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个女流之辈!’
‘水性扬花,人尽可夫!男人一个换一个!’
‘破鞋而已……’
‘笑话……’
笑话……笑话笑话笑话……
你这种男人一个换过一个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有着青色头发的少年转过头来,清澈的金色眼眸映出了她的身影。
“羽盈小姐……”
红晕立即爬上少年的脸。
“我……我喜欢你!所以!请嫁给我吧!”
随之送上的,是闪着诡异光芒的金色指环。
………………………………………
“你疯了,你疯了!惑法乱制,亵渎殿堂,悖德悖行!”
黑夜的庆隆殿内,烛光摇曳。红发的少年将枪尖对准了凤凰。
凤凰闭目。
“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做的很好的。”
“没有凤凰,何谓飞禽?非是凤凰,何以服众?”
表之凤凰,里之朱雀。你是我的半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以为长生不老就不会死了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疯的人是谁?
被丢弃的人是谁?真正被留下的人是谁?
真正的无辜者是谁?
不过是让一切归位。
…………………………
龙族的旗帜在飘扬。
朱雀的头落了下来,滚到凤凰脚边,靛色的眼睛瞪着他。他蹲下,将那个有着鲜红长发的头抱在怀中。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天命不可违,违者必有报应。
然后,他是彩凤,名字是丹莹。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不归顺,便只有死路一条!
诏书传到,他狂笑起来,居然用死来威胁不老不死青春永驻的凤凰?当注意到族人的期待又疑惑的目光,笑声戛然而止,自由又高傲的飞禽一族几时受到过这样的威胁?
他们的眼神在说飞禽一族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能为奴为婢!
玉石俱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为什么不珍惜生命呢?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这个被冲昏头脑的族长,是企图用爱情的名义逃避责任的懦弱之辈,是曾经将你们弃置不顾的卑鄙小人!
不是你们啊,怎么能让大家无辜赔上性命?
在石壁上写休书的时候,凤凰其实不受伤流血也可以做到,可是他没有。那一点血算什么?
能比的上因自己的错误而失去生命的族人流的血多吗?
如果死了,一切都会成空,美貌没有用,地位没有用,财富没有用,名誉与骄傲更是不复存在!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那一瞬间,鸟王从不曾对任何生灵曲过的膝盖打弯了。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凤凰对着一名出身爬虫的龙族跪了下来,双手着地,额头往下,触到了地面。
“天帝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事善能……啊……”
按人类来算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支吾起来,有着浓密红发的小脑袋晃动着,靛色的眼睛左顾右盼,期望谁可以帮助自己,不幸的是,书房中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一个人了。而对方正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本就是检查背书,又怎么可能帮忙呢?
最后,小男孩红着脸低下头,不做声了。
他叹了一口气,接道:“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彤,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不是只用死功就能出成果的,有的时候要想点巧办法。”
凤凰缓声说道,“你明白吗?”
小男孩点点头。
“那么我们继续。”说着他打开了另一本书,故意假装没看见小男孩眼中的茫然与失望。
他知道彤的双腿在桌子底下搅动。也难怪,已经一连坐了三个时辰,外面的天气多好啊。四月的阳光温暖而不猛烈,绿草鲜花因清风的偶尔路过而微笑。溪水潺潺而鸣。
可是却显得那么遥远,每天每天,这么小的孩子都只能待在这书房中,面对着沉闷的书本,还记得那一次,他耐不住偷偷跑出去,想亲眼看看书中所描写的大海究竟是什么模样,刚一落到沙滩上,就被追来的凤凰抓了回去。结结实实的一段教训让他再也不敢私自跑到海边去。
“彤,我是为你好。”他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说,语气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表之凤凰,里之朱雀。你是我的半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希望你出一点差错。”
唯一去室外的机会,就是教授武艺的时候。那个时候不存在亲情与谦让。
他仗着木棍,对被自己打倒的孩子命令道:“站起来!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彤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却无奈没有足够的力气,在半途中再次趴在了地上。
“站起来!作为朱雀星君,你是族中地位仅次于我的人,相对的责任也相当重。如果你连这么一点苦和累都忍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如果我不在,就要你来拿主意!站起来!快站起来!”
