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太子——月落猪蹄

作者:月落猪蹄  录入:02-23

  一时想不出什麽话可以分辩,我只好乖乖得站在原地,等候判决。
  苏进,以前我认为你很精明,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个错觉。你压根是个白痴。辛铭恩敛了笑,毫不客
气得给我下了结论。
  我是很笨──我赞同,接下的话咽了下去──但你用得著这麽直接吗?
  你已经意识到了,那还不算不可救药。辛铭恩作了个无奈的扬手姿势,他注视著我,笑道,我在
意的,是你的命,是你最後得救。无论谁来救你,都是好事,懂吗?
  我沈默片刻,再次点头,谢谢在心中,却是出不了口。
第十九章、
  一直很想对辛铭恩说声谢谢,始终没有机会。
  人多势众的时候没脸说,单打独斗的当口又没胆说,横竖著过了两天,快成心病一块。
  我的工作量和地位一起水涨船高,还好辛铭恩对我可算尊重,不如洛翔喜欢赶鸭子上架,打他看我痛
苦不堪得对帐目的那次起,他就自动得将跟数字相关的事情揽过去,另作安排。
  於是,我又欠他一声谢谢。
  生平从不喜欢欠人什麽,因著这个普通至极的礼貌用语难以出口,我只好加倍了工作来报答这位现任
的老大,
  这期间,由於海伦是老奶奶留下的干将,我跟她免不了得接触,有时候还需要搭档,幸运的是,我们
都足够专业,工作时分绝对不谈论私事。
  但我知道,她对我的心结未解。
  那一日,我敲门走进辛铭恩的办公室,海伦从内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不正
常的红晕,待到见了辛铭恩,胡思乱想又被硬生生压了下来──他转动著室内既作装饰也足够实用的大地
球仪,表情正常,仿佛他的注意力一直就在地球仪上。
  这里顺带提一句,此地球仪的材料可不是塑料,那也是我虎视眈眈打算跑路时候将其粉碎作为盘缠的
东西。
  只不过,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是愉悦的,我带笑对辛铭恩道:刚刚看见海伦出去了。
  辛铭恩神色不动,两秒後才似反应过来:嗯?
  我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海伦......刚才来过?
  是。怎麽了?你找她?
  不......尽管认定辛铭恩是装傻,但水平高深成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想了想,终於
冒出来一句陈述,她的脸很红。
  辛铭恩的眼神由你这个人莫名其妙升级至你这个人有病。
  我有些尴尬,只好住了口。
  苏进,你该不是以为刚才我跟她做了什麽吧?还好,到底是成熟男人,很快,辛铭恩恍然大悟,露
出一丝嘲讽的笑。
  没有啊。我什麽也没说不是?我笑眯眯得回答,尽可能将笑脸的热度调到最高。
  辛铭恩笑了笑,瞥了我一眼,突然以认真的口气道:以後不要乱说。我已经有一个想追求的对象了
,让那个人误会了可不好。
  ......什麽?我压根没料到竟然还能探听到这麽个秘密,难以控制因为过大的冲击而不按常规分布
的五官,当结结巴巴得问出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我的牙齿至少咬了两次舌头。
  你认识。他很淡然得回答,完全不顾我被这个消息震到九霄云外。末了,辛铭恩附带郑重其事得加
上一句,所以,你不要乱想乱说,我不想被误会。
  我有些啼笑皆非,抗议道:这个......那人也不见得会听我的吧?
  不,只要你不误会,他就不会误会。辛铭恩伸手一转地球仪,在球体的快速旋转中回到座位上。
  我正打算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辛铭恩突道:今天,特拉普打电话给我,说红狼;那边跟经贸团
直接联系了,按照那个团长的意思,想将采矿权卖给红狼;。
  什麽?接二连三令人吃惊的消息,这次我不敢再有任何玩笑的心情,走到桌前,拿起特拉普领事给
黑鹰的函,通读一遍,不由得皱起了眉──竞标?搞什麽鬼!
  不愧是洛翔,辛铭恩从抽屉中取出烟,点燃後扔给我,他自己也吸上一口,时间上的优先也不能
让我们先发制人。
  我沈默了,估摸著应该是洛翔终究不放心汪至明的办事,一定是他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才可能让几乎
十拿九稳的生意再次从黑鹰口袋里溜走。
  洛翔......想到这个名字,我不得不深吸一口烟,以此压抑交集的百感。我看向辛铭恩,希望他能发
出什麽话来,偏偏这个人也不作声,目不转睛得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的表态。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苦笑著道:我去找特拉普,和那个什麽团长,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努力了这麽久,突然间又要跟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任谁也不甘,何况辛铭恩呢?
  等一等,辛铭恩叫住我,在我的愕然中,他微微一叹,苏进,你非得把自己摆到跟洛翔对立的立
场?
  我顿时不懂了,这是黑鹰老大说的话吗?
