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根筷子就穿透了她的喉咙,将她钉在地上。
“拖出去。”绫镜非蹙眉,带着不耐烦的情绪冷冷吩咐。
又是一阵响动,屋内重归寂静。
云震霆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绫镜非终于站起来,走到床边,手指飞快地取下了云震霆的眼罩和嚼子。
云震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抬起头,没有聚焦的眼睛无神看着绫镜非。
“你杀了她?”
绫镜非知道,他是指那个侍女。
“对。”
“为什么……”
绫镜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因为她打碎了我喜欢的花瓶。”
“绫镜非……你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云震霆缓缓说。
那一刻,绫镜非的心猛地收紧。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绫镜非没有注意,云震霆也没有看到。房间的门口,掉落着一条黑色的绸带。那是那个侍女跌倒是,不小心从眼睛上滑落的东西。
她死了。不是因为她打碎了什么,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不能看的东西。
【绫·云】边做边爱
绫镜非抱着失去知觉的云震霆,光着脚,踩着水晶石铺陈的冰冷而通透地板,穿过仿若仙境的后花园,向着玉泉走过去。
不远处,一个黑衣的男子,和一个水蓝色衣衫撑着纸伞的女子,静立在荷花池的曲折回廊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仟姬,尊主这次到底怎么了?我自从跟着他,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算了,别说上心,他连看人都懒得再看第二眼。如果说,尊主是替我出气,是不是过头了一点啊?干脆杀了他算了,干嘛这样折磨那个姓云的小子。”碧狐抱着手臂,困惑得皱眉。
仟姬无奈摇了摇头。仟姬是这幻海万象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自小修习玉女心法,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脱世外,不染尘俗的清新脱俗之美。
“傻狐狸,尊主哪里是因为报仇……”她说着,远山般的秀眉微微敛起。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当然不是报仇,真是疼他都来不及呢。”一抹水红忽然自水波之上掠过,踩着未开的花苞,如若蝴蝶一般翩然在桥上站定,“据说,昨天他一整天都没走出房间,连公务都在卧室里处理,让所有人蒙上眼睛才可以进房间。”女子细腻如若丝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游仙,你在争风吃醋吧?”碧狐毫不客气挑眉说道。
“哼。”红衣的游仙冷冷抛给碧狐和仟姬一记冷眼,红衣一闪便消失在莲池深处。
云震霆经过绫镜非昨日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今日一早开始出现所有被强暴之后应有的反应。
呕吐,高烧。
原本如瓷般诱人的肤色变得一片灰白,脸颊上却有一抹病态的嫣红。他因为高烧而陷入昏沉的状态,不停地做着噩梦,而无法醒过来。此间,绫镜非一直守在他身旁,一遍一遍替他拭去身上的冷汗,任云震霆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一边一边低声的反复的念一个人的名字。
他每念一次,绫镜非的心就被狠狠刺痛一次。
五年,整整五年。
他那样疯狂的寻找他,他甚至亲自潜行回生死判去找管秋,。所有人都给了他让他失望的答案。
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已经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了。
然而,五年之后,他却忽然安然无恙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面前,一口否定了他的感情,彻底底毫不留情地。
他说,那是强_暴。
他说,他不懂爱。
就算是绫镜非自己,也以为,自己为数不多的那一点“感情”已经在这五年之间,被洗磨干净了。然而,他那颗冰冷如铁的新,却因为眼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疼痛着。
绫镜非小心翼翼抱着云震霆坐在温暖的温泉中,手按在他的脉门上,替他运功驱走体内的寒气。直到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身体也不再发烫,才收功,压下身体的疲惫,把云震霆抱回了房间。
云震霆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他只是张开眼睛,一直守在床边的绫镜非就发现了。
“要喝水么?还是吃些东西?”
