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向随然

"那也行，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
关小印笑了，"妈，您看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啊！"过年的时候给父母那个红包让他们愣住了，不过是普通人家，第一次见那么多现金也未免吃惊。
"哎，那我还指望着早点抱孙子呢！"期待而带着一点忐忑的口气让关小印心里微微发酸。虽然他脾气看起来不错，但他从小就是独立自主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谁也做不了他的主，包括父母。所以即使着急，父母却连催促的话也很少提及，却也是给关小印减轻了不少压力。
但凡他坚持的，他从来不肯后退。
职场更是如此，低调着闷声不吭，一出手便是志在必得的气势。
"妈，我不想结婚......"关小印思量一下，带着点安慰的口气说："至少不会这么早结婚。"
"小印啊，你从小心思就深......我和你爸爸知道你自己有打算，可是凡事千万别委屈自己......"
"妈......"关小印哭笑不得，"您看我是会被人随便欺负了去的人么？"
"这倒是，"关妈妈喃喃自语般，"你看起来乖巧，不太爱说话，倒是从来不给人欺负。"
内敛害羞并不代表善良可欺啊。关小印笑，"那你们好好保重身体，给你们买的那些营养品记得按时吃。"
"小印啊，下次别买了，那么贵......"
"妈，预防胜于治疗您知道么！您身体健康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关小印好歹哄了关妈妈挂上电话。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谁知道刚走几步电话又响了。
"喂？"
"小印......"话筒那边是沈拓，幽怨的口气活脱脱"怨夫"一只。
"怎么了？"总不是为了拜年吧？
"Gary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关小印凝神定性，"他怎么了？"
"他......"沈拓犹豫一下，"对我逼供！"
关小印"哼"得笑了，"他是打你了还是抽你了！"
沈拓似乎大感尴尬，说话也不利索，只听得电话背景一片嘈杂，"小印，你真的决定跟他分手啊？"
关小印微微蹙眉，"我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怎么能扯得上‘分手'？更何况，是他不要再见到我。"
"不是啊，"沈拓赶紧澄清，"他没有不要见你啊，不然他问我你的行踪干什么啊！"
关小印想了想说："那是他的事情。"
"可是你不是不让我告诉他么......"
关小印沉默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印啊，你在听吗？"
"在。"关小印回神，握着电话感受它慢慢变烫......
"可是Gary也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人啊，‘留声'的装修都停工了，家里也找不到人，你说他会不会找你去了？"
关小印四下游移着视线，喃喃的说："我不知道。"
"小印，如果他来找你，你会原谅他吗？"
原谅？"他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何须‘原谅'？"
"那......你会跟他在一起么？"
"我说了，是他不要见我。"
"可是他说过的话很多啊，不止这一句吧，你为什么死死拽着这句不放啊？"
是啊，为什么呢？关小印深深吸气，"因为这句是重点，是关键......更是他心里的话。"
"小印，其实你应该站在Gary的角度想想，这么多年，他都活在弟弟的阴影中，可以说并没有多少时间是快乐的，也许他不过认为自己没有办法让你快乐，让你过得更好，所以......"
"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甚至都没有问过我就做了决定。"关小印深呼吸，"我说过，我尊重他的选择。"
"可是他的选择并不一定就是正确而适合的啊！"
"他自己的行为他自己应该负责。"
"小印，不要说赌气的话！"
"你觉得我是在赌气？"关小印蹙眉，微微不满。
"你觉得你逃避的行为不是在赌气？"
"沈拓你......"这个人非要把自己气死么？
"小印！"沈拓忽然语重心长，"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你没有看到你昏迷的时候他有多担心。我相信他心里若是没有你，绝对装不出来。"
"那你不是更担心？甚至从火场救我出来的也是你！"
"关小印！"沈拓咬牙切齿，"我承认我说不过你，可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Gary可没有我这么强壮的心脏给你气！"
"你......"沈拓说完就挂了，似乎还真有那么些生气的意思。关小印叹息，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大概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为了某个问题的争吵或者冷战总会演变成其他问题，等到最后，却谁也记不得为何开始。

