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听到郑安平低沉地说:“……我的家人生死未卜,不知现在哪里……”王稽一笑:“放心,他们不会比你的情况更危险。”他慢慢朝郑安平贴过去:“别管那些,我看你气色好得多了,来,先亲一个怎么样?”
郑安平登时就惊恐起来,他慌乱地在身边乱抓,只摸到一快干燥的巾子。他用尽全力把巾子甩在王稽脸上,正好打中了他的眼睛。
王稽哎哟一声去揉眼,郑安平恼恨地道:“你再乱来,就干脆杀了我算了。”王稽把手慢慢从脸上拿下,被打中的眼睛热泪盈眶。他收敛了色情微笑着的表情,用那只泪眼盯着郑安平,一言不发,倒好像是被他惹哭了似的。
郑安平有些心慌地再次强调:“你杀了我吧。”
王稽眨了下眼皮,饱含的那汪泪顺着眼角留下来,这一瞬间看过去,竟是从未有过的悲伤。但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用惯常地玩世不恭语调发话:“那你先歇着吧,有事的话喊一声,外边就能听见。”
他说完,支起身子走了出去。
郑安平愣愣地望着合拢的房门,心里放松下来,却一点也不舒服。
他觉得王稽好像是生气了,这让他有些过意不去的感觉。毕竟,他记得他曾为自己挡了一刀。至于家人找不到,也不能说是王稽的错,况且,如果不是他,还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悲惨的事情呢。而他今天出乎意料地没做纠缠,也让郑安平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王稽一直到天黑也没有再进来过,郑安平饿得熬不住,终于喊了几声,结果招来的却是店主。店主倒是热情好心,伺候他吃伺候他喝,末了还端了药进来给他。
郑安平吃饱喝足,看着外边越来越浓重的夜色,想起背井离乡又不知身在何处的家人,心中充满了孤独。
突然,门又开了,郑安平连忙望过去,看到热情的店主探进头来,询问要不要他帮忙更衣。郑安平表示拒绝,再三道谢,目送店主退去。
看来王稽这回真的是丢下自己了,郑安平不知为何又会有种被抛弃的失落。他身上再次开始发冷,虚弱得有些自暴自弃,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似乎还曾在王稽那里寻求过温暖来着。但是转念间,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又涌进脑海,担心和忧虑重新占了上风。然而无论怎么使劲,他依然是动弹乏力,无所作为,在种种复杂情绪的交织折磨下,郑安平精疲力竭,慢慢地又睡着了。白炽的强光照在脸上,郑安平感到耳边嘈杂的烦人,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搞得他奇痒无比。他迷糊中觉得那又是王稽,便抬手去拨,口中喃喃:“拿开,你这个好色之徒……”“爹爹,你醒醒醒醒。”细绵绵的童声传过来,郑安平猛然醒悟,一下子睁开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露着一排小奶牙的嘴,接下来修武那张粉扑扑的小脸就贴过来:“爹爹睡醒了。”
郑安平的目光清朗起来,于是全家老小含泪带笑的模样映入眼帘,他心头大喜:“你们这是……怎么来了?”
只听父亲道:“安平,我们那天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全家吓得半死,又不知道怎么找你们,真真是无计可施了。多亏了你这位王兄,竟然能把我们找过来,唉,你现在怎么样?”郑安平还没回答,就听到那位王兄抢着道:“他没事,就快好了。”两人眼光交接,他又捕捉到极为熟悉的调戏味道,然而此刻他心情太好了,竟然充满感激地朝那色迷迷的人笑了一笑。
郑安平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有妻子在身边照料,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大家都无心呆在这乱七八糟之地,于是商量着要走。
王稽却道:“不行,如今小仗不断,我也没料到世道竟然这么乱了,我们不可再次行险,这里还算安全,你们姑且在此等候,我先回到秦国去,看能不能向大王借一些兵士过来,护送你们回去。”郑父受宠若惊,难以置信:“这样……难道可以吗?”
