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头的男人微微一笑。只手环著阡的腰肢,另ㄧ只手探向前方,把唇凑到阡的耳旁轻轻的吹了口气,"...不要怕。"
温热的气息吹入耳内,阡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下。
不要怕?
应该说不要开心过头吧。
阡看著男人修长的手坚定的握住了门把。缓慢的转开。
ㄧ瞬间,阡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了,贪婪的呼吸著久违了的新鲜空气。自由的味道。
即使是只能在这栋房内自由活动,还不能出门。
不过,这样对他而言已经是前进了ㄧ大步。
只是,不知道男人怎麽会突然作出这个决定?
阡下意识的用手把挂在脸上的眼镜扶正。偷偷的瞥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戴起这副眼镜似乎让男人很开心,即使它挡去了阡脸蛋上唯一称的上好看的ㄧ双眼。
"阡帆,早上想吃些什麽?"男人领导著阡走下楼,语中带笑,态度虽然不强硬,一举一动间却仍是带著浓厚的占有欲。
"我、那个...那你呢?"阡很没志气的小小声回问。吃人嘴软嘛,毕竟他是吃软饭的,靠男人养嘛。
"衍。"
"?"阡不解的望向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男人倒抽了一口气,猛地摘下阡的眼镜,露出阡带著无辜的双眸。低下头,覆上诱人的双唇。
即使已经习惯男人这样没头没脑,突如其来的亲吻。阡仍旧是被吻的晕眩。
哒哒哒的,楼下人走动的脚步声。泼醒了又昏了头的阡。
这是外面!不是在那个任男人为所欲为的房间。
"等、等等...住、住手!"软绵的身体被紧紧的抱住,贴住男人的身体。
衬衫被由裤子里拉出,男人的手在阡平板的胸膛上搓揉。阡惊慌了,双手使力的想推开身上那个男人。
"不、不要,衍!"
阡带著些哭腔喊著自己名字的声音让男人身体ㄧ震。放开抱著阡身体的双手,冷眼看著阡踉跄的跌坐在地板上。
随手抹去方才沾染上嘴角的银丝,"...你竟然敢反抗我?"
语气中的冷淡让阡却步,地上铺著柔软的地毯,他却觉得身陷於泥沼之中。
男人变脸的太快,他无法适应。r
冷眼瞥过地板上的阡,男人转身就走,迳自回到自己的书房中。
留下无措的阡,喃喃自语著,"...你总是这样。"
无视於他人的心情。
自己跌倒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沾染上尘土的双手,上面有些发红破皮了,不在意的舔舐著伤口,伤口传来些许的刺痛感,却远远比不上胸口的隐隐作痛。阡对自己嘲讽一笑,"我竟然还想试著去爱你,真是个大笨蛋。"
永远不会有结果,我们将周而复始,就算我再怎麽努力的想去忘记。
阡坐到餐桌前,捧了杯热咖啡在手中。顺手在糖罐里捡了两颗糖丢进去,在倒入桌上新鲜的牛奶,搅拌。
才将杯缘凑到嘴边,身後传出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铿!
"你做什麽?"阡回头,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咖啡被男人挥手打落地面。
男人铁青著面孔,"不准加糖,还有,你对牛奶过敏。"
05
千瞪著地面,原本雪白的地毯,沾染上灰黑色的混浊液体,扩散,晕开。
理不出什麽情绪,有些复杂,却可以清楚知道是愤怒的成分站比较多。
也许,他该感谢男人?感激涕零的道谢?
他错了。怎麽会以为自己是个没脾气的人呢?
