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二篇下）——炎石

而今，只剩下这些冰冷的坟墓一般的庞大机械外壳，宁静的沉睡在星海中……

此刻，这个死寂的宇宙孤岛却发生了轻微的振动！

要是当年那些特兹一族的研究者没有撤离的话，一定会对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撼无比——

停机坪上方的机械顶已经完全打开，而那些被他们判断已经完全丧失能源的巨大机械，竟然纷纷开始脱离人工星体的引力缓缓浮起，向上方的外层空间飘去——在脱离的星体的轨道后，它们加入了同伴的行列。

这些突然从废墟中浮现出的幽灵船们，密密麻麻，数量众多，宛如迁徙的巨大鱼群一样，向一个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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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3航线附近的宇宙空间闪烁着一片夺目的火光！

海蒙森舰队的巡查艇已经和蝴蝶舰队第一纵队的前锋舰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双方仿佛在试探对方火力一样，分别派出了无人驾驶战斗机，冲向对方禁飞区。

这是非常谨慎的保守战术：对于在星际回廊上不期而遇的舰队，在进行遭遇战时，首先要彻底调查对方的精确数目和指挥官出身，然后迅速制定己方的攻击或者方案。

眼下，双方互投诱饵开始测试对方的火力强度和射程！

在奥芮旗舰上，特拉蕾丝已经完全掌握了海蒙森舰队的组成——这只在海蒙森任期之内建造完成的舰队，虽然使用了一些未知的能源系统，但是在数量上远不及在星海称霸多年的蝴蝶舰队！而且在其中，战斗部队只有不到二分之一的数量！这些战舰的火力虽然能与普通的星系军战舰相抗衡——很不幸，盘踞在H－23航线上围剿他们的，却是有“喷火龙”之称的火力强大的奥芮旗舰率领的蝴蝶舰队！

换句话说，从种种情况上来看，蝴蝶舰队在无需苦战的情况下赢得胜利似乎已经定局。

“啊，从这些情况上来看，还真是一场极其简单的遭遇战啊！”女族长意气风发的站在舰桥上，愉快的用指挥权杖击打着手掌：“长期作战不符合我的风格，对于这种臭虫，就应该速战速决一脚踩死！”

“阁下！从纵队传来的通讯！”

在特拉蕾丝的授意下，她的身影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舰队的6位纵队指挥官面前——“蝴蝶们！干掉前面那个家伙，我们就能回到艾督尔的星海中自由翱翔了！”

女族长的影像以完全不逊色于真人的魄力下达着命令：

“第一纵队！防御罩全开！梭型阵型，用全部火力给予敌军主舰方向来它几发！”

“第一纵队收到！”

“第二，三纵队！左右两翼扇型阵型，用火力封住敌人两翼变化！不要让这群老鼠绕到我们后面！！”

“第二纵队收到！”

“第三纵队收到！”

“第四，五纵队！成网状阵型，封住敌舰上下浮动空间！我要关起门来打狗！”

“第四纵队收到！”

“第五纵队收到！”

“第六纵队！机雷架全开，投射机雷准备！瞬时准备给那些有胆子冲过来的笨蛋几颗中子炮尝尝！”

“第六纵队收到！”

“好的，全舰队听我号令，匀速前进！随时注意保持队形！”特拉蕾丝挥动手中闪闪发光的权杖，大声下令：“去蹂躏敌人吧！”

顿时，整个H-23区域笼罩在一片炮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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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蒙森方面——

辉煌者号在一阵阵浓密而灼热的气体吹袭下轻微的摇晃了起来——那是一艘离辉煌者很近的联络艇被中后爆炸的余焰。

一件又一件被击沉舰只的报告接连在海蒙森舰桥下响起——

“这就是您所追求的结果吗……”斯塔基丝冷淡的撇了一眼着屏幕上不断浮现的火焰玫瑰，转身询问身边同他一样面无表情的海蒙森.赫森：“亲手打造一只豪华的老鼠，然后送到猫的眼前，要她咬死？”

