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洋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露出这种神态,就算在激情中或是他的挑逗下。同样的,天洋也绝不可能背叛他,因为天洋这人守信到了让人想笑的地步。
认真得可爱的家夥...
并不敢说十分了解或是完全清楚天洋的心理,但他敢说至少了解了八、九分。而那最後残存的几分不确定,是他主动留给天洋的空间。
所以眼前,他视线中的‘天洋'充其量只能说是个冒牌货。
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只是有著和天洋相同的一张脸孔的陌生人。
"唔~不过..."眼前的幻象似乎可以当作春戏来欣赏,由一名酷似天洋的演员演出的一场春戏。"呵呵~感觉上真有意思呢~"
轻声一笑,却见眼前景色转换,狂风吹袭。
阵阵狂风如同利刃,吹过肌肤,切下一片片血肉。
"精神之後是躯体?"睨了眼见骨的左肩,镜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任风吹袭。
躯体的痛,实在没什麽。只要习惯就没什麽大不了。从小这身体就不曾少受折磨,所以早已麻木。
"习惯...还真奇妙呢~"明明第一次尝到痛楚时,是感到那麽的害怕......
第一次...被母亲伤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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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不曾怀抱希望梦想,没有人不曾有过情感起伏。
尤其是孩子。
但他的情况有些许不同。在出世一个月後,小小的心灵便已明白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母亲从没抱过他,更从未拿正眼看他。
除了...某位男性出现在家中时。
那时的母亲才会对他微笑,对他温柔。
虽然...还是不愿抱他。
几年时光飞逝,晃眼间他已成长。随著年龄的增加,他也开始明白,母亲不爱他。或者说...母亲对他竟抱有一丝的嫉妒、恨意。
不敢开口询问,因为不想让眼中无他的母亲更加的厌恶他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在家中的他都很努力地保持最优秀的一面,做个不会让母亲生恶的好孩子。那时候...虽然依旧是不喜欢他,但母亲却能容忍他的存在。
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当别人上学读书时,他只能为今日生活忙碌。没有人的救济,没有人的帮助,每日每日,他跑到神山中去寻找食材。还小的他,必须学会生存。没有朋友,没有盟友,什麽都没有地努力生存。
再过了几年,当他的外表已成长至十多岁少年样貌时,他发现了父亲与母亲间的秘密...
母亲只是父亲偶然一次出轨的对象。
而那次的偶然出轨之後,因为母亲有了他,所以父亲才继续与母亲相见。没有爱、没有情,只是单纯因为身为‘父亲'的责任感才让他愿意与母亲一见。
但他母亲,却一头深陷进那不曾有过的爱情漩涡中。
那时的他,是这麽认为的。直到...
直到两年後,父亲减少了探访次数...渐渐在他们生命中消失踪迹後,他才明白,原来父亲的关怀也只是虚假的爱。
父亲只是防著他,担心他会威胁到父亲正妻儿子的地位。
自私的男人。
当时,远远地注视著一家欢乐情景的他扯开了扭曲笑容。
自私得让人想笑的男人。
那天以後,母亲变了,有些疯癫,有些无神,总是望著窗外喃喃自语。周遭对母亲的批评、嘲讽变得更加激烈,从以往的暗地诋毁嘲笑,变成了当面辱骂、欺凌。
杂种、贱货的孩子...
