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神教————越厥儿【上卷】

作者:越厥儿【上卷】  录入:03-16

      黎怀阳不得不懊恼的咬紧牙。
      "好了,快穿起衣服来吧,当心感冒。"程绯罗放下药瓶,替黎怀阳把衣服拉上去。黎怀阳立刻抓紧衣服站起来,跳到一边,三下五除二的系好衣服。
      "呃,谢谢,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黎怀阳快步走到门前,极体贴的把门打开。
      程绯罗看了黎怀阳一眼,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黎怀阳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怀阳......"程绯罗轻轻的唤了一声。
      黎怀阳把门开得更大,没有出声。
      "......你在躲我?"s
      "不,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嘿、嘿嘿......"黎怀阳否定得很快,干笑著看向别处,可这样却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程绯罗慢慢走上前,伸手轻拉黎怀阳的袖子:"那你看著我。"
      黎怀阳很想把袖子抽回来,最後还是忍住了,转过头,随意的看了一眼程绯罗,刚想嘻嘻哈哈打趣两声混过去,却意外的在程绯罗眼中看到了些许恳求以及──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黎怀阳吓了一跳,心脏不由自主狂颤了一下,他并不想误会什麽。其实黎怀阳自己也明白,这麽躲著程绯罗不是单纯因为内疚,而是自己对程绯罗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开始滋生。那对黎怀阳来说无疑相当可怕,他并不想面对。
      黎怀阳再次别开脸,强装笑著伸手把程绯罗推到门外:"很晚了,去休息吧,明天见。"随即"啪"的关上门。
      "怀阳──"程绯罗动作没黎怀阳快,双手扑过去只赶得及扶上门板。
      "你早点睡,我也去休息了──"为了看起来更真实,黎怀阳特意关上窗户,让屋里显得更加黑暗。
      门外,程绯罗靠在门上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里,躺在床上的黎怀阳却没了睡意。
      □□□自□由□自□在□□□
      第二天,黎怀阳起了个早,顶著发黑的眼圈,准备下楼吃完早点後,例行每天的"镇江一日游"。
      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黎怀阳绕过桌子拉开了门──
      门外赫然立著一个白影。
      黎怀阳吓了一跳,确认对方的脸後,呼了一口气,却仍觉得有些别扭:"......你在这里干吗?"
      程绯罗直视著黎怀阳躲避的眼神,神色如常的微笑著说:"我知道有一家做的香酥包很有名,一起去试试吧。"
      黎怀阳愣了愣,刚想说吃过了,但看看程绯罗眼神坦荡温和,反观自己,倒显得十分小家子气,女人一样。心里有结大家可以摊开来讲,过去了也就如过眼云烟,还思量来思量去,耿耿於怀,弄得成日逃避与畏缩,太不像样了。
      仿佛终於想通了一样,黎怀阳挠了挠头,冲程绯罗笑道:"好,一起去。"
      黎怀阳这一笑,程绯罗倒似没料到,不过随即,程绯罗笑意更浓,眸子晶亮,眼睛弯弯的。
      程绯罗和黎怀阳一前一後进了一家门面十分气派的茶楼。此时尚早,大堂里都没坐几个人。
      店小二凭著多年经验,慧眼识人,立刻笑面如花的迎过来,把两人领上了二楼的雅间,并叫人给屋子里加上了暖炉。
      黎怀阳四下里看了看,不由呼了口气:"吃个早点也来这种地方,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黎怀阳以前也常随黎达年去这样的场所,只是多半是宴请盐局重要的客人,如果是自家人吃饭,黎老爷还是认为能俭则从俭。
      程绯罗脱下白狐裘大衣,整理了下衣服入座:"得意之时尽欢饮,不过是种态度而已,你只管安享便是。"声音柔和,充满了笑意。
      黎怀阳咋了咋舌,在雕花木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店小二即满面笑容的出现在门口,托盘上摆放著冒著热气的菜肴。
      两笼香酥包,一盘水晶凤爪,两碟精致小菜,还有一大碗银丝鲫鱼汤。香飘四溢,惹人胃口大开。
      "趁热吃吧。"程绯罗好笑的看著黎怀阳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拿起汤勺准备把汤盛到小碗里。
      "小心烫,我来吧。"黎怀阳习惯性的接过汤勺,拿起程绯罗面前的碗,撇开浓汤面上的油腻,盛了一碗给程绯罗。
      留意著黎怀阳做事的细节,程绯罗整个脸庞都是笑意,很柔和的说了声谢谢。
      黎怀阳摆摆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端起来随意吹了两下,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到:"你还真是懂得享受啊,到底还有什麽是你没有尝试过的啊?"