“呵呵……”红发男子低低的笑了：“斯塔基丝啊，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谁是猫…谁是老鼠……还没有定局！”

很快，第一轮攻击结束。

蝴蝶舰队方面——

当骄傲的女族长要部下报告伤亡人数时，被部下所报告的数值吓了一跳。

“只击沉了13艘！！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在刚刚那场扫荡中，我们蝴蝶强大的炮火只击沉了对方区区十三艘战舰？！！”特拉蕾丝愤怒不已。

“是的舰长，对方所有三级以上的战舰都开启了非常强大的防御系统！我们的火力被吸收了！”在西恩汇报的同时，一段刚才监视系统拍摄下来影像开始在舰桥左侧的小屏幕上重放——

只见当暴风雨一样的炮火袭向海蒙森时，由辉煌者主舰开始，对方舰只四周开始浮现出蓝色的防御罩，而激烈的炮火仿佛被这层奇异的隔离层吞噬一样，在没有真正接触到舰体表面时，就消失无踪了！

“果然传闻是真的……”女族长慢慢坐倒了指挥席上，嘴角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海蒙森果然掌握了被列为禁忌的‘鶁星之环’！必须把这件事情报告虹之议会——为什么身为地面种族的海蒙森舰队竟然会装备这种星系核心都无法制造配备高能防御罩呢？看来，这场仗要慢慢打！我倒要看看，除了坚硬的壳，这只老鼠是不是也长着锐利的牙齿……”

此时，站在特拉蕾丝身边的西恩涌上了一种类似直觉的深深不安。

他曾经怀疑这位冒失求爱者的真实目的——但是，当时考虑到这支地面种族出身的舰队想贸然闯入鶁星的这种行为有如以卵击石，所以，西恩也就放下心头的疑虑，将其视为一位疯狂求爱者失去理性的行为。

不过，海蒙森这次所展示的力量，完全否定了西恩的上述预测！

看来海尔兰.赫森的身份果然不只是一位单纯的爱之冒险者！

与此同时，海蒙森方面的蓝色防护罩渐渐淡去，舰队迅速重新编队。

“为了对这位我一心仰慕的女生表达我的敬意——”海尔兰轻松的向属下下达着舰队第一波的进攻命令，“全舰队，瞄准对方通讯舰！武器齐鸣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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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进器低低的轰鸣被静谧的宇宙空间所吞噬。

闪耀着银灰色光泽的舰队如敏捷的鱼群急速行使在星际空间。虽然从外表上看，这些美丽的战舰仿佛深海的浮游生物一般一动不动。可只要看一下旗舰金色星剑号上的星际导向仪，就可以发现这支舰队的正在执行着接近光速的急速运行方式—“光行”。

和腐蚀性飞行器的作战中，修罗舰队凭借着指挥官的果断和强大的火力而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从外表上看，这只舰队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创伤……可是，只有它的所有者清楚：上次行动整整消耗了修罗舰队三分之一的能源储备！

而这仅仅是战役的开始——

在那之后，作为负责海蒙森事件的指挥官，杰恩开始不断的接到一些让他深感不安的报告：

——特兹人布置在远古遗迹附近的监测系统遭到严重破坏！

——部署在星际门附近的监测系统检测到大量的不明飞行物在向鶁星方向移动！

——星系军鶁星防卫圈遭遇不明飞行物！

所有的事件都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方向……

这样看来，很可能有一些杰恩所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已经发生——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在杰恩的指挥下，修罗舰队在当初发出的监测卫星的数据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后，为找到那些微弱的信号的来源，舰队启用了“光行”状态对信号的来源进行追踪！

