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陈少爷费心,我没事。”麦克深吸了口气才悻悻然的回答。
“庆祝海天与辰星联手缔造新记录,我敬陈少爷一杯。”
陈亦飞眉头皱也不皱,爽快地喝完手中的红酒。
“有一就有二,我再敬陈少爷一杯。”
二话不说,陈亦飞也是痛快地一口喝完第二杯红酒。
“陈少爷真是好气魄,难得今天晚上有这种机会,所谓无三不成礼,我再敬陈少爷一杯。”麦克信心满满地说。
“亦飞?”一旁的辜成莹眉眼之间净是担心。
“如果陈少爷怕辜小姐不放心的话那就算了,只是怕以后再没有机会跟陈少爷喝几杯了。”麦克惋惜地叹了口气。
陈亦飞眉一挑,心知对方是存了心来找他麻烦。
要是没作作戏让他达到目的的话,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也好,反正本少爷心情也不怎么好,正愁没人来解解闷。
丢给辜成莹一个“没关系”的眼神,陈亦飞爽快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难得麦克这么有兴致,如果我不舍命陪君子的话,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今晚你想喝多少,我陈亦飞都奉陪。”哼,想灌醉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的好,我们干脆就来个不醉不归。”
陈亦飞轻轻笑了。“行,不过还要请你手下留情,给我留些面子。”语气虽然有些示弱,然而眼底却没有任何胆怯。
面子?什么面子,我就是要让你没面子!麦克心里冷冷地想著。
这时,酒会的人大多停止了交谈,饶富趣味地围观在两人身旁。
辰星的员工兴奋地大喊:“陈总,加油!”
另一端冒出话来:“麦克,别给我们丢脸,要是输了就脱裤子。”
“陈总……我们替你加油。”团结一致的女性员工为自家上司打气。
“麦克,把你的男子气概拿出来,不要让人看扁了。”伴随著响亮的口哨声。
突然间,气氛变得高张起来,使得众人的情绪也跟著激荡。
双方各自摇旗呐喊,掺杂著鼓噪的叫嚣声,简直快把屋顶给掀了。
见情况有些失控,俨然快演变成街头火拼,陈亦飞连忙扬了扬手,低沉略带笑意的嗓音在偌大的会场里清楚地响起:“我和麦克只是互相切磋一下酒量,大家不用把它当成足球比赛那样认真,也不可以私下聚赌,因为这里没有所谓的赢家或输家,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而已。”
轻松却诚恳的语调奇异地带著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然后,鼓动的气氛就这样慢慢地被镇压下来。
“不过,脱裤子这项提议倒是不错。”陈亦飞唇畔突然浮现一抹调皮的笑容。
闻之,众人不禁哄堂大笑,紧绷的气氛随之变得融洽欢乐。
“我先喝。”陈亦飞豪迈地喝下第三杯。
麦克斗志高昂地也喝光了手上的红酒,下一秒,酒杯重新灌满红酒。
双方一来一往之中,一整瓶红酒几乎见底了。
虽然连喝了八杯红酒,陈亦飞仍是气定神闲,连脸红的迹象也没有。
反观麦克,先不说发直的眼神对不准焦点,就是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
麦克大舌头地说:“再……喝……我……可……以……你……”
一个你字还在舌尖上抖呀抖的,人就无预警地朝地上趴倒了。
陈亦飞赶紧唤来两人把他扶起,体贴地吩咐道:“找个房间让他躺一下,记得还要找个服务生在旁边照顾。”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他们:“哎呀,忘了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要乘机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呀,要是吓到服务生可就不好了。”
话落,震天的笑声爆出,众人笑到前俯后仰。
于是,在意外的拼酒事件完美落幕后,庆功酒会和乐地继续进行。
“你呀……”辜成莹好笑又生气地看著陈亦飞。
“真是忍不住要佩服我是不是呀?”陈亦飞挤眉弄眼。
“臭美,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有什么好佩服的,简直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辜成莹没好气地吐槽。
陈亦飞笑嘻嘻的揽过辜成莹,取笑道:“是,你说的都对,男人全是长不大的小孩,而你正好跟一名小孩在交往,哎呀……我都不知道你有恋童癖呀?”
