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妖却是见怪不怪,叹道:“又来了。怎麽总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傻瓜?好端端的也不修炼
,总想著篡位夺权……”他回头与开阳道,“星君可愿先等会?眼下那帝宫前必是血流成河
,怕污了星君法眼。”
开阳哪能错过热闹,当下兴致勃勃地拉了千里眼,道:“我们走近些看看!”
白蛇妖无奈,只得引了两位上仙直往帝宫飞去。
宫殿离地十丈,有一条由地面通达宫门的玉石台阶,但如今雪白的台阶已溅满黑浆般的鲜血
。
阶下围了大群的妖怪,个个虎视眈眈,妖力也是不弱。而阶上,却只站了一名高大的玄衣男
人,看他手中执一把阔大的长剑,黝黑见亮,隐隐渗出青蓝光幽,叫看者心寒。
本来占有绝大优势,便是数量上也是致胜的妖群,始终不敢上一步台阶。因为他们亲眼所见
,刚才迈上了第一阶的数十只妖怪,连脚底都不曾碰到梯级,便已被拦腰斩成两段,伏尸阶
下。
过分的宁静,引来一股带了血 腥的凉风。
玄衣男子缓抬起头,露出脸来。只见墨色发下,是一张刚毅英伟的脸庞,可惜一道狰狞的疤
痕从左额拉至下颚,横过左目,应是瞎了。余下的右眼烁烁有青绿锐光,似黑夜中静待猎物
的恶狼,森然可怖。
低沈的声音,蕴藏不可忤逆的威武:“若还想活,滚。”
不过一句说话,竟教群妖慑威而退半步。
但既已立了叛乱之念,岂能回头?短暂的对峙後,众妖渐有不耐。
只听有妖怪大吼道:“别怕他!大夥一起上!!”
就像壮了胆般,众妖倾巢而出,从四面八方扑向那玄衣男人。
男人身上肃杀之意骤盛,妖气爆长,手中阔剑横出,一道弧光飞骤斩出,第一排妖怪未及近
身,已被斩中,或断手足,或断身首,滚落阶下。
但那群妖怪已露狂态,哪里还管同伴死活,拼命想要冲过面前男人,闯进帝宫!
“哼。不自量力。”
玄衣男人也不去追,猛然旋剑回拢,翻转往地阶一插,大喝一声:“雷破!!”
只闻九天之上雷动隆隆,顷刻间霹雳从天而降,帝宫前雷霆万钧,电光四射。可怜那些修炼
数百年的妖怪,哪里抵得住天雷狂击?
顷刻间被砸得血肉横飞,更有被直接打中天灵,魂飞魄散,直入轮回。
待雷声渐收,这阶梯上,便只剩下那玄衣男子,仍在原地屹立不动。
他看了一地现出原形的妖怪尸体,慢慢拔起倒插在地的阔剑,然後回身,抬步上阶。
在帝宫门前玉柱下,一名男子白发如霜,容貌俊秀,修长身体只裹了素色长袍,风中袍摆随
动,那气质,竟是出尘的清冷。岂知这万妖之域,竟有如此仙灵人物?!
男人走近那白发男子,低头时,眼中哪里还有杀伐凶意,直如水漾温和。
“天璇,你怎麽出来了?”
那白发男子并未回答,只越过他,看了看阶梯上的残局。
一地尸骸,竟未教这清冷脸孔有半分动容。
他伸手向前,在男人肩膀上挑掉一根狸兽毛,道:“你还记得我们立下的赌局吗?”
男人始时一愕,随即恍然悟到什麽:“你是说……”
“嗯。”男子点点头,“一月为期,二十阶为界,若有妖能过,你便输了,若无,便是我输
。赢者可任意驱使败者一日一夜。”
看著男人有些激动的眼神,男子悠然地说道:“一月之期已到。”
“那麽说……我赢了?!哈哈……”男人疾步上前,一把将男子抱起,喜形於色,“天璇!
今夜,你可就得听我的了!”
