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羁绊————钱钱

他们上的国小国中高中，基本上也是翼家赞助创办的，也因此，里头百分之五十的学生几乎是翼家人。(翼家人到底多多呀...)
那是个非常传统的学园，也是非常严格的升学学校。
这时候的翼影和翼雪身材也开始抽长，逐渐退去稚嫩的外表，两人的成长让翼苓吃惊。
当时倔强的翼影顶著一头及短的头发，稚气的脸上越发刚毅，显得意气飞扬，不难看出性格中的不驯难缠以及某种不安定的因子。
而翼雪仍然是非常依赖翼影，不过虽然柔弱，在某些方面却表现了出乎常人的精明，虽然大多数时间依然跟著哥哥跑。
现在，兄弟两人已经十三岁了...再五年，翼苓叹息，再五年...或许就看不见这麽快乐单纯的他们了。
十八岁正是翼家每个人才分派入组的时刻。
只能期望...
期望现在，他们两人快乐......

在教室里，影雪两人是突出的。
无论在课业...或者外表，都令周遭的人感到妒忌，甚至怨恨，尤其是在布满翼家儿女的班级上。
每个同时期的翼家儿女都是彼此竞争的，从任何方面，才智、手段、表现...各方面，都是必须从所有翼家儿女当中脱颖而出，才有办法争取到成为往後在翼之组是否成为高位者的机会。
也因为如此，对於翼家的血统也分的格外清楚。
例如哪些人是外家血统的，哪些是纯粹翼家血统的，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是怎麽分的呢？
其实，这血统之分，在翼家是见怪不怪了，从老人至小孩，每个对於『血统』的秉持都非常的坚定。
所谓的纯翼家人，指的便是主支流的翼家人口与其他翼家人结合所生下来的孩子，而外家血统则是指旁支流的翼家人与其他外姓人口结合所生下的孩子。
翼烨炜是组长翼扬彦的哥哥，当然也就是所谓的纯粹血统传承。
这麽一个男人有著五个孩子，分别是跟五个不同的翼家女人生下的，老大翼羽和老二翼轩早在几年前分别进入翼之组内，老三翼咏就读高三，老四翼璇和老五翼汝同年，同样是国一。
对於翼影和翼雪兄弟抱持著高度的敌对轻视姿态。
私生子，这样侮蔑的词汇当然一下子的就在校内传开来。
不过，刚入学时，影雪两人并不知道，因为翼苓当初并未让他们读附属的国小，而是送至外区读，也因此，他们在小学时候，是快乐度过的。
这次，翼烨炜特别警告过要翼苓别做无谓的争取，翼苓只好无奈的让两人回来，告诉兄弟两人时，她非常的严厉谨慎的叮嘱。
「小影小雪，你们一定要记得，在学校发生什麽事情...千万要忍耐。」
当时，影雪两人并未放在心上。f
刚开学时，两人与班上同学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是由附属小学升上来的，大致上都已经熟识的朋友了，只有兄弟两人是国中才进来的，不过幸好他们是兄弟，至少两人还可以互相依靠。
也因为新学期的关系，尚未开始竞争什麽或者较量什麽，一直保持著相安无事的状态。
一直到...那天──