辜成莹又羞又气地抡起拳头捶了陈亦飞一下,他却不痛不痒地一脸痞笑。
倏地,辜成莹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正窥伺著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她不自觉用眼光梭巡,却找不到那道视线的主人。
“我去一下厕所,你可不要乘机跟别的男人跑了。”
“咦?”辜成莹愣了一下,旋即担心地问:“怎么?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我就说,谁让你非要逞强喝那么多酒,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别紧张,只是喝多了想方便一下。”陈亦飞笑著安抚她。
“是吗?”怀疑的目光对上眼底写著童叟无欺的黑眸,辜成莹不禁叹了口气。“那就快去吧。”
辜成莹看著陈亦飞神色自若地走向厕所,途中有不少人迎蓬攀谈,而他含笑地一一回应。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角不经意瞥到站在不远处的唐海青也正注视著陈亦飞。
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出那双带著沉稳气息的黑眸里装了些什么。
只觉得那眼神似乎很专注……专注到让她有些害怕。
在那一刻,她不禁要怀疑起刚才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不是唐海青了。
她轻轻甩了甩头,把那个荒谬的念头逐出脑海,转过身与他人闲聊。
陈亦飞在推开厕所门之后,便反射性地用手捂著肚子。
或许一时之间喝太多,加上之前没先吃些东西垫垫胃,所以感觉有些不舒服,但还不至于痛到很难受。
不过,突然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冲到镜子前,双手扶著洗手台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只闻得到自己满嘴的酒味。
扭开水龙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掬起清澈冰冷的水,用力泼在脸上,也顺便漱了漱口,然后右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
“hit!竟然忘了带手帕!”
真他*的!他向来不习惯用外面的卫生纸擦脸,总觉得无法擦拭干净。
蓦地,眼里出现一条深篮色的素面手帕,依稀还有股淡淡麝香味窜进鼻端,陈亦飞抬起头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犹豫著要不要接受。
“放心,没用过的。”唐海青淡淡地笑道。
瞅著那条手帕足足五秒,陈亦飞终于粗鲁地拿过来,咕哝地说了声谢谢。
擦干脸后,原本要还回去,想一想又觉得不对。
虽然他不喜欢死人脸,但是好歹他也接受了人家的好意,面且上面说不定还有他的酒臭味,至少清洗过后再还给他比较有礼貌吧。
“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无妨,你想把它丢了也没关系。”
陈亦飞瞟了唐海青一眼,内心虽然很想这么做,但转念想了想,还是胡乱地把它塞进口袋,然后神态潇洒地走了出去。
唐海青漫不经心地将身子半依在门边,前方墙壁上精致的古董灯缓缓地散发著柔和温暖的灯光,正好打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
站在重达二十公斤的行李前,陈亦飞直想仰天长叹。
“拜托,我只是出个差而已,并没有要在那里定居的意思,好吗?”陈亦飞哭笑不得地看著姑姑们还拼命地往里头塞东西,就差没把她们自己也塞进去。
“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临时少了什么东西是很麻烦的,准备齐全点总是有好处没坏处,而且人家不是常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话是这么说,但……不用连胡椒盐罐也带去吧?”陈亦飞失笑地问。
“吃东西的时候可以洒上去啊。”大姑姑理直气壮地说。
在他与那些杞人忧天又保护过度的姑姑们讨价还价后,他终于把行李成功地减到十公斤;即使如此,还是十分惊人。
“咳、咳、咳。”一旁的陈老爷板著脸清了清喉咙,然后支吾地开口:“死小孩,你……给我过来一下。”
“老头子有什么事?”
陈老爷既尴尬又难为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把它挂上陈亦飞的脖子,然后嘴硬地哼道:“反正丢在柜子里也只会长虫,不用白不用。”
虽然眼前的孙子常把他气得半死,可陈老爷心底还是把他当成自己手心上的宝,生怕他有什么差错、担心他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钦,老头子还真是物尽其用。”陈亦飞聪明地不点破。
“飞儿,到了那里,记得要先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要随便进去什么摇头店……”二姑姑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
“行,别再说了,我都知道。”陈亦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姑们究竟知不知道他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
要是再让她们念下去,他肯定会赶不上飞机。
陈亦飞赶紧把行李交给仆人放到后车厢,自己则是动作迅速地溜进轿车里,然后满脸笑容地朝窗外的姑姑们及爷爷挥了挥手。
而在一个半钟头之后,他终于在最后一分钟滑垒成功搭上班机。
“呵呵,我还以为有人反悔不来了。”低沉的男低音荡荡在密闭的头等舱。
哼哼,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白痴家伙,竟然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把他和唐海青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非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不可。
“飞机就要起飞了,你还要站在那里吗?”戏谑的口吻夹杂著一丝轻笑。
基本上,这次的欧洲行比起美国、中国大陆、日本还要重要些,一方面除了开拓一直难以成功伸入的欧洲市场,另一方面也能乘机考察一下欧洲现今市场的趋势,将有助于未来公司的各项决定方针。
若说能放心地把其他市场交给精明能干的下属负责,那么马虎不得的欧洲方面自然是要老大亲自出马了。
所以双方不约而同地派出总经理级的大人物。
陈亦飞默不作声地坐下来,然后斜睨了身旁的人一眼。心想本少爷这几个礼拜都这么熬过来,不差接下来的这几天;再说,等这案子正式告一段落,本少爷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看你那张死人脸。
这么一想,他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冷笑。
在接下来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内,两人甚少交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法国奥里机场时,双方事先派来与法国代理商联系的业务员见两人下了飞机,立即恭敬地迎上去。
“要先跟代理商见面,还是先回饭店?”