关小印放回手机，裹紧了衣襟继续往前走。前面似乎就是音乐厅了。
那年的夏天，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小羽。
这个当口，学生都放假了，估计表演也不会有的吧？
但是关小印还是踏上台阶，慢慢走了进去。手刚搭上门把推开一点，那熟悉的钢琴声就飘了过来，有人？
关小印推开门走了进去，灯光并不明亮，只有舞台上的照明清晰可见。一架钢琴，一个人......
不是那些关小印听不懂的肖邦莫扎特贝多芬，而是......熟悉无比的......时光机。
歌词甚至自发自动的跳脱在关小印脑海，那是自己送给小羽的生日礼物啊......
"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 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清
谁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 伤痕都好像变成了曾经......"
关小印缓缓走过去，心里安静的仿佛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回声。他在舞台前面站定，凝神看着那个人，黑色的大衣，白皙的手腕，由于位置的关系只能看到侧脸，却仍然如此清晰，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长而漆黑的睫毛，紧紧抿着的嘴唇......
"小羽......"
一时间，关小印觉得眼前闪过无数绚烂烟火，怦怦着绽放又快速湮没......
生命的真谛是否是对自己诚实？关小印并不知道。
只是当那个男人停下琴声，转过头看着他的时候，关小印下意识就笑了。
"小羽......"他喃喃出声，一眼不眨。
"是，"男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我是小羽。"
"欢迎回来！"他说。

第 37 章
沈拓站在留言板前面托着下巴仔细翻看。
"你干什么？"肖易东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沿着他的视线看去，除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纸条或者登机牌之外实在看不出任何不妥。
"等下。"沈拓严肃无比，肖易东撇撇嘴，他们住的这个家庭旅馆是沈拓订的，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住房间连个电视都没有的旅馆！但是沈拓说，这是苏沫推荐的，这个绝佳借口让他无从抱怨。不过，他倒是比较好奇，苏沫究竟是如何说服她父母放过自己，取消那所谓的"家庭旅行"？
"找到了！你看......"沈拓扯过肖易东指着某处的一张登机牌，"guangxiaoyin，明白不？"
沈拓回头看他，肖易东摸了摸鼻翼，"还真是......"
"你再看这个......"肖易东顺着沈拓指的位置在另外一个角落找到另外一张登机牌，"taodunyu......"
"缘分啊，这就是！"沈拓抱着双臂，挑挑眉。
肖易东微微眯起眼睛，心里腹诽，这个人......难道真的已经全然忘记他喜欢Gary的事情？或者说，跟自己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彻底爱上了自己？
"你说......若是他们没有遇见怎么办？"
"那......我就帮他们。"两人住一个旅馆，想见不到还是比较难的吧？大不了守株待兔，天天坐在门口！
肖易东忽然满脸黑线，整个剧情发展到现在他让不由想到恶俗言情剧，曾经的苏沫是一口薯片一把眼泪，自己的名牌西装都硬生生毁掉几件。
"沈拓......"肖易东斟酌着开口，"他们两个的事情我想他们一定能解决，你说我们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该去该玩该吃都差不多......"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有缘分？"沈拓仿佛置若罔闻，自顾自说自己的，"我在‘留声'打工认识Gary，而你是Gary的朋友，小印是我的朋友......"
肖易东翻翻白眼，那你怎么不说是我先在KFC认识你呢？你个小兔崽子还不拽我！当时不还神气得很么！
沈拓哪里知道肖易东的心念已经转了这许多，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嗨，我现在才相信什么叫做‘缘分'！"
肖易东撇撇嘴，颇是不屑一顾，一把搭上他肩头把人往楼梯上扯，"你干吗......"沈拓挣扎，他还想拍照留念的。
"我饿了！"
"吓？"沈拓一愣，"不是才吃过晚饭么，你肚子通海啊！"
肖易东"嘿嘿"笑，"肚子自然不会通海，但是......"说着凑到沈拓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只见我们沈大帅哥的脸"唰"得红了！

***
其实那种走到哪里都被人跟着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在"留声"出事之后，本来也就两三个人跟着，但现在......沈拓偶尔数了数，差不多也要四五个吧？汗，正好一辆车。
用保护的名义监视，却让沈拓一点火都发不出来，只能窝囊着偶尔旁敲侧击问问那人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
肖易东的态度总是敷衍，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沈拓抓狂却没有任何办法。肖易东总是能适时堵住他的嘴并把他弄得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日子看似波澜不惊，但总有那么些暗流在平静之下。
情人节那天，沈拓终于等到了"解决"的机会。但事后他仍然心有余悸，每每想起，总会把自己臭骂一顿，什么乌鸦嘴！

