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的巡逻自然清楚地很,不过一刻就得以躲开所有的明哨暗哨潜至关外。
关门正前方是一片荒原,若从此处过去,无论遥兵洛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我贴着墙根,一直走到最右边的枯树林。据涟漪所说,穿过这片树林,再过一条林荫密径,便可绕到遥兵后方。只是,林中树木太过稀疏,若是大队人马一起潜入,还未靠近遥营便会被察觉,这也是无法大规模偷袭遥营的原因。
一路小心翼翼,行了约半个时辰,到了遥营近处自是更加地仔细。
遥军驻守在树林外不远处的空地上,离我最近的这面,正有两个士兵在站岗。
现在是亥时,根据子覃打探的结果,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换岗的时间。
伏在树后等了一刻,估计已是两个士兵最为疲惫的时候,捡了脚边的石子,狠狠地朝远处掷了过去。
其中一个士兵听到响动,立刻起身去查探了。
又拾了颗石子,砸往另一个方向,剩下的那个士兵却是只观望着,怎样也不肯移动。试了几次也是无用。
单是最外延的士兵都如此谨慎,里面的守卫也可想而知。
去查探的士兵自然没有找到异象,正在往回走。我立刻连扔两颗石子往不同地方向,趁着两人被转移注意的功夫,掏出怀中藏好的碎布料,裹着石子丢到了不远处的一丛树枝上。
第一个士兵很快地发觉那抹显眼的灰白色,立刻取了回营报告。第二个士兵守在那里,不停地四处张望。我拆开一早准备的磷粉,弹了很少到稍远些的地上。磷粉很快地燃了起来,士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他再睁眼时,火光已然烧尽。若此再反复了几次,他便被唬住,抓紧了兵器,颤巍巍地上前去看。
我乘着空隙,一闪身便溜进了遥营。
待第一个士兵到了光亮处,他便会发现自己手上拿的,不过是风刮到树上的脏旧布条。而第二个士兵,也自然会以为自己撞见了鬼神。
闪过了几个暗哨,借着各处的巨石或枯木,潜行到遥营东端,顺利得出奇。
离翟的营帐定然在大营中间,然一路闯到那里又不知要遇见多少士兵,自不可莽撞。
涟漪画的这一带地图上,唯有东端比较偏僻,两侧皆是小山,中间一条窄道,将其与正营分开。
这样的地方,在军营里多半是军医或是厨子之类的人住的,几乎没有巡逻兵。
摸到一个半旧的帐子里,从摆设来看,主人是个厨子。床上的人正在呼呼大睡,我一记手刀劈下,他哼了一声便晕过去了。
点了蜡烛,寻了那人的衣服换下,找了个陶罐,帐子里有剩的夜宵,随意地灌了些汤,便捧着这些,大摇大摆地往营地中央去了。
原本是准备好了说辞的,若是碰到有人喝问,只说是给太子送夜宵,可路遇了好几支巡逻队,竟无一人过问。
事情有些蹊跷,可是思前想后,也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
营中果然有个最为华丽的帐子,挂着龙旗,自是离翟无疑。帐中无光,想离翟也睡下了。
只是帐前的守卫颇有些麻烦。
“做什么的?”
我低头,压了声音恭敬地说:“伙房的师傅让我来给太子送宵夜。”
守卫点点头,说,“太子已经睡下了,你进去将宵夜放到桌上吧。”
不对……
没有任何的疑问和阻拦,事情也未免太过顺利了。
“怎么还不进去?”
我立刻一欠身,硬着头皮进了离翟的帐子。
并不是想象中的什么陷阱,黑乎乎的帐子里,依稀只见榻上躺了个人,均匀地呼吸着。
松了一口气,大约离翟和那些守卫对自己太过自信吧?子覃倒是看走了眼,这遥营,却是外紧内松的。
瞥眼帐门,盖得还算严实,从外面应该是看不见里头的情形的。
我飞快地掏出怀中迷魂药粉,弹到离翟的榻上。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离翟,毫无反应。
一切真的太过顺利了,即使现在杀了离翟都是易如反掌。
但时间很是紧迫,帐外的守卫随时会冲进来,找解药要紧。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迅速地将这里可能放解药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可能没有解药的……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离翟的身上。
或许,他有将解药贴身带着的习惯?
确定门外的守卫还在原处,才小心地走到了离翟旁边。
先检查了他的枕下,也是一无所获,看来,解药真的只可能在他身上了。
离翟是和衣而卧,衣着繁复,却也不难解开。
我才解开他的外袍便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嗅了嗅,一股子的药味。看样子,这便是解药了?
怕有遗漏,又将他周身仔细地搜了一遍,再无其他东西可寻。
心下欢喜,真真想不到解药这么容易便到手了。
齐儿,等我回来,你便好了……
整了整衣衫,确信毫无破绽,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便磕到了离翟的床上。
有个人压在我身上,将我的双手扣的死死地。
“美人半夜送上门来,刚解了本太子的衣服,怎么又要离开了?”
那个声音,但凡听过一次,便不可能再忘!
离翟竟然是醒的!!
我顿时浑身僵硬,心中凉了一截。
“太子,”门帘一动,正是守卫的声音,“可抓到刺客了?”
“哈哈,你下去吧,刺客竟然没有,”脸上被他摸了一把,又听他调笑着说,“红牌小倌倒是来了一个。”
守卫亦是笑着退下的。
“美人呐,夜凉如水,我们早些歇息可好?”令人发寒的声音响在耳边,便有一只手来解我的衣服。
“离翟!士可杀不可辱!”
我不知他是如何识破我,还演了这样一出戏的,但失败便是失败,我知道自己怕难逃一死,却是未料到他竟会这般折辱我。
“哈哈哈哈……”伴着离翟的大笑声,数十个提着灯的侍卫从门口涌了进来,整个帐子便通亮通亮的。
“洛国越王,”离翟终于停了大笑,可薄唇却是意味深长地勾着,“你可真让本太子开眼了。放心吧,我还没那么眼拙,连自己兄弟都勾引的货色,我可看不上。”
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声音震得人耳根发疼。
我瞪着他,却是无话可驳。
离翟却是心情大好地道:“来人,将洛国越王收押。传我命令,目标达成,明日便班师回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