听惯了也不会再有什麽反应。
但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母亲的迁怒。
一开始,只是言语,再後来是胡乱摔东西,最後,竟演变成了暴力。
母亲用刀划伤了他的手臂,母亲扯断了他的长发,更甚至,用火焰烧伤了他的左脸。
连著神经线的痛,烧毁了理智。
本不想抵抗,但终忍不住,让力量暴走而出,毁去了母亲的一切能力。
母亲的痛苦呻吟交织在围绕著屋子泛起的光芒之中,听在耳中竟显得无比悦耳。
那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疯了。
不要抱任何希望,不要有任何情感,不要多去想,不要‘爱',那就不会受伤。
光芒消失,母亲昏死之後,他展开了全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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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多姿彩的人生,所以喜欢穿插在不同人中。身旁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始终不曾想过停留。
如蝴蝶般,穿梭在花丛之中,摘取花朵的蜜汁,偶尔尝尝一旁的绿叶。
不受局限,更不受控制。
没人管得动他,为他著迷的人越加增多。
‘兄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有些惊讶。总以为才过了不久的时间,却没想到‘兄长'却已获得承认,成为了命运之神。
受人敬仰、受人尊敬,完全不知道什麽叫痛苦。
幸福...真让人嫉妒。
那霎那,突然明白了当初母亲露出嫉妒目光的原因。
命运之神其实对他不错,不知为何的。
命运之神有事没事总爱找他聊聊,不过总是在规劝他别放纵人生。
他的关心对他而言只是笑话。
他看著命运之神,注意著一切的一切,却发现命运之神竟是全然无情。
比他无情。或者说是过於淡薄,天生的缺乏情感。
但,对著他时,命运之神总能多出一份耐性。
奇妙的关系一直维持著,直到某天他碰了名义上是命运之神未来妻子的女神...
和那女神上床,其实只是本著好奇心理。他很好奇命运之神将这女人娶作妻子的原因。但事後,他却发现根本没什麽不同。女人在他的一个眼神後便乖乖地随他离去,主动地敞开了身体。
真无趣。
就不知道‘兄长'会否因此动怒?如若会,那或许还有趣一些。
当天,他得到了惩罚。但不如他想的严重,只是被遣调至时之间,成了命运的奴隶。
那时,命运之神脸上表情依然不变,只是淡淡地望了眼‘妻子',然後将有些动摇的视线摆到了他身上。
无聊的日子延续百年,只是周遭成了雪白一片,什麽都不再有,什麽都触碰不著。
直到某天一时兴起救了个灵魂,直到那天在时之沙漏上注意起那名有著炽热灼目的眼眸的男子...
一切才又有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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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天洋啊~"回忆终止,空间内的狂风也渐渐停止,镜突然有了些感叹。"幻觉也好,天洋你就出现一下吧~"让他看著过过干瘾也好。
响应他的,是一片漆黑旷阔空间中的寂静回音。
"哎哎~果然不行呢~"
然,下一刻,虚空中突然绽裂出了一道裂痕。
在缓缓扩大的裂缝里,走出了熟悉的身影。
11
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停在了他眼前。
没有多余言语的言语,只有相交的四目。
许久许久,镜才扑嗤一笑。
"啊啊~果然出现了幻觉呢~"
眼前的天洋似乎对他的话一愣,一脸不解。
"唔~既然是幻觉...你不稍微为我服务吗?像是主动地帮我口..."
啪!!!
"镜你这脑袋只有肮脏思想的色狼!!!"狠狠地赏了镜一拳,天洋气红了脸怒目瞪著还是笑得开心的镜。 "你笑什麽笑!被关傻了吗!?连我是不是幻觉都看不出啊!?"亏他还为镜担心!镜这笨蛋八成在这里想著乱七八糟的东西!!!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真的天洋~人家只是很高兴见到天洋这麽有精神的样子嘛~"顺道抛了个媚眼。
抖著嘴角,头上青筋涌现,天洋强笑道,"......我看你这人不管到哪里,或者遇上什麽事都还是会露出这种嘻嘻哈哈的蠢样子吧!?"给了镜一个冷眼。
被天洋这麽一说,镜不在意地耸耸肩,却扯痛了身上伤口。这时,天洋才发现镜身上竟有不少伤口,多处更是血红一片。
"...你...怎麽...!?"轻轻碰了碰镜肩上露出白骨的伤口,天洋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啊~只是给风刮伤了~没事没事~"眼眸一转,突然荡开笑容,在垂下头担心地为他察看伤势的天洋额上一吻。
被突如其来一吻的天洋惊讶地伸手捂住前额,脸色变了变,最後只得一声叹息。"镜...你就不能认真些吗?"