王稽道:“可以的,反正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可不能再冒险了。”
郑安平想说什么,但看到全家人都拿崇拜感激的目光看着王稽,又把话咽了回去,垂下了头。午后,修文不知怎的有点咳嗽,到了晚上一声一声的,愈加严重起来。请了医倌看看,只说是小孩子体弱,又受了风,倒也无甚大碍。然而这么大点小孩没什么忍耐力,咳得脸红脖子粗,眼泪汪汪的,任谁看了都不忍。修武很仗义地陪着哥哥跑前跑后,长吁短叹,帮了不少倒忙。郑妻心疼孩子,便跟着他们单在一处睡了,也好便于照顾。
郑安平还没好利索,经常恹恹的没什么力气,自己一个人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夜半,他被下半身的不适感给弄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衣衫上的带子不知何时已被抽走,身体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双腿之间,一颗头颅正在专心致志地运作,又舔又吮,如醉如痴,下半身的异状正是由此而来。郑安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脚踹了出去:“王稽!你干什么!”
王稽被他蹬了一个倒仰,很快一跃而起捂住他的嘴:“别叫,被人听见!”郑安平真个也不敢大声,但惊怒却是压抑不了:“你……你快出去。”
王稽低声笑道:“我忍得快疯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郑安平也随着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快走,快点。”
王稽不听他的,手又摸了上去:“我快不起来,得慢慢来不是?……悄悄来一次吧,让你来上我总行了吧。”
对这个人的厚颜无耻郑安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能说出这话,还是大大出乎郑安平的意料。不过,让他这么一提醒,郑安平才意识到那个被孜孜不倦撩拨的部位实在是有些反应。然而看看王稽高大精壮的身体,他又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咬着牙去推王稽:“……不行,谁也不上谁……”
王稽赖着不动:“我明天可是就要走了,你看,你弄得也挺激动的,不然我们互相帮帮忙,摸一摸就好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行不行?”
郑安平燥热难当,全身都汗涔涔的,想到魏国也回不去了,以后还得靠他来接,兼之下体着实涨得难受,心想就忍最后一次吧。不过同意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只能把脸转过去,以沉默表示允许。王稽知道他这是允了,喜不自胜,兢兢业业地趴过去,继续刚才的龙马精神。郑安平很是羞愧:“你别用嘴,手就可以……”
王稽看他脸涨得通红,便爬起来换了手:“都听你的……”
他正掳得起劲,门忽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小脑袋伸进来:“爹爹,王伯父,你们在干什么?”
郑安平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缩成一团:“啊,你来干什么?”
王稽胡乱拉了单子遮住郑安平,也是尴尬万分:“……这个,修文还是修武,你,你怎么来了。”
小孩咿呀咿呀地走过来:“王伯父,我是修武,哥哥咳得我睡不着觉,我来找爹爹睡……你们在干什么啊?”
王稽道:“我……你爹爹不是受伤了吗,我在给他抹药。”他不怀好意带来的一坨脂膏倒是派上了用场:“你看。”
修武领悟地点点头:“噢……那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王稽硬着头皮道:“修武乖,穿衣服怎么抹药啊?”
修武道:“这个我知道,我是说,王伯父为什么也不穿衣服啊?”