威严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虚无飘渺。地上的孩子动也不动,似乎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为什么你不能再坚强一点?为什么你的个性不能再刚烈一点?来,憎恨我呀!不要再记着亲情与谦让,把我踢开吧,你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心、我的灵魂中的“骄傲”!身为天地间至尊的凤凰的骄傲军不应该只是这样!来,让我看看你唯我独尊的眼神吧……
‘羽盈……’
‘我的名字是丹莹。’
‘对不起……’
身体中的小生命叫嚣着要来到世间,可是这两个孩子是不应该出世的。
明黄色的帏幛被扯下了,铺了一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将修长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指紧抓着帏幛,关节泛白。这样的疼痛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没有一次如这般让他如此痛苦。
凤凰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不论是雄性身体还是雌性身体,得了交合之气,想不有都不可能。
宫女和嬷嬷们试图接近他,都被他赶开了。他才不要她们碰他一指头!
金色的长发被扯住,头皮上的疼痛迫使他抬头。碧绿的眼眸中映出的是有着金色眼瞳的男人。
“你在顽固什么?”
男人说着,抓住凤凰的肩膀强硬地将他翻过来,然后手脚并用地打开他蜷缩的身体。
”不要!”
可是身体被紧紧压制住,腹部的疼痛让他完全无法抵抗对方的施压。
“快转换性别!难道你以为用雄性的身体可以平安生产吗?你是在找死!”
男人大吼,眉头紧皱。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生!不想为这个男人生下孩子!这种被强迫所有的孩子死了也无所谓!
即使这痛苦快要摧毁他的神经,他也不能放弃。
雌性的母性本能是一种悲哀的存在。一旦被占有身体,进而有了孩子,那么即使孩子的父亲是再怎么仇恨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了。一切都会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不要!
雄性的身体快抵受不住一波又一波的阵痛,解脱的诱惑不断蚕食着他的坚持:只要转换一下,只要将身体换成雌性,那痛苦就可大幅度地降低,然后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不……不……!”
凤凰扭动着身体,手指抓着按压住自己肩膀的男人的臂膀,踢开试图分慨他双腿的嬷嬷。
那不是解脱,而是噩梦的开始。
即使身体崩溃了,他也不能用雌性的身体在这个男人面前大张开双腿。即使雄性的身体被占有了,最后的尊严也绝对不能丢。
“真是顽固。”
男人咋舌,转而用上半身压住他,右手向下移动,猛地在他仍旧平坦的腹部用力一按……
“啊----!”
他发出惨叫,大滴的冷汗从白瓷般的额上渗出。扭动的身体绷紧了。老嬷嬷手脚飞快地扯去他下身的衣物,分开他的双腿。
隔着皮肉,能感觉到硬硬的球状物体。男人继续在他腹部按动推拿挤压着,将那两个物体向下压迫。
“不!不要啊!”
他挣扎着,不论是理智还是本能都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被撕裂的恐惧攫住他全身。
“不……唔!”
男人突然低头封住他的唇,根本不理会他的抵抗,自顾自地继续动作着。
感觉着腹中那两个物体不断外移,他闭上眼睛,滚烫的液体滚滚而出……
“吉祥了!吉祥了!”
嬷嬷苍老而喜悦的声音响起,宫女们齐齐跪下道贺。
男人从凤凰身上离开。他一动也不动,大睁着碧绿的凤目,什么也没有看,鲜血从被强行撕裂的下体汩汩流出……
……………………
哐啷--
瓷碗又被打翻,碎裂,深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凤凰靠坐着,对其毫不理睬。
用雄性身体强行产下受精卵的后果就是大出血。垫衬的毛巾不一会儿就被濡湿了,更换也来不及。好不容易出血停止了,身体也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原本红润的脸色现在一片惨白,连金发也仿佛变的暗淡无光
。
自从凤凰将刚出生的大鹏扼死,男人就将他关进了这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披香殿。没有阳光,没有声音,死一般的寂静,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壁上镶嵌的巨大夜明珠。
“你很想死吗?”
男人看着他。
这样的情况不喝药,不接受治疗,那就只有不断衰弱直到一命呜呼的份。
凤凰不答,只是偏过头。
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死。凤凰是不死鸟,不老不死,与天地齐寿,即使失去性命也会马上在三昧真火中复活。只是在复活后的头一年里,除了本能以外什么记忆也没有,就如初生的婴儿一般。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保护,那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不论是谁都可以随便摆布他!
