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被夏马凌厉的眼光在脸上剜出洞来,艾尔法随后不自在地耸肩。夏马和洛克,伊奥·艾梅和那个演员,赛莱斯特,这些已经或将会因对Ra的质疑和艾尔法扯上关系的人很可能成为令人琢磨不透的中枢电脑的下一个捉弄对象,艾尔法决定暂时避开他们——既为了保护他们和多闻,也为了保护Ra。
“下午好,艾尔法。”
走向庭院找多闻的路上,电脑油滑的声音传进耳机,艾尔法面无表情地咋舌:“什么事?”
“你生气了?”
“没有。”
建造它并将文明大统一的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时,有多少人期待过它会拥有独立的“灵魂”?一个陌生的思维无法让艾尔法服从,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只能试图了解它——即使牺牲近百年来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毁灭有可能背离建造者初衷的Ra,倚靠人工智能一天,人类就将不断面临同样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定了去别墅的车急着离开我?”
艾尔法冷淡地说:“只是去约会。”
“哦~就像有人说的,把他当成赛迪用。”
一时想不起这说法在哪里听过,艾尔法转向另一个重要得多的问题:
“为什么救我们?”
“你没好好听我说话,”Ra用夸张的伤心语气说,“你提一个问,我回答了,你夸我诚实,愿意进一步了解我。”
“对。”
“然后我问你问题,你也回答了,我说‘我也这么想’,我们成了朋友。”
“原来你也那么想,”艾尔法不自觉松口气,“不过我们还不是朋友。”
“好吧!你就不能假装上一次当吗?”
Ra高兴地说。
醒来时多闻看到艾尔法在窗边抽烟,烟壳上纹路的金色像他晨曦中的头发。
“早上好。”
男人说着以带烟味的吻问候,强硬的命令紧随其后,“——别跟我提任何人。”
多闻好笑地搂住他肩头。山间别墅的早上微凉,肌肤却似乎留着夜晚的热度,立即回忆起昨晚每个细节,他将发烫的脸埋进艾尔法怀里。
“我……还是不太懂。”
“够了。”艾尔法摩着他脑后微翘的黑发,“十三年里我没指望过这点。”
“但是我答应你,”多闻抬起头,“假如将来遇到另一个……人,我会……和你商量。”
吐出让人冒火的台词时那张脸又如此严肃,艾尔法瞪着他忍了半天才没笑:“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不会让你遇到任何人。”
总像是心情不好的、眉头微皱的脸让多闻移不开视线,他红着脸小声问:“床单……谁洗?”
“交给警卫。”艾尔法声音带笑,“不用害臊,他们已经听你叫了一整夜——”
“我爱你。”
“……你说什么?”
多闻鼓起勇气再次尝试:“我……爱你,……大概。”
“……床单不用操心。”艾尔法棕色的眸子瞪他,火烫的手掌贴上他赤 裸的腰间,“到假期结束为止,你哪儿也去不了。”
尾声 纸牌
双腿被分开,狭窄湿润的那里被男人迫不及待突入,多闻及时捂住嘴将叫声堵在喉头:
“呜……”
“……比重力训练还痛苦?”艾尔法有点困难地发笑,“夹得那么用力,你想干什么?”
稍微运用精确的记忆力想想,多闻也知道和艾尔法做 爱不是一两次了,抓着多闻小腿举到肩头、吻像燃烧般炽烈的男人却从未让他如此为难——床在摇晃,窗户半开,楼上和楼下房间里都有人,而且他们中有一个曾在白天对多闻暗示过卧室隔音效果不好;多半知情的艾尔法此时故意用让人心急的动作缓缓刺激,多闻努力撑起上身瞪他:
“是你突然就……进来……”
开口时间稍长撒娇般的声音仿佛就会漏出,多闻再次及时住口,艾尔法遗憾似地哼一声:“抱歉,我不能再等了。”
昨晚才难舍难分到清晨,天还没全黑又被他偷袭,多闻尝试以半认真的摔交技巧表达抗议,遭艾尔法用同样手段制服——摔交成绩总比多闻高几分的他看来故意设下陷阱,多闻手被拧到背后,挣扎中裤子被脱,接着耳朵被狡猾的男人咬住,终于半身麻痹着放弃抵抗,只求他别脱衣服,艾尔法冷冷驳回:“我说过你哪儿也去不了,没必要穿衣服。”
说着他压倒多闻,吸吮他舌头的同时缓缓动腰,向上拉起他的衣襟。朦胧灯光下多闻白皙的皮肤染上淡红,眼眶湿润,眉头微锁的脸上神情矛盾,偶尔避开艾尔法的视线;相识十几年、心意相通不到一周的恋人一天一夜间展现出前所未见的面孔,艾尔法暂停动作好奇地俯视他,掌心轻碰他发热的脸:
“多闻。”
“嗯……”
被叫到名字时多闻轻轻一颤,艾尔法低头用前额触到他的:“我该带你回基地吗?在宿舍做时你从不这样。”
诚实这种品质体现在多闻的各方面,和艾尔法保持单纯肉体关系的两年多里,他向来将欲望表达得很坦率。为雷登总统父子服务的保镖们忠诚冷静,除了目标安全不关心别的,这一点同是警戒官的多闻一眼就看得出来,陌生的羞耻感却从前夜起笼罩他,让他待在艾尔法怀里时不知所措。
“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回程。”艾尔法抱紧他,“虽然会被Ra看在眼里……不过无所谓。”
“别……回去。”多闻攀住他脖子,“我……会适应的。”
“不用勉强。在我宿舍你可以尽情叫,”艾尔法一笑,“像昨晚一样。”
“不是……这儿的问题。我大概是……想到你。”
“什么?”