唐海青看了一眼陈亦飞眉眼之间的疲累,便说:“先去饭店,再让饭店的人把晚餐送到房间。”
“是。”
陈亦飞扬扬眉,有些讶异唐海青的细心,然后撇了撇嘴,算是同意。
坐上饭店派来的礼车,陈亦飞从反射的玻璃窗户模糊地看到唐海青正看著手中的资料,专心的侧脸浮现出一条刚毅立体的曲线。
“这里有四家代理商都想跟我们合作,你的意见呢?”
陈亦飞偏过头,接过唐海青递过来的资料,大略看了一下。“不论背景、财力或是信誉各方面,这四家都算是旗鼓相当,很难评论哪一家比较好。等亲自见过面、谈过话,听听他们对生物科技的愿景或是对我们的产品有任何看法后,再来决定哪一家代理商最能符合我们的产品。”
唐海青颔首道:“嗯,就照你说的。路,你去安排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随你选,但要安静些,不要太靠近市中心;还有,带来的产品也要一一确认包装好,等明天见面的时候送给他们。”
“是。”
车子进入市区,缓缓走上运河,由文艺复兴保存至今的建筑物在巴黎仍处处可见,隐约散发出无限恒古的情怀,让人不禁流连忘返。
车子经过著名的香榭丽舍大道。在美丽的夕阳下,仍有许多观光客在梧桐树下悠闲的散步,还有一些街头艺人在表演,耳朵似乎能听得到手风琴那美妙柔和的音符,以及动人的情歌。
而林立在塞纳河右岸的商店多已休息,只留下一盏灯,照亮风情万种的橱窗。
魅力无穷的巴黎,果真是街道美景看不完。
陈亦飞暗自想著,或许能在空档的时间乘机拜访一下浸淫在艺术气息中的巴黎,看看闻名世界的凡尔赛宫、罗浮宫、凯旋门。
过了不久,车子停在与艾菲尔铁塔相离不远的高级饭店。
饭店服务生亲切地从他们手中接过行李,领著他们一行人走过美轮美奂的瑰丽大厅,坐上电梯,然后来到一间精致高雅的豪华客房。当然,美味的晚餐也已经准备好了,浓浓的香味引得人饥肠辘辘,口水差点滴下来。
不过,陈亦飞环视了一下房间,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是间双人房……
“等等,该不会是我们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吧?”天杀的,最好不要是这样。
辰星的业务员回答:“是,因为单人房的房间都已经没了。”
“你十分确定?”陈亦飞眼神凌厉地反问。
“是……”业务员期期艾艾地回答。
“再去问一次,除非问到有单人房,否则不要回来见我!”
“这……”可怜的人儿哭丧著一张脸,不知所措地向其他人发出求救的眼神,然而谁也不敢挺身而出。
“如果你是怕你的打鼾声吵到我的话,我会请人送来一副耳塞。”唐海青适时地出声,伴随著揶揄的口吻。
“别这么说,那太委屈你了,我还是请服务生弄几颗安眠药来,我想它应该可以帮助你尽快入睡,让你不再有什么幻听出现。”陈亦飞回他一个虚伪的假笑。
稍有神经的人都可以感觉到气氛不对,而被夹在两人之间的可怜下属们就像无助彷徨的小兔子,只能浑身发抖,张著无辜、含著水光的大眼。
唐海青上扬的唇角逸出笑声。“瞧他们被我们两个吓得说不出话来,我看,玩笑话还是到此为止吧。”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却隐含不容抗拒的意味。
陈亦飞忍不住低咒一声,最终还是顺著他的台阶下。“一群胆小鬼。”
“明天一早还有工作,仔们快去休息吧。”
唐海青大手轻轻一挥,小兔子们便如释重负地落荒而逃,阁下他们两人在偌大的客房里你看我、我看你。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再以这条当作界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随便侵犯我的地盘,否则我要你好看!”陈亦飞恶狠狠地命令。
“你是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吗?”唐海青轻笑,转身拿过餐车上的香槟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陈亦,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小口。“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摇了摇手中清撤透明的酒液,陈亦飞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道“很难说,现在的社会,变态满街乱跑,而且往往都是人模人样的平常人最容易成为变态。所以说,我会这么小心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话落,举起杯子作势敬了他一下,然后洒脱地一仰而尽。
夜幕缓缓抵垂,星光闪烁的巴黎夜景,不论是近在咫尺的艾菲尔铁塔还是凯旋门,皆璀璨得令人目眩神迷,似乎更胜于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