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婚礼前一天,我找到他的一个朋友,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了他,笑着说麻烦你帮我给易然吧,他的新婚礼物,还有..帮我说 恭喜他...
易然结婚的这天,我大包小包的卷了所有东西,抱着公主来到了上海浦东机场,在机场给公主办完了托运,过了安检,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登机.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死都忘不掉的易然的电话,跟他说,
易然,你要幸福,恭喜你,我爱你..然后挂断,抽出了手机卡,丢在了垃圾桶里...
不知道易然会不会喜欢我的礼物,
那本单曲cd,里面只有一首歌"eyes on me"
清心寡欲
而那之后,我来到了北京,我表弟在北京的一家动画公司工作,他是圈内小有名气的闪客,flash拿过很多奖项,跟父母说了声不适应上海的气候就跑到了北京,父母都没说什么,妈只告诉我,什么时候在外面疯够了,就回家,突然很想妈妈很想家....
到北京后一直住在通州,不喜欢市中心的喧嚣,自己静静躲在这个城市的一隅,和表弟蜗居在皇城角里,漫无目的的打发着时间,表弟说我像迟暮的老头子,活一天算一天的架势让他难以想象我才26岁...我笑着说我就是个进了半个棺材的老灯台,哪一天我死在这屋里你就把我托运回去给我爸妈,他惊慌的摇着脑袋,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
i love u not b'cauz who u r,but b'cauz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u..
我常常自言自语于飞情不自禁的这句话...
又是半年无欲无求的生活,吃着老爸老妈的钱,过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米虫生活,人其实很坚强,失去了那么多,一样也活过来了不是么..
表弟提议我找份工作,不要每天只是抱着公主发呆,提早步入晚年,我笑了笑,也许是该做点什么了,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消瘦脸孔,要是让易然和程昊看见,还不定怎么骂我了,苦笑..又想他们做什么呢?他们都已经生活在了另外的世界,没有我的世界,没有了我,大家都会幸福快乐,只是易然,我真的很想你,想你想到夜夜难眠,想你想到天天以泪洗面,就那么抱着公主,一边想你一边哭,你快乐吗?拥有你向往的幸福了吧,没有我,你就会快乐了...
长期服用安定药片的后果就是精神日渐委靡不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表弟说你现在就像个吸毒high药的,哪还有点人样儿?跟快死了一个德行.
如果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真想第二天就不要再看到太阳了,和那天一样艳阳高照的太阳... 每天清晨一睁开眼,就会想到,易然,早安啊,好可惜,我居然还活着呀...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
一年后,表弟有一次看到我入浴后两个小时没出来,叫人又没回音的时候,闯进浴室,把昏倒在浴缸内的我抱进屋子又人工呼吸又打急救电话后,终于开始积极的投入到帮我找工作的热情中,每天给我十几个招聘信息,发疯一样的催促我工作,我想,他一定怕我哪一天真的死在这里..
最后想开个咖啡店的灵感也来源于表弟,想到便做了,风风火火的选店面,装修,去卫生局,环保局,工商局,领了营业执照,招聘了几个机灵的伙计就开业了,店面不大,总共才60几平米,格调雅致,这样就当起了小老板.投资也才10万块钱,然后就是傻傻的每天坐在店里抱着公主喝咖啡看书发呆,伙计们都说老板怪怪的,每天怎么有那么多事要去想,我笑笑,无言以对.
这之后认识了小威,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盯着我瞧个没完,看他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还在左耳上带着一个闪闪的耳钉,头发的颜色乱七八糟,穿着街头hip hop的衣服,他第一句话就问我
"零?"
我愣了愣,随即不置可否的的笑了笑,他就兴奋的在我旁边叽喳了一下午,我被烦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后来他又带来了他的一些朋友,基本都是圈子里的人.
肖邦, 一个乐队里的键盘手,有着凌厉的眼神却温和害羞的男人,本名没人知道,只知 道姓肖,京城里的大户,被爹妈知道了不爱女人后,爹妈寻死觅活的高压政策下离家出走的少爷.