五

第一次段考才刚考完，榜单隔天就贴在每个年级走廊上的公布栏。
下课钟声一响，一A班的学生大半部分都跑出教室去看榜。
看著班上同学跑出教室，影靠著椅背往後压，底至後边的桌沿，微往後仰头，笑道：「阿雪，要不要去看考得如何？」
坐在他後面的就是弟弟雪，虽然国一了，雪的个子仍然没有抽高，小小的，身子骨也还是很纤细，看起来像娃娃一样漂亮，惹人保护。
影则从上一个暑假便开始长高，现在兄弟两人站起来，影整整快比雪高了半个头。
雪整理著桌面的书，轻声回答：「刚放榜，一定很挤...还是不要了。」发丝落在耳际边，他不耐烦的勾至耳後。
都是哥哥，坚持不让他去把头发剪掉，现在都快到肩膀了。
想起前些阵子，影不在时，几名班上的同学戏称他是娘们，漂亮的脸蛋显得黯淡。
「也对...反正也不差这时候看。」现在的影，跟当初比，简直天差地远。
原本就刚毅的脸孔逐渐成熟，浓眉大眼，虽然还是有些稚气未脱，不过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样子了。
「哥哥，等等下课我想去图书馆。」他道，老师说过要找几本来书来写心得，他想哥哥一定也没找。
「哦，找什麽书？」他看著几个同学进教室，那几个他知道，听说都是这班上成绩前面的学生，看他们脸色，考试没考吧。
嘴边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这次他可是交白卷了。
「你忘记了吗，国文老师要我们找的书。」雪嗔怪的回答。
一愣，他才想起来，「啊...不急不急...我到时候再找吧。」
「需要我陪你去吗？」
雪皱眉，这点小事，怎麽需要人陪。
「不用了啦！」他一口回绝。
影将身体坐正，把整个椅子转向後方，直接面对他，「阿雪，你生气了？」
对於这个漂亮的弟弟，他可是一点也不愿意惹他生气，尤其是阿雪那双大眼睛...一蒙上水雾，他可是心疼的不得了......
看著对方讨好的脸色，雪才扁扁嘴，「好啦，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你不用这麽保护我而已。」
「是，阿雪！」他抬起右手行军礼发誓，滑稽的样子让雪嗤的笑了出来。
正当两人闹得开心，几道声音传来。
「哼，玩得可真开心。」
「每天都这样黏在一起，我还真怀疑有什麽...」
「说不定吧，现在不是很流行什麽同性恋的，或许他们就是哦......」
「哇，不会吧！他们可是兄弟耶！」
「谁说兄弟不可以呀！乱伦啊！」
「哈哈哈...」
一下子，两人也不笑了。
雪的小脸一白，颤动不已，低垂著眼帘，一句话都不说。
唰地一声，影站起身，狠瞪那几个坐在左侧位子，故意大声谈论的人群。
这是入学来第一次，第一次被班上的人这麽刻意的挑衅。
「喂，说话客气点！」
那几人也站起来了，横眉竖眼的，影认出其中一个是翼璇，那个男人...翼烨炜的孩子。
「怎麽？不行说吗？」
「有哥哥撑腰就不怕死啊？」
「算了吧！这种蠢蛋哥哥！」
「我看啊，有这种蠢蛋哥哥，弟弟怎麽可能会有脑袋？榜上的成绩应该是弄错了吧！」
「对呀，应该要请老师再做一次确认才对嘛！」
众人说著，又有几名学生从外头走进来，脸色铁青的可以，方才还在大骂的翼璇见来人，立刻靠过去，「哥，你第几名呀？」
原来进教室的其中一位是翼烨炜的另一个儿子翼汝，他脸色很差，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提自己的名次。
他一向都是班上第一名的，这次却摔到第二名去，怎麽高兴的起来。
抬起头，看见角落正低垂头颅的雪，整个人像刺蝟一样螫人，「为什麽我会输给这种像人妖一样的家伙。」
为了这次国中初次考试，他花费了多少的努力，如果能一直表现优秀，他在爸爸心中的地位肯定能提升不少。
「对呀，这个人妖竟然会是全年级第一名？」
「作弊吧！」
「我看也是。」
几个人开始起哄。
雪难过的红了眼眶，他不是人妖...不是......
碰！一声巨响。r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往影的方向看去。
只见，影将不知道谁的桌子踹翻倒地，异常冰冷的看著他们。
哥哥...？雪眨眨眼，感觉心中有一丝忧虑。
「怎麽？蠢蛋哥哥发火了啊？」
「是啊，连一百名都没进呢。」
翼璇更加狠毒的瞪两兄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我听妈妈说了，你们是爸爸和妓女生下来的孩子，是私生子！」
有一阵哗然，同学们的眼光惊讶逐渐转为轻视。
「我们可是纯血统的翼家人，你们两个卑贱的垃圾怎麽可以混进来？」
「私生子──去死吧！」
两人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不是私生子！」雪出人意表地抬头，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故一切的大声反驳。
雪平常总是忍气吞声，这次竟然大声的反驳，让一些曾经挑衅过他的人吓了一跳。
过了不知多久，才回神怒喊：「还不是！」
雪还想继续说些什麽，影对他摇头，要他说了。
雪感到一阵奇怪，心中的忧虑越来越浓厚──
「哥哥...你想做什......」
话才刚问一半，影已经转头面对那群人，怒极反笑。
「本来...我是不想表现的这麽明显的。」他说了一句没有人听懂的话，众人莫名奇妙的看他。
「神经病哦？」
雪却明白了，他慌张的起身想阻止，「哥哥，不要！」
就连这次影交白卷的用意...他都知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影已经冲过去给了翼璇一拳，两人迅速地扭打在一起。
其他几名同学立刻上前，加入混战！
「不要打架！」
整个班上混乱的可以，几名女学生赶紧去叫导师过来──
泪水终於潸潸落下，雪用力擦掉眼泪，却忍不住哽咽。
就这样，影惹下了出生以来第一个大麻烦

