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臣明,对天昏。」然而,辛皬的回答,却是如此的大不敬。
「为何?」圣上的口气依然,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
「对臣有益,天下无益。」
「是吗?那对天下人,朕便是昏君,是麽?」
「是。圣上为何有此疑问?」
「朕,不过是你们这些臣子的魁儡罢!为何,要为你们背上莫须有罪名?」圣上叹了口气。
「这是您当初自己所选。」
「是情势所逼,若不同意,早死了不是麽?」是,他便是前朝的皇子!原本最不可能登上皇位的人!如今他背负了多少骂名?就只因为那人,那个他所爱的人,他如此的活下去,只希望那人的心中有他。可,他已经觉得好累了......那人眼中依然没有他。
「您......不管如何选择,只要不後悔便好。」辛皬淡淡的说道。他知道,这人是因为本朝的丞相伤神,为了那人,他甘愿背负这一切。对他来说,圣上不过就是个可怜人罢了!
「果然,能和朕说说话的,也只有你了。」圣上叹了口气,再续道:「辛皬,卸甲归田吧!否则,朕的决定,会造成你的麻烦。」
「臣领命,在一个月内臣会上奏摺的。」
「下去吧......」
..........
十七年前,因不满瞚天帝宠信蓝苍穹,诸多王爷勾结外族,进行夺取计画。
十五年前,夺取计画计画终於发动,一干旧臣全部抄家诸族。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终究让小皇子接管了皇位。
现在,时机总算将要成熟了!
我已经和当初的小皇子,现在的皇帝,取得了联系!
现下,之前培养的人士也已完全。
不过,如果能多一个有召集力的,能多一个是一个,尽管只是个小官的後人,也是好的。
况且,那人武功似乎不凡,也许能有用处。
影未一身仆役打扮,侧立於门旁的角落中。
辛皬并无发现异状,就急急的走了。
待辛皬走了一会儿,影未才终於推门进入。
「有事麽?」斐愈有些征忡,怎麽会有奴仆这个时候进来?平时都是要有传唤,奴仆们才能进来的,斐愈当下心生警戒。
「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你们府上的人。」影未很镇定的说道。
「那,这位兄台,此趟前来,所为何事?」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的就表明了身分。
「你还记得,在燕羽楼咱们见过一面?」影未邪邪的笑著。
「兄台是那黑衣人?」斐愈的眉缓缓皱起,此人究竟是想做什麽?
「是。话说,那辛皬王的毒你们是怎麽解的?那家伙肯乖乖被压在身下麽?」说完,影未还加上大放送的暧昧之笑一枚。
「兄台前来,只为此事?」斐愈无法回答也不愿回答这种私密问题,直接将话题转开。
「如果我说是,想必你会很伤脑筋吧?虽然很想让你发窘,但可惜--不是。」看那辛皬王最近的行事态度就知道,没有大风大浪,没有杀人等事传进他的情报网,想必他没杀了压他的人,而当下的男人之中,那辛皬王唯一有可能不杀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人了。
「那兄台,请说明来意。」这人废话,怎生地多?都问了他两遍来意了,却依然答不对话。
「只是请你来协助我们而已,为了属於我们的朝代,为了能不再偷偷摸摸、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影未终於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现在过得挺好?我也不是什麽达官显要,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恕不参予。」斐愈冷冷的回影未的话。
「你,这样就甘心了麽?这种屈居於人下的生活?」影未看著斐愈,只觉不可思议,怎麽会有这种人?
「我本也没过过什麽人上生活。」斐愈只觉此人无聊。
「谈判失败?」影未问。
「是。」斐愈很坚定的给了一字。
「那你好自为之吧!」这句话,是在风中留下的。有谁会笨到谈判失败了,还傻傻的留在原地的呢?
风吹,黄昏过。
第五章
真没想到,那个家伙会拒绝我。
为了以防万一,是否要清理一下呢?
「翁主,已经找到了!」一人急急忙忙的闯到影未面前。
「找到了?当真!?」影未整个大喜!