用指挥权杖拍打了一下手掌，蜜色头发有着少年面孔的杰恩舰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要求参谋长马汀为自己接通和鶁星的星际通讯。因为人所不知的原因，整个银河系星系核心中只有这艘金色星剑号是唯一一艘可以随时随地与鶁星取得联系的舰支……

信号接通。让星系核心无数女性为之倾慕不已的维亚罗.吉莫尔出现在金色星剑号的立体影像仪上。

这位有着淡紫色长发的优雅男子在看到杰恩之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愉快笑容：

“时间到了吗？难得你会主动联系我？”

“恩……”杰恩凝视着立体影像中的紫色身影：“维亚罗，我想我现在可以猜测出来究竟是谁在捣鬼了，不过我还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来证明！”

“你怀疑是‘它’？”男子隐讳的询问。

“是的。”杰恩愤恨的回答：“除了那个家伙，我想象不出来这个银河系还会有谁会和金鱼大便一样紧粘在我的后面！！”

“对于不受欢迎的尾随者，你不是向来只有一种态度吗？”男子被杰恩夸张的形容逗笑了，轻松的建议：“让它化为宇宙的粉齑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是的，如果我愿意，把这只臭虫碾成基本粒子对我的修罗舰队来说轻而易举！”有着少年相貌的指挥官愤怒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前提是我要找得到它！现在监测到的这种控制波是当年‘利塔玛’安装在它身上的秘密武器之一！我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如果真是它躲在暗处捣鬼的话，在我布下天罗地网的情况下它还能躲起来……只能说明这个家伙已经发生了自身进化！！”

“哦……听起来真是个坏消息啊。”

“是的，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种人工智能能自身进化到什么阶段——那场灾难之后，我还以为它已经和它的制造者一起永远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了呢！”杰恩抱怨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不怕麻烦的把它们通通销毁！害的最后还是要自己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管您下了什么决定……”闻言，维亚罗.吉莫尔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坚定的笑容：“吉莫尔一族会按照当初的约定遵循您的意志而行动。”

“那就替我守住鶁星的秘密吧！”杰恩毫不客气的命令：“吉莫尔一族的使命就是永远的守护鶁星！而我的使命就是不让守护者的双手沾上鲜血！”

维亚罗眯起双眼，凝望着意气风发的杰恩：“那么，接下来——”

“既然那个躲在暗处的臭虫有勇气向我挑衅……”修罗舰队的所有者露出了狩猎者的微笑：“我的金色星剑号会让它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要启用金色星剑号的最终形态吗？”吉莫尔的族长有些担忧的询问。

“我是有这种打算。”杰恩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这次我决不会重蹈覆辙——该结束的，就应该让它永远的结束！”

沉吟了许久，立体影响中的男子发出了无奈的低叹：“即使我不赞同，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意见……”

“你应该相信这艘你亲自设计的战舰！”娃娃脸的舰长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它从不曾让我们失望！”

“修罗舰队这次遭遇到的应该是当年的‘毒蜂’（腐蚀性飞行器），我们都知道知道在这个银河系还残留着数百个‘蜂巢’——我担心的是，当初‘利塔玛’赋予了它唤醒所有沉睡的蜂巢的能力！”吉莫尔的族长有些担忧的表述：“而这些毒蜂，正是金色星剑号最终形态的唯一克星！”

“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亚罗！”杰恩安慰的叫着维亚罗的昵称：“你应该记得我是谁？也应该没有忘记那些曾经与我为敌的人最终的结局——”

维亚罗闻言抿起了嘴角，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露出了然的微笑：“那么，请允许我在鶁星等候你胜利的消息吧。”

而后，这段被杰恩称为“情人之间的耳语”的通讯就此结束。

虽然他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段极度缺乏热情的对话中感受到一点属于情人之间应有的温存，但是显然当事人却从中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

可要是吉鲁尔.哈托少校有缘听到这段通讯，他一定不会再抱怨自己恋人缺乏浪漫的细胞了——遗传因子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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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