米拉拉, 姓米,本名不可考,因为长的太像女孩子,所以大家笑称他拉拉(女同性恋是叫 拉拉的),性格温和,小孩子气,喜欢尖着嗓子说话,不论何时,都是一副饱受惊吓 的瞪大眼睛的样子.
胖子, 本名高明,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标准的水桶身材,却自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泡起dd来丝毫不含糊,满嘴黄段子,看着最是油滑,却也是最善良热心的一个人.
成哥, 30左右,外资企业的erp,带着精致的金丝边眼睛,典型的斯文败类型,男人味的 脸蛋不知道骗了多少个男孩子,评价暂且保留,有待观察.
被这样的一群人一搅和,我的咖啡店和预想中的清净完全背道而驰..
朋友带朋友,朋友的朋友再带朋友,不消几个月,我这里居然成了小有名气的gay bar,我常常抱怨小威给我惹来的麻烦,小威却嬉皮笑脸的说
童哥,你不知道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吧,特好看!我回去就跟我那几个朋友吹,然后他们就非来看你还说请我吃东来顺的锅子去!我就没折啦!!!!
哎,感情我是被人一顿火锅就给卖了..e
平静的生活再次变的不平静起来,这几个家伙是平时玩的要好的,总是三三两两凑到一起来我这霸场子,一起聊天要不就打八十分,久而久之,竟然都与我玩的十分要好起来.偶尔还跑到我和表弟的蜗居里搓麻将,表弟在里间工作到一半 常抓狂一样的跑出来让我们不要吵,他跟老板在线msn的时候,
居然把"在这张图片里再加一个图标"写成了再加一个八筒...
当时胖子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拉拉还在旁边火上加油嗲声嗲气的对我弟说 你老板没说
哎!我胡啦!等的就是这张八筒! 寒碜的我表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国庆马上到了,这几个混世魔王就商量着七天假期去哪里疯,拉拉提议去香山,被大伙骂死,这时候的香山,除了马粪你能看到个鸟啊!
胖子提议去石景山游乐场,寻找童贞,成哥说,你还童贞呢?就怕过山车的安全锁扣不下你那三尺八的啤酒肚,胖子就不吭声了.
肖邦提议去历史博物馆,大家满脸黑线沉默半个钟头然后小威就说,
要不去天津吧,离这么近,去玩玩也好,这个提议居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最后以零反对票拍板定了下来.
重逢
店里的生意扔给店长,我就随他们去了天津,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公主,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表弟,一天喂三次,早上牛奶,中午猫粮,晚上鱼干和牛肉,猫沙一天一换,水不要多给,温度适中,公主喝冷水拉肚子,睡觉前要拍她的头.
把表弟烦到一个头两个大后我终于放心的跟着这帮疯子上了北京到天津的火车,不过一小时四十分钟就到了这个距离北京最近却又完全不同的城市.再次回到天津,想起了在这里大学四年的时光,心情有些异样,拉拉兴奋的大呼小叫个没完,总引得别人侧目,估计在想这一大帮老爷们拉帮结伙大呼小叫的这是干吗来着??
下火车打的走,清一色的夏历大发,拉拉,胖子和我坐一辆,成哥和小威,肖邦坐一辆.一上车,司机满口天津话的问坐前座的拉拉
"姐姐~介是要上哪去啊?"
拉拉脸一红,瞪着大眼睛说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姐姐了?看你头发都掉得没几根了怎么还管我叫姐姐呢?再说我也不是女滴呀!
我和胖子就在后面笑,我说拉拉,天津这边管女孩子都叫姐姐,不看年龄,就和在北京都叫小姐先生一个道理,拉拉恍然大悟,司机又问了遍我才告诉司机去水晶宫饭店,司机就再没开过口,估计还在记恨拉拉说他没几根头发的事实.
到了水晶宫,成哥他们的车子还没到,拉拉像只好奇的猫一样满宾馆的绕场跑,看看这看看那的,胖子就在一边摇头苦笑.成哥他们终于过来了,肖邦二话不说直接到柜台前开了个总统套间,谁让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呢,不过套间打了折扣,确实和我们开三个标间的价钱差不了多少了.