「是!他们就在言无尖山上!」此人似乎也很激动的说著。
「走!马上去见我们的君王!」终於、终於!终於找到瞚天帝和蓝苍穹了!当初果然是诈死!
黄沙滚滚,风沙飒飒。
一行人风马不停,没多久就到了言无尖山。
有谁能想到他们就躲在这麽近的地方呢?此处虽然人迹飘邈,地险难行,但却是离皇城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罢了!若不是最近要开始行动,他们也不会先埋伏在此处,也就不会找到了,当真是天助也!
「你当......确......要......悔......」当行到半山腰时,段续的微小声音从风中传来,这、这是蓝苍穹的声音!
「快、就快到了!」影未一个激动,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过没多久果然看到远处有间屋子。
「翁主!」跟随的人,也都一个一个的止不住激动。
「走!」就要......到了!
...........
「你当真确定要如此?不後悔?」蓝苍穹皱著眉,看著这个已经年过三十的孩子。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如此幸运跟奸诈的。」瘦弱无力的背影,声音参杂著无奈与钦羡。
「我的决定......也许真的很自私吧?」浑厚的声音,却露著些许不安。蓝苍穹瞟了一眼,随後便紧紧握住爱人的手。
「所以,这次让我自私吧!」转过身来,是,就是当今圣上啊!
「可你会幸福麽?他会伤心麽?死了,就什麽也没有了。」蓝苍穹静静的望向这个孩子的眼睛,坚定不移的。
「已经很累了啊......都已经十几年了,我不想再下去了。他都娶妻生子了呢!我......当我前生欠他,今生还,但愿下生不再瓜葛。」深深的叹息,无望的爱恋。
「我明白了,这,拿去吧!」蓝苍穹取出一个青瓷瓶。
「蓝......!」他不安的望向蓝苍穹,毕竟他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随他去吧!他是大人了,知道的。」蓝苍穹将爱人拉过来,搂在怀中,安抚著。
「那我先走了,屋外似乎有些动静。」他收了青瓷瓶。
「嗯。」蓝苍穹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没关系。
「谢谢。」话毕,便消失於屋内地道之中。
猛然进入!只看到蓝苍穹悠悠哉哉的喝著茶,怀中还抱著瞚天帝。
众人看到如此亲密的一幕,当场傻眼了起来,这是怎麽回事?
「蓝,可以放我下来麽?」瞚天帝不安的在蓝苍穹身上扭了扭,脸上浮起淡淡红潮。
「唔。」蓝苍穹松了手,让瞚天帝下来。
「皇上!」影未回过神叫了一声。
「你是叫谁呢!这里可没这人。」蓝苍穹淡淡的扫了影未一眼,继续喝著茶。
「臣等,希望您能重回朝中主持大局!」影未没打算理会蓝苍穹,自顾自的和瞚天帝说道。
「蓝说的对,这边已经没有你们所需要的人了。」瞚天帝不後悔当年的决定,所以现在也不可能回去。
「现在民不聊生、民怨载道,您怎能说不管便不管?」影未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著。
「我只是个凡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为了留住所想要的不凡,这是必要的。对一个君王或许不该,但对於一个人......我抓住我的幸福了。」是的,很幸福。
「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的朝代也将结束,到时混乱一片,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只是别扯到我们。」蓝苍穹不冷不热的插上此句话。
「为何你们对天下苍生,可以这们淡然?岳家那小子也是!你们为何那们平淡?」影未不解,他们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麽?在想什麽啊?
「这是天理,必然的。况且这次的关键又不在我们身上,多做什麽也是枉然。」斐玉那家伙也还活著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著!?」影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劝你最好如此,你可以待在斐玉那里,否则连你的命也会陪进潮流里。」最近也该去看看斐玉那小子了。
沉默,影未不知该怎麽办了,大夥的雄心壮志也都被蓝苍穹磨平了。
是,从来没有错过,蓝国师的预言一次也没有错过啊!
「我们要去看看斐玉,一起去麽?」这家伙也算忠心义胆,若这麽死了,也可惜。
「是。」影未无力的回答,茫然一片。
......................