无数的光子炮的射线在深邃的宇宙空间交织出一张用强光与火焰绘制出的艳丽景象！

蝴蝶舰队在海蒙森孤注一掷的齐射中损失了将近十分之一的舰只！

对于特拉蕾丝.艾督尔而言，被地面人的舰队击沉了自己的战舰是她星系军生涯的奇耻大辱！几乎从未品尝败绩的女族长迅速对舰队阵型进行了调整，利用交替齐射的战术，成功的用强大的火力阻拦了海蒙森的反击！

海尔兰.赫森没有想到对方用消耗战的战术封锁了自己的舰队的炮火——那些装备在辉煌者号上的强大武器在敌军不间断的齐射炮火中完全没有机会进行反击。

就在这个时候，看准时机的蝴蝶舰队，在女族长的咆哮声中启用了它的终极武器——

奥芮旗舰上可怕的“镭炮”不仅成功击破了海蒙森的防护罩‘鶁星之环’，而且重创了海蒙森舰队的主舰“辉煌者号”！

一时间，无数火焰蔷薇绽放在黑天鹅绒一样的宇宙空间中。

辉煌者巨大的舰身也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虽然海蒙森舰队还在海尔兰.赫森的指挥下进行苟延残喘，但胜负已经昭显出来——

在辉煌者号的舰桥上，不断传来战舰被击沉的噩耗。

海尔兰的表情，也失去了一开始的镇定和平静。

“斯塔基丝——在爱情上，似乎是付出越多的人，输的越快啊——”红发的星主淡淡的苦笑着：“虽然很想用你特地为辉煌者装配的‘毁灭之锤’，可是一想到对面是那位女士的旗舰，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下达指令，因而错失先机……”

“令人遗憾的是，你的那位女士对我们的舰队似乎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斯塔基丝刻薄的指出：“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把整支舰队作为祭品，奉献给这位手持死神镰刀的女士吗？”

“就算我想挽回劣势，。和蝴蝶舰队在数量上的差异也已经决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海尔兰遗憾的感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走到故事的结尾！斯塔基丝，你要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做？”

“我会首先拯救我的舰队，无论如何，生存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银发男子迷惑的凝视自己的主人：“你在迷惑？你渴望的究竟是胜利？还是死亡？”

“一个男人所憧憬的死亡，不是为了理想，就是为了爱情……前者在历史中不朽，后者在诗歌中永存。”海蒙森的星主苦笑着凝视屏幕中自己舰只爆炸的余焰：“我的斯塔基丝，无论外表如何相像，你始终不是人类……你不会理解我的挣扎。”

斯塔基丝用探究的目光重新审视着他的主人海尔兰.赫森——在屏幕中爆炸的火光映衬下这位红发的男子四周仿佛在燃烧一般——表情因为不甘而微微扭曲……微妙的和斯塔基丝记忆中的某人影像重合起来……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并不象自己以为的那么疯狂。在那些众人看起来不可理解的种种行为背后，这位身体孱弱的男子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海尔兰一向对自己的行为表现的那么自信，使得人不由忽略了他其实不过是个普通人的事实，继而忽略了他不曾表露出的矛盾和挣扎。

这么看来，人类真是奇妙而又矛盾的生物……即使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依旧像记忆中残留的影像一样——自己的制造者，也是一个和海尔兰一样的充满了矛盾的人。

虽然故乡的面目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模糊，但是有些东西却和“回家”这个念头一样深深刻画在斯塔基丝的记忆体中……比如J的存在，比如自己的制造者……比如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

……斯塔基丝，你是联盟的骄傲！用你的力量为我们开创新的未来吧！

……人类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必须寻找新的生存方式……这是危险的旅行，守护我们吧！斯塔基丝

——斯塔基丝，对不起——明知道一切都是错误，我却已经没有办法停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在那颗蓝色的星星上，有人类最后的希望！……要守护J，只有J知道一切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