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羁绊————钱钱

序

那天，下著大雨，是台风天。
女人凄惨的哭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闪电透著玻璃映在墙上，轰轰作响。
「炜...炜！你怎麽能这麽狠心──」女人重复念著一个名字，整个人趴在床头，全身颤抖不停。
哽咽的啜泣声让人心凉透顶。
角落边蹲著两名年龄差距不大的男孩。
看起来才不到十岁左右。
「哥哥，妈妈怎麽了？」漂亮的男孩轻声问著身边的男孩。
另一个男孩无声的摇头，冷冷的看著那个几乎发疯的女人。
他悄声的要漂亮的男孩别出声。
可好景不常，女人终究注意到他们两个。
她踉跄的走到两人面前，脸孔几乎扭曲的怒瞪他们。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妈妈─！」漂亮的男孩喊道，另一个男孩赶紧捂住他的嘴！
一听男孩喊妈妈，女人更加狰狞愤怒，尖叫咆哮著。
「别喊我妈妈！如果没有你们就好了！炜就不会抛弃我了...呜！如果没有你们就好了...」
女人嘶吼著，从抽屉中拿出剪刀，冲向两童。
两名男孩害怕的惊叫出，彼此牵著彼此，不知道是谁拉著谁，就这样跑出房门。
「还跑！还敢跑？连你们两个都要抛下我吗？！」女人哭著叫著，早已疯狂，追著两人出房。
男孩拉著弟弟跑进客厅，听後头快要追来的脚步声，他著急的快哭了，口齿不清的找一个地方让弟弟躲起来，然後寻找别处将自己藏好。
来不及了！
女人已经进了客厅，看见只有男孩在，她怒声道：「你弟弟呢！？」
手上的那把剪刀吓得男孩差点说不出话，他结巴的道：「妈妈...不要拿剪刀好吗？好可怕！」小小年纪的他，却不知道早已疯了的人是不可能听进任何话的。
女人笑了，哼声喃喃自语，「怕剪刀是吗？没关系...没关系...」她果真放下剪刀，往四周看，忽然眼睛一亮
，「怕剪刀是吗...？那这个应该不可怕了...嘻...」
说著，她拿起桌上一个玻璃制的菸灰缸，缓缓的接近男孩。
男孩吓得的往後退，然後转身跑到门边，一边试图开门一边哽咽的尖叫：「救命、救命啊！妈妈想杀我！」
女人仍然疯癫的尖笑著，黑色高大的影子覆盖住男孩小小的身体，举起右手的菸灰缸──
男孩脸色惨白的闭眼等待即将来临的痛苦──
「哥哥！」
是他听错了吗？是......
碰！
静静的等待著，却发觉痛楚仍然尚未降临，男孩睁开眼，啊的喊出声。
女人呆呆的看著手上染著血迹的菸灰缸──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孩子──
男孩跪地抱住比他小一些的弟弟，血流不止，连他的手都沾满了。
他哽咽的哭起来，不久成了嚎啕大哭。
这时候他却还是只能向唯一的亲人求救──
「妈妈──妈妈！怎麽办啊...呜怎麽办啊！」
女人见血似乎比较清醒，脸色同样苍白，「我杀了人了......杀了自己儿子......炜...回来啊...不要走啊！为了你我可以把他们都杀死的──」
扔掉手中的菸灰缸，女人癫跛的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了一串电话。

『喂，忠恕派出所。』

「我杀了人了...杀了自己儿子...嘻嘻哈哈...」女人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

『这位小姐，你说什麽？』

女人拿著话筒又笑了一阵，还参杂著男孩的哭声，更显诡异。

『小姐、小姐？』

接著女人却挂上了电话，依旧疯狂的笑著，看也不看两个男孩一眼，走出屋外──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一辆辆的进入小巷，後还跟随了一辆救护车，警察、救护人员冲入屋内，只看见两个小孩，一个重伤，一个哭的惨不忍睹。
至於那名疯狂的女子呢？
三天後，在附近的河边被发现尸体──

