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我微笑着盯着他的脸仔细审视,很想看出他另类外表下的真正模样,“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让,你再提一个字我就凑得你满地找牙!”
他突然爆跳的模样可不是在开玩笑,罗伊不在,没人能够给他踩刹车,我很乖巧地闭上了嘴巴,而就在这时电梯也发出了“叮”声停住了,我们出来找到二六零八的门牌号码,然后按下门铃。
“请进,门没锁。”门内传来礼貌又优雅的男中音,因为事先电话联系过的原因,他显然正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我和杰尔走进去,古朴的欧式装潢和精致的壁画,虽然没有金壁辉煌的场面,每一样用心摆设的装饰都体现出这套房间的级别。杰尔用他的尖头皮靴在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地毯上狠狠扭了几下,直到出现一个明显的洞眼才满意离开。偌大的客厅被改成了临时办公室,电脑后面埋首着一个人影,我和杰尔走上前,那人离开电脑靠在了椅背上。
“两位请坐。”
不太像东方人的凹凸深邃的英俊面孔,正是我在屏幕上看过的人。祁晔威,祁氏寰球集团的新任接班人,从我事前简单调查的结果显示,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我在金钱上的尴尬将一点都不复存在。
“噢见鬼,怎么会是你这个狗娘养的?狗屎!!!今天真是出门不利……”杰尔在看到祁晔威的刹那变得很激动,虽然脚步没有动一下,但我看出若不是我在场要逞逞面子他已经夺门而出了。看来这名东方男子没少给杰尔惹麻烦。和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杰尔如此惧怕逃避一个人。
“你们认识?”我明知故问。
“当然/鬼才认识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只是答案完全相反。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人眼神交会间的“暗潮汹涌”,开始讲述我此次行程的目的。
“关于我拜访的原因在电话里我已经提到过,祁先生……”
“叫我威洛就可以,我知道东方人的名字在某些人眼里念起来很拗口。”他虽然是面对着我说话,但是乌黑的双眼却一直没离开过杰尔。我能想象身后的杰尔此时是什么表情。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请求,让先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的要求都是相当莫名其妙的。”
“你在意大利的原定行程只有五天,一直逗留到现在的原因又是为什么呢?”我微笑着反问。
“很显然你知道原因。”祁晔威看着杰尔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暧昧。
“在安尼斯顿街旁的铁桥上我给过你很中肯的建议,但似乎一直没被你采纳。”
“原来那个人是你!”祁晔威的眼睛第一次离开了杰尔。
“是的。”
“那现在采纳合适吗?”
“非常合适。”
“我好像没有拒绝合作的理由了。”祁晔威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附带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又把暧昧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身后。“我要他!”
“不行!让,他是个变态!告诉我你不会答应这个混蛋杂种!得把他送到疯人院去和疯狗关在一起,这个满脑子都是变态垃圾的混球……”
“没问题。”杰尔地破口大骂没有影响我的决定,我很轻松地回答了以上三个字。
“交易成立!”