      "你尽管吃就好。来,尝尝这个包子。"程绯罗夹了一个放在黎怀阳碗旁空著的小碟上。
      黎怀阳确实是饿了,这几天心情不好,在外面总是随便买点什麽吃的就打发了,像这样坐下来认真享受美食的机会绝对没有。於是,在他打著饱嗝把桌上的餐点一扫而空时,心里满足到几乎想流泪。
      程绯罗站起身,拿起大衣正准备穿,黎怀阳摸著鼓鼓的肚子两步跨过来:"我帮你吧。"
      程绯罗看了一眼黎怀阳,把大衣递过去。
      黎怀阳接过大衣,抖开,不知不觉就冒出一句:"你不要想歪哦。"话刚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程绯罗本来已经转过身,听到这话,又回过头,表情难得带了点揶揄:"我没想歪。"
      黎怀阳脸一下就红了,撇过头,帮程绯罗穿上大衣。
      绒绒的料子擦在手心上痒痒的,心似乎也跟著痒痒的。黎怀阳欲言又止,隔了好半天,才憋出句:"......我那麽对你,你真的不生气?"语气十分不确定,像极了做错事害怕父母责骂的小孩。
      程绯罗穿好大衣转身,很认真的看著黎怀阳:"你希望我生气?"
      "不......可是,被别人那样对待,怎麽可能不介意......"黎怀阳低下头,半晌,又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程绯罗。
      程绯罗眼睛清澈,漂亮优美的形状此刻却透露出无法让人忽视的意志:"是你我才不介意。"
      "呃?"黎怀阳心里一跳,为这带著些许认定的话语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可否认的是,心中有一丝窃喜在萌生,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为什麽会这样。
      "走吧,今天又有什麽事要办了吗?"程绯罗没给黎怀阳时间思考,直接换了话题。
      黎怀阳有些庆幸程绯罗没再继续下去:"镇江我们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明天就走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去个地方......"
      "需要我陪你吗?"程绯罗没有问他想去哪,答案已经很明显,他只是需要时间来平复。
      "不了,我自己就好。"黎怀阳歉意的笑笑。
      程绯罗了然,意料之中。
      二十二
      黎怀阳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高耸的围墙隔绝了一切,大门禁闭,顶上匾额金光四射。门檐两旁挂著喜庆的灯笼,门上贴著的大红喜字十分惹眼。
      黎怀阳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眶,黎怀阳慢慢走到宅子旁一处石阶上坐了下来,圈起腿,低下头,一小团的缩在一起。裸露在外面的双手紧紧环抱著腿,修长的指骨更加明显,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惨白。
      对街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个白衣人影站在墙後望著黎怀阳的方向,眼神中有著动容,几次想走过去,最後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清晨,黎怀阳收拾好行李,提著包袱去敲程绯罗的房门。
      门嘎吱一声响了──程绯罗只著一身白色中衣站在门前。中衣贴身,丝绸的质地,前襟敞开些许,露出毫无瑕疵的皮肤。
      黎怀阳刚想往里迈步,见这场景顿时有些尴尬,连忙回头:"呃、我不知道你还没起,等你收拾好後我再过来吧。"说著就往回走。
      程绯罗仍是温和的笑著:"没关系,进来吧。"说罢直接转身往屋里走,门就那麽敞著。
      黎怀阳回头看了一下,心里默哀一声,跟进屋,关上门。
      进屋後,黎怀阳有些坐立不安,只得背对著程绯罗,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紧张。黎怀阳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麽,现在面对程绯罗已经完全自在不起来,而且还有加重的趋势,心中就像有个地方破开了,渐渐淌出了不该有的情愫。
      昨天在尚书府门前坐著发呆想晴儿时,思绪竟不知不觉就飘到程绯罗身上去了,满眼清雅的白衣和温和的笑脸。黎怀阳几次把自己敲醒,但思维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挣扎了许久,叹口气,终於放弃。
      黎怀阳知道自己非常在意晴儿,她成亲,自己真的很难受,为此还喝得大醉,仪态尽失。可对於程绯罗,黎怀阳却没法准确认定,他心里已经能够承认程绯罗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但这到底是份什麽样的感情,黎怀阳依旧很困惑。
      不似黎怀阳的局促,程绯罗倒是一派泰然自若。一边穿衣服,一边随口问著:"怀阳,想好下一步上哪了吗?"
