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听他的话,只是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作画。
画上是一大片花朵簇拥着一朵牡丹,因为有牡丹的存在,所有的花朵都成了陪衬。
我浅笑:“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提笔写下我刚刚吟的诗句。
还没等他开口,我先问道:“安明,你找我有事?”
“满意我给你的房间吗?”他轻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我能说不满意吗?”我只是笑着,缓缓地说。
“能。”他应允了,显出漫不经心的姿态,但是我却能在他眼中看出一丝丝紧张。
“那么我说,”我特意顿了顿,见他紧张的神情透露出来之后,才笑笑说,“很满意。”
见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了,我就告退了:“安明,我先回去洗澡,等会再回来,你要等我哦,我有些东西给你看。”
他只是点点头,然后就目送我离开。
沐浴更衣完后,我没有再打扮,只是披头散发的去找安明。
他看见我后,稍稍吃惊了一下,然后又没说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拿起一支笔,然后对他笑。
他没说什么,只是铺开一张白纸,然后退到一边。
我闭了闭眼,然后提笔开始画。
我画的是一幅美人图,上面有一个算得上绝色的美人,鬓发微乱,双眉轻挑,双眼含笑,双唇为抿,表演出娇嗔的样子,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怒意,反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她站在牡丹花中间,即使是倾国倾城的牡丹,也为之失色。
“雪月,你画的是你心上人吗?”安明凑过来,看着美人图,问我。
我摇摇头,轻笑:“安明,你没看出来吗?这就是我啊。”
没错,这是我,不过这是上一世的我,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丽,但是还是有十足的魅力!
他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美人图,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眉宇间的神态极为相似,但是样貌相差甚远,你是倾国倾城的,她却只能算得上角色。”
我微怒,虽然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但是也不用这么扁我吧?很雷人的!明明两个都是我!!
“那是以前的我,绝色……唉……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经常被人这么说也就习惯了……”我无比郁闷的说。
他只是轻笑,没说什么。
见他沉默下来,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继续提笔,用草书写下一行字:雪月于安明之寒舍所作。
他见到后,挑眉看着我:“‘寒舍’?”
“那是安明自己说的哦~!我一下车时你就这么说。”我眨眨眼睛,我就不信我岂不死你!
他果然被我呛到,那表情还真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真是奈你无何!”他无可奈何地叹气,等墨迹干后,他把画收起,“这画我收下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把画收好,然后回到我身边。
“去吃饭吧!”我张大双眼,无比渴望地看着他,我真的很饿很饿!
见安明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只是投以好奇的目光,难道不应该吃饭了吗?
他牵起我的手,无奈地说道:“谁爱上你还真是可悲!”
我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冷夜的影子,他也有被我气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但是他却还是陪我闹、陪我玩,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他很爱我的吧?爱到不能失去我的吧?如果知道我背叛了他,他会怎么样呢?
会暴跳如雷吧?会走过来找我质问吧?那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呢?如果说是为了他,他是不是会折磨自己呢?
我甩甩头,想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子,暂时不要去想没等完成任务之后,那就应该结束了吧?结束了他也不会知道吧?
我就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嘟着嘴说:“怎么可能?爱上我的人都很快乐啊!就是因为爱上我,所以才不会无聊好不好?”
安明看着我,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应一声:“也许吧……”
“什么是也许?!”我不满地扯下他的衣领,“你爱上我试试,肯定会让你想在天堂一样!”
他似乎在犹豫,眼神在我身外游移了许久,最后停在我的眸子上:“好……”
我笑着放开他,挽住他的手臂,心里却在说:任务开始了,我已经不能失手了!
Paer29
“安公子……这位是?”一位侍从有些为难地看这我,向安明询问。
“他是我的侍从。”安明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看我高不高兴。
我垂眸,没有任何表示。
“哦!”侍从恍然大悟,然后领着我们走进大厅。
在前脚刚刚踏入大厅的那一瞬间,我的后脚就已经不想再踏进去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看到了我最不该看到的人:冷夜。
但是我咬咬牙,还是毅然的踏了进去,我不能退缩,我也没有退路!要是我不往前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紧紧抿住的唇,在面纱下面变得模糊,也看不出来我心情的变化。
这间房子的主人迎了上来,爽朗的笑道:“安明!等你好久了!开席!”
