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听见那个跪在园观练身边的人回答到:"大人,我还好."虽然口中说着"还好"但李源实在不认为那个人有哪里还好,他的语调里都透露了他的虚弱无力.
那个神官听见那个人讲话,就骂到:"原来你还可以讲话啊,不是哑巴.那快点认罪,免得让玉帝大人生气,还连累姑射君大人。"
姑射君怒喝:"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那个原本低着头的人把头抬了起来,园观和李源都呆住了--那个人的样貌像极了李源!?
故事
那个长着李源脸的人对姑射君说,"您不必陪我了.请您回去吧,否则玉帝陛下会真的生气的。"
"你也让我走,依安.我不走.凭什么你要受到责罚而我不用.这不公平.事情回变成这样是我的任性,并不是你的错啊。"姑射君边说边流泪.在一边的仙官还在劝他离开,忽然一个声音带着气愤的语调响起:"来人,送姑射君大人去休息。"
他的话落地,众人犹豫着不敢来碰跪着的姑射君,那个发号命令的人说一切有他做主,于是就有几个小仙人过来搀扶姑射君,姑射君不从,却硬被拉扯的站起来,似乎是跪麻木了站得不太稳当,姑射君对着那个人骂:"靖阳,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对本君不敬!"
那个叫靖阳的人脸上没有畏惧的样子却闪过一抹哀伤,说:"哪里敢对姑射君不敬.下官不过是例行公事,要带罪人依安走而已.大人在他的旁边这么久,已经是不合规矩了。"姑射君被别的仙人制住,眼睁睁地看着靖阳名人把依安带走。依安只是凄哀地瞥了一眼姑射君就顺从地跟随靖阳离开了。姑射君也随即被请到一座华丽的房间里安寝,并有两个侍卫随侍--实际上是为了监视姑射君不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有印象了吗,姑射君?"园观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人对他说.那个人见园观一脸吃惊的表情,说:"还是没有完全记忆起来吗?真可怜.不过玉帝陛下也太生气了,当时对姑射君大人也不手下留情呢。"
园观震惊地望着红衣人,那个人又吃吃的笑了起来:"我是红云,大人不记得了吗?"
"红云."园观念叨着这个名字."呵呵,真是悲哀啊,我服侍大人您这么多时日,大人却在转世后想不起我.依安他不过陪您十年,您在尘世却可以毫无障碍的想起有关他的事来。"
"对不起,红云."园观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对那屹叫红云的女孩道歉--明明想不起来有关于她的事情.红云笑了,有一点苦涩,说:"大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过了一会,她又精神十足的对园观说:"由于您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李源又和您离的很近,他今晚也和您看见了一样的内容哦!"
园观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表示。他迅速的坐起身来,做这个动作时,他还以为自己身在梦境里,待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和红云的碰面竟然是在现实!此时李源也从梦中清醒过来,睁开自己的眼睛对着帐子发呆--很希望去找园观去说这些事情--不过这些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自己忽然的--而且这么晚去找园观--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定会被认为有毛病的--但自己又无法睡觉--索性起来吧,说不定外面还有月亮.打定主意李源就穿衣下床,点了根蜡烛,就要去散步--虽然时间不太合适。
园观在红云走后也没有办法入眠,于是准备去微微有些寒冷的户外理清自己的思绪--现在它们混乱的很。
在寺院的院子里花朵是很少见的,所以夜晚的散步不会有什么"月移花影动"这样优美的景色情趣,高大的松柏是寺院里常见的树,偶然有些梅花桂花,也都是枝叶繁盛的季节,在夜色的作用下显得阴森森的可怖.李源走了一会就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了,自己的脚步声在晚上--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晚上十分骇人,月亮似乎被雾气蒙了起来,有云在月亮的四周飘荡着.忽然在这样的晚上传来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李源的心里怕极了,连拿着蜡烛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火苗晃荡着,连他自己的影子,连带树木的影子也全部都扭曲了起来.李源正在害怕的不行的时候,一个声音问:"那边的朋友是何人?"