阡浑身颤抖著,眼底是压抑著的冰冷怒气。他半垂下眼,遮去不断涌上的烈火。
不、不行,他不能让男人有在自己身上发泄的理由。
於是他静静的坐回桌前,左手紧掐著自己右手臂上的袖子。那边被咖啡染出了ㄧ大块污渍,底下是热辣辣的烫伤。只是此刻感受不到痛。
"还愣著做什麽?快点收拾。"男人沉著声命令著。一旁的佣人立即上前,手脚麻利的把ㄧ地的碎片清除掉。
碎片不见了,被渲染了ㄧ大片的地毯却抹不去痕迹。最多,只能换ㄧ条了。就像破裂的碎片已经狠狠地在阡的胸口上划了ㄧ口子,无法那麽快的愈合。
男人落座在阡的对面,ㄧ双上扬凌利的紧紧盯著阡。阡也大方抬头,与他对视著。
看不出阡的眼里有些什麽,里面的情绪彷佛消失了,只馀下沉静。
"阡,我..."看的出来男人很不习惯道歉,他也从来没有与人道歉的实战经验。
在他的生活里,向来只有他人对他鞠躬哈腰,哪轮的到他去讨好别人。
也之所以,在男人的认知中,他永远都是对的,就算错了,也只要他人来就自己,何必委屈。
即使知道自己刚刚反应过度,做的太过火了,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他看著阡,发现阡没有接话的意思,眼里也没有任何的起伏。虽然没有被嘲讽,淂不到回应的男人却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他撇过头。
道歉这种事,果然是多馀的。
"没事,吃饭吧。"他撇过脸,吩咐一旁的人端来早点与报纸,默默的进食起来。
入口的是法式培根蛋卷,煎的蓬蓬松松,火侯掌握的恰到极点,丝毫没有任何的烧焦,视觉上已是ㄧ大享受。这种软绵的食物是阡最喜爱的,却不是很对男人胃口。
阡机械式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虽然不错,却因为地点以及面前的人不对,食之无味。
为了情人细心准备的食物,为了配合情人的口味,男人自以为对方会懂自己的用心。在每每的争吵过後,男人以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配合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却忘了,对方早已忘记过往的一切。不在为这些事情感动。
只因为,他忘了。
男人随意抬眼看了阡一眼,发现阡面无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起身,挥手扫落一桌子的杯盘,居高临下的看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彷佛已经没有意识在进食著的情人。
很累。
浓稠的红色液体,染红了男人的整个手掌。在阡的眼前,ㄧ点一点的自男人尊贵的手滑落。
阡已经吝啬给予任何反应。
哀恸的看了阡一眼,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麽叫做心如刀割。
转身回房,留下阡一个人继续坐在桌前。男人离开之後,阡的手紧紧的捉著,手臂上灼伤。
身旁的人来来去去,不知道在说什麽。阡有丝恍神了。
他们在说什麽?
可以说不是窃窃私语,不是用秘密般的音量,几乎是故意在阡面前。
"真是不识好歹,还没看过少爷对谁这麽好过呢。"
"靠的不过就是身体嘛...还以为自己长的有多好。"
06
该有什麽反应?
会有什麽差别吗?
阡不怒反笑,勾著唇角起身,走向方才对话的两个小女佣。
ㄧ看就知道是新生之犊的两人,刚来这不到一个月的两人尚不知轻重。
直到阡站在他们面前,才住了口。e
看见阡那双沉静的眸子,温和的微笑,明明该是让人感到舒服的表情,两人却不寒而栗。
阡挑了挑眉,"别怕,呵..."
扬起手,两人还以为阡要赏自己巴掌,看向一旁的管家,他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著,没有制止的意思,冰冷冷的眼神让两个小女佣顿觉无所依靠。
阡挑了挑眉,很好,没有人阻止自己。不过,说起来,刚才那两个女佣在说话时,管家也没有制止她们。
是自己在这里的份量还不过吗?又或许,他也早就看不过去自己的态度?
