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连喝茶都会醉,真该清醒脑子。
英俊的脸孔和清秀的脸庞各朝反方向寻找定位点,无奈的避开若有似无的暧昧,各自隐藏了心事,谁也没有跨越无形的一道藩篱。
冷念生懊恼的皱眉,搞什麽!「我差点忘了。快告诉我,当初偷画的那对狗男女,你可查到了下落在何处?」
「尚无下落。」翟颖顺口提起:「念生,告诉我当初为什麽伤人?」
赫!冷念倒道抽了几口凉气,脸庞毫无血色,双拳一收,咬牙道:「别问。」
细长的俊眸一眯,追根究底,「你跟那个男人究竟结下什麽仇恨?你可知那男人叫什麽名字?」
清澈的眼眸染上一层忧郁,带著恨意的色彩瞬间闪铄狠戾的光芒。冷念生转过头来瞅著斯文人,「你别当是在审问犯人。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的案子无关。」
翟颍闻言,火气都冒了上来,「怎会无关。你尚不知明月的後娘--怀春就是媚娘。陈三郎的死因跟这女人撇不了干系。凶手或许是一人以上,我不信凭媚娘就可以杀害陈三郎。仵作排除陈三郎的死因是中毒,尸身也缺乏致命外伤,由此可见歹徒作案的手法高明。」
乍然,冷念生想起昔日--斯文人的爹遗留下状纸;状告某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喝!
冷念生的脸色一沉,假设道:「该不会媚娘偷人,然後夥同奸夫杀了明月的爹?」
「就像我亲爹一样。」翟颖站起身来踱至窗前,黯然道:「念生,我曾经撞见媚娘偷人,就在我爹的房里。」
当年,爹去参加文人的聚会,他去爹的房里拿东西,媚娘衣衫不整的来开门,他注意到床边多了一双不是爹的男鞋,纱帐内,躲著谁?
此事,才经过几日就传出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传言,而爹却死得不明不白。
「念生,我怀疑明月也看过什麽,她被卖入妓院的原因是否牵扯著命案,这是我想调查的线索之一。」
冷念生恍然明白,「如果明月看过媚娘偷汉子,那麽案情就会有所突破,是不是?」
翟颍点了头。
冷念生道出:「你走後,我问过明月,结果得到相同的答案。」
「无妨。」他另有追查的目标。翟颖细细思量,告诫著:「念生,你目前接手爹的事业,别跟风纪延过不去。」要他远离是非,别为了女人去惹祸上身。
随便「嗯」了声,算是敷衍。冷念生踱至斯文人的身後,张臂一揽,清秀的脸庞抵靠著斯文人的背,心头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
翟颖浑身一震,仅是刹那,随即恢复镇定。
不愿探究他主动的亲腻行为,梦寐以求多年,如今却成了现实中的折磨。
他们俩和明月的遭遇类似,然,斯文人今非昔比,「别嫌弃我……别看不起明月,颖……」
软语呢喃著,那话中的涵义有乞求的意味……
想要的人儿正抱著自己,环在腰际的手有些颤抖,是为了她而低声下气。
一股酸气涌上喉头,咬紧牙关没问出口--
『念生,你到底当我是什麽?』
他要的不是一份用情不专的感情,若是接受;两人以後将要偷偷摸摸,这算什麽!
谁勾引谁……
谁喜欢谁……
谁在乎谁……
他羡慕爹娘至死不渝的情感任谁也无法介入。然,他和他之间却梗著另一个人,撇不开的责任……
登时,理智与欲念在拔河;一念之间的选择足以耗尽全身力气去扳开想紧握的,翟颍告诫他,同时也告诫自己:「放手……该放手。」
喝!冷念生再次确定,斯文人根本不要他。
「为了面子?」
「是。」顾及他的面子。
早已将感情摊在众人眼前,随他人如何臆测都无所谓。但是他要的不是一笔糊涂帐!
翟颍撑起严肃的表情,不让丝毫情绪流露,才转过身来面对--
冷念生瞪著那无动於衷的表情,怒吼:「你什麽!以为当官就了不起……」死要面子……
他都不要面子的主动靠近,抛开心中阴霾,追求所愿--
「明知配不起你……」杀人目光扫向斯文人,冷念生浑身充满怨念的说:「我是身不由己……」不甘心被糟蹋……
「你身不由己?」跟女人都有孩子了还叫身不由己,简直屁话!翟颍再也隐藏不住满腹的酸气,扬手指责--「事情都发生了,你怎不面对现实?!」
「唰--」冷念生扬手掀翻桌巾,「匡啷」瓷器碎裂一地,心也碎……
究竟是谁招惹谁……
「念生,你干什麽?」翟颍怒瞪这家伙恼羞成怒。
冷念生不断往後退却,「我是犯贱才来自找难堪。」他该面对现实,满身污秽还敢奢望什麽?