  你不会後悔?从办公桌後走过来,辛铭恩的眼神里有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冷竣与锋利,他靠近我,
气势居高临下。
  我......从来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後悔。知道对付这种姿态,我必须尽量放平心绪与态度,给他一
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扣住了门上的把手就要往下压。
  辛铭恩上前一步,同时将手放在门把上,阻止我开门的动作,他的声音里蓦然多了一份软化:如果
你不後悔,为什麽不全部放开?苏进,不要以为我不够了解你,你从来就没有背叛过洛翔,你想寻死,为
什麽?
  这话乍听之下,如平地惊雷,有那麽几秒,我傻在那里,不能动弹,也无法思想,看似平静实则是白
痴一般得望著辛铭恩,望进他的眼睛里,以一种败军之将的沮丧颓然。
  不过,常年的训练,还是让我在怔仲中挤出一个笑容:你在胡说什麽?我象那种会寻死的人麽?
  不象,辛铭恩松开手,却把整个身子压在了门上,仿佛生怕我夺门而逃,但你的举动,太过古怪
,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出其它。
  他的话让我放下心来,我恢复了冷静,笑著道:怎麽又来试探我?你这做老大的,心胸实在不够宽
广。
  试探?你要这麽想,倒也说不上错。
  我耸肩,有点无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辛铭恩做了个彻底出乎我意料的动作,他伸出食指往前一点,指向我心口的位置,语气平淡中包含了
著难以形容的暧昧:我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人。
  啥?我的嘴歪到了一旁,这种形象尽失的模样如若成照,真是一世英名毁於一旦,然,辛铭恩的话
带给心脏的震荡不亚於八级地震,我的心至少漏跳两拍,然後开始不规则得乱蹦。
  不够清楚?那直说了,你......
  我打断辛铭恩,再次被他的坦率挫败,这个人还真是深知我的弱点,不在意尔虞我诈,却对认真直率
没什麽招架之功,皱起眉,我道:老大,我不懂你什麽意思?无论有没有,这都是我个人的私事......
不需要向你或者黑鹰;报备吧?
  是不需要。辛铭恩低下头,我不幸得看见他没有掩饰完全的笑意,顿觉无力,赶紧趁此机会将心脏
的节奏调整好。
  事实证明,我是徒劳无功的,下一步,他抬头,严肃认真如宣读遗嘱:苏进,我追求你,我想你不
会有意见。
  要形容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如同难得休假,在海滨沙滩上悠闲得晒著太阳,听著身边的笑语,年轻人
们在玩沙滩排球,孩子们在捡贝壳,老年人们扎堆得说笑著,一切安详美好──骤然间,几十米高的巨浪
冲来......
  你开玩笑吧!因为受刺激过大,我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辛铭恩笑了笑,突然靠近我,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由於身高相差无几,他的这个动作又过於迅速,我
愣是没躲开这次偷袭。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办公桌後面安坐了,手里捧了文件,一副认真工作的总裁模样,不过说的话露了
馅:不,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我单手抵住下巴,两腿有些发软──不,不是我没接受过别人的表白,问题在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打得人措手不及,是真是假,玩笑还是阴谋,我完全没有任何把握。
  事实上,我相信辛铭恩在对待感情上跟我是同一种人,我们可以随意得将性作为游戏、交易、荣耀、
赏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但都不是能够浅薄感情的人。如果辛铭恩告诉我的是他想跟我上床玩一场,我不
会觉得有什麽可惊讶的,只是......
  辛铭恩的恶劣在他没有给我过多的时间考虑,自作主张道:别想太多,你接受就好。不容我反驳,
他已将文件夹仍给我,走吧,去找特拉普,看看有什麽可以做的没有。
  无言接过文件夹,我默默跟在辛铭恩身後走出办公室,脑袋仍然是混沌一片,这个时候突然渴望见海
伦,如此荒唐的事情,真让我既想大笑,又想大叫。
  坚持不要司机,我来开车,辛铭恩也坚持不坐後排,上了副驾驶座。司机在辛家也是老资格,毫不忌
讳得用莫明其妙的眼神打量我二人。
  我咬牙狠踩油门,性能极好的车子一下飙出个城市限速,然後在红绿灯的阻挠下,我略微平静了心情

  你看上我?不可思议。简单得概括我的感觉,一个词。
  我也觉得。从前觉得你这个人很难对付,相处之後才知道你很笨。大概就是这种反差,让我认为你
是个不错的人。辛铭恩点头,若有所思得分析。
  当然这话不可能让我高兴得起来,我只好道:我承认我笨,不过你也不聪明。否则,怎麽会跳进M帮
的圈套,中了他们的埋伏?
  ......那是两码事。我会吸取教训的。所谓死鸭子嘴硬,大体就是指这样的人。
  你真的要追我?还是不可思议。
  苏进,你只会说废话吗?
  那......海伦怎麽办?
  辛铭恩皱起了眉,海伦?她怎麽办?什麽意思?
  我叹了口气,这个恶劣的男人啊......她喜欢你,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出来。
  我知道。我也喜欢她。不过,我没办法想象她作我的伴侣。辛铭恩淡然笑道,她太聪明,而我需
要一个傻瓜。
  这话听著让人不舒服至极,我撇撇嘴,不无悲哀得发现原来我在MYBOSS的眼中是个傻瓜......你真
的知道你要什麽?