我没有看冷夜,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如火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粘在了我的身上。
他还是认出我来了,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我来!我不敢看他,我没有勇气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因为我害怕,害怕我会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我的目的,就会死无葬身质地,就会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我死死咬住我苍白得好无血色的唇,低下头,不说话。
“灵?”安明察觉到我的不对,叫我,“你怎么了?”
不错,他叫我灵,因为我告诉他,因为我的名字在江湖中太醒目了,所以出门在外还是叫我灵。
我轻轻笑道:“可能是坐车坐太久吧,最近我身体都不怎么好……”
安明没有再说什么,他信任我,或者说,他在还没有查清我的目的之前,暂且装出信任的样子。
在我和他落座之后,这位房子的主人:明珠(我雷……一个大男人叫明珠……)发表了演讲。
“感谢今天大家给明某面子,聚集在这里,既然是来了,那就好好切磋一下才艺,来者有份,不许以任何理由推托!好,宴会开始了!”我晕,原来这是江湖上的人来体现自己不是武夫而开的宴会!
我无语了!彻底拜倒!
我瞪向安明,用眼神抗议道:死安明,你为什么要拖我下水?你明直到这是才艺表演,干吗还要来啊?
安明避重就轻,只说了一句话:“明珠的邀请,就算当今皇上也不能推托,因为他掌控的是全明度最优秀的杀手,只要你今天说错一句什么话,你明天就可能死于非命。”
我稍稍寒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谁能暗杀得了我呢?但是转年想想,要是他365天都缠着你,就算不死,也会疯掉吧?毕竟天天都要挡狭一批又一批的杀手。
我彻底无语,默默喝茶,用一种沉默是金的态度面对一批一批上台表演的人……但是我发现,他们的表演真让人不寒而栗!
有些文人雅士还能作首诗应付过去,但是有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上到台上,还真让人想死。
我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居然还能昏昏欲睡!看来我真的很困……
可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安明拉了拉我,轻声对我说:“冷夜公子上台了,你要看他的表演吗?”
我的脑子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但我还是装成昏昏欲睡的样子,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应道:“冷夜?谁啊?”
“灵!”安明无奈地看着我,“你可要给面子冷公子,他可不能惹。”
你谁都要给面子!我心里无奈地喊,可他们都要给面子我!
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好姿势,睁大眼睛看台上那个我深爱的人。
不是巧合,冷也正在看着我,见我看他,他的质疑毫无保留的穿了过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轻轻把头一侧,靠在了安明的肩上,小声说:“安明,冷公子他怎么了?站在台上不动的?”
安明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冷夜。
我再次将视线防到他身上,只见他的脸色苍白之极,目光里面满是不可置信,最后,只是淡淡地坐下来,将所有悲愤、怨恨都化作之间的音符。
他没有看见,我的唇已经被我咬出血,我的脸色一点都不亚于他,我的心也揪疼。
Part30
冷夜下台了,几乎是被人扶下台的,因为他脸色苍白,步伐还不稳,似乎受到很大打击。
我很想上去扶他,但是,这个冲动,被我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我现在还不能说明,还不能!时机还未成熟!
轮到安明了,他是被人请上去的,因为几乎江湖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他很有才,根本都没有表演的必要,但是,规矩不能改变。
他表演了什么,我没有看见,我一心一意都在冷夜身上,他内伤了,但是他坚持要看到最后,我知道,他在等我表演。
我死死要紧唇,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掉落下来。
深爱的人,就在身边,他受伤了,且误会了你,你想要解释,却不能解释,你想要上前照顾他,却不能上前,多么痛心!
