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离恨冥焰起 三（穿越）——文礼

四十三

于是又是接连几天的日夜兼程赶路。因为瞿岭郡内的通缉令依然存在，所以西门锦菡只得走偏僻的山路。而在好不容易出了瞿岭郡之后，他这才发现一个更加悲惨的事实：我派人发出的全国通缉令已经生效，原本只通缉方启志一个，因为我被绑架之后就又加上了西门锦菡。现在他可成了黑白两道都想抓的人了呢。

“杨语，你还真是个人物！”

狠狠地将我从马背上丢下，西门锦菡面色不善地将马栓到树上。我们依然只能走山路，现在正在瑶岭郡内一个看起来就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中。瑶岭郡夹在永安所在的天岭郡与瞿岭郡之间，西门锦菡本想从瑶岭郡的启江渡口乘船顺江而上回到西锦，不过所有渡口都被封锁起来严密盘查。他带着我怎么也混不出去，还暴露了行踪，差一点被抓到，只好原路返回。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从方位看来是去永安的，大概是因为呤龙门在永安设了基地之类的吧。这也正合我意，因为永安有江南小筑。

“你那些部下就不怕你有生命危险吗？”

“就算我死了，三楼也不会乱。”

“哼，还真有自信。”

他用布条在溪中汲了水丢给我，顺便说一下，因为被绑架之前我的身体状况就不好，而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一路上根本就没照顾到我。在三天前他闯渡口时，好死不死我又发高烧晕倒，而他身上的伤又没痊愈，体力也没恢复完全，一时间状况齐发，这才导致暴露了行踪差一点被抓。

虽然现在高热已退，不过还是有一点低烧，体力不济。不过我这个包袱他可不敢丢，只得带着我逃到密林中。目前他正处于心情极度恶劣的状态，却还是得照顾我，这就恶上加恶了。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不是被追得没地方逃，所以躲进来的吗？”

“你……”他极怒反笑，“我就看你这张嘴能利到什么时候！”

“这里是一个狭长的深谷，”然后他指着永安的方位说道，“从这条谷出去就是天岭郡的范围。这可是一条最近的到达有人烟的城镇的路。”

“就算到了天岭郡，通缉令也一样存在。你不走小路，还敢在有人烟的城镇出现吗？”

“托你的福，现在我可是想走阳关大道也不行了。”他的笑容一下子变得阴森起来，“而且现在带着你也只是一个包袱而已。虽然对三楼楼主很好奇，不过眼下的状况还是自己重要，你说呢？”

“所以？要灭口了吗？”

“没错。不过嘛，就这么杀了你也未免可惜，平心而论你是个不错的对手，也是个难得的玩具。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了。”

“从现在起的一个时辰之内，你可以自由地逃跑。一个时辰之后我出发来追你，当然，是骑马。”

我走路，他骑马，这还玩个P啊！

“当了你这么多天的猎物，现在也该让我当一回猎人了吧？”他笑得还挺愉快，“如果被我抓到，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然，我可不会那么好心地给你一个痛快。实话告诉你吧，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很感兴趣，你的性格谈吐都很不一般，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很美，带着奇妙的诱惑与危险，就像引人堕落的深渊。所以我将你带到谢家，将你栓在身边不让你离开。我要剖开你的面具将你的真实挖出来，我要将你所隐藏的一切都展现在眼前。语，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的心失控的人，而这样的人，我绝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理论不错，成大事者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心被别人左右。不过他对我感兴趣的原因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听得我一头雾水。

“不过我却发现自己竟有点舍不得杀你。你可是唯一能让我栽跟头的人呢。”

哈？你是M吗？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也基本相当于没有，”他的笑容扭曲得厉害，“知道被我抓到会怎么对你吗？我会用一切你所想象不到的方法对你用刑。让你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却偏偏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然后我会强爆(通假字= =)你，用一个男人所不能接受的方法凌如(又一个通假字= =)你，把你的自负、骄傲与尊严统统踏在脚下，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崩溃。最后我会把你的身体一片片地跺碎，让你在痛苦的挣扎与绝望的尖叫中慢慢死去。”

原来是个S，外加肢解狂人。以前可没看出原来他这么变态啊，不过仔细想想，除了最后一条，以前我在审讯室里对付敌人时可是干的和他一样的事呢，这么说起来，还算是同好？

“所以你就用你那聪明的脑袋好好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吧，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绝望地逃跑。”他拿出两根香道，“这种香一支是半个时辰，当这两支烧完之后，猎人游戏就会开场。”

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道：“不错的游戏，我接受你的挑战。”

“那么，游戏开始。”他点燃香，像对情人一般温柔地笑道，“希望能早点和你重逢，我最爱的语。”

