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早把赵月芙许给柳清风不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若没有今日这场比试,我会不会再遇见他?
心中像是梗着块骨头,梗得我浑身难受,更见不得厅内言笑晏晏和乐融融,找了个借
口,溜到湖边吹风灌酒望月怀人。
月亮没有昨夜圆了,但那光亮已足够让我看清湖畔仃立的人影。
想也没想便飞奔了过去,却在近身时猛地煞住脚步,我不确定,他是真的,还是醉眼
朦胧中产生的幻象。
楚逍转过身来,美丽的双眸含着柔柔的笑意,让我胸口的凝滞慢慢化开,心头一暖,
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也笑了,迟疑了一下,柔软的唇落在我脸侧。
我屏住呼吸,伸手环上他的腰,隔着薄薄的夏衫,感受着类似于肌肤相贴的温度,一
只大手稳住我的后颈,狂乱湿热的吻落了下来,我抬起头,与他唇舌纠缠,直到两个
人都气喘吁吁,才稍稍分开。
抚上他俊逸出尘的面孔,我的气息紊乱,声音低哑,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楚逍点点头,轻吻我的额头,低喃道:“我若不喜欢你,何必追来寻你?”
那一瞬间,纠结了许多天的积郁终于消散了,我抱得更紧,一直怕见他,原来不是怕
没命,而是怕被厌恶,怕被嫌弃,怕被……伤害。
“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柳清风。”他在我耳边低语,惊起一片鸡皮疙瘩,我抬头,失
声道:“怎么可能?”
我与柳清风十几年情同手足,从没发现过自己对男人有兴趣,在一起喝醉酒不下百千
回,每次都是规规矩矩各自为政,与楚逍只醉过一回就对他出手了,确实也曾让我百
思不得其解。
楚逍眼中闪过一丝满足,我拍拍他的肩背,安慰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莫要再胡
思乱想。”
想起那夜醒来时肌肤相贴,气息相融,下腹立时升起一股火热,楚逍眸中的墨色更浓
了一层,揽着我上了船,顺手一推,小船已悠然滑至湖心……
小舟在湖心荡漾,我已听不见水声,雪白的月光洒在身上脸上,汗水在月光下显得晶
莹明澈,顺着滚烫的肌肤滑落下来,在耳畔溅开点点星茫,我仰起脸,承受他热烈而
急切的亲吻,身体的撞击激起阵阵穿透骨髓的痛感与快感,喉咙里逸出断断续续的低
吟,惹得身上那人更加忘情,结实的双臂紧箍住我的腰身,更加狂野地掠夺着,索需
着,快感排山倒海汹涌而来,我已不能言语,紧抓着他的手臂,任那燎原的火焰,将
理智燃烧殆尽……
窝在他怀里平顺了喘息,突然想起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一挑眉,抬头问:“上次,究
竟是谁在上面?”
他轻笑一声,捏捏我的脸颊,低语道:“睡的时候,是你。”
“做的时候呢?”我不依不饶地问,丝毫也没觉得难为情,做都做了,脸红有什么用
?
楚逍亲了过来,试图蒙混过关。
沉默就是回答!我几乎跳了起来,又被他一把扯回去,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好横
眉怒目道:“你!我……怎么后来没觉得不舒服?”那夜光顾着逃命了,身体有无不
适早忘到脑后,不过,那次的疼痛,似乎还比不上今夜……
楚逍笑得诡异,道:“上次用了我岛中独门消肿止痛膏,你当然不会疼了。”
世上果然没有卖后悔药的,我翻个身背过脸去,暗自磨牙,原以为他是清纯无辜的羊
,没想到竟是一只牙尖爪利的狼,可怜我还满肚子愧疚,导致再一次被吃干抹净!
楚逍扳过我的脸,柔情万千,道:“烟澜,跟我回岛吧。”
“不去!”我没好气地甩开他,“你们都是修仙之人,我一介凡夫俗子,怕扰了贵地
清净。”
楚逍整个人覆了上来,眼中饱含着威胁,道:“你害我破了戒,倒想甩手不管么?”
我瞪眼,怒道:“凭什么要我管?真想戒色倒不如一刀切了干净!”省得祸害我等良
善之辈。
楚逍沉声一笑,大手朝下探去,一把抓住我的要害,再次威胁:“去不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
打了个呵欠,反正我也喜欢他,就不信找不着机会翻本,我靠在他肩上,开始厚着脸
皮提条件:“我要比你大的卧房,床要比你的软,丫环要比你的漂亮,马儿要比你的
骏壮,院中的花要比你的开得艳,酒要比你喝的醇,厨子要比你的手巧,小厮要比你
的伶俐,还有……”
“还有什么?”楚逍带笑低语,任我狮子大开口,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死了之
后,陵寝要比你的高大!”
楚逍眼中闪过几点火星子,快得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合身压住,一口啃在颈侧,我低
叫一声:“楚逍!你再乱来我踢你去月宫喂兔子!”