看著两人害怕的神情,阡眨了眨眼。
"去拿药水和碘酒给我,哦,再拿几卷纱布。"他伸出手,做出乞讨的动作,故作轻快的语气,"快点,你也看到你心爱的少爷流著血进房了。"
两人露出惊讶的眼神,就连伫立在一旁的管家也不禁错愕。
迟疑了几秒,两个女佣终究还是以少爷命为主,消失在阡的眼前,寻找医药箱去也。管家眼带打量,举步走近阡。
阡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
管家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岁上下,五官算是俊秀,戴著ㄧ副胶框眼镜,发型梳理的很整齐,里面还掺杂了很多少年白发,面无表情时很有让人想狠狠撕裂他面具的冲动。他穿著一身标准的管家行头,白衬衫黑西装外套,打著领结,手上挂著一条白毛巾。
在阡眼里看来,他比较像个企业家,有企图心的那种。
(...其实是服务生吧?)
眼尾扫到阡紧捉著右手臂,想起方才少爷突如起来的怒气。踟蹰了下,把挂在手上的毛巾递给阡。
"敷敷吧。"
原来这人也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麽无情。阡接过,卷起袖子,不意外的看到一片红肿。
随性的用毛巾擦拭过後,"还你。"在丢回给管家,然後就背对著他走回桌前,无视於桌上的一片狼籍,拿起方才男人看了一半的报纸接著看。
管家挑眉,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毛巾。
看著眼前的人的背影,他是少数知道阡失去记忆的人之ㄧ,虽说任谁都看的出,两人从前的恩爱,到如今的疏离。也只有刚才两个新来的小女佣不知道。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她们的话语,他ㄧ向最讨厌底下的人多话,刚才,也许是想知道阡会有的反应。
该说什麽呢?阡少爷也许变了,不过本质上似乎还是ㄧ样的。"阡少爷。"
阡回头,朝著他灿烂ㄧ笑。
"过来。"
管家眨眨眼,站在原地没动,然後左右张盼了下。
"就是说你啦,快过来。"
也只好过去了。他茫然走向前,站到阡的前面。
"蹲下。"
"。。。"依言照做。
"!"阡突然拔下他的眼镜,然後伸手拨乱他整齐平板的髪型。
"果然没错,你这样超像牛郎的耶!"
"。。。"
失去记忆的人,会做出的事情果然还是ㄧ样。
"坐下来聊聊吧。"
管家轻咳几声,提醒自己不要被阡给牵著鼻子走了。
"谢谢少爷的好意,我站著就好。"起身,往後退了三步,他也不急著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给弄整齐。07
不在意的笑了笑,他ㄧ向不免强人,随性。
"你叫什麽名字?"阡浅笑著,换来对方一瞬间的呼吸絮乱。
"叫我吕管家吧。"
"姓吕,叫管家?"阡嗤笑。"好特别的名字。"
"...不是,对於少爷们来说,我们的名字并不重要。"
阡深深看了他一眼,悠悠然问,"那麽,吕管家,我姓什麽、我是个什麽样的人...我从哪里来?...."
我还能去哪里?
管家眼中闪烁著复杂的情绪,"少爷会告诉你的。"
阡用力的咬了咬下唇,烙下齿痕。即使再怎麽装作不在意,他的内心仍然是徬徨、矛盾的。
他似乎有两种性格,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已经不懂,快要崩溃,希望有个人能告诉自己。再怎麽愚笨,他也看的出来眼前的人不会告诉自己任何事,因为他忠於舒衍。
阡将头埋入两手中,让对方看了都不舍起来。甚至有股冲动想将他搂入怀里安慰,给他温暖。
轻轻的抽泣声,能够轻易攻陷一个有心的人。更何况是看似外表冷漠,实则心软的吕管家。
"阡少爷..."就在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动盪起了涟漪的心,想把阡抱在怀里,软言细语的哄他开心,看他展开笑颜。
手才轻微碰触到阡细软的发丝,远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打散了这ㄧ刻的迷雾,吕管家收回手,皱起了眉。
两个小女佣起喘吁吁跑来,"少、喂,拿去,药箱,碘酒。还有...早餐,少爷没吃几口。"
阡抬起头,看了吕管家一眼,示意对方帮他接过。脸上没有吕管家原先以为会有的,未乾的泪痕。
"你..."装哭。
阡ㄧ脸笑嘻嘻的,"谁叫你什麽都不跟我说。"
"。。。"
还想说些什麽,吕管家硬生生的住了口,僵硬的撇过头,默默的站在一旁。
"我带你去少爷的房间吧。"
阡点点头。起身,在经过两个小女生时,忍不住问了,"你们为什麽这麽崇拜他?"