瞬间红了眼眶,旋身「碰!」的踹开椅子,飞也似的逃出与自己身份不配的地方。
「冷念生--」翟颖追出去嘶吼。
回头怒看房内满地狼籍,粗暴的家伙一不顺心就搞破坏。忍不住开口骂:「到底是谁有女人,谁才是犯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喜欢的情绪至今不减反增,大量涌上的酸气快梗死自己,真是犯贱……。
「喀!」手握的快捏碎了关节,透支了耐性,想掀的岂止是桌子而已。
25
喝!一道人影翻墙跃下,差点撞上身来。邵军一闪,愕然不已。
「又是你。」他斜睨著那低头不语的家伙。
「滚开!」闷吼一声,推开挡路的家伙,冷念生匆忙的闪出府衙巷道。
邵军愣怔在墙边,匆匆一瞥,影像停留在气死人的家伙眼眶泛红……
邵军旋身也翻墙而入,急步来到大人的厢房院落,小厮的手捧著一块布,上头叠著碎瓷片,走出房门口。
邵军立刻进入,喊:「大人,发生了什麽事?」
翟颖压抑著怒气,咬牙道:「还能发生什麽事,就只能眼睁睁的放手!」不能犯糊涂,脑中全是他的影像,踱到一幅字画前,字画之後藏著浓烈的情感,只能锁著。
下单凤俊眸,不禁黯然叹息……。
「把字画拿去烧了。」该割舍。
邵军接过字画,纳闷--好端端的怎要烧画?
「你出去吧。」他想静一静。
手臂的旧伤隐隐泛疼,当年留下的记号深可见骨,磨人的痛到现在才要开始。
待属下安静的将门带上,翟颖才回到桌案边,抛开恼人的思绪,提笔疾飞,洋洋洒洒的写下百姓的生活公约--
凡举处世待人之道,睦邻、作保、纳税、防灾、防贼、经商、耕作、放债、兴讼、写状等等订得详细,阐明该如何处理,以及一旦违背,责罚的轻重之分,使百姓易於奉行、遵守。
即日起,将张贴在大街公告,尽责分内之事,同时整顿管辖之地。
「老大,别喝了,你会醉。」阙不平夺走桌上的酒,扬手招来食肆夥计,示意不许再送酒过来。
时至夜半,老大还没有收敛的迹象,怎会如此不知节制。
「走开!」冷念生推了阙不平一把,「别管我。」他想忘了斯文人,忘个彻底……
「咱们送他回去。」阙不凡走上前来提议。
「老大今天怎麽回事?」除了婚宴,他鲜少会把自己搞成酊酩大醉,好几回碰了酒,凡是不熟识的人近身,他差点就砍了对方的手。
事後,弟兄们才由他口中得知,他不让自己醉得毫无防备。
「磅当--」酒杯落地,滴酒不剩。
冷念生趴在桌上,醉昏。
「,我带他回宅,食肆的帐交给你。」
阙不平闻言,惊叫:「我才不要对帐,干嘛把苦差事丢给我做?」
阙不凡挑眉斜睨著兄弟,问:「怜儿在宅里等我回去,你这孤家寡人鬼叫什麽?」
换言之,王老五没资格抱怨,「我也想要娶妻!」阙不平哀嚎著。
「你慢慢找对象吧。」阙不凡说罢,便扛起冷念生,大大方方的走出食肆。
阙不平在他身後跳脚,「我哪来的时间找对象啊!」
老大好一阵子提早走人,将场子丢给他打点;老兄也时常提早回宅跟怜儿努力做人,就剩下他……
「不平哥哥。」
吓!
阙不平一瞬黑了脸,又看见隔壁的阿花来纠缠不清--
那三八的个性、涂涂抹抹的门面令他想叫妈啊--这阿花有本事让男人逃之夭夭。
阙不平才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下一秒立刻被堵住了去路。
阿花一手揪著他的衣袍,另一手端著宵夜,说道:「不平哥哥,人家煮了一盅人鸡来给你补补。」瞧他的脸色真差,这未婚夫不养壮一点怎行,万一洞房花烛夜被她给操死了还得了。
阙不平看著那花花绿绿的粉刷门面,脸色也跟著绿。
他差点忘了,这阿花也有本事让男人逃不了。
「生叔,老大喝醉了,你扛他回房吧。」
阿生一把扛起醉如软泥的二少爷,纳闷他怎会喝得烂醉。「多谢不凡少爷将他带回来。」
「生叔,你别见外,我先告辞。」
「慢走,路上小心。」
沈娘见不凡少爷上马离去,随即将门关上。
阿生吩咐著:「沈娘,麻烦你去弄些醒酒的偏方,否则这明日的宿醉,二少爷可有得受。」
「是,我马上去。」
明月并未入眠,等了几个时辰,沈娘来告知念生哥哥回宅。
「明月小姐,今夜二少爷喝醉,你去照顾二少爷,好不好?」机会来临,沈娘要明月好好把喔。
明月搁下手中女红,道声:「好。」念生哥哥待她不薄,她去房里照顾乃应该。
何况,宅院并无其他外人,不需顾忌落人口实。
沈娘继续说:「阿生忙里忙外一整天,总不好意思要他彻夜守在二少爷身边。这盅药膳是醒酒作用,给二少爷喝的。」她可会担心明月误食不该吃的药膳,万一吃出什麽问题,岂不成了罪人。
「我明白了。」
「明月……」
瞧沈娘欲言又止,明月讶然问道:「还有什麽事要交代吗?」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听了可别见怪。」
「沈娘有话尽管说,我当你是娘一般亲切,该教训的或是其他,你直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说了。」沈娘把药膳放在桌上,拉张椅子坐在明月的身旁,才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著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