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间歇性抽筋

作者:间歇性抽筋  录入:03-19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什麽也没有发生。周倩倩据说被庆总留在新加坡做负责人,要待很长时间。他也没有要电话打过去问,究竟是怎麽回事儿。是不敢,还是不愿意。沐叶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偶尔看到庆总的脸色,没有了之前的和善,多少有些不适应。
风痕回来的次数更少,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总是看著沐叶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後者甚是不耐烦。
夜子鸣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仿佛自然而然地,沐叶和夜子鸣有了关系,性关系。夜子鸣没有问他,究竟风痕现在算什麽,他又是什麽。只是很温柔地搂著他的身体,揉著他的腰,大腿,熟练地舔过他的嘴唇,然後轻轻地笑著问他,好不好。沐叶没有回答,点点头,然後闭上眼睛。
逃避一般地闭上眼睛。
家里的摆设和用品开始渐渐发生变化。先是CD,打火机,香烟,然後是领带,然後是毛巾,甚至多出了一副牙刷。
风痕看到牙刷的时候,暴跳著跑出来大吼:"这是什麽?"
"夜子鸣的牙刷。"沐叶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平静。
"他在这里过夜?"风痕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在这里过夜?"
沐叶知道这或者就是尽头,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不用看也知道,风痕如今的表情,是怎样一种。眉毛扭曲,眼睛睁大,悲愤,对,悲伤和愤怒。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沐叶!姓沐的!你怎麽可以?"
沐叶没有很大声,问:"怎麽不可以。"
话音未落,风痕已经踢翻了凳子。
"其实你也感觉到了,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风痕没有再说什麽,恨恨地瞪著沐叶,然後摔门走了。
罪恶感开始在沐叶的体内生根发芽,滋生横行。坐在电视机前,看著黑漆漆的屏幕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发呆。然後那影子变成了风痕的样子,成了他走之前那怒不可竭的脸孔,眼睛里闪烁的失望也一并呈现。
之後,罪恶感很快转变成了伤感。也许是受了风痕的影响,也许是深藏在沐叶心灵深处的想法,也许......
[明明是自己劈腿在先,自己提出来的分手,为什麽仍然会难过?]
夜子鸣隔著电话听他静静地说,静静的怀疑,然後静静地安慰他:这种事,本来便不是能说清楚的。
仍旧有些无法释然。
那一年的2月天气寒冷,甚至下了初春的雪,雪融化的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冻住了。沐叶看到传真来的金冠最新碟报,有一种脑子要炸掉的感觉。
"FAMILY/家族乐队 沈寂多年之後强势复出。
专辑主打歌:《我们永远在这里》 《小世界》
文案:曾经年轻,曾经年少轻狂,曾经......"
沐叶从头看下来,越来越颈悚,因为这明明就是沐叶给玩乐乐队做的策划啊!几乎没有什麽改动,从专辑歌曲,到文案,到宣传方案,都是那麽的熟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收到庆总传召的电话。
跑上去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办公室里的动静,说话声,碰撞声。秘书在外面战战兢兢地看著,不敢作声,见沐叶来了赶紧跑过来说:"自求多福吧。"看他的眼光满是同情。
沐叶点点头,心里却对自己说,这次死定了。
"这是怎麽回事儿?"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沐叶绝对不会相信平时和蔼说话轻柔的庆总还能有这样一副凶狠的脸孔。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审视仇人一样。
沐叶的心里有两个答案,不知道,和对周姐的怀疑。正沈默思考,一摞文件冲自己身上砸来,打得他後退两步,肩膀生疼:"这麽长时间的策划,设计,付印,发行......如今一切具备,却被人家抢先一步?企划案被偷?啊?"
"庆总,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庆总指著他脑袋,"我看你分明就是知道,那个叫风痕的,你是不是卖给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关系!"
五雷轰顶是什麽感觉,沐叶总算知道了。仿佛一个霹雳从自己心脏正中打过,双耳轰鸣,什麽都听不到。不要说辩解了,甚至思考也是一种奢侈。
沐叶转过身,看著打开的门,和从外面正在往里看的秘书的神色,更加惊慌了。想要拔腿逃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麽强烈过。
懵懵懂懂地走出门的时候,沐叶一路上都难以摆脱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鄙视,厌恶的眼光让绝望笼罩了他的世界。庆总说,这两天他不要来上班了,他说好。其实他知道,自己应该主动辞职的。即便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他很想问问周姐: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无从问起。
[也许这就是报应,风痕,是不是?]