听了这个声音李源更加尴尬--是园观的声音,现在被园观看见不能躲避又不好回答--无论如何对于刚才的梦李源都没有办法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刚明明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依安园观就是姑射君.
园观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回音,就干脆走了过去,没想到站立在那里的人是李源。自己本来是希望可以避开的人没想到却偏偏地碰见了,缘分这件事本来就说不明白啊。
两个人都彼此很客气的问好绝口不问为什么对方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他们异口同声地赞美今天晚上的月亮真是太明亮动人了却没有注意现在这个时刻月亮已经被云翳遮蔽了个完全.园观知道李源和自己拥有同样的梦境,但李源却不知道园观和他享有同一个梦,但浑身不自在的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园观的异样.
李源和园观牛头不对马嘴的讲了半天话,终于是如芒刺在背不得安宁,鼓起勇气,梨园问:"师父相信前世今生么?"问完后就低下头,不再向园观看,心里却忐忑地等待着回答,仿佛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施主今生多行善事,转生时一定可以有好的报应的。"园观明明知道梨园希望知道的是什么,但他自己却没有办法好好的面对这个问题.李源没有得到希望的答案,却也不知道再应该怎么提问.月亮的脸又诡异的露了出来。
真实
李源看见园观转身就要离开,于是似乎拥有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力量,开口问:"您相信吗?前世今生的爱情?"园观没有回答,仍然往前走,但李源确信自己看见了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形成在了李源的头脑中.
李源大声地说--仿佛是为了给自己的猜想增添自信:"你,园观师父你也做了那个梦吧?"园观没有回答,想就此离开,但却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双脚,仿佛有人用强力胶水把他黏在了那里。
两个人就那样子沉默着,没有什么可以打破他们的寂静似的。
忽然一声佛号响起,园观和李源都吃了一惊:谁在那里?!
树影的婆娑中一个穿袈裟的人出现了--原来是报宁寺的住持永宁大师,他面色十分安详平静,仿佛丝毫没有因为有人在半夜三更在他的寺院里闲逛而感到惊讶--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对李源和园观说:"你们如果好奇为什么,不妨去问一问惠泽大师."说完了这句话永宁大师就走了,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李源和园观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但都决定了去问惠泽大师,好讨个明白.等到第二天众人离开报宁寺的时候永宁大师并没有出来相送,园观和李源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暂且将疑问放置在一边等回到天竺寺在去询问惠泽大师.
回去的路上显然没有来的时候热闹。李源比来的时候沉默,园观也是对一切事情不太具有兴致的样子,众人于是只挑选了一些对昨夜美景的称赞的话题略微的聊了一会儿,但气氛仍然过于压抑,等上了岸,众人象得到特赦似的都散了,只有李源和园观两个人互相的看了对方一眼,就都往天竺寺所在的小青山上走去.园观走在前面李源跟着园观亦步亦趋。
李源很想和园观说点什么,因为很希望知道现在园观的心情,而且两个人一起走路又什么话都不说未免太过于不正常了。但园观两眼只看得见前面似的,没有表情也根本不看李源一下,让李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离天竺寺只有一小段路程了,李源再怎么也沉不住气了,拉住了园观的僧袍的袖子,园观仿佛知道李源会这样做似的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平静的转过了头说:"李施主有什么事吗?"李源仿佛因为园观的反应受到了打击,脸上的神色很是慌张不安,但仍然拉住园观的袖子没有松手,园观似乎也无可奈何,说:"何必呢?"
李源忽然又笑了起来说:"你相信吗?那种梦境你相信吗?"e
"相信不相信,贫僧并不知道,但如果可以得到事实,贫僧愿意知道真相。"园观回答的含含糊糊.