“想到……”多闻呼吸变急,努力片刻才说,“你说你爱我……”
“……没错。”不由得嘴角上扬的艾尔法在意识到前特意压低声音,“我爱你。”
——随后他满意地看到怀中恋人耳根通红,眼角几乎滑出泪水,同时自己留在他体内的部分被用力挤压;爱的表白将是件秘密武器,艾尔法得意地发觉这一点,腰间用力深深进入恋人的身体。
一手拿铲子一手按键工作的艾尔法;对多闻的失恋故事毫不留情嘲笑的艾尔法;多闻从太空归来时,身在基地就一定先“顺便”到宿舍迎接的艾尔法;做 爱前总会不易察觉地拥抱他的艾尔法。两年半时间足够一个人失恋好几次,我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察觉,多闻在内心平静好奇地质疑自己。
尽管宣称过不让多闻离开床,艾尔法比多闻担心的通情达理得多,允许他到楼下吃饭——白天因此变得让人尴尬,守卫两人的便衣警卫们出于客气和多闻搭话,一想到昨晚——甚至天没黑时——同是男人的他们一定深受自己声音之苦,多闻好几次窘迫得无法开口。
“六个大男人守在半径十米以内,我以为你会有所收敛。”
刚满四十的班柯队长是赛莱斯特的得力部下、艾尔法的长辈和朋友,到窗边陪艾尔法抽烟时脸冲着墙笑道。客厅中央茶几附近的多闻和两个年龄相近的警卫官闲聊后渐渐熟络,正在比赛腕力。
“我来这儿是为了约会。”艾尔法露出熟人们会理解为不太高兴的神情,“你再派半打人也一样。”
“那他可真不走运。”班柯笑几声,转头看看多闻,“我在想他到底哪儿特别?——拣你愿意说的部分。”
床上那部分我不一定听,语气如此暗示的班柯随后挨了艾尔法的瞪。扳手腕比赛结果一平一负,多闻接着被问起有关武器、爱情剧和玩牌的各种看法,P国总统府警卫队员似乎比他和同事们更擅长在工作中寻找乐趣。也许是因为和男主角同名而表现得格外挑剔的托马斯说:
“上周《游乐场精灵》的外景一定是合成的。我是当地人,那儿的花坛去年就统一换了形状。”
“原来如此……”
“说不定他们是去年以前拍的。”比多闻矮半头的赖特抢过话头,“不过关心这种事的只有你。多闻,你觉得《天井》怎么样?”
“我只看过前半部,”多闻抓抓头发,终于诚实表达对几个月前的热门电影的感想,“后来睡着了。”
“哈!”赖特高兴地大声说,“我看到三分之一就睡着了。”
托马斯点头附和:“确实无聊,等会儿我去告诉西德。他对那种蹩脚赌博场景的狂热真教人想不通。”
赖特用夸张的鬼脸表示赞同:“说到赌博,谁想玩‘圣杯’?”
他提议的是全球普及最广泛的牌戏之一,同时也是了解多闻的人们不愿意和他玩的一种;多闻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明自己拥有的那种对他们而言很不公平的天赋时,托马斯已经开始解说P国独有的规则,赖特则拿来一副保存良好的古董纸牌。
“听说你喜欢古董,”诙谐的小个子警卫官友好地笑笑,“那么你大概适合在P国居住。”
印着《西隆战警》角色的纸牌像是专为既喜欢漫画又喜欢古董的读者制作的,每张正面都以或潦草或认真的字迹写着“艾尔法”或者“艾尔法的”或者“我的”;赖特噗地笑出声:
“我想是二十年前了?那时我们常争夺这副牌,他终于抢到手后给每张牌注明所有权——说实话,我不记得这东西到底是谁的了。”
两位和艾尔法一起长大的警卫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搭不上话的多闻不自觉发笑,抬头看向艾尔法时被后者执拗盯着自己的视线抓个正着。打一局“圣杯”通常需要十分钟,设法让自己输得自然的多闻花了额外时间思考,一张不漏标着所有者的牌还不时让他好笑;第二局到一半时与班柯交班的另一位警卫西德过来当观众,闲聊更热闹,独自站在窗边抽烟的艾尔法似乎无意加入。
“听说联合军已经淘汰了V2系列!”给人粗犷印象的西德发问时细心避开机密内容,“你觉得怎么样?”
