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染尘——舞于刀锋

作者:舞于刀锋  录入:02-25

  
  闻鸦冷冷道:“你不给,我现在就杀他!”
  
  将离想说申迟之毒无解,反正是死,可实在说不出口,她心中只盼着申迟能捱一刻是一刻,一咬牙,找出佛染尘拿到闻鸦面前,却不给他,“我交剑,你放人,你敢耍花样我把你割碎了喂狗!”
  
  闻鸦根本不理她,左手拔了申迟头上的玉簪刺在他喉咙处:“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将离眼看着一丝血迹慢慢从申迟脖子浸出,明知此时给他佛染尘不过饮鹫止渴,也只得把佛染尘扔了过去。闻鸦接了剑放开申迟,将离立刻挥刀攻了上来,闻鸦一把粉末撒了过去,却是江湖中最下流的蒙汗药.
  
  将离勉强躲避,左腿上一痛,已经中了闻鸦一刀。本来闻鸦不是将离对手,只是室内狭小,将离极怕伤到申迟当归,闻鸦却每每险处就攻击申迟,将离既要保护申迟当归又要对付闻鸦,加上难敌佛染尘神器,不过十来回合,就被闻鸦封了穴道,倒在地上。
  
  闻鸦不放心,又连着封了她好几处大穴才转身到申迟床前.
  
  申迟死盯着他,眼里好似要迸出火花。闻鸦知道他恨自己多管闲事,苦笑一下,轻轻脱下申迟衣服,几下撕成了长条,道:“其实你也知道解法吧?就是舍不得那两个丫头死……”
  
  闻鸦解开申迟贴身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果然左乳下隐隐一块青色,肌肤里面透出来的,看着竟很诱人,闻鸦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肌肤微凉,细腻光滑。闻鸦手指轻轻滑动,却突然被申迟捉住了手。申迟想撑起身子,却吐出一口血,好不容易攒集的力气也散了开来,只得放开了手,说了句:“你走。剑给你,原本,你也最适合它。”
  
  闻鸦听了倒觉得好笑,自己武功垃圾,为人更加不值一提,这样的宝剑在手里岂不是糟蹋?难道申迟变糊涂了?偏偏嘴里却泛出苦味,说了句:“对不起。”凝神运气,佛染尘快速插入了申迟胸前淤青,迅速拔出,血却没有出来,胸口几乎看不见伤口。闻鸦立刻低下身去,伏在申迟胸前把血吸出来。
  
  吸一口吐一口,最开始几口吸出来都是黑色,到后来渐渐变成褐色,再变成鲜艳的红色。毒一点一点发作起来,闻鸦渐渐不能用力,拼命撕开布条帮申迟包扎,手却颤得利害,终于还是包扎不好,自己从床边滚下来,身体缩成一团,蜷着哆嗦。
  
  一时之间,房里很安静,只有闻鸦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太阳似乎西移了些,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中混乱的飞舞。申迟试了几次,始终没有力气坐起来。闻鸦的痉挛有时强烈有时缓和,总的看起来是越来越严重。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时候,他试图往屋外爬,却很难挪动一点点距离。申迟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滚下来。
  
  终于,门推开了,武梦探探头看了看里间,走进来刚好一脚踩在闻鸦肩上,闻鸦疼得钻心。她一看忙说了句:“啊,不好意思啊。”跳了开去。此时闻鸦也顾不得疼痛,只是看着她,心里捏得死紧。
  
  武梦走到申迟的床边,伸出手,轻轻滑过那滴泪,伸到嘴边尝了尝,“咸的。”一朵笑容绽放出来,“原来你也会流泪啊。”低下身,几乎是贴着申迟的脸看了又看,最后叹口气道:“好吧,你赢了。”申迟看着她,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了一下。
  
  武梦很不甘心地叹口气,悻悻走出去,又折了回来,蹲在地上看着闻鸦。闻鸦看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个普通的少女看着一只奇怪的小动物,有趣极了,也忍不住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武梦看他一笑,十分欢喜,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两口。闻鸦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反而无所畏惧,轻声笑道:“女孩子不要随便亲男人。你该等着男人来亲你的。”他这一笑过,又抖成一团,脸色越发白了。
  
