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最近总是色向胆边生,动不动就把扑倒挂在嘴边,安南大人不亲自修理他就不错了,救他?再说吧。
最可恨的是锦户陛下,一点儿好作用不起还添油加醋"张北,使劲儿。"
等张北同学打爽了,人肉沙包小安子己经倒在沙发上放弃挣扎和无谓抵抗了。张北捏他脸,笑"你可算回来了,无聊可是会死人的。"
嗯嗯,这话中听。安小佳得意洋洋躺在那装死,忽的又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让大家欣赏我的大作了!"说着翻出来本超厚的影集,尾巴竖着开始炫耀"都是我的摄影作品!天才吧..."
新疆果真好风景。几个人凑头翻着,并不觉得其中人某人天才的成分。
翻至一页,安小佳鬼爪伸来,指中其中一张。一湖静水,天蓝的仿佛能垂下泪来,深褐的危崖边一簇艳红花朵,依水生于天地白云间"我给它命名为--张北!像不像?"
真是,抽象...张北危险的看着安某人"像。我是像那湖还是那几朵大红花?"
"哎呀,意境!懂不懂...呀别打,疼!...那是艺术..."
十三
安小佳简直就是大家生活里的加速器,上帝派出来的极品祸害。他一回来谁也别想消停了,遇上这么个精力旺盛好奇心超重,看见什么都要插一脚,碰上什么都要多个手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不,他回来没几天,冬儿养了很久好不容易成活的太阳花又被掐死了;陛下看书的效率一下子下降了30%;原本整洁的家里平空多出来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纸飞机、小飞镖、半只花盆...甚至陛下的书柜上还出现了一只幼稚到火树银花的奥特曼模型!
陛下拿着那个小人,翻来覆去"这是什么?异形?"
安小佳飞过来鄙视他"这都不认识?你有没有童年啊?"
认识这个东西才奇怪吧,安小佳的童年也太长了吧...二十年,谁受得了?陛下不甩他,直接把奥特曼扔进了垃圾桶。
自从安小佳回来,锦户家里垃圾的增长速度高达以前的3倍,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压压抽痛的额角"回你家闹去。"
才不要!安小佳扒到沙发上学章鱼,说什么也不动了。自己才走了一个月,陛下就被张北那小子抢走了!现在此二人如胶似漆,干什么都在一起。陛下看书,张北坐一边听音乐;陛下去上课,张北骑机车送他;陛下去市场陪冬儿买菜,张北在后面拎篮子!
粘那么紧,太让人忌妒啦...安小佳想到这些就心绞痛。陛下是我的!!
吃过晚饭,锦户和张北动身出发,去他们乐队的训练基地练习。安小佳饭都没吃完,碗一丢就跟在后面飘出去了,别想甩下我一个人。哼哼,某人气势汹汹恨恨不己。
最近他们两个常去练习,其实主要是张北想去。陛下也不拦他,有情绪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有些人越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积蓄的负面情绪反而越多,若不找个出口只怕会酿成集中大规模爆发。
自从去年疯狂练习过一阵子,张北就被安小佳禁了。今年夏天又去,张北是地下行动。头几天还好,后来又固态萌生练到停不下来。还是陛下出现把他扯出了门,用一双犹如寒星的眼盯着他,却一言不发。
自那以后,张北只要出来练习,陛下必会放下手边一切相陪。
锦户从不曾开口问过什么,只是一路相伴,在张北身边缓步而行。身边冷冽清新如冰泉般的气息,让人有点奇特的清明感。
有天路上走着,张北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瞧你这点出息,别的不说,就只身边这些哥们,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超人安小佳回归地球,想不挺着估计都不行了,否则不被他闹死才怪。
安小佳觉得张北才是超人呢!怎么一抄起鼓棰来就像变了个人?一双眼迷蒙凄空,神情难以言喻,好像有什么沉在心底刻骨铭心,又被人生生剖开,仿佛有孤立无援的峭壁上迎风而立,嘴角微微勾起个弧度,偶尔又深抿下,好像内部有什么在不羁的涌动。也许是岩浆也许是夜风,谁也说不清楚。
张北持鼓,锦户操弦,鼓点和着吉他声柔柔起步,是高旗&超载的《低下头是人间》。张北好像很中意这个乐队。
白衣少年垂头看弦,微微侧身,音韵流泻。
张北昂起头,眼里焦点己失,他唱"低下头是人间,抬起头在天边;闭上眼是天堂,睁开眼是荒凉。低下头是人间,抬起头在天边;转过身是欺骗,走向前是无言!..."