多闻点点头:“我想中程武器的重量让人满意。”
西德有几分意外地打量他:“你看起来偏瘦,却能适应V2的重量?”
“多闻腕力不错,我扳不倒他,”托马斯主动帮腔,“幸好——看来某人比我更厉害。”
人们的视线向身后集中,多闻捏着牌正要回头,耳边响起低而清晰的声音:
“你对‘我的枪’怎么评价?”
有一两秒,多闻认真思索这句话的意义,突然领悟后立即脸红到脖子;以只有他能听到的低声吐出下流言词,艾尔法就这样靠在浑身僵硬的多闻肩头,把警卫们挨个瞪了一遍。
“……嗯,我去弄点吃的。”
托马斯扔下牌窃笑着逃走,赖特和西德也各自找到借口散去,多闻好容易拧过僵直的脖子怒视艾尔法,被无视场合的男人用力吻住。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艾尔法低笑着抽走他手中纸牌,“只是来提醒他们,别忘了牌属于谁。”
『怎么样!你们看到他嫉妒的脸了,这局是我赢。』
『不用说第三遍。明天我会把东西带来。』
『再来一局吧!猜猜他们的姿势。』
『赖特!』
『说定了,我现在就从阳台爬上去看。』
『艾尔法会揍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不一定打不过他。』
『你会让多闻难堪。』
『……好吧,那我只从门外偷听。』
“……你说的爱就是这么回事?”
被不讲理的男人赶回楼上卧室并以异乎寻常的力道搂进怀里时多闻终于抱怨出声,艾尔法清清嗓子:“那你说怎么办?”
至今对“恋爱”应有的表现一无所知,多闻无法理直气壮回答。两天里除了做 爱几乎没有别的记忆,他不禁担心这和从前的关系相比毫无改善:
“难道不该是……努力更了解彼此……之类的?”
如上对话发生在十五岁就认识的两人间只显得滑稽,多闻沮丧地缩在沙发一端,艾尔法看他片刻轻声发笑,稍微离开些,伸手捏捏他鼻子:“你说得对。那些你一旦知道可能会后悔接受我的部分……还是从现在起知道的好。”
多闻一愣抬头:“什么意思?”
“我的性格比你以为的更恶劣。”
“……我想象不出比你更恶劣的人。”
艾尔法哼一声:“我占有欲很强。第一次和你做以后,所有想接近你和你想接近的女人都被我赶走了。”
“……”
“容易嫉妒。甚至嫉妒过卡尔。”
“……”
“为了排除你和别人做的可能,每次外勤都给警戒部打招呼,故意把你派上空间站。”
“艾尔法!”
“还没完,”男人面无表情地坦白,“对你抱有的欲望连我自己都惊讶。你大概不知道我经常在你睡着后自 慰吧?”
不加掩饰的坦白令想象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里,多闻面红耳赤地捏住额头。艾尔法起身坐远些,玩着随身携带的、多闻给他买的打火机:“还有呢。要听吗?”
“为什么……”多闻盯着自己膝头,“为什么是我?”
“我说过我无法回答。”
“……我不打算后悔。”多闻脸还发红但神情严肃,“我会忍受你……到无法忍受为止。”
没有比这更实在的表白了,艾尔法凝视恋人诚实的眼睛好一会儿笑出声来,“你真会说话”,如此小声揶揄后吻住脸更红的他。午间穿单衣的多闻从领口缝隙中露出肩颈一带的点点红肿,看着就身体发热,艾尔法克制心焦不着痕迹地解开他衣扣,多闻在快感中勉强抗议:
“还是白天……”
“我会做和夜里不同的事。”
说着不顾多闻试图责备的视线,艾尔法握住他胯间半兴奋的部位,同时伸出舌头舔他的唇,将马上就要出口的“废话”堵了回去。中午偏高的气温和两人紧贴的体温都令四肢无力,腿间被艾尔法巧妙爱抚时多闻只好捂住嘴,断续的轻哼还是从喉头漏出,男人兴奋难耐地咬他胸口:
“让我听声音。”
假如稍有余力,多闻已经揍了他,前后同时被长而有力的手指戏弄的眼下却只能将全部怒意表达在眼神里。艾尔法笑笑暂时住手,俯身将与自己身高相仿的他拦腰扛到肩上,稳稳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