云震霆看着突然一反常态的绫镜非,那双朦胧未醒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警惕。
绫镜非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小杯热水,送到云震霆脸侧。
云震霆却固执的别开头,闭上眼睛。
两人僵持了半刻,绫镜非淡淡的开口。
“你没必要拿你的身体同我赌气。”
云震霆听到这句话,一阵气闷,眼前的景物猛然黑了一下。他已经有两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同你赌气?”云震霆虚弱地笑了一下,带着自嘲的口气。
我只不过是你的玩物而已,我有这个资格么……
“那你把水喝了。”绫镜非端着杯子,感觉杯中的水在手中一点点流失温度。
“不要。”云震霆说完,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与他纠缠。
然而,下一刻他的后颈忽然被人强制着抬起,就在他惊愕的张开眼睛时,眼前却是绫镜非放大了的脸。
“唔……”云震霆推拒着,却丝毫是不上力气,只能任那个人温热的唇覆上自己的,然后用力撬开了他的齿关。
温热的水顺着绫镜非的舌慢慢滑入云震霆干涩的口中。
云震霆大脑一时难以做出反应,只能拼命吞咽着,以免被呛到。
最后绫镜非放开他,然后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再次低头,吻住了他。
这一次,云震霆在绫镜非舌头探进的时候,猛然张开眼睛,狠狠咬下去。
绫镜非闷哼一声,猛然放开了云震霆。
虽然舌头躲开了,但是唇上却留下一道不小的伤口,鲜血瞬间汹涌而出。
绫镜非捂着嘴从床边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云震霆急促的喘息着,死死盯着他,如同一只如临大敌的猫。
绫镜非抬起手的一瞬,云震霆下意识闭起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都紧绷起来。
在害怕么……
看来,自己已经让他厌恶了……
绫镜非放下想要抹去云震霆唇上血迹的手指。转而拿起茶杯,往里面斟满水,递给云震霆。
“喝光它。”
云震霆张开眼睛,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绫镜非面无表情俯视着他,“难道,非得我把药王谷的那帮女人都绑过来,你才肯乖乖听话?”
“你要对她们做什么!”云震霆闻言,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愠色,手指都不由攥紧。
她们对你来说,这样重要么……
“她们会怎样,就看你了。”绫镜非继续用缺乏情感的口吻冷冷说。
云震霆沉沉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绫镜非手里抢过茶杯,一口饮尽。温热的水从嘴角溢出,顺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流下,一路划过白皙的脖颈,流进衣领。
云震霆拿开茶杯,立刻察觉绫镜非盯着自己的目光。
心猛然就收紧了。又是这样的目光!
下一步,他又会……那样残暴的对待自己……
“好了,你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绫镜非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云震霆强装镇静却明显有着恐惧的眼睛,“你这是在引诱我么?”
“你!”云震霆被激怒,抬手就把被子朝他狠狠掷过去。
绫镜非微微一侧身,茶杯擦着他的侧脸飞出去,在墙上砸的粉碎。
“云震霆,你想怎样?”绫镜非依旧侧着身,没有再看向云震霆。
“我要你立刻消失。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云震霆,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游仙。”
忽然,绫镜非扬高声音唤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水红色衣衫的妍丽女子推门而入,她峨眉樱唇,桃花明眸,尖尖的下巴,彷佛从画中走出的凌波仙子。
“属下在,尊主有何吩咐。”
“他交给你了。”绫镜非有些烦躁的吐出这几个字,负手离开,这过程中,他没有再看云震霆一眼。
游仙毕恭毕敬半弯着腰,等着绫镜非离开。
然而,等她察觉到绫镜非气息已经难以感知,起身时,神态却完全与刚才的恭敬温润大相径庭。
游仙毫不避讳打量着云震霆,鄙夷的目光在云震霆皮肤上一寸寸滑过。
“哼,我还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妖精能把尊主迷成那样。没想到啊,尊主竟然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货色。”
云震霆慢慢扭过头。受到这样的冷嘲热讽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昨日,自己那样的丑态,都已经被无数人看见了,这样的羞辱也就不再那样让他难受了。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这些年来,尊主身边来来去去,多少年轻漂亮的孩子。没玩几天,尊主腻歪了,就像丢垃圾一样被丢掉。你,又老,有没有什么姿色,我看,尊主现在已经对你失去兴趣了吧?”游仙轻蔑得说道,每一个字都无比尖刻。
云震霆慢慢闭上了眼睛。
自己,看来真的像有限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绫镜非的一个玩物而已吧……
玩腻了,也好。他也该,放我离开了……
云震霆麻木的想着,心口却有沉闷的钝痛,一下一下,不可抑止。
游仙见云震霆微微动容,笑得更加开心,她走到桌旁,看着一桌还未动过的冷菜。
“这么好的菜,都冷了。”她说着,指尖挑起一个盘子的边缘,轻轻一勾,盘子摔落在地,摔得粉碎。“别指望会有人送信的来给你哦……”游仙说着,推掉了另外一碟。
碎裂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在房间中响起,伴随着游仙尖利刻薄的嘲讽。