013
沐叶消失了,夜子鸣开始没有在意,然而几天之後他觉得不对劲,打电话去办公室,才被告知沐叶已经辞职的消息。
以最快地速度冲去沐叶租的房子,竟然已经收拾一空,房东说,人是前天走的,很急,还付了违约金。略作考虑,夜子鸣跟房东说把这个房子先预订下来,然後便马不停蹄地去了金冠。
"风痕在哪?"
闯进麦杰的办公室,夜子鸣大声问道。
麦杰看著他轻笑:"什麽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夜子鸣瞪著他:"你那点龌龊的手段别以为没人知道。"
"哟,这麽说你是来伸张正义的了?"
"没空儿。"夜子鸣拍著桌子问:"风痕呢?"
麦杰低头看文件,说:"应该是在录音......"
"找我?"风痕伸头往里看,"你来干什麽?"
夜子鸣转身上前,"沐叶去哪了?"
"他?"风痕低头哼了一声,"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少TM装蒜,他搬走了你不知道?"
风痕一愣,"搬走了?"但也仅仅是一刹那,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那关我什麽事儿?"
夜子鸣不明所以,看著他。
"我们分手了,你不知道吗?"风痕低头点烟,声音闷闷地,带著邪气,"其实我觉得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你觉得呢?"
夜子鸣当然不知道,沐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不过现在,他真的不想去计较这些。他想见沐叶,想知道他在哪里,究竟出了什麽事,为什麽要不告而别。
"如果你有了他的消息,拜托打电话给我。"临走的时候,他背对著风痕轻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风痕一直看著夜子鸣远去,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後悔了?"麦杰走到他身边站定,轻轻地问。
风痕摇摇头。"与我无关。"他说。而且,他不喜欢後悔这两个字,太矫情,太懦弱。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给薛女王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底去了哪里。
"你到底死哪去了?你跟沐叶怎麽回事儿啊?"薛霞倩的电话刚接通,还不等风痕出声,那边的质问已经响了起来:"昨天突然带著行李箱跑来绿踪喝酒,还好被熟人看到叫了我和夏!,不然......"
"他在你那?"
"没,我们後来把他弄去夏!家了,你们......"
啪!
薛霞倩还没说完,风痕的电话已经合上了。他几步迈下楼梯,向停车场跑去。心跳得厉害。只想在这一刻跑去沐叶的身边,却完全没有想过见了面要说什麽?更没有想过他们还有没有可能。

夜子鸣从风痕那里离开,一路就去了薛霞倩家,跑到门口敲门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怎麽你也......"薛霞倩开门一看人,就不由自主地感叹。
夜子鸣敏感地听出了希望,抓著她肩膀问道:"他在哪?"
"在夏!那......"
夜子鸣一听再不说第二句,转身又跑,後面薛女王不干了,"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是原来想象的那麽简单。