这年，影雪两人皆十三岁，却有著完全不相同的个性──

六

房内传来的撞击声让外头的雪胆颤心惊。
小脸苍白一片，今天从学校回来，影和璇汝三人便被叫进那男人的书房。
半晌，就听见里头传来撞击和玻璃碎裂声，丝毫没有一声怒骂和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声音才平息，然後那男人永远冰冷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都出去。」
站在门外的雪立刻转身跑到转角处，小心翼翼地瞪著即将开启的房门。
房门如愿被打开，首先出来的是翼璇和翼汝，两人身上除了跟影打架时的挂彩外，似乎又多了几片瘀青，脸颊也肿了大半，表情忿忿不平；随即出来的是就是影，才看清影的样子，雪立刻瞪大眼睛，差点惊叫出声，影的模样比翼璇翼汝两人不知道惨了几倍。
脸颊上除了几道掌痕，嘴角还有血渍，手腕以及大腿都有被利器划过的伤口，鲜血淋漓，他面无表情的将房门代上，走出。
翼璇和翼汝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三人就在门口对看著。
「给我走著瞧！」最後，翼璇冰冷的吐出一句，转身从走廊另一边离开，翼汝狠瞪影一眼，接著追上翼璇一起离去。
影哼笑，对身上的伤口似乎不以为意，癫颇的靠著墙壁，轻声道：「阿雪，他们走了，可以来扶我一下吗。」
他知道阿雪在附近看著，只是不想遇到璇汝两兄弟...不想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
话才刚落，雪已经来到影身边，低垂著头扶住他的肩头。
泪水无声的落下，影的血顺著他的手背滴落，他怕血，甚至看见血会晕眩，但是......
这是哥哥的血。
影忽然停下脚步，雪怎麽拉都不往前走，「哥哥？不要闹了，快点回去给苓姑姑擦药，没有伤口会化脓的。」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哽咽，低声道。
忽然，他感觉脸颊被用力捧起来，入眼看见的是影挂彩的脸，他正严肃的看著自己。
「阿雪，别生我的气好吗。」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了，而在学校的事情只是一个助力罢了。
他一眼就看穿雪的心思，这个可爱傻气的弟弟，一定以为是他那句不故意切的『我们不是私生子！』害了他，也对自己鲁莽打架的行为感到不谅解。
雪没有反驳，蒙著雾气的双眼眨了眨，脸色仍然苍白，轻轻扯开他捧住他的手。
影还想说些什麽，雪打断他，低声道：「不要说了！」
影只能闭嘴，乖乖的让他牵著拖回梓房。

