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向随然

"哦......"苏沫微微仰头，意味深长的应道，"是我唐突了。只是，前途和爱情，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懂得衡量......"

沈拓回忆起苏沫那天说的话，爱情和前途？
一份工作并不见得就是"前途"，对一个人的好感也不见得就是"爱情"。
只是，孰轻孰重，自己当然知道。是不是，沈拓？
只是这个苏小姐，未免太聪明了些。

第 14 章
关小印一直不知道自己所要寻找的原来就在身边。也许人都是这样，寻寻觅觅，一转身才发现原来近在咫尺。

正逢沈拓生日，Gary说要做东，欢送会。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酒吧里满满当当，客人，朋友，凑热闹的，闹哄哄一片。掀着顶着要把"留声"的天花板给拆了。Gary看着只是笑着摇头，不见平日清冷模样，倒让沈拓脸颊一阵阵发烫。
肖易东站在一边看在眼里，苏沫捅捅他手臂，"喂，你再不出手，就有人要倒贴了！"
"是吗？"肖易东笑得一脸奸诈，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再说......这个家伙，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真是笨的可以！但是自己似乎喜欢的就是这股傻气？乱了，真是天下大乱了！肖易东摸摸鼻子，颇是无可奈何。
"怎么？"苏沫望着某人"深邃"眼神，玩笑的说，"你难道还想等着‘趁虚而入'？"等某白痴伤心了，再去安慰？她摇摇头，真是狠毒伎俩，只是未免俗套了些吧？没新意没新意，肖易东个情场老手怎么也使这样的手段？
"你顾好自己吧，听说关小印也会来。"
"嗯，我今天跟他通过电话。"让苏沫惊讶的是，关小印竟然不知道今天聚会的原因。换言之，就是他根本知道沈拓是今天生日。真是可怜的人......苏沫望着在不远处站着的"深邃"男人，心里不住同情......
"这个拿好。"
"什么？"苏沫接过旁边人塞过来的硬盒子，"哗！你还准备了生日礼物啊！"可见心思不浅啊，还真志在必得啊？
"嗯哼！"肖易东点头，挑挑眉，好个潇洒出众的人物，苏沫在心里腹诽，可惜是个GAY！

"喂，都到齐了，就等你了！"沈拓站在酒吧门口，对着电话吼到，他知道关小印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今天不同。今天是他沈拓的生日，一辈子就一次的二十四岁本命年！
"行，马上到！"沈拓一愣，关小印难得的爽快，不需要他软硬兼施。
笑容立即洋溢，闹哄哄的声音从门缝中穿出来，竟然宛如天籁，"你慢点，不差这一会。"
电话中的温柔声音让关小印鸡皮疙瘩立即起来，这年头，真有重友轻色？或者是他沈拓没伴，自己倒是成"寄托"？关小印手里捂着刚刚去买的生日礼物，嘴角泛出淡淡笑意。管他的，就重复那句，关小印是沈拓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且信着，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关小印赶到的时候，远远就看着门口站了一人，看到他就一个劲挥手。
"我怕你不认识，就在门口等着......"沈拓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我们进去吧。"
"嗯。"关小印应着，跟在他后头。
一推门，眼前猛得一暗，关小印下意识闭上眼睛，温热手掌贴上自己手臂，他站稳身形，睁开眼睛，缓缓恢复视觉。
"走吧。"关小印轻声说道，在这个嘈杂环境沈拓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路握着关小印手臂，慢慢把他带到最靠角落，却也是最大的一桌。
"耗子，去放点轻柔点的音乐，我们这是酒吧，又不是迪吧，你放这些音乐不是赶客人走么！"
"哦。"自己明明休假，怎么还要自动送来被人奴役，心里嘀咕着，但林文浩还是乖乖起身，走到吧台调换音乐。
果然，那劲爆的金属音乐换上轻柔的钢琴，整个氛围立即改变。关小印环顾四周，昏黄灯光下却是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大盆的绿色盆栽放满了整个空间，一边是美化的功能，却也成了隔断，给客人许多半封闭空间。深棕色的装修主色，灯光印上去显出淡淡光圈，这是关小印喜欢的颜色。沉稳却不压抑，大方却不单调。似乎......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
"这是关小印，我最好的朋友！"沈拓介绍着，有些自豪的成分，倒是关小印看着一桌子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拉拉沈拓的衣服下摆，示意他收敛一点。
"叫我小印好了。"关小印微微颔首，在沈拓帮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肖易东，苏小姐你都认识。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同事......这是......这是......"一圈招呼打下来，沈拓迷茫着找寻一圈，"Gary呢？"
"他说订了个蛋糕，该送过来了，想是去准备了。"苏沫说着，视线却是落在了关小印身上，"这么晚，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
"啊......"关小印笑得尴尬，"去给这家伙买礼物了。"
"是吗？我还有礼物啊，是什么？"关小印转过视线，就看到沈拓亮亮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个。"关小印说着，望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沈拓感受着，心底有些迟疑。待拿到面前一看，脸上的惊喜让人欣慰。
"小印......这个真是给我的？"沈拓握在手里的编织红线上挂着的一个小小椭圆形金片，上面刻着沈拓的名字的缩写"ＳＴ"。简单大方，却足见情谊。
关小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转开头，这人，装什么天真幼稚啊！
"我是第一次收到关小印这个家伙的礼物......"
耳边略略带着委屈的语调关小印一愣，难道自己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从未送过他任何东西？是了，即使今天的聚会，也是苏沫告诉了他理由，不然他只以为是普通聚餐。关小印微微叹气，"以后每年都会有......"
"真的？"沈拓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瞪着眼睛望着前面的人。
"真的。"关小印重重点头，自己什么时候信用度直线下降？
旁边有人咳嗽起来，关小印立即收起视线，刚刚的行为好像在哄不听话的情人，现在反应过来才觉得尴尬丝丝浮上面颊。
"你干吗？"沈拓却是狠狠瞪了肖易东一眼，"嗓子不舒服就多喝点水！"
"我们也有礼物给你。"说话的是苏沫，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沈拓。
"哇......"当着众人的面前打开，肖易东就知道是这个效果。不过是一块手表，虽然是名牌，但也不必这样夸张吧，对于众人一瞬间瞪大的眼睛，肖易东颇感无奈。瞥了瞥苏沫，后者丢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很漂亮。"说话的是关小印。
"谢谢。"沈拓简单的说，没有特别表示，他知道，不需要，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或者矫情。
"Gary在干吗呢，还不出来，我去催催。"苏沫的话刚落，就被人打断。
"不用了，"众人抬头，却是Gary端着一个蛋糕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坐在关小印身边的沈拓，清楚的听旁边的人喊了一句，"小羽。"
小羽？是谁？Gary吗？

