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上]

作者:膘骑小将军[上]  录入:03-20

"你觉得我会担心考试?"林风的眉毛高高地挑起来,姜晓阳看的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不是......"姜晓阳不敢再说,怕林风生气。过了一会意识到林风肯定是担心自己而不回校,又甜甜地舀起粥来。
姜晓阳思来想去,不知道要和林风在家做什么好。家里很没意思,看电视也太无聊了。要带林风在市内玩,林风说"你是病人,给我上床玩去。"
姜晓阳脑袋嗡的一声,想起来林风是叫他上床休息又觉得遗憾。
早饭后姜晓阳终于被推倒在床上......
"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话。"这是林风嘴里能吐出来的最温柔的话了。姜晓阳双手拍拍被子,平放好,坐直身子,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你家没佣人?"
"啊?"姜晓阳有点失望,"家里没人就让她放假了。"
"那这两天没人给你做好的了。"
"啊,我什么都吃。"姜晓阳想起林风早上买给他的米粥,脸微微泛红。
林风看着姜晓阳,有一点戏谑,嘴角微微向里陷,总的来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姜晓阳知道这已经可以算是林风温柔的样子。今天真的是太好了......
"那我随便买了。"姜晓阳抿着嘴点头。
"你家就三个人住?"
"还有阿姨啊。"
"你小姨?"
"啊,是请的阿姨,现在放假的那个。"
"这么大的房子就四个人?"林风想把话题引到姜晓阳的家庭情况上去。
"嗯。"姜晓阳有点伤心的说,但很快又回复了开心:要是还有别人就不能单独和林风在一起了。
"你爸爸明天回来?"
"嗯。"姜晓阳还是只嗯了一声。
"你妈也是?"
"嗯。"
引诱姜晓阳自己说出家里情况好像是不可能了,林风看着姜晓阳的脸,红扑扑的,他紧张又害羞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林风不能主动问姜晓阳,虽然姜晓阳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要是日后他父亲问起......
一个男人二十年在官场,有钱有权,姜晓阳的爸爸肯定会很关心儿子的朋友到底人怎么样。如果他知道儿子的朋友在见到己家情况的第二天就打听自己的工作,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林风想。
林风第一次无法主导自己和姜晓阳的对话。
"我家也是四个人呢。"林风决定先说自己家的情况。
"我知道啊,你爸你妈还有弟弟,对了,你弟比你小几岁?"林风在心里提醒自己控制住,表情,表情。
"没小多少,几分钟吧。"事情好像要有变化......
"双胞胎!!"姜晓阳大叫。
"不是。"事情有变,改计划。呃,林风想,可是我没有另一套计划......
"咦?"姜晓阳眨眨眼睛,"怎么会呢?你弟弟是领养的?"
"不是,"林风低下头,语调里有点不自然轻松,"我是领养的。"好的,现在就尽可能的可怜,姜晓阳一定会好奇,然后心疼。
"啊--"姜晓阳大吃一惊,"呃,对不起......"
"没什么,反正他们也对我挺好的。"林风抬起头,让姜晓阳能看清他脸上摆出来的故作的轻松。
姜晓阳嘴张了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林风,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林风从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家事,也从没打算这么做过。虽然故意表现得无奈,但多少也是真的。不让人看出的隐衷不代表不是隐衷。因为埋藏得太久,成为的恶疾顽固到就好像是平常的生活。林风有时会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但又有时有点怀疑。
姜晓阳身体前倾,急切又小心地问,"怎么会呢?"
"我长到五岁的时候,我妈作体检顺便也给我做一个,血型......然后就知道了,家里人去找,找到林云,我们在医院抱错了。"
"然后呢?"姜晓阳惊恐地睁大眼睛,哆嗦这嘴唇,战战兢兢地说。
"然后换回来了。"林风淡淡的说。
"啊,那--"
"我不知道要去哪,我问是不是要去玩,他们说是。然后我就和林云换回来,我亲妈家是农村,非常穷。我妈把我送回去住了两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还要他们早点来接我,那里条件很不好,比原来差太多,出山要走一整天,家里什么都没有,有时候饭也没有。"
姜晓阳的心被彻底揪住,绞着眉毛。
"然后过了两个月,毕竟养了五年。我妈,就是我弟的妈,有点想,走了两天来看我。我就抱着她大哭,那时候我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晓阳忍着不哭出来,眼圈红红的,细白整齐的牙齿咬着嘴唇,留下一个很深的牙印。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下面的眼睛泛着水光,瞳孔里映出林风低着头的影子。
"我弟的妈很心疼,我两个月瘦了黑了不少,两家人就商量着又把我带回去了。不过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林风耸耸肩,不完全是做给姜晓阳看的表演,沉默下来。
水分在姜晓阳眼睛里汇集,玉石一般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打在颈窝,小小地飞溅又散开。中午的阳光从窗间残忍地照进来,照上林风无所谓的眉梢和姜晓阳被眼泪浸透的脸。
姜晓阳的手指发白,被子的一角被揪成一团,皱皱的。林风起身拉上窗帘,"睡吧。"声音冷淡得好像在说着些与己无关的话。
姜晓阳终于忍不住,大哭着扑上去,把林风抱进怀里,在他的肩膀上擦着自己为他流的眼泪。姜晓阳胡乱地捶着林风的背,好像林风的不幸就是他的不幸。
了解林风,知道他在家里会怎么表现,他会全力的显得渺小,好不讨人嫌。他会吃的很少,会用得更少,会离家千里,只为那个"千里"。
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的纹理中照射进来,温柔了很多。像天鹅绒一样铺盖住房间,和房间里的人。姜晓阳呜呜的宣泄着自己的悲伤,趴在他所爱的人身上为他悲伤,毫无章法地拍着林风的背,以为这样可以安慰他......
姜晓阳的房间又大又空,回声微微的响起,在深色的床柜间游荡,阴森森的。和黄金色的阳光搏斗,阳光退到墙角。天色阴了一点。
"你哭什么。"姜晓阳不知要如何回答。打湿的睫毛粘在一起,满脸纵横水迹地看着林风。

