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在蠕动,耀晴脚下的湿润的土地在蠕动,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般,耀晴惊吓的巴着江暮跳到他怀中,地下是什么?老鼠?他可不要!
抱着受惊的耀晴,欢喜着的江暮示意耀晴注意脚下。
探身看着刚才所站的经过雨露的潮湿的地上,整个大地在蠕动,在眼前,仿佛在同一个时间,无数的嫩芽破土而出,晃动着嫩绿的枝芽晃悠悠的展现在眼前,无边无涯的绿茵就在眼前展开,不知道多久,当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是恍如瞬间璀璨绽开的花海!
抱着耀晴的江暮也欣喜看着一朵朵小花组成的无边无涯的花海,这是神迹!
这种奇迹只有夏日雨后初晴才会看得到。话说得容易简单,其实这么多年来江暮也是生平第二次看到过这天地神明的奇迹。北方地广少雨,那清晰照人的如镜的湖面是刚才的雨水的淤积,这样的盛景最多只能保持一个时辰,若不是策马追赶乌云大雨到这峡谷,错过了时辰就绝对看不到这样的盛景。
为此惊骇的不是耀晴一个,虽然慢了一柱香,黑虎还是追上来了,虽然没有赶上七彩光华涌动的奇迹,但还是赶上了花海盛景,也是生平第二次所见的黑虎还能接受,至于刚才被大雨淋着冻得牙齿上下打着颤,紧紧巴着黑虎坚决不撒手的铭文看得目瞪口呆。满山满野怒放的鲜花和掩映在花海中的掩映着天空的云朵的如镜的湖水,天呀,这里是所谓的苦寒之地--塞北吗?惊讶归惊讶,还是继续往黑虎暖呵呵的怀中挤挤再挤挤,可再挤也只有那方寸之地,害得不想摔下马的黑虎一手驾驭坐骑,一边还得抱紧着这个不消停的小子,
费了半天劲才下了马的黑虎卷着缠着他的铭文,探身费力的扯下铭文身上他给裹上的已经湿透了的羊毛毡子,全怪铭文自己不老实,明明在雨中什么都看不到,还一个劲折腾弄松了裹身的毡子,怨恨的黑虎把淋湿了的毡子铺在地上,拖着巴着他的铭文坐下,大力揉着铭文僵冷的身子,得尽快把身体缓和过来,不然可要生病的。
无视这边的状况,几乎同时到达的其他的侍从看着前方发着呆,没有人见到看到素来荒芜的峡谷内瞬间出现的花海盛景而不惊骇的。在北方荒原待了几十年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盛景,可开了眼了,难怪少主像是劫持少夫人般的火急火燎跑来。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晴空之下,毕竟是七月天,太阳开了,阳光倾撒大地,眼前如神仙般的景致犹如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由不得世俗之人不去敬畏。
解了包裹着耀晴的毡子铺在涌出来的绿茵草地上,坐上毡子的耀晴趴在毡上看着就在眼前绽开的花朵,都无法回神了。说不出话来的耀晴惊叹着,感慨着,他想大叫,世俗的权势、财富都在眼前全如浮云,除了天地神灵外,那些世俗名利如何能放在心上!若是爹爹能见得这样美景,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模样呢。
彩虹慢慢在眼前消失,如镜般的湖水也无声湮灭在大地之下,在湮灭的湖水下地下继续涌出嫩绿枝芽,不会用上多久,这里又将是一片花海。
好不容易把掉下的下巴收回,后来的随扈慢慢的策动着马儿离身边的这两位远一点,虽然开出的太阳光已经暖和了,可铭文的冷颤还没有停,正一个劲把冷僵的脚丫子往黑虎怀中塞,恨得黑虎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赶紧卖力揉动着身体,尽快让颤抖中的铭文回过暖来。
天地安静祥和的就像在世外桃源,晒着开始暖和了的阳光,靠在江暮怀中,耀晴什么都不想说,就想在这里就这样待着。江暮用指缝梳理着耀晴被淋湿的发丝,让暖暖的阳光尽快将耀晴的湿发晒干。低下头亲吻着耀晴的唇,垂下的发丝弄痒了耀晴的颈脖,耀晴不满的绕着痒嘟嘟的脖子。远处传来小小的嘶鸣,最后跟来小小避尘在花海中跳跃着,嘶鸣着,撒着欢尽情搅合着如仙般的境界。
看着在花海中上窜下跳的折腾着的小避尘,好想揍它,可那雪白的小马驹实在太可爱了,只有打心眼里放弃。
还是被啾啾到了,耀晴开始喜欢这种啾啾了,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劲,和踩了棉花似的,好舒服。被耀晴学着回吻的江暮好感慨,他和耀晴总算进了一步了。
回应了亲昵的啾啾,单纯的亲吻已经不能让江暮满足了,靠着耀晴,--大地一阵低沉的颤动,让躺在毡子上动情的江暮立即警觉。迅速托起身下的耀晴站了起来,敏锐的目光扫视四周的花海,这片花海至多存在两天,两天后就会把花种散发出去后,这里不出半月就会回归沉寂,夏日烈焰般阳光会让这里的生机消失,此时不太可能有什么新的植物涌出来,抬头看天,一片晴空,没有乌云,那么这大地渐渐清晰起来的振动是什么!