"沈拓，生日快乐！"Gary轻轻放下插满蜡烛的蛋糕，那温馨的色泽让沈拓眼睛酸涩，他眯起眼睛，深深看着那个蛋糕。
"蛋糕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看的！"不知道是谁调笑了那么一句，沈拓回过神来，冲着Gary笑了。
"谢谢。"他说。眼神中抹上了一层湿气，在灯光照耀下闪烁薄薄光泽。
"许愿，吹蜡烛。"简单的命令，却是无比温柔的口吻。
沈拓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睁开眼睛对大家一笑，"呼"一声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看不出你肺活量挺大啊。"
有人调笑着，有人拿下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有人"嘭嘭"开着啤酒，有人......
却只有关小印一脸刷白望着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了？"沈拓递上蛋糕，却看到关小印看着Gary一脸愣神，"小印？"
关小印充耳不闻，慢慢站起身，走到Gary面前，仰起视线，"你是陶圣羽？"
Gary慢慢转头望着关小印，神情专注而认真，一眼不眨。
苏沫忽然握住肖易东手腕，紧张的十指用力。"怎么办？"她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肖易东望着面前唯一站着的两人，不急不徐说道。

第 15 章
"你是陶圣羽？"关小印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拳，指甲深深掐了进去。镇定的神色，清晰的语气，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的紧张。
小羽......
是你吗？
Gary笔直站着，把光线全部挡在了身后。关小印望着那笼在黑暗中的脸庞，一眼不眨。瘦了，比起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明显的消瘦，但也高了，曾经相似的身高现在看他却已需要微微抬头。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却苍白了许多，难道是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还是病了？
"小羽......"关小印轻轻唤道，尘封的忽然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在眼前不断闪烁，零散的片段，黑白彩色，明暗交替......
明晃晃的日头，带着咸涩味道的海风，爽朗的笑声，灿烂的笑容，他的呼唤......
低低耳语，温柔拥抱......
承诺，离别......
"小羽......"是你吗？明明是你，却为何如此陌生的看着我？
小羽，你难道忘了我？我是小印，关小印......
"对不起。"Gary轻声说："我不是陶圣羽。"
关小印似乎完全愣住了，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却一下疲软下来，那紧绷后的松懈让他觉得浑身疼痛。
可Gary却清晰的看到站在对面那人的神情......
挣扎犹豫的希望到瞬间崩溃的失落......
痛......
Gary慢慢抚上心脏位置，小羽，这个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人么？
你是在为他心痛么？
颤了颤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关小印移开视线，他说不是......他不是小羽......
不是......那小羽呢？他去那里了？
喉头涌上一股股腥甜，搅着胸腔一阵刺痛。
"小印......"沈拓站到关小印身侧，那短短几秒种的对话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沈拓手足无措，这究竟是怎么了？
关小印抬手抚了抚额头，微微弯了下嘴角，"对不起，我想我是认错人了。"
沈拓似乎听见在场的人都大大舒了口气，却见关小印转过身对他说："沈拓，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小印，我跟你一起走。"
"不用，"关小印淡淡笑道："你在这里好好玩吧，今天是你生日，抱歉。生日快乐！"
"小印......"
"大家好好玩吧，我先告辞了。"关小印微微颔首，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Gary身上，"再见。"
原本以为的潇洒转身，却发现每一步都是艰难，胸腔里翻滚热辣辣的疼痛，灼热气息从喉头溢出，生生顶着上颚，铁锈般的腥甜一点点涌出，却被关小印死死压住，不可以在这里泄露一丝一毫。关小印，坚持住，就几步，几步而已......