“啊。”王稽掩饰道,“这个……我怕把药膏弄到衣服上……”
他一边假笑,一边把袍子朝身上套,冷不防被郑安平踢了一脚:“还不快走。”“嗯,修武在这里睡吧,我抹完先走了。”王稽裹了衣服落荒而逃。
修武转过脸来爬过去,小猪一般往郑安平怀里拱:“爹爹,你是不是很疼啊……咦,这是什么呀?……”
郑安平满脸通红地斥道:“死小子,到我后边去睡。”
第二天,修文的伤风之疾就好得差不多了,又过了几日,王稽也果然带了兵马过来,把他们安安稳稳接到了秦国。一切顺利得让人欣慰,如果不算那天晚上的小插曲,当真是完美的紧了。
8、律吕调阳
郑安平到达咸阳之后,没有去找范雎,倒真的在王稽给他们找的院落里住下了。究其原因,除了他的家人一个个把王稽奉若天神言听计从之外,更重要的是王稽这厮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郑安平受伤时招供出范雎往事的情况添油加醋说给他了。这让郑安平沮丧不已,自觉出卖了范雎对他不起,一时也不好意思再去叨扰了。
院落挺大挺好,还有几个能干的仆人,郑安平原以为王稽在秦国并没有什么很高的职位权势,却没想到他的能耐还真不小。全家人在里面住得很是舒坦,更对王稽感激不尽,为郑安平能攀到这么个好朋友而庆幸。
郑安平有苦说不出,简直不知何以自处。他在秦国暂时没有任何职位事务,又不能像家人那样整天收拾房子东游西逛自得其乐,每天闲得要死。在他心里,这院落终究不是久居之地,而且,眼见着带来的钱财一点点少下去,总要担心哪天有吃软饭之虞。再加上妻子一介女流,长途奔波加上水土不服,到了秦国没多久就病倒了,怎么治也不见好,成天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也让他颇为烦恼。 他在家里呆得实在憋气,于是一大早,索性一个人溜达出去,想要散散心。他满腹惆怅地逛了一上午,自觉心情好了不少,方才意识到口中干渴,决定去买些酒喝。战国时候酒肆发展已是繁盛,酒旗迎风招展,争奇斗艳地招徕顾客。郑安平本来打算随便喝一点解解渴,不料一阵浓郁的酒香突然飘进鼻孔,他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酒肆门口,一个伙计正口沫四溅对着一圈人说着什么,郑安平也没有听清,抬腿便走了进去。有人殷勤地上来招待,郑安平道:“什么酒,香得很啊,就把这个给我来上一尊吧。”伙计愣了一下,陪笑道:“客人您真是贵人识货,是给您来一壶吧。”
郑安平也有开玩笑的意思,当下便道:“随便吧,快一点。”
很快,酒被抱了上来,长颈鼓腹的铜壶,一点也不大,郑安平懒得与他们多说,倒出来便自顾喝上了。
这酒甘醇浓烈,果然不错,郑安平口渴,也不顾辛辣,只把它当水喝,很快就下去了半壶。喝到最后,他的头已经一阵阵发晕了,在他意识到此酒劲数极大时,已经七八分醉了。他招招手给那伙计:“这酒真好,喝起来很是带劲,多少钱?”
伙计道:“那是那是,这可是雍都产的酒啊,只有宫里犒赏才能有呢,我们主家有能耐,客人您有口福,呵呵,一共是五百钱。”
“什么,你直接抢岂不是更好。”郑安平大叫。
伙计笑道:“客人开玩笑了,您也知道这可是雍都的酒,看您面生,不然就打个折扣,四百八十钱好了。”
郑安平听得如此,更认为伙计是有心坑骗,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秦国货币,摸摸索索全部掏出来扔在桌上:“少来蒙我,就这些了。”
伙计瞟了一眼那钱,急道:“您这可就不讲理了,那么多人都巴巴看着没得喝,我们都给您送来了,您却想赖帐,这怎么行呢?”
郑安平怒道:“我什么时候赖过账,你摆明了坑我,难道我也要付吗?”伙计无奈地往一边看,一个女子走过来:“怎么回事?”
伙计道:“这人喝了一壶雍都的酒,却只拿出这么些钱来。”
那女子生得凤目胆鼻,很有几分姿色,她见郑安平半醉地俯在那里,便毫不客气地去他身上乱摸。很快,她就把郑安平备来救急用的几两方形铸金掏出来,道:“这就够了,叫他走吧。”郑安平虽然神志有些不清,但是黄金被掏走还是知道的,他虚着眼睛看了那女子一会儿,向她伸出手去:“你这女子为何抢钱呢……”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那女子重重一个耳光:“哪里来的,连老娘的便宜也想占。”郑安平没想到那女子气力如此之大,竟被扇得歪在一边。他脸上疼得要命,挣了几下被小桌挡住,硬是没爬起来:“拿就拿去了……怎么女子也会打人……秦国的人,一个个都是不讲理的……”“什么?”女子柳眉倒竖,还想再打,手腕却被人攥住。
“凤君,你脾气也太大了吧。”
叫凤君的女子扭头一笑:“什么风把王大夫给吹来了?”