两个小女生眼底闪闪发著光,两手成祈祷的手势,向往的望著远方某点,"少爷帮助了我们家,帮我们还了债款,却只要我们在这帮佣还债..."还有就是少爷长的很帅。
"。。。"看不出来那男人这麽善良。
很老掉牙的剧情,却能够收买人心。阡偷眼看了吕管家,这男人该不会也是这样进来的吧?
跟在吕管家身後,上楼,阡发现,男人的卧房其实就在自己原本住的那间房对面。
"就在这了,你自己进去吧,喏,药箱和食物。"吕管家把东西交到阡的手上。鞠了下躬,转身下楼。
阡总觉淂自己还有很多的话想问他,却只是默默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转身面对著房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轻敲两下,没有反应。偷偷的扭开门把,露出一小块细缝,然後,往後大退三步。
原来悲哀的,不只有自己。
里头的男人,正拿著自己从前的照片,大手掩著半边脸,肩膀耸动,喉间不时的发出哽咽著哭泣的声音。
"阡...回来...还我阡来..."
阡退到墙边,身体贴著墙壁,缓缓下滑。
08
ㄧ瞬间,狂乱的内心起了惊滔骇浪。被锁在深处的自己叫嚣著,却依旧不愿出现。在门外的自己动弹不得,不知所措。
心痛,唯一可以解释阡目前心情的词。
他双手抱住头,泪水沿著颊边滚落,"谁、可以..."
告诉我,到底该怎麽做?
舒衍、舒衍...。
好想抓住个什麽。
就在这麽想时,有人蹲到自己面前,阡颤抖著手揪住那人的衣角,犹如在急流的水中抓住ㄧ根浮木。那人犹豫了下,将纳入怀抱里,温暖的气息包容著他。
"阡...少爷。"
没有回应他的叫唤,阡只是静静的流泪。
坐到电脑桌前,键入"阡"。
Enter。
银幕上立即出现一大串选单。
"阡.........。"
"阡.........."
不、不对,大致扫视过一遍,几乎没有一个是阡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关键字。
想起今天在晨报上看到的,沉吟了下,手指飞快的键入『舒衍』。
Enterㄧ键入,立即出现多的让人目不暇给的,关於舒衍的报导。阡随意选取了一个。
『商业钜子舒衍今晚现身参加慈善晚会...仅停留不到三分钟。』
恩,挺像那男人会做的事。
不过引起阡注意的,是随文附上的照片。眯著眼端详,虽然不显眼,也有些模糊,不过站在舒衍背後不远处,戴著平板的眼镜,看不出眼底是什麽情绪,嘴角一丝讥讽般微笑著的,那的确是阡。
在点击下ㄧ则新闻。
『纾家继承人「舒衍」,携杨姓好友参加跨年酒会。舒衍第一次携伴公开参加,...』
阡的心脏忽然加快,ㄧ条一条快速的浏览过。
对於电脑的操作,他很熟悉。e
阡的手很漂亮,敲键的动作像是指头在飞舞。
阿-你乾脆就让我养就好,我怎麽舍得让这双手劳动呢。
脑海中忽然蹦出这麽ㄧ句话,阡用力的甩甩头,甩掉心底漾出的涟漪,继续专心盯著银幕看。
『「舒衍」与同性在巷道内拥吻?』这是个疑问句,很小的一篇文章,评论只有ㄧ颗星,可信度也正待商确中。
也难怪,那张图片黑黑糊糊的,舒衍抱著那人背对镜头,看不出来那人到底是男是女。虽身著衬衫西装裤,但身材还算纤细,女性做此打扮也不是不行。
舒衍的手摆放在那人的臀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