这下子我的麻烦可大了。首先这片原始森林里荒无人烟，就算是樵夫和猎人都不会走到这么深的山谷里来，更不可能有人住在这儿了，所以不会有人帮我。再来就是我身上除了衣服和那块黑曜石的牌子（挂在脖子上，所以他以为是装饰什么的，见没有特别之处就没搜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以外的东西都被他搜了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工具。而且我现在发着低烧，体力全无，脚程也快不到哪儿去，更何况他还是骑马来追，这还真是没什么指望了。看来激怒了他的后果还真有点严重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

我一边尽可能快地沿着深谷向天岭郡的方向走去，一边在脑袋里想着办法。西门锦菡的估计是正确的，现在我除了向这个方向走也别无选择。而且他的目的应该也是永安，所以就算我侥幸出了这谷，他也还是能追上来。不过首先这个条件就不成立，他骑马我走路，两个小时的努力他最多半小时就能追上来。

对于我自己的提速就别指望啦，只有越走越慢的道理。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躲，以前听莫离说过，内力好的人要是静下心来能听到方圆几里之内的声音。唯今之计便是要想办法绊住他的脚步，我自己不能提速就只好让他减速了。可是要知道他可是骑马呢，做绊马绳和陷阱之类的东西？我又没工具，现做工具太花时间了。在水源和草丛中投毒？且不说他没道理让马中途停下来吃草喝水，现在我身上除了血又哪儿来的毒？要我自己放血？开什么玩笑！那还不马上死翘翘才怪！

转念一想，要是让他把我抓起来XX的话，怎么也得弄出血来，到时候他中毒的机会就大大的有了。不过我这血毒可不是马上要人命的，虽然中毒之后会全身无力，但如果是他的话，怎么也有机会在死之前先杀了我。而且用这种苦肉计自己也要受罪，太划不来了。

我心烦意乱地边走边想着办法，看看太阳的位置，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现在西门锦菡怕是在愉快地换着另一根香了吧。身体的疲劳感也越来越重，可是今天的天气还挺好，大冬天的太阳居然挂在天上，还真是个出游打猎的好日子呢。

这么自嘲地想着，我走到溪边用溪水洗了洗手，擦掉额上的冷汗，暂时休息一下。这条不大的小溪好像是纵贯了整个山谷一般，从刚才出发的地方就一直往下流，怕是要流过整个山谷吧。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以前在忘忧谷时看到的那张全天下仅有的大陆完整地图的缩小版，仔细回忆了瑶岭郡与天岭郡交界那部份的地形。记忆这种东西大概算是我唯一的天赋异柄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也不是说从来没人有，不过仍然是相当稀罕。虽然不知道那地图有什么用，不过在想什么事的时候顺便想起一切与之有关联的信息已经成了习惯。

我盯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慢慢回忆，冬季微弱的阳光照在不知我的烦恼依然欢快地流动着的溪水中，反射出像宝石一样的闪光，顺带着连底下的卵石都变得好漂亮。这样一比起来，我坐的地方也铺着卵石，不过因为没在水里，看起来就不如那些石头漂亮了。看样子这条小溪在丰水期的时候应该是条小河吧，地图上也画着这样的一条小支流。因为现在是枯水期，河床的一部分干涸了，所以河底的卵石才露了出来。我顺手抓起一把卵石把玩，脑海里继续回忆着地图上这条深谷与其中的小支流的样子。突然之间，一道灵光雷击般在眼前闪现，我看着手中的石头，嘴角慢慢勾起了笑容。

怎么现在才想到呢？还有这么一手啊。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笨蛋，然后立刻行动起来。

因为反射性地排斥宇文慕，所以我一向不用他教给我的东西，而是习惯性地用我以前有的知识与自己学习到的东西来做事。不过这回事实证明了他的确教给了我不少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却是大大的有用。

奇门遁甲。因为在以前的世界里它只不过是偶尔出现在武侠小说与电视中的东西，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所以我很自然地将它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宇文慕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和我的复仇大计没什么关系，那时候还不想学，不过被宇文慕变相地逼着，还是多多少少学了些。而且忘忧谷里的书我都看完了，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与此有关，虽然只是浏览了一遍，但对于过目不忘的我来说还是记了下来。现在的我可真是恨不得马上回到从前，让宇文慕重新好好教一遍，我一定很认真地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布阵是奇门遁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主要用于军事。让士兵们排好阵势，在敌人闯阵之时按一定规律与排布上的变化给予攻击，这样一来，就算是武艺高强又身经百战的大将，如果没有找到窍门的话，也会死在只是由普通士兵排好的阵中。这就是奇门遁甲最常用的方法。

不过我现在用的却是一个不怎么常用的方法。三国演义中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后，乘胜追击刘玄德，误入诸葛亮在出山前就设好的石头阵，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八阵图。奇门遁甲的另一个用法便是以死物来布阵，一般是用石头，特殊情况下可以用别的物品替代。以石为基，排成一定的图形之后，阵式的范围之内便会产生借由自然之力形成的“力场”，阵石的排布便是将平时隐于无形之中的自然之力诱导而出。一旦有动物进入阵中，被诱导出的自然之力便会引起由水、火、风、雷、电织成的幻境之中，只有找到窍门方能走出。所以布了阵的地方一般都会是一片肃杀的气息，因为其中不可能有活物，时间一长，连植物也在里面呆不下去而全部枯死。所以布下的阵在没有作用了之后就要将它清除，不然过几年时间，那片土地便会荒芜。当年要不是诸葛亮他老丈人脑袋秀逗，不听女婿的话去给陆逊引路，那小子早就死在里边了。