  嗯。你放心。
  谈话到这里,又是一个超长的红灯,我踩下刹车,面对辛铭恩自信微笑的脸,不由也露出了笑容:
好,我接受。你不妨试试看。有个要求,拒绝海伦的话,别太硬。
  辛铭恩的眼中闪过瞬间的错愕,很快,他大笑起来,边笑边道:这个不用你教。为什麽要特别点醒
这个?
  为什麽?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代之微微一叹。
  为爱情拼命的女人......痴情而坚强的女性,总是可爱的......
  就像......苏晶......我的妹妹......深爱著洛翔的妹妹......
二十章、
  对感情,我一向後知後觉。
  直到洛翔若无其事得告诉我,他和苏晶打算结婚的时候,我才猛然觉悟,这两个我最亲近的人,有了
只属於他们两人的世界。
  苏晶的爱,我是早就知道的,她坦率得表达,认真得炽热,洛翔不是呆子,怎麽能感觉不出?
  没想到的只是,洛翔的决定。
  纠正──没想到的只是,决定得这麽突然。
  我疼苏晶,若有可能,只愿她一生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丈夫不听话。然而,这
唯一的宝贝偏是不遂我心,跟著我与洛翔,数次涉险。为红狼,她甚至甘愿以自身做赌注,与外帮一场
豪赌,侥幸胜出时,我的衣衫已全被汗水湿透。
  强自镇定的表象被洛翔看穿,他暗暗伸手过来,悄然一握,掌心同样是汗。
  只有那位小公主,赌局结束,翩然如花蝴蝶一般飞入我们之间,一手挽住一边,笑得骄傲绚烂。
  只我这个白痴,竟非逼得她在我与洛翔之间选择一方。
  那些零碎的片段,还在心里闪现,他是怎麽笑著对我说,将来若有孩子,一定取名叫进,从此便可
肆无忌惮唤著阿进乖,话音未落,是一场可笑的追逐打闹,不约而同、毫无意义的放声大笑。
  风霜雨剑度过,生死关头也不少经历,然而回忆时候,那帮派的火拼、险象环生的追杀以及鲜血淋淋
的生涯,都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在以为必死的那场决斗中,我边逃边拼命得追忆,一切的过往,一切
的曾经。
  他跟她所赐给我的,全是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
  是我太过任性,一意孤行的後果,竟然是要他们来承担。那一枪,苏晶流著泪开的那枪,为何我竟然
自私得没有想到,无论我是生是死,伤痕在他们之间永难抹灭?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的叶,我的劫,又有谁知道?
  若非旁边坐著个黑鹰现任老大辛铭恩,我一定已经闭上了眼睛开车,连日来的重压导致的睡眠不足
,在经受一番惊吓之後突然来了个总爆发。
  就在我的三次极度没有仪态得大张嘴巴打呵欠的时候,辛铭恩叫了停车。
  到了?急刹车之後,我左右张望,离领事馆还有段距离。
  辛铭恩解开安全带,怒斥道:够了!我来开,你再开下去非出车祸不可!
  对於这个论断,我适时得又打了个呵欠作为证明,不敢勉强坚持,我赶紧将驾驶座位让给辛铭恩。
  舒服得躺在了副驾驶座上,我终於可以安心得闭上眼睛──听著辛铭恩在旁边的几句抱怨,觉得有趣
,又有些隐隐的开心。
  相识已久,相斗也有段时日,但相处至今,他知我原是个笨蛋,我也方晓得他简单的一面。对这个世
界,我们都是一般满身伪装面具厚达几层的人,然在互对时候,各自却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已经不想再
去考虑是敌是友的问题,在这个人身边,我觉得轻松,至少,我相信他是相信著我的。
  这不就够了?
  我对不起海伦吗?
  也许......
  思绪混乱得一塌糊涂,记忆有的时候真是世间最令人憎恶的东西。
  很多事情,忘不去,只是清醒时分,不愿意去碰触。
  他为我流的血,放在我额头上的手......身负重伤的时候,他不让人任何人碰,独力将我抱上车的坚
持;以及太多太多纠葛在一起的快乐与痛楚。
  兄弟,不要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会让我发疯。
  而我当时心中,唯一渴求的是死在他的手上。
  直到今天,我才敢於承认,原来我那时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借著一个机会轻率得用死亡来终结我所
难以负担的一切而已。
  辛铭恩的瞎猜,倒真说中了我的一些心事。
  洛翔洛翔,你可知道,我真不配做你的兄弟,前後两次,坠入黑暗之前,本是想此生已了,终可无牵
无挂,却是每一次到了最後,竟仍是心有不甘......
  生死关头,念得最多,还是洛翔两字,有谁知道我曾经多少次嘲笑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的确如此。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我无异是个喜欢自讨苦吃、迟钝、甚至是愚蠢的人。
  当然,我也曾经追想过,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这种感情开始变质呢?
  很难说得清楚。
  确证是在洛翔告诉我他将跟苏晶结婚的时候。
  第一个浮出的感情是什麽呢?震惊。
  接著──妒忌。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好笑,我妒忌的是谁?洛翔?还是苏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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