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惑——恨断琴弦

作者:恨断琴弦  录入:01-08

帐外的喧闹也已经平息,有两人随即被押解而入,二人一见已经身首异处的王世贵,立即面如土色。而苏行简一看他们的脸,也随即脸色铁青——那是两张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曾在玄山山脚下挂满猥亵的笑压迫在自己头顶……

“公子,这两人是京师的杀手,现在如何处置?”将士见苏行简半天没有发话,终于忍不住提醒。

苏行简眼底的怒火似要将二人燃烧殆尽,终于斩钉截铁道:“杀!”

32.必方御蛟

随着两道寒光闪过,二人的头颅立即如落地的蹴鞠一般骨碌碌滚出老远,最后被一双丝质皂靴踏住。皂靴主人中年光景,虎背豺腰,面有贵气,却眼含狡诈,见苏行简浑身血红,脸色苍白,当即轻笑道:“士兵都言苏公子是玉面罗刹,今日一见,还当真是杀人不眨眼,丝毫不留情!”

苏行简闻声立即应酬:“原来是长信侯光临,失礼失礼!”

李擎南指着地上两具尸体:“这是李烨派出的刺客吧?”

“正是,不知道长信侯可也遭到刺客袭击?”

李擎南再次轻笑:“我处只有一说客而已。”说着拍手示意,一五花大绑之人立即被押解上前。苏行简一看,立即又呆住——此人是陈奎,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挂红批紫。而陈奎则不敢看苏行简,始终低垂着头。

“此人交给本侯一封书信,李烨欲用凉州为饵,说服在下放弃协助苏公子,孤立苏军,两面夹击。”

苏行简见来使已被绑,自然也知道李擎南的决定,于是奉承道:“长信侯志在天下,区区凉州何足挂齿?李烨太过低估侯爷了。”

李擎南大笑:“你我二人歃血为盟,岂可背信弃义?中李烨各个击破之计?”

苏行简道:“长信侯本忠义之辈,怎会受李烨离间?如今只怕李烨狗急跳墙,随时会发动进攻。”

长信侯也严肃道:“不错,今夜如此多事,想必李烨会有所行动,本侯已令将士严加防范。可惜这个说客骨头竟然很硬,死活不说李烨进攻之号。正想交予苏公子,看你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苏行简看着陈奎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知道此人亦是一条汉子,又念及玄山之故,于是走上前去对陈奎道:“阁下本对鄙人有救命之恩,若非阁下当日诈称在下已死,想必我苏某如今已在黄泉。今日一命换一命,我不杀你。从此你我二人互不相欠,他日战场再见,彼此勿怨刀剑无情。”

李擎南不料二人还有此渊源,见状立即阻止道:“原来竟是故人,只怕此人又回到李烨帐中泄露军情,即使苏公子欲放此人,也必当等到战争结束。”

苏行简也深知其害,于是对陈奎道:“得罪了,还请阁下多留些时日。”说着吩咐属下扶其疗伤休息,却也是顺便监视,不准其离开。

战事迫近,李擎南随即离开,苏行简也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不停蹄地检视守备,亦不再过问陈奎。陈奎思索良久,派人交给苏行简便条,上书:“烟火为号。”苏行简大喜,立即通知李擎南,二人在二地同时燃放烟火,准备诱杀李烨……暗伏多时,渭水依旧只有风过浪流之声,李烨军队始终无动。

老虎最开始沉不住气:“不会有诈吧?”

苏行简严问陈奎,陈奎只叹道:“……没想到,我陈奎四人竟是弃棋!李烨想必已经趁机撤走了,苏公子再不追赶,必然来不及。”

苏行简恐其有诈,不敢妄动。老虎毛遂自荐:“待我过河一探究竟。”说着御风而去……

子清和狐狸游玩多日,已经思及离开,是日已渡过渭水,准备北上。因为战争,渭水两岸人烟绝少,空屋空房随处可见。两人挑了一间还算整洁的空院过夜,案头跳动的烛火映着彼此火热的脸,狐狸其实也几乎难以自持,体内的兽性蠢蠢欲动,他看着子清清澈的眼睛,就有难以名状的占为己有之念,而自己定下的“一年之约”又似子清的“锁妖符”一般牢牢地锁住了自己的肉体,只任凭心中翻云覆雨。

“不知道,大斑他们现在还好不?”狐狸没话找话,想化解心中的饥渴。

子清也若有所思:“……大斑修为不低,在人间应该不会轻易遇险。”

“你觉得,大斑和苏公子能成吗?”

“……不好说……”

“子清,我们……一年之约应该能顺利吧?”