是什么?静默着感应着大地的振动,江暮和远远的也站了起来的黑虎互视了一眼,之前转移到远处高坡上的侍从挥着手中的刀鞘呐喊示意着什么。
看到上面的手势,江暮和黑虎迅速起身卷起身边各自的人儿迅疾的离开原处,策马向随扈指示的方向往高坡方向奔驰。这次可不是从容不迫,行止可以用措手不及狼狈来形容。就在江暮动起来的那前后,从峡谷另外的方向如潮水般涌动着深色庞大的东西。
伏在江暮的肩头,伏在江暮的肩上,颠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的耀晴盯着江暮的身后,远远的那黑压压的东西铺天盖地的涌来了过来,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才看过神迹般的景致,眼前远处地面上涌动的乌云,那不会是什么禁忌吧?惊心的耀晴大喊着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儿的避尘,小避尘不见了。
胯下的马在骚动,从马背上跃上陡峭的高坡,站在至高点往下看。
近了,近了,那--那是马群!万马纵横的景象让任何初次见到的人都要涌出无限豪情,已经恢复过来的铭文趴在黑虎的背上指着下方吃惊大叫,暂时口齿不伶俐的铭文所想表达的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在乌压压的马群的涌动中,刚才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小避尘居然在密集在一起的马群背上跳跃奔跑。瞧着的江暮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匹长不大的小避尘是如何在野性野马群中能生存的了。
是马场在放牧。黑虎解释的有点尴尬,看着后面追随的驱赶着马群一行熟悉衣装的身影,这是江氏马场借着新雨放马群出来撒欢了。马场内养的都是战马,绝对不能圈养的,在春夏之际都是放牧为主,直到入冬,野外草料难见踪迹后,方才会入厩。
难得的夏日大雨,在头马的带领下,庞大的马群,如同洪流冲进花海,神迹般的花海仿佛是一瞬间出现的花海又在一瞬间被踩踏消亡,一时间,连江暮都哑然了。
愣愣的看着刚才他们所坐的神仙般的地方全部是摇着鬃毛吞噬着繁茂嫩草的马匹,体会着生存准则的耀晴回过神来大笑起来,张开双臂,迎着风,迎着艳阳,塞外北方,这个所有人心目中的苦寒之地在他眼中好有趣好有趣!
江暮托起大笑着的耀晴坐在他那宽宽的肩上,这样的耀晴他如何才能不疼爱!扬声大喊:信我,耀晴,我定不负你。
我信。坐在江暮肩头的耀晴大笑着回应。亲眼看到一瞬间涌出大地如锦似缎的花海是奇迹,亲自体会那奔跑追逐着翠绿嫩芽的马群也是奇迹,而身边的将主宅这些肆意纵横着这马儿的人更是奇迹,渺小的自己也是这天道循环中的一节,同样,耀晴信高高托起他的江暮是彼此命中的天道循环。
信我!
我信!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