楚逍是铁了心要乱来到底了,一路吻下去,含糊道:“先喂你……”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用力挣扎起来,他按住我挣动不已的四肢,低斥道:“小心翻了
船!”
小船在水中摇动不已,随着风漂到荷叶深处,将一声声诱人情动的喘息低吟掩入层层
碧绿中,月光依然宁静清凉,夜深人寂,芙蓉叶下,欢情正浓。
——完——
月下芙蓉叶番外——花太香
一、
虽然是初夏,清晨时分还是凉意逼人,楚逍这家伙禁欲了那么多年,初尝鱼水之欢,
竟一时欲罢不能,硬是压着我做了大半宿,弄到最后两个人都累得没力气爬起来,就
这么相拥着窝在小舟上睡了过去,等到我被湿冷的晨露唤醒,拨开视野上方密密实实
的荷叶,见天色刚刚泛白,本能地又缩回去补眠。
头顶芙蓉叶,身下采莲舟,也算有些遮掩,称不上幕天席地,多少给我留了几分面子
。
楚逍也醒了,凑过头来与我耳鬃厮磨,似乎很有开战的兴致。
“滚!”我愤怒,一把推开他,横眉竖目狠瞪过去,你是禽兽啊?有这么折腾人的么
?!
若是因纵欲过度而英年早逝,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教我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
楚逍低下头来,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眼眸说不出地暧昧妖娆,像钩子一样,勾得我一颗
心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那双手时重时轻地按揉着我酸疼不已的腰背,
有意无意地往重要部位滑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的身体开始渐渐苏醒,在他的挑
弄下越来越热,忍不住送出一声低吟,伸手扯过一边的荷叶,楚逍脸上带着阴谋得逞
的奸笑,抬起我的腰准备故地重游——
“船要沉了。”我不动声色地提醒他,楚逍停了动作,才注意到底板上多了两个洞,
水正哗哗地涌上来,当下一张俊脸黑成一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无奈道:“烟
澜,你……”
我推开他,起身整理衣服,外袍已被湖水浸透,披在身上凉得刺骨,打了个哆嗦,正
想施展轻功踩着荷叶上岸,没想到腰部一阵钝痛害我当场跌了下去,被楚逍抱了个满
怀。
为什么在他面前,我只有丢脸的份儿?!
楚逍抱着我,燕子三抄水,身形曼妙无比地飘上岸,直奔赵府。
硬船板上宿了一夜,现下我每一块肌肉都在叫痛,急需一浴桶热水及一张柔软温暖的
床,楚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我住的小院,吩咐下人准备妥了热水和早点,又从柜子里
翻出干净衣服,关上房门拉开屏风,轻手轻脚地扶我入浴,全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
不拖泥带水,我正想夸他几句,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站在这做什么?”
楚逍看了我一眼,开始脱衣服,很理所当然道:“一起洗。”
我的脸一下子阴云密布,可是看他衣衫半湿地贴在身上,怕他染了风寒,一念之仁,
挥挥手放他进来了。
……结果,再次证明,有些人完全不值得同情……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正好丫环送来午膳,后面跟着沉浸在幸福中的柳清风,看见楚
逍,他愣了一下,然后一双明察秋毫的眼向我扫过来,见我依然面不改色大吃大嚼,
只得低叹一声,转向楚逍,招呼寒喧。
我吃到八分饱的时候,才注意到那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柳清风是一脸朽木不
可雕的无奈,楚逍则是紧守地盘的戒备,我喝了口汤顺气,抬头问:“清风,你找我
有事?”
柳清风看了楚逍一眼,欲言又止,我会意,抬起筷子朝他点了点,“你,回避。”
楚逍拧起眉头,深邃的眸子结起层层冰霜,初夏的天气也让人遍体生寒,柳清风果然
坐不住了,吞吞吐吐道:“其实……楚公子听了也无妨。”
“柳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楚逍真是不懂客气为何物,当下打蛇随棒上,一点给
人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柳清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爱莫能助的伤感与好自为之的忠告,沉吟再三,终于提
了口气,道:“兵部刘尚书来赵家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捧起茶杯,道:“清风,这事,楚逍听了也无妨么?”