  武梦似乎心情好些了,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救我呢。这样吧,我帮你把他弄到手,算报答了。”
  
  闻鸦这才大惊失色,不知道她要对申迟做什么,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喊道:“我不喜欢他!”声音却嘶哑难以分辨,不过武梦还是听清了,却回头道:“放心吧。我真的帮你。”说着拔出一根发紫的银针,在申迟的檀中穴扎了下去。
  
  闻鸦只记得武梦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他们则一直僵着直到入夜,当归和将离得穴道自动解开,两人立刻为申迟包扎,拿药止住闻鸦的痛苦,又下山到天福山庄求救。后来申斓用天心丸配合内力,把闻鸦身上的毒逼到了右眼,保住了他的性命。而申迟却一直没有醒来。
  
  天福山庄加强了警备,派出高手秘密缉拿武梦,又遍天下求购泣血灵芝,却都没有找到。闻鸦等了三个月,申迟一直没有康复,就偷偷拿了佛染尘,自己跑下了山庄。可他刚刚下山不到一个月,就听说申迟苏醒了。
  
  “申迟不追究你?”
  
  “没有。也许他默认了吧?”闻鸦是第一次和人谈到这些,说完了,觉得好累,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那些事,并没有过去多久,想起来,却觉得犹如隔世。他朋友虽多,知心的却没几人。而且涉及申迟,他不敢妄言。不过他信任沈彬,这样的信任毫无由来,却可以在沈彬面前放下所有伪装。即使沈彬因此看不起他,他也似乎可以忍受。
  
  静默了很久,沈彬头搭在床栏上看着他,说道:“你不该的。”
  
  闻鸦点点头,讪笑道:“我知道,不过他们天福山庄高手如云,本来也用不着,倒不如给我。”
  
  沈彬看着他,:“我说你不该走的。连命都舍得,却不能多等等吗?”
  
  闻鸦一窘,玄又笑,笑容里,很有些东西。他又何尝不恨天意弄人,可是他没办法继续等。三个月,那是他的极限了。沈彬也许永远不会明白那三个月对他意味着什么。每天都在期盼那个人醒来,又每天都在恐惧那个人会停止呼吸。每时每刻,心都像被人捏着,担心到极点。而更令他恐惧万分的是,他害怕自己陪伴申迟的时间越多,自己就越舍不得离开,就像中了蛊毒,就像个赌徒,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了。到头来,他会和申迟一样变成一具活尸体。他不想那样,他不是当归,不是将离,他不要做陪葬。
  
  而且就算有天申迟醒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和自己厮守终身?申迟不恩将仇报他就感激万分了。
  
  这些想法闻鸦没说出口,反而坏笑起来:“我不走,怎么遇得到你?”
  
  沈彬转头看着窗外,没有搭话,一会走了出去。
  
  08
  
  闻鸦的伤好的很慢,毒也一直没能清干净。天英帮的人总是能很快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两人只得东躲西藏。没法找大夫,也没有好药,幸好沈彬运功帮闻鸦疗伤,闻鸦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七七八八。
  
  一日,暴雨倾盆。
  
  沈彬从外面回来,裤脚上血迹斑斑,被雨水冲刷得模模糊糊一片红。闻鸦一把握住他手,“有没有受伤?”沈彬的手冰凉一片,闻鸦更加担心。沈彬慢慢抽出手来:“我们要离开了。”
  
  闻鸦看他没事,两人就迅速收拾了东西。雨蓑却只有一副,沈彬脱下来给闻鸦披上,快速帮他系上带子。闻鸦突然就有点感动,却被沈彬看见,忍不住问一句:“难道从来没有人为你系过带子?你眼睛都红了。”
  