"你为什么逃避呢,园观?我决定了,我相信哪个梦的内容哪怕它荒诞或者是你不相信,不过不论是否有哪个梦我在这一生里所拥有的情感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不打算再逃避或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和自己的心愿远远的离开--我爱园观师父你,从看见你的第一次."李源好像耗干净了全部的力量一般颓然地放开了自己拉住园观衣袖的手。
园观没有继续的走,也没有任何的责骂,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李源只是看着地,丝毫不敢看现在园观的表情,他过了半天也没有听见脚步声,所以不敢确定园观是否离开--他知道以园观的修养上绝对不会破口大骂或者是当面拒绝什么的,他如果布告性一定会就这么走开再也不见他了。李源慢慢地抬起头,看见了园观仍然站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似乎是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为什么?"李源原本想好好的高兴一番但实在又不确定此时园观的表现是为了什么--他仅仅设想过被拒绝的场景.
"你比我勇敢."园观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李源忽然的笑开了花,园观说完就又开始向山上进发,李源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园观的步伐。
李源说:"从来不知道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其实很害怕,如果不是梦,我大概会永远的就那样子常常的去邀你玩耍却永远的什么也不说.但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我不那么厌恶--甚至是喜欢。"说完李源又觉得自己做了愚蠢的事--这样子询问,自己恐怕不会得到回答的。
"在那天早上,你对我说树叶的美丽的时候,贫僧就觉得施主你很不错."园观的回答很出乎李源的意料,但也让他很高兴。
"那么我们一起去问个明白好吗?凭什么只有我们不知道,你的师傅报宁寺的住持都知道了,我也希望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去。"李源说的很认真,"如果你刚才什么不回答就走,我就什么也不会再问了,我会就这样子下山,永远都不再提起那个梦,可是你回应了我,于是我希望知道,希望拥有,也许人就是这样子贪婪。"
园观又走得更加快了,走到李源只能够看见他的背影而快速的追赶他的时候没有人看见他的嘴角似乎弯曲成了一个笑容的弧度。
前因后果
惠泽大师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李源和园观的到来,他在他们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就站到了寺院的门口准备迎接.园齐不解,还问过惠泽住持是不是有什么贵客要来,惠泽大师摇了摇头,打发了其他的闲杂人等就一心的等待着园观和李源的到来。
园观远远的就看见了惠泽大师的身影--从小就被送到寺院门口的弃婴的园观从来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概念他觉得惠泽大师就是父母,从来就那么那么的相信他,而现在自己要去质问他,惠泽大师知道自己一直迷惑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梦却说没有什么,只要把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就可以了。园观站在惠泽大师的面前和惠泽大师相顾无言.李源也不好开口询问什么。
疑问这种事情的存在本来就是误会加上不去问清楚的懒惰造成的,园观当初就没有把自己的一伙问个清楚,现在的情绪的种种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惠泽大师看见自己疼爱的弟子这个样子又不免心疼.但惠泽大师相信自己做饿没有错。
园观看着惠泽大师的眼睛,询问着,惠泽大师笑了一笑:这个孩子毕竟是自己抚养长大的。他没有等着自己弟子的询问就开口说:"老衲这就告诉你们老衲所知道的一切。"园观证实了自己的师傅知道所有的一切,动了动自己的嘴唇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跟随着惠泽大师进入了天竺寺里最清净的禅室,园观伴随着李源坐了下来,李源感觉到很快乐因为在园观的师傅面前园观竟然愿意和自己坐到一起,这是以前的园观绝对不肯做的事情.但在者几分小小的高兴中,李源拥有的更多的是担忧,他看着园观--虽然他知道对方也是同样的不安,但李源觉得只要是自己看着园观的侧脸自己就会觉得平静,似乎从中获得了力量。
园观看着惠泽大师,他知道自己被李源看着,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同样的回看着李源,如果自己那样做的话园观担心自己会丧失勇气.惠泽大师把园观和李源的反应和动作都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想:难道这一切全部都是命中注定的么?