“很快,尊主把你抛到脑后了,你恐怕连最粗糙的剩菜剩饭也吃不到一口。”
“我都有点可怜你了呢……”
门口,仟姬静静站了一会,微微咬住了嘴唇,转身疾步向着大殿走去。
【绫·云】H的尽头
绫镜非坐在御座上,手指撑着额角,似乎在休息。
隔着一层软纱,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神色。所有人都静默得站在一边,无人敢上前惊动。
仟姬走到殿上,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开口,“尊主……”
“什么事。”绫镜非的声音响起来。
“云公子他……”
“不要提这个人。”绫镜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仟姬愣了一下。她了解绫镜非,绫镜非是个感情机器内敛的人,若不是真的心烦意乱了,不会有这样不耐烦的语气。再说下去,恐怕只能适得其反。仟姬只能微微一拜,“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绫镜非忽然张开了眼睛。他下意识想要张口,拦住仟姬,让她把话说完。但是最终还是一直看着仟姬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中,目光愈发深邃。
夜半。
绫镜非把寝宫让给了云震霆,自己住在了离原本寝宫很远的曾经自己母后居住的宫殿里。
一袭夜阑色织锦飘逸长裙的仟姬,莲步轻移,无声快步穿过重门,走向了云震霆的寝宫,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很差的高大黑衣男子,碧狐。
“仟姬,你干嘛对那小子这么好啊……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碧狐手里端着个砂锅,一脸闷骚。
仟姬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笨狐狸,就会乱吃醋。我的手是云公子治好的,他变成今日这样,你我都有责任。我当然不能放着他不管。”
门口的侍卫将两人拦下,“见过二位圣使,尊主吩咐,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仟姬柔柔一笑,转头问碧狐。“手令呢?”
碧狐怔了一下,然后看着手里端着的砂锅,“你让我怎么拿出来,我又没有第三只手。”
侍卫犹疑了一下,“这……”
“莫非,你害怕我骗你不成?”仟姬掩唇,笑得更加温柔,让人觉得仿佛空气中都有盈盈春风流动。
“不敢,属下不敢。两位圣使请……”侍卫想着,这两人也没理由骗自己。于是说着,让开了道路。
仟姬和碧狐进入门内,仟姬就把砂锅借过去,叮嘱碧狐,“你在门口守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碧狐一听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脸上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醋意。
仟姬也只是一笑了之,转身进了内室。
“云公子,我可以进去么。”仟姬在帘帐外轻声唤了一句。
云震霆抬眼,隔着透明的纱帐看见仟姬,他一眼认出来,有些惊疑地低语,“怎么是你?”然后勉强撑起身体坐起来。
仟姬挑起帘帐,进入房间。看见满地杯盘狼藉轻轻叹了一声,然后默默把砂锅放在桌上,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空碗,从砂锅中盛出熬好的补身热粥。
“云公子,你多少吃一点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仟姬走到床边,把小碗递给云震霆。
云震霆轻叹了一声。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落到了游仙那样女人的手里,恐怕弄不好会被她活活折腾死,最好还是养精蓄锐,早点恢复体力,自己逃出生天。
“谢谢你。”云震霆无精打采说了一句,接过小碗,用小勺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云公子,游仙对你做的事,尊主一无所知,你不要怪他……”
云震霆一言不发,只是低头默默吃着手里的东西。
“等到过些天,尊主想清楚了,他一定会……”说到这里,仟姬忽然停住了,她忽然,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会怎样?”云震霆忽然笑了,淡淡的,带着嘲讽。
会回到这里,继续囚禁我强迫我?
还是会,把我放走?
“云公子,尊主他真的很在乎你。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仟姬,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求绫镜非早点放我走。”云震霆把碗放下,“绫镜非,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绫镜非了……我跟他……已成殊途……”他说着,素净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浅笑。
仟姬微微怔了一下。
果然,尊主上位之前,与他有过什么。
“云公子,这是百香丸,你每隔六个时辰吃一粒,不用多久身体就可以复原。”仟姬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净瓶塞到云震霆手里,“请你再相信尊主一次,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尊主其实,不是一个坏人……”
三日之后。
“尊主,属下无能。”游仙跪在地上,红色的衣衫如若盛开的牡丹一般铺陈在地毯上。
绫镜非负手,神色阴郁。
“云公子三天来都不肯吃东西,每次都把饭菜打翻。无论属下怎么劝导都不理会,尊主,您……”
“而且,云公子还让我来问您,什么时候放他走……”
绫镜非手指在袖中狠狠攥紧。
你就这样想要用你的脆弱爱让我屈服么!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