刚进了房间,拉拉就大呼小叫的嚷嚷起来
"哇!!这里太漂亮啦!我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呢!"
大家被他的开心感染,也都很开心. 套间里总共8间房子,像个环行一样,从第一个房间进去,可以穿过所有的房间和天台再回到第一个房间,显然肖邦对这里很满意,大家也都自己找了间屋子,稍微调整一下乘车的疲惫.
晚上去南京路步行街闲逛,吃了天津的狗不理包子,炸糕,麻花还吃了我想念很久的煎饼果子和大饼鸡蛋,几个人就心满意足的回宾馆休息..
晚上大伙提议打八十分,四个打的,两个伺候牌局赚外捞的,我和拉拉就是那两个受苦受累吆喝捧哏的.
打到一半,烟没了,我怕拉拉乱跑找不回来,自告奋勇的出去买烟,肖邦不放心我,让拉拉替他打,就跟着我跑了出来.
一路上边走边聊,肖邦说童童,这次出来好好换换心情,总觉得你忧郁的怕人,我笑了,我说肖邦,我以前也和拉拉一样你信么?我是遇到了我的劫数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肖邦说我知道,我第一次到店里来,看到玻璃后面那个抱着猫的苍白的人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是惊讶的,后来却发现那人根本没看我,而是在发呆,我就在旁边喝了一上午的咖啡,看着那人发了一上午的呆.
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把你当朋友而没人敢和你做情人?因为你的脸上明白的写着"生人勿近" 我们就笑起来,他说,说真的童童,你身上蔓延出来太多悲伤,让人看到你就会觉得悲伤,你要承受了多深的伤才会有这样的气质呢?那个人究竟伤了你多深你才会这么绝望呢?
眼眶就又红了,我说肖邦,你就别折磨我了,再痛也都过去了,我还活着,这就够了..我们买了一条红狼回来,又些烦闷,走到了宾馆大厅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突然就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
那人正背对着我在服务台退房,旁边简易的旅行包裹堆在脚边,我的视线突然就那么被锁在他的背上,然后回忆就像海水一样汹涌澎湃的迎面扑了过来...我的脸变的苍白,肖邦看到我的异常反映,叫了几句童童,我慌忙的去堵他的嘴巴,却为时以晚,那人听到后转身看向我,然后突然就睁大了他那双温柔的眼....
程昊,没想到,几年后我们会在这个与你我都不相干的城市相遇,缘分就是这么折腾人....
我们就这么定定得看着对方,我们的目光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又再一次这么看着对方,程昊嗫嚅着什么,我听不真切,肖邦好奇的问我
"认识的?"
我看着程昊心痛的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早在那个夜晚,我就不认识他了不是么..那个温柔如风的男人已经因为我的伤害消失了不是么..
肖邦说不认识我们就快回去,他们在等,拉起我的衣袖就钻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看到程昊眼神复杂热切又哀痛的看着我和肖邦,嘴巴仍旧嘀咕着什么,我知道 他在叫"童童 , 童童...'
心没来由的痛,灼人的痛...
夜晚难以入睡,拉拉穿着花团锦簇的睡衣过来我床上要我陪他睡,我拍着他的背,就像拍着公主,就像多年前程昊这么拍着我,思绪又飘了很远很远,当拉拉低低的说着梦话,我温柔的抚摩他的脸,这个可爱的孩子,希望你以后快乐平安,不要像我一样遭遇这种撕心裂肺的伤..
再次遇到程昊,心里是不能平静的..他又牵扯出来我避之惟恐不及的过往.
那晚一面,他本是退房要乘晚些的班机飞离天津,就因为那么一面,他取消了班机取消了退房,仍旧留在了这个城市.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他守在大厅,我预料到这样的局面,程昊直直的走向我,胖子和成哥看到这一出,护在我的前面一个看着彪悍目露凶光,一个玉面书生透着阴险,定定的拦在程昊与我之间.
程昊目不斜视,只直直的看着我,"童童,我有话和你说."