在禅室外,青翠的竹子的叶子上还有露珠在滚动,有不知名的山麻雀在鸣唱着人类永远听不明白的歌曲--人只能知道鸟儿鸣叫的美丽却永远无法体会到其中所包含着从远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世界自然的奥秘。
叙述的故事园观和李源都猜测出了一个大概:园观的前生是玉皇大帝的侄子,是掌管仙山邈姑射的仙人,而李源的前生则是一个由人修炼成仙的小仙人在邈姑射里侍奉着有资格和地位的仙人的生活起居.在依安侍奉姑射君大人的时候姑射君大人由于时常和依安在一起,常常谈天说地觉得十分投契,在时间的作用下,依安越来越仰慕姑射君大人,而姑射军也越来越不把依安当作普通的下人来看待。
园观渐渐地想了起来,自己的依安,那是一个月亮特别美丽的晚上,在邈姑射这座漂浮在海上的仙山上月色上很美丽的,但尤其是那一天的夜晚--那天晚上月光十分的柔媚像披着轻纱的美梦.自己饮了一点酒,先前陪侍的仙子都被自己遣散了,自己走的不是很稳,微微的有点踉跄,依安在自己的旁边小心的跟着,想要搀扶,但自己喝醉后的狂放的样子似乎是在拒绝依安的触碰.自己终于被一个突出的石块给绊了一下,似乎就要摔倒了,依安赶快的扶住了自己.仔细地想一想,自己醉酒后的轻狂也许是为了不让依安来触碰自己,自己也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很危险.但依安的搀扶让姑射君变得不一样了。自己可以同步的体会到变化--是因为本来就是自己么?
依安具有很温暖的触感,身体柔软还散发着香气,是甜丝丝的气味,他的嘴唇也同样的柔软,像一个美梦,自己是在做梦么?第二天姑射君发现自己就这样子拥抱着依安在草地上睡着了,依安没有醒,他的身体上留下了姑射君不温柔的印记,皱着眉头,很不安稳的样子.自己忽然间十分心疼,就抱着那样的依安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动作很温柔,自己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别人。
也许在这个世界所存在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也许是因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所拥有的地位让自己很孤独,像那次喝醉后一睁开双眼就可以看见有人睡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很开心吧,于是心就动了,想要不顾一切地留住自己可以留下的东西.
玉皇大帝发现了这样一桩丑闻后,就要处罚依安,说依安媚惑仙人姑射君,要依照仙人的规矩处置似乎是要把他贬下仙界永受轮回的痛苦.被贬谪意味着什么?也许就是永远不可能再次的相见,无法相见意味着仅有的联系就没有了.自己和依安之间仅仅有的只是那同样身为仙人的身份而已,还有的就不过是那一个晚上的记忆.
※※z※※y※※b※※g※※
三生石
园观呆呆地坐着,惠泽大师猜测他已经想起来什么了,说:"看来老衲不必多事了."园观听到惠泽大师这样说于是微微一笑说:"这些年来多蒙您照顾了,不胜感激."惠泽大师走了后,安静的地方显得更加空旷了,李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讲话.园观只是看着李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似乎都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两个人的过去,都无法用单纯的过去或是现在来界定自己,李源先开口说:"谢谢你最终没有让我一个人面对."
"没有什么.如果让你一个人受罚,我大概会不安的.因为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园观想尽力的表现出一种没什么的态度."我从来就仰望着你,不是仰望着姑射君,是你。你是仙人也好,只是个和尚园观也罢,我一直的在仰望追逐.你在逃避,如果不是醉酒,你在那一世仍然会逃避.看见要受惩罚的我,你心软了,于是你要陪我,你记得的吧,你去偷三生石,你在三生石上留下了你我的鲜血,你施放咒语,说即使轮回几次,我们也会再次的相见."李源的语调颤抖着,眼睛热切的看着园观,园观苦笑了起来,说:"你为什么把我了解的那么透彻呢,我本来想隐藏的,你却每次把我从洞穴里拖出来.这样子的你不也是太残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