那时候年假刚放完，大家回头上班，沈拓一直跟苏沫交接工作，别人清闲着，他却很忙。
"今天......"苏沫扯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什么节目啊？"
"呃？"沈拓面露疑惑，"节日？"
"你......"苏沫还来不及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开，有人送进来两束花，一束是白色玫瑰加白色百合，另外一束是香槟色玫瑰。
沈拓打趣，"苏小姐魅力不小啊！"
苏沫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神情，似笑非笑，却扬着嘴角，"是您魅力大，我不过托您的福。"
"啊？"沈拓一愣，什么意思？
"您那小情还真有心，"苏沫取下两束花上面的卡片递到沈拓面前，指着白色那一团，"这束是给你的！"
沈拓眨眨眼，其中一张卡片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抬头看着苏沫，"这是......"
"今天情节人啊，"苏沫对于这个男人的迟钝反应恨不得咬上一口，"都是肖易东送来的。"
"哦......"
苏沫看沈拓平淡反应不由好奇，凑上前问："采访一下，什么感想？"
沈拓微微眯起眼睛，恶狠狠的说："回家大刑伺候！"
苏沫闷声大笑，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这个"大刑"竟然落到了沈拓身上。
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祸从口出。

下班的时候肖易东来了电话，"晚上跟沫沫一起吃饭吧，算是给她饯行。"
沈拓自然没有异议，便一口答应下来，"那你也别来接我们了，地方那么近不会有事的。"
肖易东想想了，说："好吧。"可是而后不久他才为这个"好"字懊悔无比。

"你倒是不介意我做电灯泡！"两人出了电梯，苏沫跟沈拓调笑，情人节啊，他们两中间夹着个自己算怎么回事？
"我还希望你去呢！"情人节的晚上，两个男人的组合会是多么怪异。沈拓一想到别人的怪异目光就背脊发凉。
"嚯！你倒是大方！"苏沫作势要拍上沈拓肩头，忽然一个急促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迅速打开窜出几个人七手八脚抓住苏沫往车上拖。
"你们干什么！"沈拓大吼一声，刚想抓住苏沫却也被人反剪双手拖上了车。他心里暗叫不好，这些人......似乎太过专业。
一上车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机被蒙上眼睛，手脚被绑住，极不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苏沫沉着嗓子问，她自问没有得罪什么人，即使有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脑袋快速旋转，却极力保持声音的镇定，"为什么要抓我们？"
没有人回答，只有车子不停前行。苏沫看不到沈拓，只能听着自己心脏"嘭嘭"的声音。她虽然极力想保持镇定，可是目不能视，那种眼前漆黑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但她清楚的知道，目前而言，或许保持沉默会比较安全。

不知道驶出多远，车子忽然颠簸起来，苏沫心想，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市区？可是城市附近的道路都修建的极好，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路况，这是哪里？
"沈拓，你没事吧？"苏沫不禁出声呼喊，却一下子被人塞上口塞，那一股冲力让她觉得两颊生疼。想必沈拓不能说话也是这个原因。
轮胎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车子停了下来，车门一打开就是一股寒意，苏沫被推扯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苏沫不禁苦笑，被绑着还要站直真是不容易啊......
"哟，你们这些人真是大老粗，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苏沫一愣，她认得这个声音，正迟疑着该不该说出来，眼罩却已经被人一把扯开，"苏小姐，还认识我吗？"
苏沫被光线一击，立即泪眼婆娑，眯着眼睛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却听那人说，"你们都把苏小姐弄哭了，还不赶紧松绑！"即刻有人走上前解开了苏沫手脚的束缚。
苏沫活动下手脚才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扯开一边嘴角，"洛少，我想我没有得罪你吧？"
名唤洛少的男子轻轻挑起苏沫下巴，语态亲昵的说："苏小姐确实没有得罪我......可是......"说着用拇指轻轻摩挲苏沫脸颊，后者刚想仰头避开却被一把捏住下巴，"你老公肖易东却把我害惨了！"说着"啪"得一声苏沫被一个耳光甩出去跌坐在地，血丝沿着嘴角缓缓下滑。
"你们干什么！"一个怒吼在沉静空间爆发，"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哟，"洛少走过去，一把扯下沈拓眼罩忽然愣了一下，"本人比照片可帅多了......"
沈拓一怔，看着眼前这个一脸C样的男人慢慢露出厌恶神情。
"皮光肉滑......"洛少的手在沈拓脸颊游走，"看不出肖易东艳福不浅，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有一个这么帅的情人......"
"洛少，"苏沫爬起来，走到他身后，"你破产不是肖易东的过错，而是你自己经营不善。"
"是么......"男人缓缓转身，眼神蒙上一层阴霾，"可是他吞了我那块地不说，还帮着警方追捕我，我都已经跑去泰国了他还是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