那白发男子只任他抱著,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是吗?只怕未必。”
男人错愕,怀中人手指一动,地阶上突然寒冰尖棱拔地而出,如同刀山,锋利无比,只见其
中一根冰棱上,插起一头硕大无比的鲮鲤。鲮鲤擅长土行之术,大概是想避开男人耳目,悄
悄闯关,不想却被识破。
男子笑意不改,拍拍僵住的男人:“你且数数,那鲮鲤怪大概就在第二十一阶的位置。”
好不容易,男人才回过神来,右面的单眼露出危险的绿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磨砺两排尖牙
,嘴角裂上两颊,现出兽容:“天璇,你是故意的……”
然而他恫吓的姿容并未吓住对方,白发男子只是抬手拍他的脸颊,稍稍凑近,低声吩咐道:
“愿赌服输。今夜你到我房间里,记得,带上赤阖送来的玩意儿。”
这回反而是玄衣男人被吓住了,他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地看著怀中人,说语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怎麽知道……”
男子不以为然:“上回赤阖将他从人间搜刮来的古怪玩意儿用到他那虎娘子身上了,挨了一
顿好揍。我便想,他与你向来是交好的兄弟,好东西,自然少不得你那份对吧?”一双漂亮
的眼睛半敛,闪过赤红的邪光,“你将东西藏起来,是不是打算用在我身上?”
“乱说!”男人有些心虚地咬牙,“我哪有这门心思!”
他虽说对他动了心思,但对这清冷高洁的人,他又怎舍得用上那种下作的器具?!呃,当然
,也就是幻想过一丁点儿……
“既然没有,那便将东西带过来,证明你的清白。”
白发男子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完全石化的男人怀里站出来,走落石阶,背手说道
:“热闹看完了,还不快点出来。”
“呵呵,天璇,离契,好久不见!”
从宫檐上探出个脑袋,开阳咧嘴一笑,拉了千里眼从上面跃落,紧随之後便是那白蛇妖。蛇
妖本也不敢靠近帝宫,然而被星君一手掐了七寸,也不管他挣扎直接便飞上宫檐。
而如今行迹败露,面前站的这位雪发银丝,清冷淡漠的男子,俨然便是众妖口中传述的新任
妖帝!而後面那位,抬手间灭百数妖怪,如今却似发呆未醒的玄衣男子,应当就是追随妖帝
身边的黑狼妖离契!
第十六章妖帝借言暗点破,青果坠枝落君怀
妖帝天璇与那离契以前历劫时受开阳多方相帮,而千里眼亦曾替天璇在帝君面前说项,如今
见了二仙,自然是好自招待,腾出宫中偏殿安顿,此处也不细表。
只是那千里眼双目失明,天璇替他看过,所说之言大体与那越非凌无异,亦是说到伤在元神
,药石无助,需养护为前,再图修补。
开阳无奈,便动了心思回去寻越非凌问个清楚。千里眼一听却是阻止,开阳虽不明其意,但
既然他本人不愿,虽是著急,却也无法勉强。
他们逗留在妖帝宫中,已近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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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时分,开阳蹲在殿後的厨房,目不转睛地盯著小灶上腾著的药壶。虽说药石无惘,
但多吃点固本培元的仙药,总有好处,故此他将乾坤袋的仙药都给天璇看过,问了药效配法
,每日熬制,给千里眼喝服。
药是吃了不少,可惜千里眼双眼始终未见起色,仍是看不见半分光亮,开阳心里自然著急万
分。看著火炉跳跃的红焰,不禁又是长叹,若论操火打斗之能,他当称自得,可偏偏元神修
护之术,实在是难懂一二。
药香飘起,他回过神来,手掌一甩便灭掉火头,取来药碗,小心翼翼地斟满,捧了往後殿过
去。
暂居的偏殿在最里侧,要经过後殿走廊,他正是走过,突然却听到後殿房内似有争执之声。
开阳便是奇怪了,天璇与离契几经磨难,方得相守,平日里那黑狼妖跟天璇黏得连影子都几
乎贴成一人,居然也会吵嘴?
