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快点跟我们说范雷救出来没有!"沈飞扬觉得头上青筋直跳,心里已经不能用普通的着急、紧张来形容了。
那个警官盯着沈飞扬皱起眉头,"我们也是事发后才被国安部的工作人员通知过来收拾现场的,到了以后只看到了青帮头目周天和其他几个青帮分子的尸体,你说的人应该已经被带走了。"
"那他怎么样?还......还活着吧?"沈飞扬迟疑了一下问出来。他在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陪了自己一年多的小家伙。
"对不起,国安部不属于我们管理,因此他们工作人员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
不!沈飞扬握紧了手中的枪,不远千里的赶过来,难道要他连小雷的面都见不到吗?小雷,你到底怎么样了?!
结局HE
沈飞扬的日子过得很痛苦。再没有小雷的陪伴,而且就连他的消息都打听不到。那天之后,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这次灭青帮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赤烈门吧?这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可是为什么自己就觉得做完了之后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也觉不出有什么意义?让彪叔跟警方的负责人勉强打了个招呼就草草收兵回了成都,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在这个让他失去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地方待下去。
没想到回去之后,又是一连串的麻烦。当初拉着小雷暗中杀掉了好些跟自己唱反调的人,帮里的长老们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这次行动下来人人都知道了小雷就是那个国安部的卧底,于是就开始有人阴阳怪调地在例会上指桑骂槐,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挑明了说这是他沈飞扬的错误,因为个人问题导致受到卧底的欺骗性诱导,害得赤烈门损失了宝贵的人才。就连洪叔也专门把沈飞扬叫去谈了一次话。整整一个多月里,每次开例会都跟开批斗大会一样,让沈飞扬每次都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然后道上也有其他一些帮派因为这次的事情找上了赤烈门。他们说本来青帮和赤烈门的恩怨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是现在赤烈门伙同警方的人把青帮整个端了,对于好些帮派的生意都造成了影响,而且还有一些倒霉的帮派在行动中不小心撞上了枪口,也受了坐连之罪,所以希望赤烈门能给个说法。沈飞扬于是除了在赤烈门里到处被人指责,到了外面也总是有人想找他麻烦,以至于身边的小弟们除了要承受他的怨气、怒气,还要保持高度警戒状态时刻提防着有人想除掉这位可怜的赤烈门新任大哥。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飞扬身边的人再怎么注意,奈何被保护者自己不在状态,终归还是让他们大哥受了伤住进了贺医生的诊所。幸好到这个时候沈飞扬已经基本上把帮内的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压了下来,所以阿源、阿亮他们在医院守夜的时候都忍不住庆幸不用听人聒噪,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在扬哥养伤期间还有内部麻烦找上门来,那会是个什么样子。住院期间,洪叔又找到沈飞扬长谈了一次,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很快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沈飞扬终于重振雄风,以极其冷酷凶残的手法料理了那些找过他麻烦的人,成为了道上有名的"血狼"。
闻彪自青帮覆灭之后另外找人管理云南的地盘,自己则回来了总部支援沈飞扬。他和那些贴身跟着沈飞扬,亲眼见证"血狼"诞生的人,每每看到不顾危险、浴血奋战的自家大哥,除了心酸却也不敢有何表示。渐渐的,除了偶尔沈飞扬会强行拉人陪他灌酒之外,帮里的娱乐活动中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敢跟他嬉笑打闹。
再一次喝得醉醺醺的沈飞扬甩掉随从,踉踉跄跄地走在南延线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不知是酒气上涌弄得难受,还是被灯光晃得难受,终于有一些液体从眼角淌出,顺着他的脸庞蜿蜒而下......
"小范,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让你专门跑这一趟,等这一阵忙完了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呵呵,没关系啦,这个案子本来我也有份的嘛!而且好歹是我来这边的第一个案子,不努点力实在说不过去。不过我可记住了,你要请我吃顿好吃的哦!"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走出办公室。
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笑容,我掏出手机给梅剑姐传短信,内容很简单,跟昨天的内容也一样:"梅剑姐,我的工作一切顺利,身体没出问题,请不用担心。"夜晚湿冷的空气包裹着身体,之前的断骨处有些隐隐作痛,其实并不能算是完全没问题,不过这点隐痛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更没必要以此让梅剑姐担心。
匆匆地穿过后院,我正想着回去好好泡个热澡,却在走廊里碰到了沙局长。"局长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警局?"我有些吃惊在这个时间看到他,他不是昨天才值过晚班吗?怎么今天晚上又来了?