他的声音不似安小佳那样清亮高亢,也不似锦户那般清雅醇厚,而是浓重恣意,锐利而纵情"我只需一点点忍耐,让热血随着上升的烟雾,飘散扩展,等待燃烧..."
十四
最近张北偶尔也回家,老妈颤微微来开门,一看是他激动的立时满眼泪花,手足无措。简月从楼上飞奔而至,抱住他傻笑。张北弹她几个脑嘣,少见多怪吧,连订婚宴都参加了,回趟家算什么。而且,一个是自己老妈一个是简朔老爸,年纪都大了,体检单子上不合格项密密麻麻,还至什么气...
算了,都算了,就这么过吧。
张妈妈抹着眼泪回厨房忙活,张北靠在门边看她,手里拿只苹果却没有吃的意思。
她好像又老了些,背都挺不直了,看人的目光混浊的像夹了层纱。怎么这样?才不过四十几岁。
二十多岁云英未嫁时生个父不详的孩子,二十年只在人家小小的满是油烟的厨房打转,她这一辈子又是图了点什么?她可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哭泣?可会在梦中醒来暗暗自苦?...想不通啊。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张北自嘲的抽抽嘴角,人哪,果真是和蟑螂一样顽强的生物。
这个家好像十几年都没有变过,紫色的窗帘,桌上模糊的光,墙上的壁画,门框上三个孩子划下的身高记号...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微微散发着轻尘的味道,像镀了午后三点的阳光,有影子般的光晕。
张北抚着木质楼梯栏杆,一步步缓缓走上楼去,恍恍然好像抬头就能看见幼小的自己和那人并肩而立,执手而笑。
多么久远...是上个世纪,还是上辈子,前一个轮回?
楼上有简教授夫妇的书房,现在物是人非,久己不用。还有简朔兄妹的卧室。张北就站在那扇门外,犹疑着要不要推开它。门上挂的小布熊还是某个夏天自己和那人一起玩套圈获得的奖品,现在看来,也是旧了。
月小姐前一阵子还积极的劝张北回来住,就住简朔这间。张北没理她,自己什么德性自己清楚,再等等吧,等忘了或者学会不再想。
月小姐对张北的态度很不满意,但也拿他没办法,而且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她自己头正大着呢,哪有空找张北麻烦。
简家舅舅这人,张北没见过,不过估计是个传奇人物。从他给简月安排的这些相亲对象就能看出来。法院院长的儿子、副市长的公子、某著名企业的小开、某某公司的副经理...一周一个,比流水席还顺畅。
向来热爱自由的小月同学己站在崩溃的边缘,每次相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又捶又叫闹半宿。
舅舅他老人家很有深度,语气和蔼"没事,小月慢慢挑,总有相中的。年轻人,要有耐性。"
耐性多少钱一斤?我包圆了!月小姐就会跟张北闹。
张北出主意"想解决很简单啊,你找个男朋友就行了呗。"
"你当是买白菜呢?随便找一棵都长的差不多?"简月又愤怒又无奈,只得继续郁闷。
这天张北上楼来,站在简朔房门口愣神的功夫,就听见月小姐屋里发出一声绵绵不绝的狼嚎,想是房里那人己经内伤颇重。
张北愣一下,乐了,内功还真深厚。敲敲她门"走吧,带你去吃甜点。"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吃甜点还是去自己打工的店里。张北推门进去,后面简月拉着白胜雪小姐笑嘻嘻跟上。
店里的同事打趣"不错嘛!一次带两个美女,你搞不搞的定啊?"