“你这个智障!白痴!蠢货……让,我要宰了你喂鱼……”杰尔明显愣了一下才想起反抗,我起身悠闲地离开这个房间,不想留下来被人吃的他立即做出掐我脖子地手势追了上来。
“这个……”祁晔威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杰尔已经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是去蒙扎的入场券,杰尔对赛车的狂热爱好,就像狗熊喜欢蜂蜜那样出于动物本能和条件反射。我对他挥了挥手,意识到情况不妙,杰尔迅速往我这里逃窜,可惜一切都太迟了。祁晔威是个很会抓机会的男人,送到嘴边的食物,他决不会轻易放过。
我很好心地替他们带上门,虽然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错,可我还是隐约听到了杰尔怒骂和摔东西的声音。原谅我杰尔,就这么把你卖了我的良心也很不安,可是相信我,他会是个好情人的,而且是一个很多金的好情人。
我心情不坏地离开,脑子里不由想起第一次看到杰尔时的情景。他穿着白色丝质衬衣和黑色皮裤,头发不是现在染成的红色,而是原本的金色,不像现在爆炸式地竖立在头上,而是很自然地垂在肩上,皮肤也没有被他刻意晒黑,水蓝色的眸子漾着露骨的挑逗。那时他漂亮得像公主,哦,当然不是我家里的那只公主。不过杰尔第一次见到公主时很兴奋,一向喜欢刺激的他对眼前的大家伙又喜又畏,总是想方设法逗弄它,只是可惜公主很不买他的帐,让他非常泄气。
那时如果没有遇到贝瑟,一向来者不拒的我肯定会杰尔诱惑的,何况他是那么漂亮。但那时我的眼里只有贝瑟,我被他的青涩和热情完全吸引,除了他的身影我的眼里容不下旁人。所以事先隐藏在暗处的罗伊没有抓到敲诈我的机会,反而在一场痛快淋漓的干架中我们成了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把杰尔以前和现在的图象放在脑中对比,我不由轻轻笑出来。被我拉进组织以后,不用再玩钓男人把戏的杰尔一直困扰于他的长相和外貌,他为此大骂过他的父母和罗伊,为什么明明是双胞胎却相差这么多。经过他的努力改造,现在已经找不到多少曾经的影子。见过他真实容貌的人不多,除了他自己和罗伊,或许就剩下我了。
这么想起来祁晔威还真是很有眼光,虽然没有多少人能消受杰尔的嘴巴,但是他的确是个美人。如果没有贝瑟,他应该是我的。
如果,没有贝瑟……
诸多记忆一起涌了上来,不管是我愿不愿意去想的,有关贝瑟的一切都浮现在我脑中。我甩甩头抛开心烦意乱,按下按钮等待电梯的到来。四周很安静,素色的装潢也给人很平和的感觉,这种环境中只要有一点声音都会很明显。我听到了断续的痛苦低喊声,起先以为是自己多心,目光扫到与电梯垂直墙面的上的一间打开的房门时,我确信那就是声音的来源。
我当然可以就此离开,但某种力量驱使我的脚步向那里移动,怸阳说过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我向来标榜自己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好奇心却重得出奇。
小心地推开门,不是我预想中的殴打施暴场景,而是一幕赤裸裸的淫秽画面。身上只披了件浴袍的五六十岁的老家伙,满面皱纹的脸带着猥琐的笑容,拿着一只人造阳具抽插在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的年轻人。年轻人雪白的身子不断痉挛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随着老家伙突然大力的动作,他便会尖声叫喊起来。
沉溺于性游戏的两人我都认识,美国芝加哥黑手党贝拉米家族的教父,据说是强尼最想拉拢合作的夥伴;而床上的年轻人,虽然他没有抬起头,但我知道那是贝瑟。
我全身的血液在霎时逆涌上了头部,我甚至感受到喉咙口的血腥味。回西西里的半个月,我听到了许多贝瑟的传言,在这个没有道德伦理规范的世界,玩漂亮的男孩子不是同性恋的专利,我知道强尼利用贝瑟的美色引诱过许多他想拉拢巴结的人,但在我而言只限于听闻,并没有具体的概念。而现在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时候,我才清楚它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
我无意识地把手捏成了拳头,骨节发出咔咔地声响。忘记隐藏身形的我暴露在他们面前,贝瑟抬起头看到了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我不知道他朦胧又楚楚可怜的眼神是对我的讽刺还是向我求救的暗示,我失控的愤怒驱使我冲上前狠狠凑上了老家伙的下巴,一下,两下,三下,我在看到鲜红浓稠的血液从他口鼻中汩汩流出时才稍稍停手,拎起他的浴袍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踢进浴室,反锁上门。
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可怕,贝瑟栗色的眼眸中反射出的影像也证实了这点。他支起身子看着我,虽然一丝不挂,但一点也没有找件衣服或者拉起被单遮羞的意思。
“让,你破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我好高兴,这说明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贝瑟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伸手拉住我的皮带凑过了身子,从我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他,所有的私密一览无余。他仰头张开唇,妖媚得像只狐狸精。
“我不介意对象换成你哦!”