"唉......说起我就头痛,他们巡逻的人刚刚从街上抓回来一个发酒疯的人,到处砸人家摊子,还把我们五个人的都打伤了。好不容易抓回来了呢,认得到的人一看,居然是赤烈门的老大,吓得马上就打个电话把我喊起来了......哦,对了,你晓得赤烈门吧?我们这边最大的黑帮......"说到一半,沙局长转过头来问我。
呼吸一窒,一种说不清的钝痛从心脏处弥漫开来。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简单地回答:"嗯,知道。"
"唔,所以说这下我们咋个办嘛,要把赤烈门的老大关到我们这儿一晚上还不晓得闹好大的事情出来。但是他又居然是一个人在街上逛的,现在更是醉得来喊都喊不答应,我们想找人把他们老大弄回去都不晓得咋个整......麻烦死了。"局长冲着我就是一顿抱怨。"我现在只有先想办法联系上赤烈门的人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指甲也已经掐进了肉里,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太阳穴那里的血管在怦怦地跳动。局长拍拍我的肩膀:"那我去打电话了,小范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这个案子把你们几个都忙得够呛了。"听着局长啪哒啪哒的脚步声重新在走廊里响起,我忽然就声带自发地出了声:"局长,要不我来帮忙联系赤烈门的人吧!"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禁不住愣在那里,然后在局长吃惊的目光下以最快的速度从额头到耳根烧出一片红霞。局长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一种终于可以松口气的语气笑着说:"国安部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那小范,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扬哥静静地躺在问讯室的长椅上。人瘦了,这是我看到他的第一感觉。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难受,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仍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多了一条疤,不长,但是比起以前多了几分凶悍的感觉。
离开特别行动组调任到这边警局来已经有半个月了,是我自己写材料申请的。自己的身体问题是原因之一,但还有一个原因我没说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我想再见他一面,可是来了这边之后却又忽然怯了场,连有关赤烈门的消息都不敢去打听。上次云南一别已是一年前的事情,被梅剑姐、洛明哥和唐鑫他们救回去之后就一直在养伤,以及接受审查。一年里,除了梅剑姐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赤烈门,提沈飞扬,而就算梅剑姐,也多数时候都是欲言又止。有时候恍惚间,仿佛赤烈门的一年多生活只是一场梦,梦里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和率性而为的激昂。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终于可以让自己抛去那些自欺欺人的假设,去面对那不可忽略的真实。由于局长打过招呼,问讯室的师兄们看见我半扶半抗着扬哥走出去,也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等赤烈门的来接人。我回答说赤烈门的给了一个地址让我把人送过去,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巡逻队的副队长还跑到警局门口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脸终于把人弄走了的庆幸。
司机师傅问我去哪儿,我很流利地就说出了扬哥家的地址。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又看了一眼把脑袋压在我肩膀上的扬哥,忽然就觉得心里很是温暖与踏实。扬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全文完)
尾声
扬哥睡得很死,或者说他醉得很死,以至于我只能像拖尸体一样把他从车里拖出来,以至于遍寻扬哥不获而埋伏在扬哥家楼下的几位兄弟看到朦胧的夜色中一个警察半拖半拽地把他们老大从车上弄下来时,全部拿着枪就朝我扑了过来。
扫了一眼打算冲上来撕碎我的兄弟们,我很明智地选择了站定不反抗。然后......我在被人用枪指着的情况下又被揍了一拳,警帽被打飞了......然后......
"啊!!!你!杂个是你?!"
"鬼啊......"
"靠!杂个回事哦?"......一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那个,诸位大哥,扬哥很重,我们是不是先上去再说?"看见周围已经开始有窗口亮灯,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面前的几位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朝楼道走去。
看到亮哥把门打开,我忽然觉得眼睛一涩,胀胀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微微地晃了一下头,想把那种酸胀感压下去,却没想到一摆头反而使得一股滚烫的液体被甩出了眼眶。狼狈地抹了一下脸,把扬哥递给站在身旁阿虎,我低下头转过身:"你们扶扬哥进去吧,他醉的厉害,我就走了......"
步子还未迈开,警服就被人扯住了,阿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因为找不到扬哥都折腾了一晚上了,你还想喊我们继续折腾?!你!留下来照顾扬哥!"我一愣,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呃,我,以前,在赤烈门做卧底的......这样不好吧......"
"嗯,回去睡觉了回去睡觉了!"
"阿虎你给彪叔打个电话说扬哥安全到家,不用担心了哈!"
"牛哥你明天记到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哈!"
......一伙人无视了我的话,嘻嘻哈哈施施然走了......扬哥的身体也自然又压到了我身上......叹了一口气,我认命地背着扬哥往卧室走去。屋里除了很凌乱之外,其他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那熟悉的样子,熟悉得让我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奔腾而出。扬哥躺在床上,我伏在他身上呜咽。呵呵,如果被赤烈门的兄弟们看见了,会不会以为我是在哭丧啊?