张北给他一拳,挑了个角落坐了。两个美女...他也不想啊,他又没有装透视装置,怎么知道简月屋里还有另一外贵客。
简月从进屋就聒噪个不停"你是这里打工,好有腔调!蛋糕也好可爱!店主是不是个帅哥?!"
张北忍无可忍,问她"你确定你姓简,不姓安?"这简直就是女版安小佳,没准就是他失散的亲人。
旁边白小姐穿件珍珠白的丝衫,配条酒红色A字裙,简单又不失装重。艳若桃李,顾盼生姿,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工巧克力?可以教教我么?"
教是没什么问题。"要做哪种?"张北净了手,身上系条淡蓝色围裙,专注的摆弄手上的模具,神情淡淡。
简月东摸西摸,乐开了花"可以都做吗?"
"你一边去。"张北抬头撇她一眼,笔意闪过。"就会捣乱。"
这个人,总是微侧着头,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倦倦眼神模糊而飘摇,可偶尔对视,那其中的光彩眩目到令人有一瞬的闪神,不是暗夜星辰那种遥远的冷光,而是灼烈灿烂的如同黑夜裂开,真是...不知怎么形容,总之非常震撼。他仿佛酝了极大的能量在深处,在眼波间,升腾涌动。
晃了下神,白小姐纤指翻动操作介绍,有掩饰的嫌疑"那,就做榛子黑巧克力吧。"
把奶油、糖、利口酒放在火上烧融,其后加入糖浆和己经切成小块的巧克力块,张北用小勺轻轻搅拌,简月和白胜雪在一边准备下一步工绪。一个切黄油小块,一个在木板上撒白糖。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都停了手,专注的望问张北。
简月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缓缓溶化的巧克力浆,微苦的奇妙味道升腾起来,不浓却微熏。
白小姐却在望着张北的侧脸。神情沉静的少年其实有很精致的五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种落寞而温柔的感觉,疲倦和索然的。
订婚宴那天,简朔就那样笔直而僵硬的走下台,好像魔障了一样,拥抱了这个人。
白胜雪站在台上,看见那个随随便便穿了一身休闲装躲在角落观礼的少年,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微笑,眼里像落满了雪花。
笑容,拥抱,两个人的身影,给人的感觉竟然是绝美的。虽然它的主角是两个男人。
那个时候,白胜雪才恍然明白,原来在简朔心中,这个他从不曾主动提及仿佛陌生人的弟弟,是非常重要的人。
这样的话,那家产,或许是他主动放弃的也说不定。值得么?
在木板上把杏仁蛋白软糖原浆面团揉透,再小心的擀成薄片,张北手把手的教两位美女,把刚刚冷却好的巧克力浆均匀的摊在上面,再缀上一颗胡榛子,捏成球形。
那双手灵巧有力,手指纤长,微微有些硬的茧,虎口处有个花枝形状的黑色刺青。
"这个,有什么特别意义么?"
"喔,没。随便玩玩而己。"张北头也没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都是靠不住的,为了不浪费材料,还是自己做比较稳妥。
简月早不耐烦了,溜到旁边去吃蛋糕,白小姐不着痕迹的移动一步靠到张北身边。淡淡的烟草味道悄然袭来,让人一阵迷幻。听说他抽烟抽的很凶..."那个刺青,很痛么?"
"不记得了。"张北手里顿下"很久以前的事了。"说着冲白小姐一笑,嘴角吊起来笑容快到让人抓不住"这点痛,并不算什么。"
巧克力做好了,简月一手一个吃的欢"张北你可以自己开家店了!肯定生意超好。"
白小姐却不吃,只在一边微笑。简月问原因,她吱唔着双颊飞红"第一次做巧克力,想带回去给简朔尝尝。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
张北起身去拿包装盒,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只小托盘,上面一颗精致的白巧克力有螺旋状的纹路"把这个带回去让他尝尝,也许喜欢。"
那人独爱白巧克力细腻厚重的甜,可甘苦交杂才是人生,也许这些年,他己经懂了...