柳清风擦了把冷汗,道:“我不与你争辩这些,此事与楚公子切身相关,不可儿戏。
”
楚逍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对柳清风拱手一揖,没有搭话。
听柳清风的意思,刘尚书来赵家的目的一是探望未来的亲家,二是拢络柳清风,赵家
号令江湖不在话下,柳家在江南又颇有势力,有这两家的支持,不啻如虎添翼,我转
头看楚逍,问:“你那蓬莱岛究竟有什么妙处?引得刘大人日思夜想。”
楚逍皱皱眉,道:“江湖上盛传岛上金银遍地,又有多部失传已久的武功密笈,仙丹
灵药更是俯拾即是,岛上的人个个美若天仙……”
我拊掌大笑,对楚逍极不正经地上看下看,道:“最后一项倒是所言不虚。”
楚逍勾了下唇角,一手横过来揽住我的腰,不着痕迹地狠捏一把,疼得我当下跳了起
来,单手破空,朝他侧颈袭去,楚逍一偏头避开,长手一勾,将我擒了过去,重重地
跌坐在他膝上,当下倒抽了一口凉气,冷汗渗出额头。
“烟澜,别乱动会好受些。”他意有所指道,指尖滑过我的后腰。
我坚持嘴硬到底——天可怜见,在他面前只剩这么一项优势了——道:“美则美矣,
心肠太狠。”
闹了片刻,才想起还有旁人在侧,柳清风倒真是君子,干脆打开折扇挡住脸,说好听
了是非礼勿视,说难听了是不忍卒睹。
也罢,以我现下的状况,逞口舌之快的下场必然凄凉无比,于是见好就收,转入正题
,问:“楚逍,将你那蓬莱岛送予我,如何?”
楚逍还没答话,柳清风“啪”地一声收起折扇,道:“烟澜!你正经些!”
咦?
我忙一脸严肃地解释:“我是认真的,当然,你不情愿就算了。”
楚逍一双凤目眯了起来,扫过我的面颊,风轻云淡,道:“然后呢?”
对上他的眼神,我心头不禁一颤,幽深美丽的黑瞳闪动着怀疑,虽然只是一扫而过,
却足以让我看得清楚。
“作价卖给朝廷。”我忍不住讽了一句,道,“赚些银子养老,或许还能谋个一官半
职。”
我们才认识三个月,他不信我也情有可愿,只是那种感觉,极端不是滋味,我那么喜
欢他,若只换来处处提防,这份情,不要也罢。
楚逍叹了口气,大手轻拍我的肩背,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承担任何风险,蓬莱岛本
是我的责任。”
我浅浅一笑,道:“你是你,我是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花前月下如胶似漆,大难临头各不相干,这就是他喜欢我的方式?
楚逍握住我的手,半晌无言,柳清风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之间扫来扫去,终于忍不住出
声道:“烟澜,你若有解决之道,不妨说来听听。”
我挑起眼角,冷道:“无解,等死罢。”
朝廷官兵不比那些寻衅滋事的乌合之众,再加上江湖顶尖高手同力相助,楚逍有天大
的本事也招架不住,这一点,他该比我清楚。
喝完一杯茶,我起身,对一脸青白交错的柳清风笑笑,转向楚逍,道:“我明日启程
去金陵,你自便罢。”
楚逍回了我一笑,依旧气定神闲,倒把柳清风急得跳脚,指着我的鼻尖道:“你、你
、你、你就放得下?!”
柳清风啊柳清风,你是专生下来踩我痛处的么?
二、
次日清晨,我拎起柳清风准备的小包袱,掂了掂重量,满意地一笑,翻身上马。
“烟澜,我有不好的预感……”柳清风扶着缰绳,脸上泛起淡淡的忧色,我后背一阵
恶寒,俯下身揪住他的前襟,呲牙道:“你的预感从来没有好过。”
上一次他预感我会被楚逍怎么怎么,上上次他预感地头蛇霍彻会追砍我们……一直追
溯到我们初相识那次他预感我会在暗巷里被偷袭,大大小小没一件让人舒心的,却硬
是灵验,让我直想唤他一声柳半仙,只是他的预感全是些倒霉砸锅的事,没一件招财
进宝的,若要去巷口摆卦摊,倒是能混个铁口直断的声名,只是怕会被回头客乱刀砍
死。
被我欺压了这么多年,柳某人依然坚定不移地保持着揭我疮疤的习惯,修长的手使劲
掰着我抓在他衣襟上的手,道:“烟澜,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啧!”我摇摇头,不屑道,“你几时见我做过君子?”说着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朝他
衣领勾去,柳清风吓了一跳,在知道我与楚逍的关系后他对这类动作极为敏感,当下
鸡皮疙瘩爬了一脖子,挣又挣不开,斯文的脸胀得通红,低斥道:“放手!这是在大
街上!”
活象个遭人调戏的稚嫩少年,我索性恶人做到底,轻佻至极地勾起他的下巴,道:“
没想到,窝边草也别有风味……”
柳清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怕楚逍生气?”
又一针扎漏了我的底气,我悻悻地松开手,嘴硬道:“我怕他做甚?!”
柳清风诡异地眨眨眼,抛给我一个“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我的胃一阵翻腾,当机
立断扯过缰绳,一鞭子抽在马臀上,疾驰而去。
柳清风被扬起的黄尘蒙了头脸,骂声远远传来:“李烟澜!咳咳……你这痞子——”
出了城门,我勒缓了马速,昨夜已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金陵,剩下的事就交给
对方去烦,也好让我有时间一路游山玩水,慢慢晃过去,金陵之行,虽然必要,却不
紧迫,才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尚不谙政事,对蓬莱岛一事断然不会草率决定,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