镜给於的回应是一个微微淡笑,稍微倾前吻了吻眼前的唇。"那我说认真的,回去。"
"......不要。"推开凑近的镜,天洋摇了摇头。见镜又想劝说,天洋继续道,"可是那不代表我对命运低头。"
让天洋的答案挑起兴致的镜笑了笑,又恢复了一贯轻佻语气,"噢?那天洋你想怎麽做?"
"呃..."天洋许久不应,眼神飘移,脸颊上似浮现出淡红,低声回了一句。
"唔?什麽?"完全没听见天洋所说的镜疑惑地凑近天洋眼前,却被天洋恼羞成怒地一掌推开。
"我说我不知道!!!"m
"哦~不知道啊...呵呵呵呵~"暧昧笑笑。
见镜笑得诡异,天洋更感脸上充血,激动反驳,"我就是没想到要怎麽做不行吗!?"反正他再怎麽努力想,也不可能比过镜他们这群神族的思维吧!
"呵呵~我没说不行啊~而且这很像天洋会说的话。"望著天洋的目光渐渐转柔,"不过...天洋你真的不在意和命运作对?未来...绝不会好过噢~"
"...我不是已经在与命运作对了吗?"一声反问,天洋倾身搂住了镜,靠在镜耳边轻声道,"况且我的生命是你给的,少了你...我活不了。"
近乎肉麻的话,但这一刻,却字字敲入心房。
镜褪去了脸上笑容,望著脸旁的黑色头颅缓缓眨了眨长长的睫毛。
他想过让天洋独活,但天洋却主动放弃了机会。
既然天洋不选择和他共苦,那他也不会装作圣人再将天洋推向安全。
这辈子,他们的关系注定了生死与共。
如果要死,那他会拉著天洋一块儿死。
让血液绞缠,让躯体相容。
"我明白了..."吻了吻脸旁黑发,"天洋...你去找小黑。"
"...小黑?"天洋稍拉开了些距离,疑惑抬眼。
"嗯,它能告诉你该怎麽做。"
"要做什麽...?"
"反正你去找小黑,它会告诉你怎麽做。记著。去找它。"
天洋静了静,见镜眼中竟是绝然,终点头答应。
得天洋应许,镜扯开一笑,却在下一秒脸色一变,急道,"现在快走!!!"
还未对镜的话做出反应,天洋便被一阵力道震开,飞离几尺之外。
"天洋!"镜一声呼唤,天洋随之望去,从镜眼中了解了其中涵义後留下句‘等我',便快速跃进了裂缝里。
空间裂痕瞬间融合消失,再不见曾出现裂缝的痕迹。
另一头,有著淡薄气息的男子踏进了镜的视线范围内。
"......你们不可能逃离得了命运。别再挣扎了。"命运之神淡淡地望了镜身上伤痕一眼。
镜微微一笑,不怎苟同,"是吗?如果逃不了,那命运为什麽要将我拘禁。那为什麽所有忤逆命运试图改变命运的神、人都被当作危险份子消灭?"
听镜这麽一说,命运之神垂下了眼帘,"命运只是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思。但那并不代表你们改变得了。命运,是个任性的孩子。只是个独占欲其实比别人强的孩子。"
一挥手,镜身上伤口全数在眨眼间恢复了肌肤原貌。
"...?"惊讶地抬起疑惑的目光,却见命运之神已缓缓转身,准备离去。"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呢?你...猜?"命运之神回头那一望,却是带上俏皮既又邪恶的眼神。
他...命运之神...