才刚要影坐在床上，雪立刻出房门去请翼苓来。
影坐在自己床沿边，不小心碰到伤口，痛的咧嘴闷哼，这是他和阿雪两人睡的卧室，从来到这以後，他和阿雪在苓姑姑的安排下，仍然很少分开过。
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两个衣柜，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像是他和雪的感情，缺了谁都不完整。
影胸口有些闷闷的，用力的往後躺去，过度的力道震痛了伤口，他也管不了这麽多。
或许是有点自虐......
他和雪从来都不隐瞒对方自己的想法的。
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彼此不再诉说彼此的心底话？
这个翼家...太复杂太复杂了，他想好好的保护住弟弟的单纯而已。
所以他什麽都不说，他只是不想要阿雪受到伤害。
但是，为什麽...自从上了国中，接触了那群翼家人，两人都开始隐藏自己的心事。
他只是不想阿雪受伤！影再一次对自己反驳，这并没有什麽不对！
他很清楚的知道雪对自己冲动率性的举动带著无奈和不谅解，这让他感到难受，他以为阿雪会支持自己的，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
低低的叹息。
这是他的选择，他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反抗和保护弟弟，那就得承担。

这时，雪已经将翼苓请了过来。
翼苓见影的惨状，脸色也变了，立刻吩咐下人将药物等准备妥当送来房间。
「你们父亲下手的？」翼苓心底其实知道答案的，她只是不想相信，这句话问下来，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无声地叹息，她将下人送来的药材审视一番。
开始帮他消毒伤口和敷药。e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些伤算是重的。
烨炜哥......翼苓抿抿唇，她是知道男人的残忍，但是惟独不了解男人对云雪的孩子特别残忍。
她很想帮助这两个孩子，但她知道，现在对他们两人最好的帮助，就是在他们身边照顾教导他们而已了。
如果真插手管其他的事，恐怕最後这两个孩子会离自己的保护越来越远──

等处理好影身上的伤口後，翼苓轻声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雪从翼苓帮影包扎到现在，都没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看著。
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只是看著影。
就像是无声的抗议。
影几乎受不了弟弟的沉默。
多次想开口説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影终於下定决心要和雪解释自己鲁莽的行为。
他受不了弟弟的误会，一点也受不了。
「阿雪......」
他才刚要开口，雪却对他摇摇头，一愣，有些不明白，想说的话也哽在喉间。
然後雪来到他身边，缓缓地坐下，低著头靠在他身边。
动作虽然已经很轻柔了，影还是痛极，不过他硬是忍住痛哼，习惯性的也靠向他。
两人互相依偎的动作，自然而合谐，温暖而动人。
这也是他们从前遇到困难和难过的时候会做的事情，静静的依靠著彼此，然後从对方身上得到勇气和安抚，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许久，雪才开口。
「影...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声音很小很轻，影要很仔细才听的到。
从来，这种时候阿雪都唤自己为影。
「所以不想我知道太多...这是哥哥对弟弟的任性...」
影没有说话，心头却热烘烘的，弟弟是懂他的，他握握雪的手，感到心满意足。
「但是，答应我，你想做任何事情前请先告诉我。」
影猛然转头，入眼的是雪坚定的侧脸。
漂亮...坚强...
他对自己笑了。
「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那抹笑让影没有任何抗拒的馀地。
这瞬间，柔弱的弟弟变得高大。
「这是身为弟弟对哥哥的任性......」
影红了眼眶，莫名的激动，再也毫无保留。
低哑著声音苦笑：
「原来我们两个...都很任性！」

七

两兄弟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三年漫长的国中时期，升上了高中。
此时的翼影已经成长到了一八十公分左右的高度，修长的四肢，挺直的身型，因对翼家的叛逆养成放荡不羁的气息；翼雪虽没哥哥这般伟岸，但三年的时间也让他突破了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白皙的肌肤，从未修剪过及腰的长发，精致漂亮的五官及纤细的身材，漾著楚楚可怜的柔弱气质。
不少国中时期排挤两人的少男少女，也为之倾倒暗恋，有几个开始亲近两兄弟甚至示好，不再像国中时那般幼稚鄙视，除了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