姜晓阳脱力地躺在床上,全身的细胞都在大叫着"去看林风"。但是不行。姜晓阳知道林风从不把自己的心露出在人前,现在去看他安慰他,对林风来说就是使他难堪。林风的神经从不支持同情。让他一个人修复伤痕,让他一个人维持自己坚硬又脆弱的自尊。
姜晓阳那一天第一次知道人的脸上可以全无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座木雕,连一丝冷漠的痕迹也全然不见......
27
姜晓阳的爸爸第三天一早回家了,和夫人一起。看见独子又喜又惊。听见儿子跑步后浇了一兜头凉水,姜晓阳的妈妈惊叫着揪住了儿子的衣服。
"我先回去了。"林风在姜妈妈回家的时候小声贴着姜晓阳的耳朵说。
"半夜打车回来?"姜晓阳的爸爸听到这里都皱眉,"以后可不要再干这种事了,太危险。"
"是同学陪着的。"姜晓阳突然感觉到一阵甜蜜,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在胸中涌起。
"啊?哪位,老乡?"
"林风,"提到这个名字姜晓阳就会心跳怦怦,"就是妈你见过的那个。"
"哦--那他呢?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客房。"姜晓阳说。
客房没人,任何一间房间里都没人。
姜晓阳睁大眼睛,意识到林风的"我先回去了"不是在说回到客房,而是说回学校。