一时心血来潮,也难得想见见那位冰霜般冷漠的前星君是如何暴躁模样,开阳一手盖了药碗
,施了火法保暖仙药,凑了过去听壁角。
便闻黑狼妖说道:“你为何隐瞒此法不与那武曲星君说?”
开阳闻言心思一动,更支起了双耳。
天璇却道:“非是我不愿说,是以此法凶险,若非两人心思相通,情意缠绵,不可施展。莫
忘了当日我替你修补元神时,险些堕入妖道。”
黑狼妖似乎有些感触,滞了说话。
“我知你好意助他,但毕竟元神脱体,侵入他身,极是凶险。且那法门乃以交合为径,在交
融之间互补缺损,我是担心开阳心高气傲,受不了那个气。”
黑狼妖知他也是担心,便也不再坚持:“莫想了,近日你为了千里眼之事费煞心神,我实在
不该与你争执……”
後面的话有些低沈的模糊不清,也不知说到哪里去了,便就只听到唇舌间黏腻的交缠声。
开阳早是愕然当场,他脑袋里翻转起伏,天璇所说之法,记得以前也曾在人间见他施展过,
当日黑狼妖为免连累天璇试图兵解,伤了元神,天璇不顾化妖的危险以己元神,辅其重修。
开阳心思聪慧,再细想了,便已明通究竟,当下也不顾上招呼一声,转身便往千里眼房中奔
去。
他这一走,房门却开了,白发妖帝半眯双目,看了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却噬了丝若隐若
现的淡笑:“真是长不大的孩子……”他与开阳相处万年,深知武曲星君面皮薄得很,如此
法门若是直接当面告知,只怕他非但不允,还会掀桌子跳瓦烧房吧?
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不豫的神色。
身後,一双强健的手臂从後环上,将他箍在怀中,略生了青色胡茬的下巴凑下来磨蹭著飞雪
般的发鬓。男人魁梧的上身,随意地敞开了前胸衣襟,露出大片结实黝黑的肌理。面上刀疤
狰狞,但语气中尽是了然的温柔:“你是怕他们像我们这般,逆天而行,百劫加身麽?”
白发妖帝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麽,或是回溯重前,或是再叹造化弄人。
环著他的手臂始终紧抱不放,良久,妖帝侧首抬头,那双耀红的眼眸,只有不悔的执著:“
既是缘,亦是劫,唯有他们自行争取,方能逆转天命。”他拂开男人耳鬓长发,露出挂在耳
垂上一片深墨颜色的甲片,看似普通,却在暗影中浮映邪光,纤长手臂勾了男人的脖子让他
顺从地低下头来,吻上去,唇舌辗转间,让男人的呼吸沈重了许多。
良久,妖帝离开了男人濡湿的唇,埋首在他肩膊间,反手掩上房门,淌出房外的,只是一句
轻叹:“仙妖有别,我们能做得,实在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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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眼虽是双目难视,但毕竟经了一年时间,早也习惯了黑暗,况且他这人随遇而安,也并
未造成太多不便。时近傍晚,想起开阳必会在这个时候送药过来,便先摸索了烛台,放在桌
上,又找了火石,打算先点了光亮,来等开阳。
刚擦了几下,突然听到房门“砰!!”地被踹开,开阳的声音随即响起:“离娄!你的眼睛
有治了!!”
千里眼只是一愣,便被开阳拉到床边,听他倒豆子般劈里啪啦将事情说完。
开阳本以为他听了这消息会觉高兴,岂料千里眼却皱了眉头。
“此法不可。”
开阳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叫道:“为何不可?!难道你打算一直看不到东西吗?!”
千里眼摇头道:“我虽不知此法可行与否,但元神脱体,本来就极为凶险,稍有不甚,便会
破损元神。”
“怕什麽?!”开阳倒是自信满满,“既然天璇能成,我自然也能成!”
千里眼仍是摇头:“我想,倘若当日黑狼妖神智清醒,必定不会同意天璇星君使用此法。”
开阳一时语塞,怎就想不到当日之事瞒不过这双眼睛,但如今唯有此法可行,说不定当日越
非凌说的也是此法!