风痕先一步感到夏!家,敲开了门就硬往里冲,搞得夏某人还以为是入室抢劫,尖叫了一声。
"是我!"风痕听了叫声,回身说道。於是某主人不叫了,先是疑惑再是了然地看著他,说:"人在里面。"手指向唯一的一间卧室。
"沐叶?"
风痕推门而入,看见人果然躺在床上睡眼迷离的样子时,反而愣了一下。
沐叶倒是比他先清醒过来,"你怎麽来了?"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你......"
风痕想问他为什麽消失,但却突然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
"我前两天回家去了,"沐叶反而主动说道。
"哦。"
"你来就是想说这个?"沐叶看著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不知怎麽的,风痕一看到他的这种眼神,就有一种怒火中烧,直冲脑门的感觉。回手把跟进来的夏!推了出去然後一把摔上门锁住。
"喂!风痕!你干什麽?"夏!在外面喊,屋里面沐叶也吓了一跳,"干什麽?"
风痕冲著外面大声说:"我们有话说,你在外面等会儿。"
然後定定地看著沐叶,直看得後者浑身发毛,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说什麽?"
"你还是喜欢我的吧?"风痕走进沐叶在床边坐下,"是不是?"
"......"沐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觉得此刻的风痕不太对劲。正犹豫的时候,突然被风痕一把抓住,压倒在床上。
"风痕!许恨锋!你怎麽了?放开我!"沐叶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可以这麽大。扣在自己的手臂上,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被他掐断一样的疼。
"我不放!不能放!"风痕索性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和之前做爱一样把脑袋埋在沐叶的肩窝,"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声音一点点弱下去,手却一点点收紧。沐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辛苦,绝望地看著天花板。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风痕突然说,"麦哥他握著周倩倩的把柄,很容易就把你们的策划搞到了......我本来是极力反对的......为什麽......"
其实这麽多天,沐叶早就把事情想透了,如今听到这个竟然也不觉得意外,平静地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为什麽是他!"风痕突然开始咬沐叶的耳根,脖子,锁骨,一边狠狠地说道:"为什麽要分手?为什麽那麽看我?"
"啊!"沐叶叫了一声,因为以外的刺痛,然後开始挣扎,"别这样,风痕!"
"怎麽样?"风痕撑起来看著他,邪邪地笑:"你不喜欢?"
沐叶顾不上回答,拼命推他,却被一下子抓住手按在旁边。
"我记得你很喜欢我啊......"他侧著头舔沐叶的耳垂,那是他的敏感带,"你不是问我,爱不爱你?"
"都过去了......风痕......"沐叶用手挡住他的嘴唇,於是那熟悉的体温被隔开,落在掌心里,"都过去了......"
"没有!"风痕扯开沐叶的衬衫,"还可以的,还可以的......"
"风痕!"沐叶猛地推开他,用力扇过去。啪的一声之後,小小的卧房里一片寂静。风痕被沐叶推开愣在旁边,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或者是失忆一般在回忆刚才的事情。
"沐叶!你在里面吗?开门!"门外重重的敲门声伴著夜子鸣的喊声,能听得出来说话人的焦急,"开门!风痕!你别乱来......"
沐叶听了,跨下床去开门,却被风痕从身後一把抱住,"别!"
他叫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沐叶被这人完完整整地包裹在怀里,听他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就和那时候他唱完歌,把下巴放在他肩膀里说话一样的震动。
恍若隔世。
他说:就这麽呆一会儿,好不好。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响,从敲门变成拍门,最後是捶门,夜子鸣说:再不开我们要撞了!依稀能听见夏!不满得抗议声。
然而屋子里的两个人好像静止一样,一动不动,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安静。
沐叶低下头,握紧双拳,说:我们,好像还没说过再见。
风痕身体一僵,把怀中人包裹得更紧,"没有。"
"好吧。"沐叶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站在风痕面前,抬起头,伸出手,"风痕,来,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风痕著魔一般伸出手去,将沐叶的手握住,"怎麽会忘。"
"你好,我叫沐叶。"
"风痕。"
"再见?"
"......"风痕仰著头,深吸一口气,"再见。"

沐叶拉开房门的时候,夜子鸣差点跌进来,幸亏撞在了沐叶的身上。
风痕很快地从他们旁边走过,看了夜子鸣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他......?"薛霞倩站在旁边,不知道出了什麽状况,"这怎麽了?"
夏!一样不知详情,耸耸肩,看著另外两个人。
沐叶冲他们笑笑,说:"没事儿了,我有心结,他有心结,解开了。"
"哦。"薛霞倩知道不该再细问,就没说什麽。看著夜子鸣和他两个人的样子,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夜子鸣看沐叶没事儿,便拍拍夏!的肩膀,说:"打扰了。"
"嗨,这算什麽打扰。"夏!摆摆手,"倒是沐叶,你怎麽拖著行李出来了?昨天见著你时候你已经醉了,都没机会问。"
"哦,我前两天回加了一趟。"
"对了,"夜子鸣突然说道,"他喝醉什麽样子?"
"恩,好像没怎麽样。"夏!仔细回想,"很安静,什麽都不说,脸红红的,四肢跟没骨头一样,逮哪靠哪......"
"这样啊......"夜子鸣有些失望,看著沐叶说:"还以为你会大跳脱衣舞什麽的呢。"
沐叶瞪著他,"想得美,我看你才是。"
四个人聊了会儿,沐叶就和夜子鸣先离开了。夏!困得要死,挥挥手就躺回去睡觉,薛霞倩说在这里等人也和他们告别。
走在路上,夜子鸣才有机会问他:"你怎麽把房子退了?"
沐叶没有回答,看著窗外,专注而茫然。
"工作也辞了?"夜子鸣再一次试探。
"恩,"这次沐叶有了反应,"不过是被开了,不是辞职......"
"什麽?为什麽?"夜子鸣大惊,沐叶的一切行为有了解释。追问原因,却看到对方摇摇头,说道:"都过去了......其实,我也有错......"
风痕的错,是孩子气,是不敢面对,是不相信,是总要到失去才明白。
沐叶的错,在放任,在不作为。即便有所察觉,也只等到一切来临才忙乱地回应。
[我们每个人在这场爱情里,都犯了一些错。然而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仍然要闭上眼睛,亲吻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亲吻。不是他,就是他。]
那麽夜子鸣呢?他有错吗?
如此想著,沐叶突然拉过夜子鸣,用力地吻上去,吓得夜子鸣赶快靠边停车。刹车踩下去,让沐叶的身子往前甩了一下,才结束这一吻。
"今後怎样?"沐叶问他。
夜子鸣没有回吻,而是抱著他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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