隐约间,镜脑中浮现了模糊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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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虚空中脱逃而出的天洋又落到了影之国内。这回的地点不是居酒屋,而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宽阔房间内。从大床上爬起,却惊闻耳边响起一声女性尖叫,随即一阵急促脚步声,一把把刀子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被抓了,而且还是被警卫。
但心底是淡定的,就像是想起了什麽般极度镇定。
被押到影之国国主面前时,天洋这才明白了原因。
之所以不怕,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不会有事。因为这漂亮宫殿内的主人,是他的前生认识的一个孩子。
见到他时,年纪尚小的国主脸上露出了笑容,扑向他怀里。只不过即刻被一名样子可爱的少年抱住了身躯,才无法如愿。而可爱少年这一抱,却造成了国主的误会,皱起了张脸死瞪著可爱少年。无辜被瞪的可爱少年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架在他颈上的刀子,提醒国主。经可爱少年提醒,国主这才猛然惊醒,怒瞪著眼命令警卫将刀子收起。
之後,小国主有些孩子气地拉著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饭厅进餐。再然後,小国主和可爱少年领著他来到了庭院中,叙旧闲聊。
看著小国主兴奋地说著这几年间发生的事和可爱少年的点头附和,天洋心里虽急,但却又同时涌出了一种欣慰感觉。就像被一直照顾著的孩子,长大了。
待晓空和时雨的故事说完,天洋露出一笑,摸了摸晓空的头。记得曾经看过的映像中,‘非羽'曾这麽做。
"非羽,你这次怎麽会来?"晓空摇著天洋的手,好奇问道。
天洋一再深思,决定将目的说出。"我在找一只猫。一只黑色,有著7条尾巴的猫。"
"咦!?""啊!!!"
听见他的回答,晓空和时雨两人竟同时发出了惊讶声响。互望一眼,晓空才眨著讶异的眼道,"那只猫...在我们...房里。"
一听,天洋激动地抓起了晓空的手臂。"那快带我去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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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洋见到小黑时,小黑并没如他所想的跳进他怀里,也没有露出一贯的无奈样子。小黑只是静静地躺在铺好的小床上,闭著眼静静休息。
带著一身的伤。
全无察觉他的到来。
与镜身上的伤口不同,小黑身上的伤更为严重、致命。看著小黑身上渗出血水的伤口,天洋脸色一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头颅。再怎麽样也好,他都不敢相信有人竟然会对只猫如此狠心,虽然...这只猫的灵魂本质是人类。
小黑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发出了轻微呻吟,小小的脸蛋也因痛楚而显得有些扭曲。见状,天洋向晓空讨了条手帕和绷带,为小黑抹去脸上汗珠再让时雨重为小黑再包扎了遍伤口。
见小黑今日内是不可能转醒,又经晓空和时雨的一番劝说,天洋终决定暂在此处逗留几天,直到小黑醒来告知他镜交待的事为止。而那段等候的时间,则是天天被晓空拉去闲聊。
虽然理智是告诉他他和晓空根本就不熟悉,但每每一见到那双倔强又充满灵气的眼,心底却会忍不住浮现了熟悉感觉。而因著这份熟悉感,每次看见长大了的晓空都让他有些感叹。
晓空将他当作‘非羽',一句句诉说著分离後发生的种种。
他听著,感同身受。
小小的孩子必须担起一国重任,他虽然觉得怜惜,却在看到晓空眼中的坚定後只能轻轻一笑。
孩子不止长大了,还更坚强了。
虽然不知道这份坚强能持续多久。
孩子偶尔和他抱怨,说时雨这时雨那,但他看得出,这小小的怨言只是爱情中的调剂品。
不伤爱情,更不损感情。
就像他和镜,偶尔口角,却只会更增进感情。
晓空问过他分别後的事情,但他却不知该怎麽回答,只好说自己展开了不同的人生。细节方面,从不提及。
有些过了的不愉快的事,重提并没有意义。
而且他不希望让晓空的单纯染上污秽。
单纯,才能永远快乐。m
就像刚获新生时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却以为镜能一直守在他身边而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