一想到越非凌打算侵入千里眼体内,以施交合,开阳登时胸中腾火!猫儿眼瞪著看不见的千
里眼,把心一横,他若不愿,便是强迫也要施行!
千里眼尚不知他怀了心思,闻他不语,以为他已妥协,便再劝导:“开阳,此事需从长计议
……”
“计个鬼!”
开阳一声闷喝,翻身上床,手一伸,竟揪了千里眼的後领,将他掀翻床上。虽说床板上铺了
软缛,但这般砸上去还是硌得千里眼後脊生疼,正要出言相询,却觉身上一重,开阳整个人
坐了上来。
“开阳?!”
“闭嘴!!”
千里眼看不到情况,耳边听到“嘶──嘶──”声声裂帛脆响,尚不知发生何事,突然双手
被对方拉起,强行摁在头顶,即刻被布条牢牢捆上,固定在床顶。
“开阳?你做什麽?!”千里眼不由得挣扎起来,但若比武力,他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位武曲
星君,不消片刻,便连双脚也被绑了,固定在床脚两端。
如今当真是鱼在砧板上了。
开阳得意地坐在千里眼身上,低头看到男人那张从来都是木讷的脸终於露出了错愕与慌乱的
神色。
“做什麽?哼哼……”他捻诀一挥,随即化出一道火影,将这偏殿牢牢罩住,有这道护障,
即便是天璇也不能轻易靠近。
然後他双手伸过去,按住千里眼的脸:“乖乖闭上眼睛。”
“不行,开阳你……”
“啧──”开阳不耐烦跟他唠叨,伸指一点他眉心,千里眼哪里抵得过他法力高强,当即像
被火球砸中脑门,热气一袭昏了过去。
开阳见他昏了,也不耽搁,拉了被褥为千里眼覆好,随即爬到床里面,盘膝而坐,片刻间凝
神入冥,星芒聚顶,正是元神脱体之态。
他二人同为仙体,进入千里眼身体并未有排斥。
待开阳回过神来,已在一片虚幻境界中。
脚下呼啸寒风,叫人看不真切,在不远处的虚空中,屹立的山峰上,隐约看到一棵孤独的树
影。
这树影他也曾见过,乃在天峰之上,皑雪之中。
在那里,高瘦的男人靠背树下,一双眼睛看著最遥远的天边,似乎在看什麽,却又更像什麽
都没看入眼中。
开阳飞过去,落在男人身前。
男人抬起头来,不意外地看到他,在这里,他的眼睛已非失焦的灰败,锐利得窥探人心的眸
子漆黑如墨。
他站起身来,没有矫情的推拒,只是慢慢伸出手,触到开阳的脸颊。
反而是一开始便决定要做此事的开阳,此刻竟觉得羞涩难当,想起那夜在绛珠河旁的亲密,
他既是有些期待,也有些慌乱,甚至,想要转身跑掉。但眼前的男人,双目中有著包容的温
柔,即便他转身离去,想必,他也不会追赶吧?
男人的手抚过他的脸:“真的可以吗?开阳……”
“你以为我进来做什麽?元神脱体是好玩的啊?”气恼他语气中不确定的犹豫,开阳没好气
地拨开他的手,毫不含糊地迈前一步,伸手便将他推倒在地,雪地应该是冰冷的,但事实上
,却柔软得像被缛般。
开阳压了上去,坐在男人的腹部上,埋首努力地剥掉对方身上的衣物。
男人难得露出苦笑:“开阳,你……懂吗?”
“懂。”开阳头也不抬,一直往下剥去,这一趴开裤子,看到因为他的存在而稍显激动略微
抬头的男物,不禁皱了皱眉,想了想,回忆起那夜千里眼对他所做的,便低下头,张嘴就来
。
“别!开阳!”男人像被火灼到了一般,弹跳起来,一把拉起开阳。
“别这样……”他的声音是压抑过渡的沈哑,即便接下来的感觉只需要幻象便知道该是如何
的曼妙,然而他又怎能让他的星君做出如此淫秽的事?!
开阳静静凝视著那张隐有痛苦的脸,他非顽石,心思聪慧已是天庭少有,怎又会不明白这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