原来时间或者距离的长短都是相对的，当你精神雀跃，满心欢喜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短暂，但是现在......关小印甚至觉得那个走廊没有尽头......
原来是等待没有尽头......或者，寂寞没有尽头？
陶圣羽，你个狠心的家伙......
你究竟打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脚下忽然一软，身体堪堪倒了下去，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却是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沈拓......"关小印望着那人焦急脸庞，眼睛一阵酸涩。
"小印，你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焦急，担忧，紧张......
关小印艰难的摇头，四肢却是全无一点力气，"我好困......想睡觉......"
"小印......"
耳边的嘈杂，眼前光线的忽明忽暗。关小印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不断的向前移动，那人的臂膀坚实有力，让人忍不住依赖......
小羽，是你吗？
不对，不是你......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眼前回归漆黑。

"我送你们去医院。"肖易东赶上来，看着沈拓难得的严肃，心里不由一紧。
"不用，我回家就行。"
"他都昏倒了，不去医院好吗？"肖易东问得小心翼翼，这个时刻，不会有任何人有开玩笑的心情。
"小印不喜欢去医院，他醒了若是看到自己在医院一定会不高兴。"沈拓心乱如麻，却仍然以关小印的意志为第一前提。
"去我那里吧，比较近。"肖易东转头一看，却是Gary。
沈拓的步子忽然顿了一下，点点头，"就去你那吧。"
肖易东把车子开了出来，让沈拓和关小印坐在后座。他不停的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沈拓紧紧皱着眉，关小印靠在他肩膀似乎很不舒服，也是紧蹙着眉，"小印，很难受吗？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沈拓说着伸出手抚了抚关小印紧蹙的眉头，一下一下轻柔温和......
肖易东什么见过这样的沈拓，平日的张牙舞爪统统不见，整个一柔情似水，自己是不是也要病上那么一回才能让那人也这样对待自己啊？微微叹气，视线转到了一边，Gary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
关小印竟然认识圣羽，难道圣羽要等的人就是他？肖易东看着前面的马路，觉得答案正在悄悄浮现......

"到了。"肖易东停好车，Gary下车径直走到沈拓面前，"我来吧。"没等沈拓回答，Gary就弯下腰从后座上抱起关小印，快步向前。沈拓连忙跟在后头。
肖易东帮忙开了门，Gary直接把关小印放在卧室的大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调好了空凋温度，在床头放了杯水才退出来。

"沫沫，我们都在Gary这里......没事，你不用来了......嗯......我知道......那好......嗯......拜拜。"
Gary出来的时候肖易东正在给苏沫打电话。见到他沈拓连忙站起身问，"他怎么样？"
"睡了，很好。"
"我打电话给小照了。"小照是肖易东的私人医生，私下关系也很不错，刚在Gary家里坐下肖易东就拨了电话过去，毕竟无缘无故昏倒总让人无法安心，沈拓又不愿意送人去医院，那就只好请医生上门了。
"嗯。"Gary点头，在一旁坐下，似乎又恢复到了那幅清冷的模样，只是视线一直往下，沈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门口那一模一样的两双鞋。
沈拓刚想说什么，放在膝盖上的双掌却被人握住，转头一看却是肖易东。后者使了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吧，小印一会醒了就该饿了。"肖易东站起身，拍了拍沈拓肩膀。
"嗯，"沈拓站起来，欲言又止，"那我们......Gary......你想吃什么？"
"不必了，我不饿。"Gary没有抬头，视线更是没有移动一下。
肖易东牵起沈拓手掌把他拖了出去，这个时候还是让Gary静一静为好。只是......让肖易东担心的是Gary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情绪......

"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坐多久？"沈拓望着玻璃窗外，暮色隆重。他们坐在一家中式快餐店内，肖易东正优雅的喝着面前的一碗粥，却对沈拓的问题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