不过,这好像己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苦或甜,都再无关系...
十五
据说,张北挑的那件棉质休闲衫简朔极喜欢,回家便换上,连睡觉都穿着。
挺好,一衣多用,连睡衣都省了。张北连连点头。
据说,张北挑的那颗白巧克力简朔极喜欢,一袋子各式口味的巧克力,他只吃了那颗,其他的碰也不碰。
张北摊摊手,他挑食跟我也有关?大小姐你到底想干嘛?
简月和白小姐逼近,异口同声"陪我们逛街!"
赶快打住吧...还有没有完啊?张北跳上机车一溜烟跑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人物跟那人没有关系?怎么想清静一下这么难?!
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得道高僧,成天对着那人的老婆还能心无芥蒂,他做不到。
而且,作为人家准老婆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喜好,不是很奇怪吗?简朔那小子不是在搞什么速食爱情吧?还赶时髦...
事实证明,那天的巧克力店之旅是张北决策史上一个重大败笔。简月小姐自那之后开始更加频繁的骚扰他,几乎达到了昼夜不休的地步。张北算是服了"你不是忙着相亲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月小姐更郁闷。b
上次装病逃了一次,她舅舅大人就直接派了个家庭医生过来,不由分说抽了她两大管血,说要进行详细全面的体检。刚巧赶上月小姐晕血,这下弄假成真了。
要说月小姐也是强人,晕血晕到卧床还有气无力的继续骚扰张北,在电话这边抽抽答答的唱作俱佳"咱哥一天说不了十句话,不理我倒还正常。可你怎么也不理我?呜..."
张北头大不己,把手机放到桌上,月小姐的无数抱怨就飘渺的远了起来。
小北同学盯着电话心思百转。一天说不了十句话还正常?新长的自闭的毛病?想着想着忽的回神,自己都无力了。张北,你算是彻底走火入魔了,现在生产自救还来不来的及?
于是,张北干脆关了两天机。结果就是被简月骂到臭头,他百口莫辩"我真有事,有哥们从广东来作客了。"
这话真假参半,确实有哥们从广东回来,却不是来作客的。
沐白回来,安小佳最高兴,喜气洋洋的吊在人家脖子上,感情丰富的念"沐白,你可回来了!我要吃大虾、小牛排、大批萨、越南春卷..."
他挂那陶醉的不得了,沐白却定定的望向门边,眼尽是江南烟雨般的温柔迷离,别是一番难以言诉的神色。
安南靠在门边,懒懒散散的勾了嘴角,眼角眉梢也多抹柔和暖意。
相顾无言间,安小佳又来破坏气氛,转头竖着眉毛训安南"你站在那装什么酷?沐白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这么冷淡!!有你这样的吗,寡情薄性!"
得,我还是赶紧闪吧,又一笔烂帐...张北躲进厨房准备晚饭,让他们闹去吧。
这三人的关系简直超越正常人类的理解范畴,张北旁边看了两三年也没有看懂。沐白对安南大人死心塌地是肯定的了,可安南看着却不太像有那种意思的,比朋友多了点,离情人还挺远。偏偏没心没肺的安小佳天天小妾小妾的挂在嘴边,时不时的还提一下3P之类的诡异话题。
一个欢天喜地理所当然的帮助自己爱人纳妾,一个疼爱自己的爱人以及自己爱人的爱人,温柔周到无怨无悔甚至愉悦满足。
这简直是颠覆人类常识。如果存在即是合理,那,为什么?
沐白做饭的手艺比张北强了不知多少倍,正牌大厨回来自然要大显身手,要不然安小佳那关算是过不去了。
站在操作台边,沐白系了个猴子图案的围裙,拿个小盆细细剥虾仁。今天晚上毛尖炒虾仁,安小佳亲点的。虾去壳洗净挑去肠泥,将表面水分擦干,加盐略拌至虾仁表面呈黏性时再加蛋清,最后放到冰箱里冷藏备用。
沐白手下行云流水,语调也淡淡软软"这个问题,你问过安小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