的地盘我做主。
仅一柱香的时间,十二人便支持不住,阵型出现了破绽。北辰霄乘此机会突破重围,剑尖直指我的咽喉。宋宁与莫名二人迅速出手,却仍来不及挡住他凌烈的攻势。我倒抽一口冷气,利用最后的冷静稳住表情,心里赌他要的不是我的命。
当然,我又赢了。悄悄松了口气,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着看他。在他身后的宋宁与莫名二人脸色煞白,却也不敢有所动作。那是嘛,一把明晃晃的剑指着我的脖子,哦不,是已经划破了皮,脖子上有点痛,可能流血了吧。
“你到是沉得住气,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吗?”现在所有决定权都握在他手里,他冷冷地说道,“叫你的人都撤出这个院子,我想我们很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向宋宁使了个眼色,满院子的人便都走了个干干净净。我这样干脆反而使他有点意外,看到人都走光光,他便收了剑,拽着我的领子将我丢到了榻上。我刚才本就是在睡觉,也算是衣冠不整,现在被他这么一拽一丢,白色的和服式的睡衣更是凌乱不堪。他看我的眼神变了一变,又冷笑道,“你这样的还能扮猪吃老虎……”
我呸呸呸呸呸!我知道这张脸有点像女人,可是再怎么像,也改变不了我是男性这个事实啊。我这样的又怎么了?还不是照样把你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宝贝弟弟压倒!
我挑衅似地向他展颜一笑,坐起身来,也没去拉已经松垮垮的衣服,就这样让肩头锁骨与前胸都敞出。
“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挑眉道,“云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因为让他受委屈的人都死了。你说该怎么办?”
“恋弟情结。”
“什么?”他有点不明白,不过听到“恋弟”两字,脸色还是有些不对头。
我悠闲道,“难怪他身为王爷,理应处在政治权利旋涡之中的人,却有着阳光的气息。原来是兄长保护得太好。在你的保护之下他当然可以安然渡过一生,不过你想过没有,你不可能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还要与其他人接触,人这个东西可是很丰富多彩的,什么样的人没有?就算今天你能把他身边不符合你的标准的人杀光,明天又会有新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你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得越好,当他受伤的时候,血流得就越多。”
“那我还要感谢你啰?”他冷笑道,“先教训我弟弟,再来教训我?!”
“不敢当不敢当。”我从柜子里拿出自治的医疗箱,开始处理我的伤口。
“你中毒了?”
“小毒一点,要了不命,也活不长久。”
要不了我的命,让你活不久。
他收回了剑,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便自顾自地帮我包扎起来。我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随他去了。
“陛下大架,只怕不光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云从来没对什么人动过真心,这回到是处处护着你。他说他跟你是两厢情愿,哼,我看是他一厢情愿才对!你倒好,吃干抹尽了拍拍屁股就走人,连只言片语都没留。”
“我有留啊。”
“那是留给你哥的吧?还叫他要小心我!”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倒是想起了住在云亲王府时的北辰云。他看我时很奇怪,总是若有所思般的神色,却毫无疑问地带着爱情的成分。这让我感觉到,他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那晚也一样。他的犹豫不决与闪烁其辞让我清晰地看到他内心的挣扎,更加肯定了我的结论。他是习武之人,如果要反抗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只是犹豫地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也许是我那晚的性情大变让他很惊讶吧。对,就是要让他惊讶,让他清楚地知道我欧翔的本性,让他明白我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我哥……我哥他太傻了……”我抬起头正对着他的眼睛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直说了吧!”
“你还真是爽快,好,我就直说了。我要你做我大魏的丞相。”
“哈?”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我哥做他的大将军,又想要我做他的丞相?做什么白日梦!
“你有一统天下的才智,却无一统天下野心。你就甘心让你的学识仅仅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吗?欧翔,北魏的天能上你飞得更高。”
我呸呸呸呸呸!这人咋就不会说人话哩?!他以为给点阳光我就灿烂,给点天空我就飞飞啊?
“陛下,俗话说,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哪~”
“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他激动地抱住我的肩,一双黑眸中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茫,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那天晚上听了你的话之后,我整夜未眠,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你,欧翔!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才能帮我!”
我神色一凝,难道他知道预言中的凤星指的是我?!是欧阳翔天告诉他的吗?
我挣扎着逃出,用戒备的眼神望着他,道,“你在说什么?”
“欧翔,只要你答应做大魏的丞相,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可以帮你灭掉天朝,让你手刃叶风!”
“你给我闭嘴!”我怒道,“欧阳家的仇总有一天我会让叶风血债血偿,这是我给曾经的欧阳翔凤的誓言!但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家的事不要别人插手!你能滚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不要想象骗我哥一样来骗我!”
“你……”
不等他开口说话,我将袖中的药粉猛然向他洒出。他迅速闭息后退,不过这药粉只要沾了一点在皮肤上,很快就会起效。只见他咚地一声倒在地上,一双怒目死瞪着我,却丝毫动弹不得。
“欧翔!你!!”他怒道,“我好心劝你弃暗投明,你却跟我玩阴的!”