“当然……”子清还没有说完,狐狸已经吻上了他的嘴唇,子清半惊半怕,睁着眼睛没有抗拒。

“我突然不想遵守着一年之约了,我爱你,子清……”子清的柔顺更加鼓励了狐狸,他忘情地亲吻起子清的脖子和耳垂:“我不管了,将来如何,我都不再关心,我只在乎你今天是否爱我?将来,将来再说吧……我爱你,子清……”狐狸犹如一只积压得太久的水球突然爆裂,激情四射,几乎能把子清活活吞噬。子清的本能被挑起,亦生涩地回应狐狸,室内一片春光涟漪……

二人正在忘情之处,突然一道火球砸下,卧室被生生砸开一个大洞,苍穹繁星尽入眼底。二人忙整理衣衫,看到底发生何事。抬眼一望,只见半空中红光满天,流火阵阵,一红衣人正与一老虎过招。红衣人似惯用火术,火球火光直接耀花了狐狸双眼,而老虎明显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周身皮毛多处焦黑。

“是大斑!”狐狸眼睛都直了,确定老虎处于劣势之后,直接奔老虎而去:“我得去帮大斑!”

“等等!”子清还没喊完,狐狸已加入了恶斗。可是狐狸的加入并没有挽救颓势,倒是红衣人的进攻似乎更为狠辣,二人竟然联手也不能拆招。

“雪牙,回来!”子清大喊了两声,空中兵乓之声不绝于耳,狐狸和老虎哪里听得见子清的呐喊。眼见二人已被逼近悬崖峭壁,危在旦夕,子清不可不管。他当即抽出“神龙宝剑”,口念“唤龙诀”,宝剑转瞬之间变为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子清一指红衣人,青龙直扑而去……

红衣人眼见就要制服狐狸和老虎,却突然见一青龙凌空而来,知道又有人使了暗招。红衣人眉头一紧,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红光随即罩住全身。青龙方向不改,依旧奔目标而去,红光随即吞噬了青龙的鳞片,青龙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红色光团瞬间爆裂,好像数千石火药同时爆炸,刺目的火光吞噬了红衣人周边的一切,子清大惊,却无可奈何……

片刻之后,火光终于淡去,红衣人翩然而立,神态自若,子清这才看清此人面貌,赤发红瞳,肤色莹白,翩翩然有神仙之姿。而青龙又已化成宝剑形态,被红衣人握于右手,子清暗道不好,可能此人是仙人,竟能驾驭青龙!红衣人果然开口道:“在下乃上古仙人——必方,曾为黄帝御蛟驾辇,如今为守护人间天子而战。本人本不想伤及无辜,无奈诸位群起进攻,在下无法控制力道,这才误伤老虎精和狐狸精。所幸,伤不毙命,但修为重创,此也是对修行者不潜心修行,插手人间的惩罚。青龙宝剑,本是为黄帝拉辇的青蛟所化,在下就此收服,亦是物归原主耳。你可速带二妖离开,否则耽误医治,只恐性命有忧。”红衣人言毕,化作一只赤鹤,直往京城飞去。子清立即到刚才三人打斗处寻找,发现老虎和狐狸果然身受剑伤,已经昏迷不醒,子清大急,立即带上一虎一狐匆匆赶往隐雾观……

33.沉睡千年

狐狸仿佛睡了一千年,它看到了刚出生的自己,毛茸茸的好像一团白雪球,母亲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皮毛,自己则在母亲温暖的腹下滚来滚去,在一片莹白的狐毛中寻找母亲的乳头……

弹指一挥间,光阴二百年,母亲早已西去,而自己却修成了人形。自己此时并不知所谓美丑,但偶尔去人间游玩,总能听见路人啧啧称赞:“好个俊俏儿郎!”修行的日子依旧平淡无奇,只是寂寞像挥之不去的空气,紧紧缠住了自己……

某日,一支流箭射来,正中腿部,自己当即倒地不起,听有马蹄声传来,知道是有人打猎,必然随后即到。虽然痛苦,却不敢以狐型示人,硬撑着化作人形,希望能侥幸逃过一劫……

一队人马很快抵达,个个鲜衣怒马,弯弓佩剑,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为首一人身着黄袍,头配金冠,见到受伤的自己,眼中半是惊讶,半是惊艳……

后来知道,来人竟是皇帝——杨元吉,自己被他救回了皇宫,御医日日照应,腿伤很快痊愈。本想道谢告辞,杨元吉却热情挽留,他的柔情是自己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心动,他的告白更是有软化人心的魔力……缎帐锦裘,鸳鸯双卧,自己以为这种幸福定然会持续到地老天荒,不惧沧海桑田的变迁……

奈何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短暂的两情相悦,一切都像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一个雾隐山来的道士——确切来说,是一个异常冷艳的年轻道士——莫离,竟然轻易改变了杨元吉的海誓山盟……

本来以为,和莫离自雾隐山私奔,从此必当无忧。可是莫离飞升的决心,让人绝望……争吵、打架、分手,莫离最终离开。一直暗恋自己的墨儿开心无比,几乎欢呼雀跃,而自己冥冥之中,却不想与莫离就此结束……

并未犹豫多久,就上了雾隐山追莫离。山上的雾气依旧让人骨头都阴冷起来,而莫离的决绝更令人心寒……“好,我们就此一刀两断,但是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离别之吻,可以吗?”自己哭泣着向莫离祈求。