在扬哥身边合衣躺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没能睡着,看看床头的时钟已经快要6:00,干脆起来收拾屋子,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归位,再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又扫地、拖地,最后又跑到楼下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早餐店拎了豆浆和油条上来。
重新走进卧室,扬哥依然没有醒,熟睡的脸庞依然掩盖不住憔悴与疲惫,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扬哥,这一年的时间里,你是怎么过来的呢?看看表,已经是该上班的时间了,我轻轻退出来,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不是没有考虑过今天请假留下来陪他,可是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号码还没拨完又把电话放下了。反正昨晚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了,总会有人告诉扬哥的吧......
只是......只是......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呢?为什么扬哥会笑嘻嘻地坐在晚班值班室里,精神奕奕地说:"警察同志,我喝醉酒了,为了不造成社会影响,麻烦你们送我回去......"这、这,他这哪门子的喝醉酒了?!
师兄们都很没义气的对我说:"小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纷纷转身离开了值班室。然后眼前这个笑得得意洋洋的黑道大哥胳膊一伸,搂住我的肩膀,"走吧,警察同志,我们回家了!"
番外一 田螺公子
沈飞扬是在早餐的香味中醒过来的。一掀被子,也顾不上穿衣服就冲到客厅--桌上的早点还微微冒着热气。连忙四处打量一番,然后一拳砸到门上,恨恨地说道:"可恶!又已经走了!"使劲踹了一脚沙发,开始坐到桌前吃早饭。
四天前的早上,也是在早饭的香味中饿醒的。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和警察打起来了,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手下的办事效率,揉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爬起身往客厅走。才走出卧室门沈飞扬就愣住了--垃圾都消失了,乱七八糟堆着的杂物也分类理好了,听声音似乎是很久没有碰过的洗衣机正在运作,桌子上的豆浆飘过来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
沈飞扬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皱起眉头:是谁那么大胆敢随便动他家里的东西?虽然这么一整理,屋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可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乱动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已经超过了自己能够容忍的底线。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沈飞扬又冲进卧室,拉开衣柜的门,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小雷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地按照他们离开去云南前的样子挂在里面......
随便喝了几口豆浆,又咬了几口油条,沈飞扬起身准备出门去总部。今天是开例会的日子,明天胡楠要派他的二当家过来谈一笔生意,今天要把准备工作做好。开着车在路上疾驰,沈飞扬又忍不住想起家里的诡异状况。到底是谁呢?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弟都知道规矩,从不碰他的东西,彪叔也只是之前口头上提过一次还是收拾一下比较好,难道是新上来的人?没听说啊!而且豆浆油条都已经有些冷了,说明干这件事的家伙应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是谁那么有无私奉献的精神,默默无闻做好事不留名阿?还是说整理完了才想起来不能乱碰东西所以溜号了?
等踏进赤烈门总部的大门,沈飞扬又已经恢复了"血狼"的"正常状态",直接招呼了已经等在那里的众人开始开会。不过呢......
气氛不对!一定出什么事情了!沈飞扬第十一次发现有人偷偷用诡异的目光窥视自己时,终于得出了出事了的结论。话说了一半也不说了,直接掏出自己那把沙漠之鹰拿到手上把玩。心思本来就不怎么放在会议内容上的众人均是一愣,一齐战战兢兢的看向自家大哥。
"有话就说!出啥子事情了你们都这么莫名其妙的?"沈飞扬冷冷地开口。
这下众人更是愣住了,扬哥在问他们出什么事情了?这个......就算是发现他们今天其实是来看热闹的,扬哥也不用如此生气吧......大家也是关心他,替他高兴小雷回来了嘛......怎么,还是这样冷着脸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在扬哥的注视下又不敢什么都不说,于是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彪叔的身上。
闻彪一边心里暗骂这群小兔崽子,一边一脸平和地看向沈飞扬:"阿扬,大家这个样子不是故意要怎么样啦,只是替你高兴而已,不要这么紧张。"
这下轮到沈飞扬莫名其妙了,替他高兴?忽然醒起今天家里的样子,大概明白了这些家伙的奇怪样子肯定跟这件事有关,于是徐徐地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昨天晚上是哪个把我弄回家,然后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动我东西的?"
"噗......"正在偷偷喝水的阿源一口水喷到了身边阿亮的衣服上。其他人也都各自用不同的表情表示着自己的惊诧,大家都顿时反应了过来:怪不得扬哥今天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是他根本就不晓得是小雷把他送回去的啊!众人纷纷开始心里暗暗埋怨不明事理的范雷,然后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彪叔。
这厢边沈飞扬觉得自己的怒气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了,今天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皮痒了是不是?!正想开口骂人,就听见旁边彪叔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去对着阿虎说:"阿虎,你去查一下昨天晚上在南沿线巡查的是哪个警察局的,看下小雷是不是在那个局里头,如果是,把小雷的联系方式和上班时间都搞回来。"
"嘭!"沈飞扬猛地站了起来,身后椅子倒在了地上,"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