      黎怀阳维持著背对程绯罗的姿势,想了想,而後摇了摇头:"说实在,没有......"
      "你看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没有特别的打算,那我们就往西走,去和岚总管会合。"
      "岚总管也出山庄了?"黎怀阳忍不住回头,见程绯罗穿好衣服正坐在圆凳上梳头,就索性转过身。
      程绯罗用一把精致的乳白色梳子在柔顺的长发上梳著,梳子像牛角质地,但黎怀阳却不能肯定。
      "岚总管也有要紧事要做,山庄交给别人打理就可以了。"m
      程绯罗手上动作并不柔媚,甚至麻利迅速,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墨黑的发丝中穿过,打结,插上发簪,一气呵成。可在黎怀阳看来,似乎变了点味道。洁白配墨黑,一动一静,在视觉上造成了不可小看的结果。
      程绯罗梳完头转过身站起来,黎怀阳立刻回头,看向别处。
      程绯罗弯著眼睛瞟了一眼黎怀阳,见他表情局促别扭,转过头,忍住笑,拿起头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吧,我们去雇辆马车。"
      "等等。"黎怀阳拉住程绯罗。
      程绯罗回头,黎怀阳忙把手放下。
      "我要做的事并不是平常的事,随时会有危险......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所以之後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若因此出了什麽意外......"
      程绯罗打断他:"怀阳,你这麽说就真让我难过了。相处这麽久,你还是不肯让我替你分担,你真的在意我的感受吗?"
      黎怀阳忍不住再次抓住程绯罗的胳膊,手上不知不觉的用力:"不,你别误会,你我......呃,朋友一场,我担心你出意外。我家里这事说小不小,若真再往下查,说不准真的连什麽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怀阳,你不用太介意。"程绯罗放软了语气,倒像是安慰,"我是做什麽的你也知道,和你一起往下查,我自然也有我的用意,你不用当成我全是在帮你,我的考虑也是算在内的。"
      "但是......"
      "不要但是了,两个人一起行动总好过一个人。走吧,不要起那麽早反而耽误了行程。"程绯罗不由分说,拉著黎怀阳出门。
      黎怀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由著程绯罗拖自己下楼。
      冬日里最惬意之事,莫过於温一壶小酒,桌上三两小菜,围著火炉,浅酌低吟。
      然而,在近乎飘雪的天气里,空寂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却哒哒哒奔得正欢。
      黎怀阳和程绯罗坐在车里,各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车前,已过半百的马车夫挥著鞭子赶得起劲。
      若说赶路人是分不得天气好坏,只能认命前行的话,那车夫则是赚钱养活生计,何况这次的雇主确实是个慷慨的主儿,再是天寒地冻也认了。
      白天赶路,晚上找客店休息,速度不快,但几天下来,倒也走了不少路。中途马累了,就停下来歇歇,等能跑了,车夫就又赶著它上路。
      这天傍晚,天色将黑。
      黎怀阳坐在马车中,在不大的车厢里伸了伸久不活动而酸痛的双腿,然後掀开旁边的帘子,有些奇怪天都暗了为何还没有到预定到达的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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