“东风。”王稽也是一笑,“就为一点钱,你看你把他打的。”
女子道:“王大夫家财万贯,自然不在乎那点小钱,我卖点小酒的人,可是看在眼里……你认识他?”
王稽把迷糊中的郑安平扶起来,道:“当然,这是我从魏国请来的贵客。”女子朝郑安平脸上细细一打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照不宣地笑道:“那我今天可失礼了。”她把铸金塞给郑安平,“王大夫别怪我啊。”
王稽另取了钱币给她,道:“怪谁也不敢怪你啊。我走了。”
女子站在那里一仰脸:“下次这小兄弟再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王稽头也不回:“下次可不要再卖给他了。”
王稽扶着已彻底醉了的郑安平出了酒肆,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郑安平头重脚轻,几乎挂在他身上,王稽也不嫌沉,若不是在街上,他真的要上下其手了。
好容易把他拖到家里,王稽实在忍不住要大笑三声:小猴啊小猴,这下是你主动送上门来,身强体壮,精神恍惚,我王某人若不有所行动,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了。
他把毫无知觉的郑安平放倒在榻上,小心翼翼地去剥他衣服。天固然是冷了,可也没想到郑安平会穿那么多层衣服,最里面一层还自己加了根带子,牢牢地绑在腰上。解到最后,王稽忍俊不禁,他在郑安平裸露出来的小突起上捏了一把:“小子,你还真是可爱。”
他恶意地把人脱光摆平,倒也不急着扑上去,就如一只猫,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在劫难逃的猎物,舍不得吃。
刀俎下的鱼肉身材匀称,肤色滑腻,说不出的诱惑,王稽再也无法忍耐,纵身上去,把嘴贴在白皙紧致的胸口之上。
酒气和汗味交织,自他鼻端传入,王稽吸了一口,并不在意,反而吮吸得更为起劲。他上下并用,添咬磨蹭,汗从每个毛孔渗出,湿乎乎地粘腻着,很快,两个似乎都禁欲了很久的人便起了反应,王稽腾出一只手来摸索,却听到咣当一声脆响。
一股略带松香的气味弥漫开来,专为合欢所制的凝胶淌在地上,那是王稽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他拧过身子去看了一眼,并不心疼,但有些沮丧。正在他分神考虑之时,郑安平突然歪过头,毫无预兆地呕吐起来。
因在人体内走了一遭而变得不纯的酒水在席子上纵横流淌,气味甚是不佳。不过,它们的制造者成功抛弃它们之后,看上去舒服了很多,面目安详地躺了回去。
王稽被混乱的场景搞得焦头烂额,他寻思了一下,抱起郑安平走了出去。奴仆看着光着身子的主人把另一个脱得同样干净的身体扑通一声扔进桶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过马上,他就恢复了熟视无睹,口中默念着“又来了,又来了,我呆了那么久,什么没见过”,知趣地退出房间。
王稽跳进桶中,就势卡住浮起来的郑安平,撩水。温热的水从指缝里滑下,落在郑安平身上,与其说是一寸寸的清洗,不如说是一寸寸的抚摸。
郑安平没什么动静,只是被蒸汽熏得呼吸有些沉重,头斜着倚在桶沿上,由着王稽折腾。王稽很快到达了自己最向往的地方,他把手伸进去,指头所感受到的一张一合已使他意乱情迷。那里是柔软湿润的,王稽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借助水的浮力抬高郑安平的双腿,一点一点地没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