莫离亦不忍,眼中倾满了悲伤:“雪檀,对不起……”他说着闭上了眼睛,似在等待这一吻。

轻轻吻上他的薄唇,软玉的质感,让人心醉……或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手指暗扣,一击中的,莫离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中了“昏睡咒”的他永远如此可爱,安静温顺,让人爱怜……或许,他并不愿意,亦或许,他其实一直期盼着突破……双手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腰带,拨开他的衣襟,白玉般的胸膛顷刻裸露,散乱的发丝半掩着白玉,自己终于难以忍耐,俯身压上那渴望已久的躯体,一路吻来,莫离都昏睡不知,乖顺无比。心中牟然悲凉,难道,自己的爱要如此卑劣才可实现?!不知不觉眼睑有液体溢出,低落在莫离的白玉胸膛上,分外凄凉……

“大胆狐妖,竟敢轻薄道人!”一声出离愤怒的断喝,犹如晴天一声霹雳。

抬眼一看,来人是雾隐观二弟子——玄阳,他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双目赤红。不由分说,已经动手,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自己道行不够,招架不住,只得败走。幸好雾隐山雾水浓重,利于逃遁,自己大难不死,终于逃过一劫,而内伤让自己走到溪边就直接吐血倒地,再无法前行……

挨到天亮,身上的疼痛似乎终于有了减轻,正准备继续寻找莫离,却发现莫离已经御剑而来,只见他脸色如冰,想必是责怪自己昨日轻薄之举。理亏于人,自然不敢正视。而莫离却咄咄逼人:“你昨日对我施了昏睡咒,并轻薄于我,是不是?”

“是……可是……”

“啪”的一声,莫离不待自己说话,就甩过来一巴掌,从来不哭的莫离竟然眼泪也瞬间溢出。

“你怎么如此无情?!”不过一个昏睡咒而已,且轻薄未遂,真的如此值得生气吗?难道又在为甩掉自己而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吗?……回忆莫离的种种无情之举,心中的委屈好像待喷发的火山一般郁结于胸。

“我无情……真正无情的是雪檀,不惜牺牲他人数百年修为,也要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吗?”莫离说着,浑身颤抖起来,似在压抑难以言表的愤怒和痛苦。

看着莫离过于激动的表现,自己终于无法忍耐,直接对着莫离怒吼起来: “你想甩开我,就直说,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施了一个昏睡咒而已,值得你为此动手吗?!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为何不能来得堂堂正正一点?”

莫离眼泪终于如注,他的哭泣没有声音,却远比放声大哭更来得让人心悸,终于,他撂下一句:“你毁我数年道行,却还如此振振有词,你我就此恩断情绝,形同路人!”

“!你说什么?我毁你修为?我没有……”

“你还狡辩!雪檀,我看错了你!”莫离言毕就迫不及待地御剑而去,风中似乎还飘飞着他的眼泪。想起他哭泣的模样,心中无法平静,思前想后,决定上雾隐观再找他问个究竟。即使,他不愿意和自己长相厮守,也断不可让他误会自己是一毫无操守的妖精!而看门的小道士竟然死活不让自己进门,谎称莫离不在观中。

“你们到底开门否?否则可别怪本大仙不客气了!如若再敢阻拦,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焦急令自己丧失理智,此时真的很想立即打死这两个门童,直接闯入。

两个门童见状竟然并不害怕,立即怒斥道:“你这个淫荡的狐妖,勾引了大师兄,令他不敢回观,还**他,让他白费多年修为,要死也是该你死!”说着二人立即亮出兵器,齐齐扑来“淫邪妖狐,纳命来!”……“**!**!?”自己的头脑还来不及转动过来,二童子的刀剑已经逼近心窝脖子,为脱险境,本能还击,直接使出了最狠辣的“白狐捣心”,仿佛这最耗灵力的招式才能让自己释放,让自己发泄:“我没有**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狐狸悲吼,天地为之动容,风云为之变色,强劲的妖风瞬间席卷了雾隐观,飞沙走石,暗无天日。待到万物平静,二童子已经倒地不起,心窝洞开,而自己的身上浑身是血,犹如厉鬼。看着二童子的尸体,突然明白自己已经万劫不复,害怕与后悔好像潮水一般淹来,脚步亦变得沉重,竟然忘记逃开。而后扑上来的道士却越来越多,自己的头脑已经麻木,一味机械地和众人拆招。

雾隐观观主很快赶到,他黑沉的脸色显示着他的愤怒与憎恶!明白自己大限将至,竟然不觉得害怕——莫离,若是他日,你知道我的遭遇,我要你永生永世活在悔恨当中,这样,至少你永远不会忘记我……一张巨大的咒符在头顶张开,身体似乎受到一股强劲的吸力,很快失去意识,凡尘再与自己无关……

34.前生今世

……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头脑一片混沌,毫无概念!只是觉得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了,想动动不了,竟然只剩下头脑可以自主。不中用的身体似乎被不止一种外力绞杀着,时常胸闷气短,分外难受。昊天夜夜留宿,每日不冲刺到精疲力尽决然不会罢休,而自己无可忍耐的叫喊声却往往令对方更为兴奋,经常复又重来,再一轮折磨。有时自己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昊天又会叫出张尹之使出一些草药或者咒符,强行令自己清醒,虽然头脑混沌,但是亦明白,如此下去,死期不远……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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