恍惚间,明珠在台上说道:“本来是安明压轴的,但是他坚持,所以,由别人来压轴,那么有请灵公子上台表演。”
我咬唇,瞪了安明一眼,缓步走上舞台。
我对着台下淡淡一笑,用碎玉一样的声音说道:“因为准备有些仓促,所以见谅,在下献丑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轻轻开口——“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我终於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你总说时间还很多你可以等我以前我不懂得未必明天就有以后”目光流转,我的视线停留在冷夜身上,贪婪地不愿意离开。然而,我强迫着自己转移视线,来到安明身上,然后再移开。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想见不能见最痛”我轻轻低下头,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因为,心中有种无法言语的疼痛,慢慢蔓延开来……
“没看你脸上张扬过哀伤那是种多么寂寞的倔强你拆了城墙让我去流浪在原地等我把自己捆绑你没说你也会软弱需要依赖我我就装不晓得自由移动自我地过”本来这首歌是女的唱的,但是我有些女性化的嗓音,加上一点男性的沙哑,更把那种感觉表达得淋漓尽致。痛?什么时候最痛?就是痛到麻木的时候,那才是最痛!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想见不能见最痛”淡淡的,将那股悲伤,融入这首歌中,连呼吸都痛了,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了吧?
“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我的微笑都假了灵魂像飘浮着你在就好了我发誓不让你等候陪你做想做的无论什么我越来越像贝壳怕心被人触碰你回来那就好了”冷夜!冷夜!我很想你,我很爱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相信我,我是身不由己!我是迫不得已!
我盯着冷夜的眼睛,直视他眼里的痛苦,一字一句地唱:“能重来那就好了”垂下眼眸,轻轻走下台,不留恋,没有多余的语言,我该做的,该说的,想说的,想做的,都已经说了,都已经做了,之后就不关我事了。
Part31
在全场寂静无声之时,明珠突然跳到台上,那神情,激动得啊:“还真是一曲惊人啊!灵公子!你今天的表演可是比安明更突出!!”
我轻轻一点头,淡淡一笑,心中默念:谦虚是我的美德,所以!谢谢夸奖!
就像变魔术一样,明珠手上出现了一对耳环,他有些不舍地说:“若是灵公子能再歌一曲,这对水晶猫眼石做的耳环,明某就忍痛割爱了!”
我猛地站起来,瞬间闪到他面前,不可置信地瞪着耳环,死死咬着嘴唇,生怕一放松就会尖叫出声!
这这这这,分明就是我前世的那对价值连城的古董耳环!怎么会在这里?
我轻轻结果耳环,对着明珠笑了笑:“若是明公子愿意,灵某便竭尽全力了,请给我一个时辰准备,保证让你满意!”
他点点头,说:“那么请公子到房间去准备,要什么尽管吩咐!”
我戴好耳环,在众人们期待的目光中离开了大厅。
房间里,我把耳环脱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如果是我那只耳环,那么肯定有的……
沐浴、更衣、装扮、准备,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我跟着明珠派来的侍女,走到大厅的后门。
我灵机一动,吩咐她们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把蜡烛熄灭。
她们想说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
就在大厅全黑的那一瞬间,我缓步走上舞台。黑暗中,只见到耳环发散出像猫眼睛一样的光芒,在黑暗的环境中一闪一闪,一晃一晃。
等蜡烛重新燃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舞台上站好了。
进他们的视线都转向我的时候,我轻弹一下耳环,伴随着音乐,我开始舞动起来——“星振闹成一串 月色笑成一弯傻傻望了你一晚 怎么看都不觉得烦爱自己不到一半 心都在你身上只要能让你快乐 我可以拿一切来换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不太习惯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多么孤单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星振闹成一串 月色笑成一弯傻傻望了你一晚 怎么看都不烦爱自己就一半 心都在你身上转只要能够让你快乐 我什么事都不困难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不太习惯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多么孤单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答应我别再分散答应我别再分散答应我别再分散”烛光轻摇,把我绝色的面容弄得恍惚不清,我轻轻舞动着我的躯体,用极度诱惑人的声音轻唱着,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我,无一例外。
我保持着最后那个俯身的动作,然后猛然一个抬头,眼神扫过所有人,直直停在冷夜那张脸上,等他回过神来,又移开,来到安明那张错愕的脸上。
我缓缓起身,再轻弹一下耳环,万籁俱寂,无声无息,一直摇曳的微弱的烛火也在一瞬间熄灭了……
很久很久之后,烛火重新燃起来,我也已经把面纱带上,轻轻点燃着已经熄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