  闻鸦闻言哭笑不得,说了句:“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沈彬点点头,“我知道,而且你也喜欢蓝莹莹,将离,叶烽,徐若婷……噢,还有我妹妹小月。”
  
  闻鸦默然。本来这话沈彬说出来,应该满是醋味,有那种千缕情丝万缕恨的感觉才对,可是没有。他就当成一件花生绿豆一样的事在说,还带着点不屑和调侃。
  
  闻鸦嘴里却一阵一阵苦味泛上来,心里堵得慌。这一个月,两人同吃同住,毫不避讳,看起来像多年的兄弟一样,之前种种一笔勾销。闻鸦不知道沈彬心里是怎么想的。若说对他无情,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否则何必这样冒着危险帮他。若说恨他怨他,又实在看不出来。
  
  两人冒雨出去,专拣人少的地方走,闻鸦披着蓑衣还好,沈彬身上湿了个透顶。晚上两人找了个山洞,借着外面浓密的植物遮盖,生了火,烤干衣服。闻鸦身体还没全好,有点受不了冷,沈彬拉他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只隔着薄薄的衣服,闻鸦阅人无数,竟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彬却不管他,直接说:“我昨天打听到一个消息,当归和将离被本来被囚禁在天英帮的总部,天福山庄庄主申尉亲自到天英帮和叶烽交涉。叶烽已放了将离,却不肯放了当归,说除非在蓝莹莹七七之前拿你的人头去换,否则他要用当归祭蓝莹莹。所以,现在追杀我们的不只是天英帮,天福山庄也调出了福字令。今天下午跟踪我的人就是天福山庄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甩掉。”
  
  闻鸦伸手拨弄了一下烤着的衣服,把湿的地方翻到外面,一边叹气:“难怪我们东躲西藏还是老被找出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叹了口气,“亏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躲藏高手呢。”
  
  沈彬摇摇头:“你本来就很会隐藏,你这么多年闯了那么多祸还能活着去勾引别人老婆就是个明证。奇怪的是好像有人一直能算到我们的行踪。”
  
  闻鸦脸上一热,苦笑道:“从前也许是个隐藏高手,现在……我和蓝莹莹的事闹得全城皆知的时候我还在温柔乡呢。看来我快被这江湖踢出去了。”
  
  沈彬一听奇道:“什么?满城皆知?”想想了道,“不对,不可能。我从天山下来一直在找你,却总是错过。后来小月突然得到消息,知道你的下落,然后跑到天英帮去找你,我才知道你在天英帮的事。你和蓝莹莹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想,叶烽什么身份,要是很多人知道,他早就把你宰了,怎会等你在他脸上抹黑?”
  
  闻鸦听了这话,低头不语,他也觉得疑心,听了这话更加确定自己中了暗算。
  
  沈彬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
  
  闻鸦苦笑,他得罪的人太多,自己都想不过来。这个江湖,每天有人死去,每天有人加入。他一直追求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太过于放纵不羁。以前仗着侥幸,多次逃脱,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侥幸。
  
  闻鸦探探身子,伸手探向明亮的火堆,还是觉得有些冷。
  
  沈彬看他脸色为难,话锋一转问道:“叶烽是个重情义的人吗?”
  
  闻鸦摇摇头。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叶烽才会表现出他重情义,轻生死的一面,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把情义当成狗屁的。
  
  “那么他很爱面子?”
  
  闻鸦也摇摇头。爱面子图虚荣的人做不了天英帮的帮主。
  
  沈彬想了想,笑了:“那他真的是爱你。非要杀你,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竟然为了杀你,留下当归,也不怕夜长梦多。”
  
  闻鸦却不这样看。就他所知,申尉和叶烽差不多的个性,都不是好东西。出面找叶烽是为了天福山庄的面子,但是为了当归调出福字令却不是他会做的,除非是申迟坚持。申迟和申尉并不太合,不太可能随便答应。那两个女孩是申迟的左右臂,要是失去当归,申迟必定心如刀绞——如果他有心的话。但是当归他们当初来救自己就应该是授意于申迟,申迟定不愿意自己死掉,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否则当归将离不会冒死救自己。申尉出这个福字令实在很有问题。
  
  闻鸦想了想,问道:“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
  
  “嗯?”
  