三昧真火能烧毁一切,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以此为手段孤注一掷,确实可以杀了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乖乖地等死,他有能力安然逃脱。就像七百年前一样。
而他一旦逃脱,自己又处于糊里糊涂的状态,那就只有任凭处置的份。而且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还会笑着回应。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很聪明。”
男人微笑,在床边坐下,抬手。凤凰本能地别过头,想要躲避,可是他又跟了过来,强硬地扯住了他披在肩头的金色长发。
金丝一般的发在指间穿过,冰凉又柔滑。
停顿了一下,他突然伸手托住凤凰的下颚,拇指和食指紧握他的下巴,托高了他的脸蛋,仔细地审视着那让人窒息的绝艳容颜。
凤凰看着他金色的眼瞳,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被褥间缩紧,手臂僵硬地撑着身体。
他的脸近得他已经感觉的到他的气息。本能地往后靠,可是后面就是厚实的靠枕,无法再有空间拉远两人的距离。
他的躲闪与拒绝让男人微眯起眼,凝视着他的目光变的深邃,渐渐炽热,他缓缓低头,贴住那没有血色的唇瓣。
“不……”
他的抗议反而让他更加顺利入侵。瞪大了眼,两只手努力想要挡住欺压上来的身躯。
但是先前喝下的弱水依然留在体内,再加上大失血尚未恢复,他全身无力,徒劳的挣扎仅是让他将他锁抱得更紧……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关在这黑暗中,成为他一个人的专属物吗?他对他的侵占,他感觉不到情,只有欲,只有伤害。
两千五百岁,他不是已经快死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也许正因为死亡的迫近,才使得他比常人更加疯狂。
‘我的名字是……’
‘我不要听,现在的你没有让我记住你名字的资格。’
这是谁的错?
谁该为此付出代价?
‘你以为长生不老就不会死了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疯的人是谁?
被丢弃的人是谁?真正被留下的人是谁?
天命不可违,违者必有报应。
好大火啊~~
那是凤凰涅磐时产生的三昧真火,不论是龙族、飞禽还是兽族,都对那参天火柱畏惧不已,本能地感觉到如果粘上那火,就会连魂魄也不留下一星半点。
白虎心惊不已,不是因为彤真的下了手,而是在那三昧真火中,除了凤凰以外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活下来。他想做点什么,可是他的属性是风,对那三昧真火只有助长的作用,青龙的属性是水,虽然可以用弱水来抑制,但天知道那样对正在复活中的凤凰会产生什么影响,青龙天寒对凤凰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做出对凤凰不利的行为呢?
天寒想起彤就是往那方向去的,接着就发生了凤凰的涅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啊,难道他的预感真的成了真?怎么可以!丹莹对彤是如此疼爱,他怎么下得了手?而且彤应该知道凤凰是不老不死的,这么做死的只会是他自己,难道他真的恨他到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七百年前的记忆浮现上来,那一天也如今天这般,战场,尸体,血流遍地……他新婚才不过一天的妻子带着满腹的怨恨在三昧真火中消失了,忘记一切,然后新生……
火势渐渐转弱,火光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很模糊也不大,只是小小的一团,蠕动着。
天寒心中一凛,从躲避处跳出来,顾不得尚未完全消失的火焰,向那身影而去。
红莲火焰中,天寒永远也不会忘记看到的是怎样一副美丽景象。
那是鸟王,正从火中复苏的不死鸟,鲜红的火凤凰,万圣之圣、万尊之尊。
鲜红的发丝闪着金色光泽,在火焰中飞舞,靛色的眼开了,顾盼之间,王者之风横逸。粉面含春眼波荡漾高高在上睨视天下,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让人魂魄为之夺。
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富贵又荣华的羽盈和丹莹,此时竟然让人觉得俗气。以虹为貌,以日为神,以雾为态,以剑为骨,妩媚又妖娆的彤,此时也让人觉得魅气。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完全诠释鸟王的风采。
视线扫过来,落到天寒身上。无数万年的生命,眼里心里已有沧桑,沧桑之后的大气,大气之后的挥洒自如惊才绝艳。因沧桑而不羁,因不羁而傲然。
这傲然化为唇边的似笑非笑,温柔隐秘,初时不肯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天寒过来,见天寒来到近前却怔楞当地,也只微笑不动。
“……你是……”天寒张张了口,终于出声,“……丹莹?”
“我的名字是梓童,火凤梓童。”
凤凰回答,不紧不慢,不温不火。
梓童?和母亲同样的名字。天寒忽然想起,七百年前凤凰涅磐后心智如同一婴儿,眼前的凤凰却没有那样的表现,能正常地看人,说出符合逻辑的话。为何凤凰这一次与前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