一

雪白的走廊上医生护士穿梭不停，其中混著一些病患以及家属。
这是市区最大的医院，丰河纪念医院。
『本名：赵云雪，26岁，已故，曾在酒店上班，之後未婚生下一对双胞胎......』
两名社工人员坐在病房外长椅上研究著资料上的纪录。
「赵云雪不到二十岁就生下那两个孩子了啊？」一名男子叹道。
「是啊，......疑，那两个孩子的名字是？」另一名女人发出疑问。
「没写在上面吗？」
「没有呢，她......难道没报户口？」
两人互看一眼，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在赵云雪自杀後已经三天了，他们被指派来接洽两个一夜之间成了两个孤儿的案子，今天是第二次要再次见那两个双胞胎。
说到那对双胞胎，差点折煞两人。
本来看资料上的照片，两人一致发出赞叹声，这麽漂亮的一对异卵双胞胎很少见了。
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很漂亮。
出事当天其实他们两人就赶来医院了，只不过两名孩子的主治医生并不让他们见孩子，理由是哥哥惊吓过度，弟弟重伤需要静休。
前天终於放他们进去看孩子，弟弟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哥哥看他们进来，一脸警戒，就算他们澄清自己不是坏人，他也没放松过。
根据警方的口供，这名哥哥惊惧地透露赵云雪想杀他们两人，唉，可怜的孩子。
第一次的会面并不是很成功，这让两人不知道该怎麽判断该如何处置这两名孩子，当然，身为社工人员的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决定能让这两名孩子能幸福的长大成人。
也为了更快让这两个孩子对他们产生信任感，两人开始调查他们生母生前所有记录，但是目前却也没分析出任何让赵云雪自杀以及想杀了孩子的原因。
现在反而更查出两个孩子没有名字的事情。
这更让人疑云重重。
就在两人思索之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病房内，男孩趴在弟弟病床前。
弟弟一直昏睡，完全没有清醒的感觉。
男孩眼眶转红，回想当时母亲想杀两人的情景，他难受的想哭。
妈妈从来不曾那样......
妈妈口中的『炜』是谁？
就是因为这个『炜』......妈妈才会疯狂的。
哽咽的喊著妈妈，稚嫩的小脸浮现著惨白，双眼死盯著没有醒来的弟弟，口中喃喃自语道：「雪......快起来好吗？哥哥好寂寞......呜......」
忽然，病房门碰的一声被打开，男孩惊恐的回头一看，医生叔叔和前天有来过的那两名社工一脸铁青的大叫似乎在阻止什麽，只见，几个黑衣男人走进来整齐的排成两行，然後一名男人从容缓慢的走入病房。
男孩睁大眼看著进来的男人，小脑袋中一片空白。
要不是现在场面有些紧凑，想必会有人发现男孩与男人有些相似的容貌。
男人毫无顾忌的走近，停在男孩面前，感觉到凌厉吓人的眼神，男孩害怕的更往後贴紧弟弟，男人审视半晌，冷笑。
「夜艳那婊子挺会照顾的嘛。」
睇著男孩的脸，他问：「你叫什麽？」
男人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男孩呐呐的回答：「我...我叫影。」
一听，男人嗤笑，看向床上漂亮的弟弟，「那他？」
「他是...阿雪！」
才刚说完，男人立刻放声狂笑，笑的差点直不起腰。
男孩恼怒的大喊：「你笑什麽呀！」
妈妈曾经告诉他......这名字是她一生的愿望。
虽然他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眼前的坏人这样笑就是不对！
见男孩大吼，男人反而露出赞赏的眼神。
「哼...我在笑生你们的女人愚蠢，果然像她的叫雪，像我的叫影──」男人冷笑，「哈，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如影相随？天真的娘们！」
他又哼笑了几声，高高在上的睥睨一醒一睡的两个孩子。
「既然那女人死了，也没什麽好威胁到我的。」
冷冷的说著，「我倒想看看雪影雪影──真的有办法雪跟著影呢？还是影背离雪。」一抹冷酷让男人显得更加残酷。
扯起男孩的胳膊，「从今天起，你和你弟弟就跟我姓翼。」
男孩痛叫一声，拼命的挣扎，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男人命人将病床上的弟弟解下抱起，然後自己拖著男孩强硬的步出病房。
社工人员被阻挡在外圈，他们怒喊著，「翼先生，请你留下孩子们！」
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边托扯著无力挣扎的孩子，边冷笑。