罢了,我料到的不是么...我让胖子他们先行,胖子临走时警告的瞥了一眼程昊,拉拉也像个小刺猬一样一脸谨慎的盯着程昊,小威拉着他们说安啦,童童那么大人了,你们还怕光天化日有人强抢男人不成,拖起他们就走了,然后回头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了然,心里感激
程昊急切的抓起我的手
"童童,这两年你过的好吗?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上海快被我翻过来了你知道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憔悴童童,童童..."然后就眼角泛红..
心又痛,我笑了 程昊你还是老样子,碰到我的事就像我妈一样罗嗦,我推开他的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宾馆里的咖啡厅吧..
我们每人点了一杯colombia静静的坐下,看着程昊的脸,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眼前,虚幻的好象从未发生过,我们就如果两年前的某一天一样,程昊带着我出去泡吧,他安静的看着我,我安静的想着易然..他会笑着说,少爷你又想男人了,你也看我一眼吧....
景物依旧 人世已非
浅尝了一口咖啡,我向他讲述那晚之后,讲述我和易然,讲述于飞的离开,讲述易然的婚礼,讲述我的逃离,讲述离开上海后我的生活,他未开口说一句话,却有着句句惊心的痛楚,我淡淡叹了一声,我们就沉默.我仔细看着程昊,这个我和他互相伤害太深的男人,他的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那个初次见面时自信满满风流倜傥的男人,哪去了呢。。
我问,你过的好吗?
他说不好,他说童童,我只想离开你冷静一下,我只想给你时间让你忘了易然,我只想等你忘记我对你的伤害而我也能忘记,可是当我等到释怀,当我回到上海,发现你的公寓早以人去楼空的时候,我的世界崩溃了...
我满上海找你,无心工作,无心生活,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我找到了易然,可他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我真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昨晚看到你后,我一直都睡不着,也不敢睡,我就一直守在这里,因为我怕我一不小心,你又会消失.童童,你为什么那么瘦那么憔悴,童童,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么?我哪都不去了,我就留在你身边你愿意吗?
我的泪又滑出来,在易然和程昊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说程昊,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就看到了程昊的眼泪,从没见过的,他流下了眼泪..
程昊,易然他好吗?想了许久,这句话还是问了出来.程昊叹了一口气,回答我说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不大好的。也因为找不到你担心焦虑,我们谈了你许多,我跟他讲你对他的爱,所有你对我说过关于他的事情,一点一滴,他就默默的听着"
我苦涩的笑了"程昊,你真傻。"然后又恍惚
程昊看这我的眼认真对我说"他只说了一句话
‘错了,全都错了。'"
是啊,易然,程昊,于飞和我,全都错了,我们只走错了一步,却满盘皆输,输的一无所有...
程昊真的留了下来,他打电话给公司辞职,我劝不住,听到老板在电话那端苦苦挽留,听到程昊斩钉截铁的拒绝,突然觉得我们只不过是用很长的时间兜了很大的圈子,然后又跑回最初的地点,但景物依旧,人世以非....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余下的几日,胖子他们玩的不亦乐乎,我就窝在程昊的房间里,像猫一样蜷在沙发的角落,程昊陪着我静静的发呆..
回到北京后,张罗程昊的公寓,忙了半个月,终于打点清楚。我不明白我和程昊是这么糊涂的维持现状还是我们各自还是两条交线,错过了交点只会渐行渐远。
我的世界里终于又有了些许的阳光,虽然他不是我的天,但是他给了我一方地。
我们像又回到了以前,我呆在他身边想易然,他就妒忌的宠溺的捻我。。他说童童我认了,你这辈子忘不了他就像我这辈子忘不了你,我宁可你在我身边想别的男人也不要你躲在天涯海角自己寂寞的舔伤口,你会活不下去的。
我笑了 程昊你知道吗?于飞也说我会活不下去的,可是我还是活的很好。。他摸着公主的头,说,你活的不好,像个没心的娃娃,会吃饭会睡觉会哭会笑,可是不会爱了。。。他就又心疼的抱住我。
深秋的北京,风很凉,程昊带我走遍了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去香山看红叶,去王府井吃肉串,去崇文门吃pizza,去西单买衣服。我们快乐着彼此的快乐,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