我现在用的便是这类方法。用我绑头发的带子为标尺（刚好一米），将大小形状基本一样的卵石按一定数目排成几何图案，放在规定的方位上。十数组或数十组不同的图案再按一定的方位布置好，当然每一组的排列方法与石头的数目并不一定相同，以此来构成不同的阵式。一组阵中用做阵石的石头大小形状要基本相同，这样才能够构成“力场”，达到力的平衡。诸葛亮当年布的那种，三国演义上写着“乱石八九十堆”，虽然那时只是小说虚构，不过在真正的奇门遁甲之术里，那样规模的阵式布置得大，影响的范围也极大，所以陆逊带的那几十人的小部队才迷失在其中。而像我现在用的这种卵石大小的阵石，却只能布下半径一百米左右的小阵，不过因为目标只有一个人，所以也足够了。

宇文慕说过，奇门遁甲是帝王学说的一部分，所以生在皇家的皇子们一般都要学这个。不过大部分人都只能识其皮毛，认其基本，学这个东西是要看天赋与缘分的。只有极少部份人能够学会并运用到实战之中，而他当年坚持要教我这个，就是因为说我是难得的学这个的料，说不定能有所大成。结果身为学生的我因为对它不感兴趣，也就大概学了一点，哪里知道今日竟会用到这么灵异的东西。而且考虑到西门锦菡也极有可能是生于皇家的皇子，以他的身份地位这种东西应该学过吧？就我这个半掉子来说，布的阵还不一定起作用呢，不过现在也只有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做一番挣扎了。

虽说只是半径一百米的小阵，但布第一个阵我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在来追我的路上了吧。此阵名为“风林火山阵”，是奇门遁甲之术中较为复杂的一个，难度系数四星。入阵之后便能够看到如同地狱一般恐怖的幻境，遇风则伤，遇林则摧，遇火则燃，遇山则崩。因为要使他务必被这个阵缠住，所以在他来的方向布的是休门而不是最为凶险的死门。从休门的方位看此阵，并不能感觉到这个阵的“力场”，要是从其他门看，虽然程度不同，但都能感受到异样。此时西门锦菡并不知道我要用这个方法对付他，所以猎物很容易便会步入陷阱。要是他就这样困死在此阵中就好了，如果万一被他给走出来了，下一个阵就在前方等着他。

布好第一个阵之后，我继续往前走，一刻钟之后便感觉到从后面的方位传来了突然之间涌现的杀气。看来猎物已经掉到陷阱里去了。我笑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就算是知道这个阵的人，要破阵也得用上半日，这样一来我的时间便充裕了。

按脑海中的地图走到下一个地点时，已经到下午有些晚的时候了。虽然又累又饿，不过此时生命受到威胁，还是管不了这么多，我便立即动手布起阵来。第二个阵名为“螭魅魍魉阵”，难度系数五星。入阵之后景物并无变幻，但人却能产生“见鬼”的感觉。这个“见鬼”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鬼”，数不清的鬼魂全方位多角度地从各个角落里袭来，就像走进了坟场之中，而且光线也会变得很昏暗，还会产生幻听。

布好阵之后天已全黑。我还是摸黑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下来休息。刚才是沿溪而下，所以水源不成问题。在布阵的时候，我乘着天还没黑，摘了一些果子和草药，虽然光吃水果并不能补充完全的体力，不过眼下也只有将就了。我一不能打猎二不能生火——没有工具，目前还真应了传说中的“果腹”二字。话说回来这样也不会怕食物中毒，反正我自己就已经够毒了。如果叫我去对付那些动物，还指不定谁吃谁呢。虽然现在是冬季，不过这个地区的冬天也不是很严寒，而且植物都还绿着，一些树上也还结着果子，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特征，从气候条件上来看应该和以前世界的亚热带季风气候相同。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感谢老天爷，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不过好歹还在地球上——应该是地球吧？前世在天文方面我只认识北斗七星和太阳月亮，现在它们都还在，而且东升西落和阴晴圆缺的规律都是一样的。

做了些奇怪的梦直到天亮，醒来后草草洗了脸，然后爬到高高的树上去确认西门锦菡的行踪。第一个阵的方位已经平静下来，而离我并不远的第二个阵还没动静。看来他已经出了“风林火山阵”，我的猜测没有错，他的确是学过奇门遁甲，而且应该是宇文慕说的那种有天分的人了，一般人可破不了四星级的阵呢，不过应该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吧？现在要么是在来这里的途中，要么正休息。第二个阵的难度系数是五星，也够他耗上一日半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