不知道是怒火未消还是被他挑起了欲望,我的身体在瞬间滚烫了起来。我冷冷推开他,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带着不知是厌恶他多一点还是厌恶自己多一点地心情快速离开了这里。
从酒店出来很久我的情绪依然很高涨,我无法遏制自己去回想那不堪的一幕。我一遍遍告诫自己那不关我的事,他已经不是我们初次相识时的十七岁少年,无论是他被强迫还是自甘堕落都是自己的选择。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他的改变不该是我心烦意乱的原因。我要记住的是他杀了怸阳和比安卡,他是我的仇人!他是我这次回来的复仇目标!
愤怒和许多不知名的情绪让我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开车来到坎普的酒吧,坐上高脚椅之后一直都没开口说话,坎普推给我一杯酒,很难得地放下了他的漫画书专门招待我。
“你刚才见到贝瑟了?”
我有点吃惊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坎普耸耸肩,“你以前就这样,和贝瑟吵架之后就喜欢坐在这一言不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你一百万。”
所谓的老朋友就是这样,在你心情最差的时候还会不知死活地揭你伤疤。我很想对坎普吼一句“别跟我提贝瑟的事”,不过我什么也没说,仰头干完一杯酒,我心情更加恶劣地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半夜了,我脱下上衣一头扎进水池和公主嬉戏起来,受亢奋情绪的影响,我的动作明显比平时用力,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长。公主兴奋不已,张开她的大嘴巴,露出只有进食时才会上下移动的颚骨绕着我摇尾巴,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庞然大狗。闹了好久,我感觉全身累得已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其他的事,这才游到水池边坐下。
裸露在外的上身滴着水,在空气中感觉出阴冷的凉意,我拿起旁边躺椅上的毛巾擦起头发和身子,而公主一直围着我在水下的脚带着乞求的眼神蹭来蹭去。
“好了,我的精力可不能和你比。乖孩子,自己去玩吧。”我俯身摸了摸她的头部,她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自己游开了。我为她的善解人意露出了碰到贝瑟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但是今天显然是和我好心情作对的日子,我才稍稍从愤怒难堪的情绪中回缓过来,不远大门处突然出现的人影立即让我冰冻了表情。
是贝瑟。一身他钟爱的深色GUCCI,黑色底纹的衬衣和低腰皮裤,不管我对他是讨厌还是憎恶,我都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首席设计师看到这样的贝瑟也会满意地惊叹。我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容慢慢走近,然后挨着我的身边蹲了下来。
“这个就是公主?!”两个多小时前的事情好像已经抹掉了一样,贝瑟若无其事地顾自说着,“好大的家伙!怪不得给哈维带来那么多麻烦,能把她从太平洋岛上运过来就是个奇迹了。”
哈维应该就是那个帮我托运公主的家伙。我厌恶地听着贝瑟的声音,为他忘记了怸阳和比安卡的死而用老朋友的口吻说话的模样感到厌烦。明明不久前还在老头的手下呻吟哭喊的,右脸颊上还略微地浮肿着,他是怎么做到这样地若无其事?!
“你来干什么?”公主因为外人地到来而好奇地游了过来,她没有探头对贝瑟露出利齿让我有点惊讶,那是她对亲近人才会有的反应。我低头抚摸着公主,很漫不经心地问。
“我以为你想见我,”他甜甜一笑,柔情万种。“就像我想见你一样。”他对着水下也伸出手想触摸公主,我迅速伸臂挡住他,为他不要命的莽撞冒火。
“不想少一只胳膊就别乱动,我没有为你叫救护车的热心肠!”
虽然我很快地撤回了手,肌肤碰触的感觉还是鲜明地留在了我地胳膊上。贝瑟抿唇看了看他的手臂,转向我的视线对准了我赤裸的上半身,栗色的眸子像被雨水淋过一样变得湿润起来。他微微蠕了蠕嘴唇,抬眼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