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凌玉宇
G市。
省心脏病专科研究中心。
高干楼C区北座501。
生命多么美好!现在云每天都来看我,枫儿也不时来。小淳会说话了!听他妈妈说他第一个学会说的话就是“舅舅”,然后是“舅夫”,竟还能准确地念出最后一个字的第一声,而不是念成“舅父”。关于瑟,那个女孩,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医生对我的情况很乐观,所以她留下字条说放心把我交托给云。第二天,风羽风风火火地来找我,说找不着瑟了。我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也许,只能来世再报了。
瑟,原谅我。你回来吧。我们不是约定你要带上意中人给我看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们幸福的样子呢?别让我等好吗?记住啊,认识男朋友之前,先认清楚他的性向。
好久没有见到芝芝了。死云!老不让我出去,又不带它进来。月月姐打电话说它已经长到七八斤重了。呵呵~~~~那岂不是一只大肥猫?我倒要看看!
天很蓝,草很绿,我远远看见芝芝从竹树那边跑过来找我,还唱着歌。芝芝,你知道我在501房吗?一定没人告诉你,他们真是的,怎么不对你说呢?我下来找你吧,看看你是不是还会撒娇!还是说,你已经在某条大街的路上遇上了你的黑猫王子,准备生一窝小宝贝了?
哦,芝芝,我可爱的孩子。
芝芝,原谅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但是,从把你拣到手中的一刻起,希望你可以感到安全、温暖、幸福,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 * * * * *
高干楼C区北座501。
“海海,是你回来了吗?又长高了,长大成美女拉!”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边提着保温瓶倒汤,边跟海啸拉家常。
“哥夫,你嘴最坏拉!我要告诉哥去,说你欺负我!”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坏笑着看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你这个小女孩总是学不聪明呢?”
“我叫他掐你,趁你睡觉的时候掐,有种的别睡觉啊!”
“哟,还挺有办法的嘛!”
“哼,那还用说!怎么?害怕了吧?害怕就多给我买衣服!还有,平时不准欺负我哥!”
“好好好……我的海啸小姐!去,把你大哥叫回来,今天我煲了当归红枣竹丝鸡。”
“你下去叫他啊,他就在下面草坪上,靠近花圃那里。”海啸捧着那本《最爱》,看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他去那里干什么?”我不禁皱了皱眉。这家伙,刚被允许下床活动半个月就把外面当家了。看来以后要好好管他一管!
“那里很美啊!哥说他喜欢看菊花,我也喜欢那里。”
“真是!你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让他乱跑的?”
“什么嘛?哥说他每天都从窗口看见一只四蹄踏雪的猫,天天来这里,还听到它很大声地叫喔!今天说是叫得特别厉害,然后就没声了。哥说它一定是饿坏的,就下去找了。”
“那你也得跟着他啊!” 向窗外张望着,草坪上没有人。晨风中,只有佛竹的叶子在半空摇弋、轻吟浅唱。
“楼东边还有一个草坪的,哥夫!哥一定到那里去了。”
“我下去找一找他!”预感到些什么,一阵酸涩突然涌上了眼睛。
……
北楼东边草坪上围了一圈人,医生护士不停地穿梭其中。
“怎么了?”一个穿着病人衣服的年轻人拍拍前面人的肩问到。
“说是倒下了一个,心脏病突发。咳,年纪轻轻的,听说是外交官,模样还挺周正的。人生就是像做梦啊……小伙子,别担心!这里的医术是最好的了,那个人听说本来就不应该做手术的,你就别紧张了……”
那是……我的宇!!
(三十)夜雪无声
S市某十字路口。
锦瑟不知道那个才是她该走的方向。
“隐姓埋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辞掉了那份工作在另外一个城市再开始,也未必是件坏事。宇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她这样想着,一边极力看着路牌。“永新路……对了,就是这里!”她沿着地址指示的路线找到一幢西班牙风格的建筑——S市立美术学院——门外是平静的海湾,偶尔会有海鸥飞过,无心剪碎了,弥漫整个堤岸的晨雾。
“你好,等你很久了!”一个男子忽然从值班室里钻出来,颈上搭着鲜艳的红围巾。“我叫庄嘉伟,是你的新同事!”他伸出手来。
她没有动。
“就是……那种感觉么?”瑟不由得掐了自己一下。
没错!就是那样!第一次见宇的感觉!尽管那张脸孔已经封尘,可是忘不了的,是他给自己那颗跳得分外热烈的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我想带你熟悉一下这个城市,顺便去吃饭,好吗?”他仍微笑着,没有失去耐心。
“啊……”她口里的水气化成一团团舞台烟雾似的,向他扩散。“不好意思!今天我不太舒服!”
“不要紧,你只是水土不服吧?我家里有祖传的配方,特别见效。”他笑了。那笑靥,那眸齿,就是宇!锦瑟迷惑了,在这一片如海的晨雾中,宇的脸孔渐渐清晰,宇的气息渐渐浓烈。
“他不是宇。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宇就在身边呢?对了,和宇约定过的,要把喜欢的人带给他看,然后再一起办婚礼的。眼前的人,难道就是他吗?”瑟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独坐无言。
一个月后,瑟听到他对她说爱情的句子。
一年后,她已经不再与孤独和寂寞为伴了。“人生在世”,她坐在咖啡厅里,一边摇晃着手里一杯150块的液体,一边微笑,“不过是欲望。”
当她喝完的时候,杯子底部躺着一颗求婚戒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