林风坐在火车站,等着姜晓阳。
汽车不行。一个小时就有一班开走,来不及等姜晓阳来追,等着不上车又太明显。火车很好。现在就看姜晓阳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已经走了,林风一万个确定姜晓阳一定会追过来。
姜爸亲自开车,从汽车站找到火车站。姜晓阳白色的衬衫粘在背上,黄黄的头发因为被汗水打湿而变成深棕色,脸上泛着暑气,终于看见坐在候车室里的林风。
"林风--"姜晓阳跑过去,修长的身材,即使跑得跌跌撞撞也很美丽。
在姜晓阳要上冲扑抱住林风前,林风拉住姜晓阳的手,很用力,停住姜晓阳上冲的势头。
"你还跑!"你爸就在后面你却想抱我?
"你要去哪!"
"学校。"
"你......"林风说的理直气壮。姜晓阳在林风面前从来只有口拙,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说不出口,其实连自己也搞不清楚......
"你还没躺够?坐下。"姜晓阳的父母走近了。
林风很紧张。姜家的来头远比他计划接近姜晓阳的时候所估计的大,林风本能的感到害怕。但是事情这么顺利,姜晓阳喜欢惨了自己。如果现在放弃,林风以后一定会无比后悔。
而且,他似乎也不再讨厌姜晓阳......
"林同学,"姜晓阳的爸爸开口,"谢谢你送我家小阳回来。"
林风紧张得张不开嘴,姜晓阳的爸爸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宁可姜爸严肃不苟言笑,也不要像这样,有一点亲切,又很好的控制着谈话主动权。
紧张其实很正常,林风知道,在同学的地界上遇到他的父母,紧张不会很奇怪。与其放松得古怪,还不如接着紧张。
"是啊,阿姨可真是谢谢你了,"姜晓阳的妈妈眼里闪着真诚,"你看你先和我们一起回去,下午或明天我们送你和小阳一起回校好不好?"虽然是问句,不过她已经拉过林风的手,不由分说地向外走了。
"那个,阿姨......"
"不要那个了,"姜晓阳的妈妈笑着说,"阿姨怎么样也不能让你送了小阳回家还要自己坐车回去。"转向丈夫,"这孩子开学的时候让他和小阳一起吃顿便饭都一顿好说。"
林风注意到她的说法:和小阳一起吃顿便饭,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吃",心里暗叹姜晓阳妈妈的说话技巧。她把我和姜晓阳分到一组,我们是同学,关系亲近,林风想,而不是通常说话习惯上的将说话者,也就是将她自己和姜晓阳分到一组。这样我不会觉得尴尬。
林风愈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在掘墓自焚。
姜晓阳的爸爸一路上没什么话,姜晓阳恐惧于自己的心情也很少说话,全靠姜妈妈引起话题,穿插着让儿子和丈夫也加入谈话。
林风你是在跟谁玩?玩什么?火?
姜晓阳的妈妈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惴惴不安的林风只有希望姜家能把他的紧张当作尴尬的木讷。
终于有了的好消息是晚饭在姜晓阳家里吃。虽然是女佣烧,可是在家吃饭这个事实让林风的心放下来不少。
林风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叫做格调的书,他在姜家身上印证了诸如顶层人家客厅里难得有电视等等说法。姜爸的车也是,奔驰宝马跟所谓正派上流不沾边,凯迪拉克更是难看。姜晓阳爸爸的车是一辆有差不多十年的雪弗莱,但是车内有手工铺上的小毯和柔软的纯皮。
那本书里说所谓顶层叫做看不见的顶层。大众永远不知道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想,怎么做。你所能在报纸上看见的只不过是些有钱人。看不见的顶层之所以叫看不见,就是他们从不与外界来往,更别说受邀来家吃饭了。
我能坐在这里,林风拿着筷子想,说明了很多问题。但是姜晓阳为什么会在国内上学?还是有很多事我不明白。
林风在该不该主动夹菜之间由于了好久,终于确定夹菜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不夹菜更容易让人怀疑。林风把筷子伸向离自己最近的菜......
和姜晓阳池的两次饭都是,林风想,最好的食材和厨艺,我吃起来和白水也没有区别。
"阿姨真是谢谢你了。"吃完饭,林风和姜晓阳一起上楼。姜晓阳的妈妈偷偷招手把林风从儿子身边叫过来。
"也没有......"
"有的。"姜晓阳的爸爸也在身边,端着茶,却没喝。
林风有点干的笑着。
"这孩子脸皮还真薄。"姜妈妈笑,丈夫也笑着点点头同意。林风高兴的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很好。
"小阳,身体不太好,"姜妈妈犹豫着说,看了丈夫一眼,没有被反对就接着说道,"也不是大病,就是有点虚弱,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跑达标,小阳以前也有数的。"
"啊?是吗?小阳看上去还挺健康的,我们以为他也就是文静点," 最好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林风克制住兴奋,"本来他也不想跑的吧?不过正好有个同学对他有点意见,就跑了。"
"小阳又不惹事,不会吧?"姜晓阳的妈妈果然接着问道。
"也就是有点,呃,羡慕吧。她请不到假,小阳一批就下来了,也没什么大事。"
"可不可以具体告诉阿姨呢?"姜晓阳的妈妈的语气高贵又温柔,却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气势。
"哦,就是有天小阳请假,导员很简单就批了。姚灿就批不下来,就是那个同学。然后就很抱怨,"姚灿不是么?
"然后就有点难看。达标通知的那天就有点讽刺小阳,说是他也可以请假,还担心个什么。结果小阳就卯上了。"姚灿不行,那么关萦?也许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哎呀,这孩子赌什么气啊。"
"我们都以为小阳能过,考前也练过。只是那天太热了。"
"真是,"姜晓阳的妈妈眼睛有一点点的红,"小阳娘胎里带了病,身子弱点,又怎么也不肯在本市上大学,林风同学还请你,在特别的时候看着点我家小阳。"
姜妈妈清楚独子为什么死也不肯在本市上学。谁都认识他,至少过不久就会认识他。去外地,虽然在自己加上丈夫的硬性要求下,离家只有一小时的车程,但是跨了省,姜晓阳终于能开始一种他期望了多年的生活。
姜夫姜母清楚林风对儿子来说是重要的朋友,第一个、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开车去追林风。他们也为独子高兴:认识了人很不错的林风。
"那当然,"林风不太知道这时该怎么说,说得让姜家这种人家满意,"我会的。"
姜晓阳的爸爸握了握林风的手,无声地感谢了林风。

"你偷听。"林风悄悄地走进门边,猛一拉开,趴在门上的姜晓阳落进林风怀里。
"说我我还不能听啊!"
"你还有理了?"姜晓阳光着脚,林风甩掉拖鞋踩上去,轻轻捻动。
"上床躺着去。"林风掀起姜晓阳的脚把他掀翻在床上。姜晓阳的脚长得极美,指甲光洁,林风握着他的脚,突然间想起旧时文人们喜欢的金莲。姜晓阳的脚在手中就像一件玉器,有着优美的弧度和温润的颜色。
"睡吧。"
姜晓阳合上眼睛,手却拉着林风并不松开。想安慰林风,但笨拙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姜晓阳只有轻轻的,但不容挣脱地拉着林风,让手心的温度从接触的皮肤间传过去。
姜晓阳的爱意绵长温润,抽丝一般包裹住林风的手掌,然后到心脏。林风蹲到姜晓阳床边。
"......"
我永远是你的家你知道么?透明的液体从姜晓阳紧阖的眼角无声地溢出。
"知道。"

林风又在姜晓阳家住了一天。姜家来了一个年纪很大的中医,在房间里看了姜晓阳好一阵,出来时姜妈妈眼睛红红的,姜晓阳脸上也红红的,还有点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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