  闻鸦侧过身子,搬住沈彬的肩,“你当时怎么找到我藏身的地方?当归把我藏的很好,那个地方应该不容易发现。”
  
  沈彬拨开闻鸦的手,“你以为我一直跟着你们,眼看当归被带走见死不救?”
  
  闻鸦一时语滞,说:“没有,你误会了。”本来还想详细问问当时沈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却也问不出口了。
  
  追兵追得太凶,闻鸦想起来申若雪隐居的地方就在附近,或许可以去投靠。申若雪对自己还算不错,未必就会把自己出卖给申尉。而且若是得了她的帮助,也许可以救出当归。
  
  当下两人小心甩脱追兵,去到藏雪谷。进谷前,闻鸦沈彬选了从山上往下走的野路,可以清晰的察看有没有埋伏。站在山顶的时候,闻鸦忍不住跟沈彬说,“这里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是非常漂亮的,可惜现在是秋天。”
  
  沈彬点点头,说:“可以想象……”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闻鸦顺他手指一看,整个人惊呆在那里。
  
  十里桃花,灿若红霞。整个山谷,一片春色盎然。
  
  闻鸦沈彬看到这样的妖艳的景致,都无法言语。良久,闻鸦笑道:“定是知道我要来,山谷的桃花都盛开来欢迎。”沈彬看他显出几分豪气,也忍不住微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下去看看。”
  
  两人干脆不再掩饰行踪,大大方方走了大道下去。一路桃花灿烂,仔细看,原来是极逼真的丝绸花做成,竟还带着淡淡的芬芳。有风起时,甚至还有片片落英纷飞。闻鸦忍不住问沈彬,“你说谁会弄这么多的假花?又为什么呢?”
  
  沈彬笑笑,“会不会是你大师姐想要赏花了?”
  
  闻鸦想了想也想不出原因,回想道,“我当时第一次来这谷,也是这样。一路都是盛开的桃花。我来拜访大师姐,还在这里遇到了申迟他们。”
  
  沈彬一听,“噢?”
  
  闻鸦点点头:“五年前的事了。我来给大师姐贺寿,正好当归她们也在这里,见了两次面而已。后来申迟也来小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闻鸦过得并不舒坦,实在不想多提。
  
  两人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人,连平时的丫头奴仆也不见,十分警惕,武器握在手上,沿着花径慢慢走到申若雪的小院,却隐隐听见琴声,清越优雅,隐隐透着寒意。沈彬剑出鞘,闻鸦却脸色万分难看,低声说了句:
  
  “申迟!”,就有些不敢去推门。沈彬问他:“你确定?”
  
  闻鸦点点头,这首“清风乱”是申迟常弹得曲子。闻鸦留恋花丛多年,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五年前在藏雪谷听申迟弹奏此曲,第一个感觉就是太过清冷,毫无情意。申迟白衣如雪,黑发如漆,鸾凤一般的人物,偏偏弹奏这样苦涩呆板的曲子,听到后来虽有了些慷慨激昂之意,却仍然十分不合闻鸦胃口,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偏偏申迟却听到了这叹息,问他为何而发。闻鸦立刻扯谎说申三公子琴声高雅清越,听了如饮高山清泉,心神俱醉,只恨不能常听,故而感慨。申迟只是点头,全当他放屁。闻鸦刚松口气,一回头,却看见大师姐申若雪和将离在背后偷笑,心知刚才畏惧申迟,讨好现乖的表现都让她们看见了,只得在心里暗想着早晚让申迟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现在此时听到这曲子,勾起心里千丝万缕的念头,不知道申迟在里面玩弄什么名堂。他只觉得申迟必定知道自己要来,才在这里装模作样弹琴。但听那琴音里略有一丝不同往昔之处,又让他有些怀疑。
  
推书 20234-02-25 :同居生涯——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