炜......我很天真对吧？
好希望你成为我的影子......永远永远陪伴在我左右。
如果有一天我能为你生下孩子，我希望生两个，那个像我的叫雪、另一个像你的叫影......我是雪，你是我的影子......永远如影相随。

男人嗤之以鼻，那个将他捧场作戏当真的酒家女。
就算死了仍然让他厌恶至极。
「赵云雪，我绝对会让你死不瞑目。」
冷沉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盪。
「我会让你知道，雪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二

男人叫炜，翼烨炜。
男人这样告诉影，然後冷冷的告诉他，从今以後，他和雪的名字，变成翼影和翼雪。
影还来不及反应，那男人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然後，雪被带走，他本来死活要跟著去...但却被轻易的扫到墙角。
他尖叫呐喊著，没有人理会，只有无尽的沉寂孤独。
「妈妈！阿雪！呜...」他再一次大喊，还不到十岁的他徬徨无助，忍耐著不愿意放声大哭，妈妈说过，哭是不勇敢的行为。
他是哥哥，他要成为雪的榜样！
喊累了，他卷缩成一团就这样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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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影一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比妈妈还漂亮的女人。
而那女人，正温柔的看著他。
他眼睛通红，赶紧爬起来，大声问她：「阿姨！你知道阿雪在哪里吗？」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摸摸他的发，那柔和的动作让影放松。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影静静地坐在女人身旁，过很久才低声道：「......影。」
「阿姨...我想阿雪...非常想他！」
女人眼中闪过悲悯，忽然道：「烨炜哥是你爸爸。」
烨炜哥...？
朦胧中，影想起那个抓他和阿雪过来的坏蛋，好像就叫做翼烨炜！
爸爸？
「不对！」他大声否认。
他看向女人，眼神充满了倔强和坚持，那样的眼神让女人看的一怔，心想，不愧是他的孩子──
「阿姨，他不可能是我爸爸！」
他顿了下，「隔壁的小勇跟我说过，爸爸是很亲切对自己的小孩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坏人绝对不是。」他一口笃定。
女人没有纠正他，拉起他的小手，带他出房，他觉得奇怪，但是却非常高兴可以离开那个让自己孤独的房间。
他安静乖巧的任女人牵著他出房。
一出房，他终於看见自己被带到什麽样的地方了；被带进来的当时，他又挣扎又吵闹，根本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地方。
现在一看，才知道这里有多漂亮。
他用著稚嫩的嗓音小声问：「阿姨...这里是皇宫吗？」
女人笑著摇头，然後带著他绕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影东张西望的看著，这里...比以前的家大了一百万倍。他傻呼呼的想。
女人终於在一道门前停下，然後将门推开，里面正在忙碌的护士连忙鞠躬：「苓小姐。」
女人示意让她们退下，然後关上门，放开影的手。
影感到有些疑惑，抬头看，看到很高的白色病床，上面躺著──
「阿雪！」他开心的冲到病床前面。
病床上的男孩漂亮的眼睛半开，显得迷茫惊惧，看见大喊的男孩是自己哥哥时，眼眶都红的泛泪了，他柔软的声音沙哑的回应。
「哥哥...哥哥...哥哥！」
醒来後看到的都是不认识的姊姊，每次问她们哥哥在哪，都没有人肯回答他，他好怕...好怕最後只剩下他一个人！
影垫起脚尖，努力撑高自己，两手抱住弟弟，紧紧的抱住，高兴激动的一句话都无法说。
雪抽抽噎噎的哭泣，感受到哥哥抱住他的温度，「哥哥，你去哪呀？雪好怕！」
「对不起...对不起...」影只是拼命的道歉，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有什麽他懂得用词可以表达现在的感受。
见两个孩子一上一下的抱在一起，女人笑了，那是一种喜爱想保护的笑容。
她倒了两杯水走到病床边，开口道：「渴了吧，两人都喝一点水吧。」
两个抱在一起几乎忘记还有人的孩子这才松开怀抱，影接过水低声说了句谢谢；雪怯怯地看著不熟悉的人，看看哥哥又看看她，犹豫很久才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啜一口。
女人将站在病床前的影抱到床上，让兄弟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孔疑惑的看著她。
不知过了多久──
女人才开口，
「你们要好好记得，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翼家的一份子了，要好好学习怎麽融入这个大家族。」
两双眼睛愣愣的看著她，彷佛她说的话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你们还不懂我说的话，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懂得。」
「你们现在只要知道，我叫翼苓，是你们的姑姑，我会保护你们，让你们适应这个大环境，让你们学会怎麽生存下去。」女人温和坚定的凝视两人。
看进翼苓眼里，那温柔而仁慈的眸子映出两张小脸。
两人小小的心灵不禁震动，无条件的给予了最真诚的信任──