“不好意思,我欧翔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来就会玩阴的。”我冷眼看着他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和云亲王之间的事是只与我们两个有关的私事,与你无关。对我哥,你最好给我注意着点,要是敢伤他一点头发,我就要让你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至于我,叫你们北魏的丞相安心地做下去,我欧翔开着有凤来仪,还用不着去北魏和他抢饭碗。最后,你要做北魏皇帝还是全天下的王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欧阳家无关。听明白了吗?”
不等他回答,我便向外面叫道:“莫名,送客!”
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一晃而入,将躺在地上的北辰霄扛在肩上,像一阵风一样消失。然后宋宁走了进来,道,“你对他那么凶,他好歹也是北魏的皇帝,受得了这份气?”
“当然受不了,”我头痛地说,“所以我们要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第一,你马上派出天诛楼的人,去绑架一个人。”
“什么人?”
“北魏征南大将军。”
“啥?!”
“马上出发。记住,要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哦。那第二呢?”
“第二嘛……”我笑了笑,“看来游戏要提前开始了。”
“是吗?”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从哪里开始呢?”
我没有回答,反问他道,“到目前为止,有凤来仪旗下钱庄的黄金储备一共有多少?”
一听到钱,他的眼睛都笑弯掉了,“虽然账是我在打理,你也不会连自己有多少身家都不知道吧?要说黄金储备的话,就算四国的国库加起来,还不到您老人家的一半哪~呵呵~”
那也就是说,天下的钱有三分之二都在我这里了。我继续问道:“粮食和药品呢?”
“如果天朝和北魏打起来,可供双方军队五年之用。”
“好!”我笑道,“钱不用,放着可是要发霉的。存了这么久,这回我们就来个挥金如土,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大手笔!”
“好!老大您可真是爽快!”他抚掌道,“你就尽管吩咐吧!”
潜水这么久,也是时候出来冒个泡了。
“东溟的事务被宇文慕绞得一团乱,先把自家收拾好,免得到时候后院起火。宋怀溟的下落呢?”
“仍然下落不明。不过到是有在飞燕关找到九王爷的行踪。”
“哼,果然是跑到北方防线上去了。”我沉思了一下道,“先不管他,派人监视。只要宇文慕垮掉了,我看他还成得了什么气候!”
东方晨君这个人心气甚高,再怎么着也不会出卖国家与北魏合作。将北方防线握在自己手中只不过是想做个筹码,动摇人心罢了。
“你是准备……”
“过几天我就会正式入朝,你先派人到各处去打点一下。平时和有凤来仪来往频繁的二品以上的官员们那里可以暗示性地透个气,先把声势造起来。我明天先进宫跟皇上商量一下具体事顶。”
说了一会儿话,我就叫他先下去做事了。谁知他站在门口不走,反倒用一种弃妇般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一身恶寒,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人吗?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谁啊?”
他无奈地叹道,“你还真是个薄情的人哪……西门公子失踪了,你问都不想问一下吗?”
我一愣,这才发现自回来时连着宋怀溟被救走时的事问了一下之后,事务缠身,倒真的再也没有过问锦润的事。回想起他看我时带着爱恋的眼神和拥抱时有力的手臂,我垂下视线问道,“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
“没消息你在这儿说什么?!”
“这个,虽然没消息,但他失踪这么久了,你好歹也问一声吧……”
我不耐烦道:“我哪那么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天有多忙,现在这种状况,哪有空管他啊!!”
“哦……”他苦着脸道,“那还要不要继续找……”
“当然要找!”我干脆地瞪了他一眼,“还有那个什么呤龙门,要把他们的底细都给我刨出来!”
“知道了……原来找人是因为这个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打着哈哈出去了。在他带上门之后,我这才叹了口气,将心中的郁结舒展开来。
若不是宋宁提起,我只怕是当真就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吧。说实话,锦润的存在对于我是一无是处。他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更谈不上帮我的忙。在我的记忆中,除了给我添麻烦,他还真没干什么好事。所以在得知他被人绑架之后,我到反而舒了一口气,有人帮我把这个大麻烦弄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派人去找是因为对那个呤龙门的好奇,而且此事与宋怀溟一事脱不了干系。
抬手撩了一下滑落的留海,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额头。转过视线,一个白色的玉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左手腕上还戴着几个月前锦润亲手给我戴上的手镯,这还真是令我吃惊不小。一个地摊上的便宜货,我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戴了这么久。记得那个时候还把他骂了一顿,他当时委屈得哭了出来,一个长了一米八几的个头的大男人,因为被骂了几句就哭,真是个笨蛋。
然而在思绪流转之间,我又想起了和他拥抱亲吻时的感触。他不会像北辰云那样,看着我的时候想着另一个人,也不会像宋怀溟那样,拥抱我的时候是被药物和本能所支配。他和我一样,一旦心中住进了某个人,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我明白他的感觉,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而我也很享受被人放在心里的温暖,在他看着我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莫明的安心。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皮肤变得敏感,就连和睡衣的布料之间的小小摩擦也会击起一股电流。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在芳华园被锦润抚摸与亲吻的细节,我将手伸向了已经胀起来的分身。然而自己纤细柔软的手指与脑海中的印象相去太远,我烦躁地在榻上扭动着身体,想要快一点得到释放。没有想到过要去理解为什么身体会变成这样,只是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身体的热度,于是我随意披上外套快步去了天诛楼的审讯室,这个时候大概只有那些被鲜血与黑暗所渲染的男人们才能够缓解我的焦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