三

听苓姑姑说，这里叫做『翼之组』，是个很伟大的地方。
而那个翼烨炜则是『翼之组』第四代组长翼扬彦的亲信手下，是个冷酷残暴的男人，听到这，影问翼苓：「苓姑姑，为什麽要提起那个坏人？」
雪则拉著哥哥的手臂，好奇道：「哥哥，翼烨炜是谁？」
翼苓叹息，轻声告诉他们，「他终究是你们父亲啊。」
父亲？雪睁大眼睛，当时昏迷的他根本没有见过翼烨炜。
影没有再说话，但是从倔强的眼神中依稀看的出那抹不驯不甘。
与烨炜哥小时候是多麽相像。
翼苓再次叹息，转向躲在翼影身後的男孩。
这也注定了这两兄弟未来的命运吧......
云雪...
你太傻了，烨炜哥绝对不是你抓的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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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翼雪身体好些後，翼苓将两人带到『西之间』的寝室住下，本来两兄弟应该分开说的，因翼雪的哭闹而作罢，最後兄弟两人住进了西之间最大的房间，梓房。
西之间住著众多的孩子，都是每一翼家人培育孩子成为菁英的居所。
当然，有些翼家人不会将孩子送来这，毕竟，这所谓的『西之间』，并不是什麽和平的地方，有的只是残酷和冰冷。
所以说，西之间历年培养出来的人才相当可观，每一个都成为翼之组中重要的干员之一，据说，现任组长翼扬彦也曾经在此待过。
本来，这个西之间单位，早在几年前已经开始荒废了，翼家的没落，使得翼家人不再聚集，要不是还有几个长老级人物掌控著，说不定西之间早已废除。
也因此，西之间才有机会酝育出这麽一个『翼扬彦』来带领翼家人了。
近年来，组长翼扬彦曾主张过将此单位给做一个了断，毕竟他在里面待过，深刻体会那种非人的待遇；不过，这个主张却被身为副手的翼烨炜拦下来，请求从新开发。
最後，西之间存活了下来，更是成为翼之组里不可或缺的人才来源。

被带入梓房，翼苓便离开，留下兄弟两人探索眼前的一切。
影雪两人互看一眼，雪问：「哥哥...为什麽我们要在这里呢？妈妈呢？」
影不会说谎，愣著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啊，哥哥，你看！好大的床耶！」雪并没有等兄长的回覆，一下子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头一次触碰这麽柔软的大床。
同样仍是孩子的影也扬起笑容，爬上大床，和雪玩起来。
天真单纯...而快乐。
这年，影雪两人刚满八岁。

四

影雪两人安稳的读完小学，十三岁正好是翼家人规定开始菁英训练的年纪了。
虽然翼苓极不愿意让两人进入翼家内部的争夺和暗斗，但在翼烨炜强硬的命令下，还是只能让他们开始一边上国中，一边接受严厉的翼家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