傻眼。
不只斐愈傻眼,连辛皬也傻眼了。
这是什麽状况?这麽多人?这是什麽状况,居然连瞚天帝也来了!
「斐玉,好久不见?」蓝苍穹笑笑的说著。
「请问阁下是?」斐愈不解,他从未见过此人。
「瞚天帝,你果然没死。」辛皬好不容易,才吐出这一句话。
「不,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凡人。」瞚天帝平静的说著。
「你还没想起来?对了,你真身还在我这里呢!」
「真身?」这个人,神经确定没问题麽?
「你现在才出现是为何?」
「陪人来的。」
「这玉佩还你。」蓝苍穹从手中拿出几近透明的玉佩,上头的的雕刻,是许多的花草。
「这......」斐愈不知该不该接。
影未头痛,他们一人一句的,他整个混乱,为什麽你们能这样说的下去!不能一件事、一件事的来麽!
蓝苍穹不等斐愈做反应,直接把东西往斐愈怀里塞。
忽地,一阵白光涌现,拢罩了斐愈,却一下又消失了。
但这下,辛皬整个看呆了!好一个美人胚子!细长微弯的黑眉,狭长上挑的眼,小而细长的鼻配上红润的薄唇,那细长亮丽的黑发把容貌衬托的更加惑人的清灵!没想到,一旦去掉了伤疤,原本的容貌是如此的令人赞叹!
「想起了麽?」
「嗯。」此声一出,又让辛皬惊叹!原本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意外的有磁性,而那磁性配上现在轻柔的嗓音,更加的令人酥麻。
「怎样?想回去还留下?」
「要回去也是可以......」斐愈飘了辛皬一眼。
「怎样?没有想留下来的原因?」蓝苍穹也看了辛皬一眼。
「嗯,没有想特别留下来,却也没特别想回去。」
「你莫不是想做不负责任的负心汉?」辛皬沉下脸,他就那麽没有吸引力麽?心中阵阵泛酸,人都被吃乾抹净了,这会儿却说丢就丢?
「已经吃了?」蓝苍穹看向斐愈。
「那是不可抗因素,不信你问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矛头指向影未,所有人的人都看了过去。
「咳!那是为了解毒嘛......」汗啊汗,他怎麽觉得有点像待宰的羔羊?
「主谋他。」斐愈狠狠的丢颗石头下来。
「这个,他是王爷,我是反叛军耶......」当然下手不留情啊!
原来就是他,让他成为了被压的人,还面临生命危险,辛皬阴狠狠的瞪著影未。
「那就打个商量,你现在开始担任保护他两人的影武者如何?既以性命相陪,想来可以打平。」蓝苍穹提出他觉得最好的建议。
「啊!?」辛皬跟影未互看了一眼,不要吧!?
.........
这一个月内,发生了许多事。
传言,瞚天帝并没有死,甚至出现在辛皬王府之中,可谁也没见著,没人知道真实性。
传言,辛皬王为了一人,放弃王爷头衔,但谁也不知真假。
传言,当今圣上猝死,是因为背负不了许多骂名,却没人知道真正原因。
传言,丞相会情绪失常,是为了......当今圣上。
前三个传言都无法证实,也就鲜少人谈论,但第四个传言却传的沸沸洋洋--
第六章
呜呜呜!他怎生的命苦?自从那日後,斐愈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身後还得带个跟屁虫!
杀生之祸!没错,虽然躲过了杀身之祸!自从当今圣上猝死,所有王爷就被丞相以许多罪名扣上,或斩或吊死或赐毒,不知发了什麽疯,还好他早早远走他乡!可是,虽然对他总有不敬,却很关心照顾他的斐愈却不见了!只剩下永远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斐愈!
没有了强硬权势,他就如同没了翅膀的鹰,完全威风不起来,无法适应现状,只能可怜巴巴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斐愈,可是一定是喜欢的,且依赖的。
爱这种东西太过虚幻飘邈,也太过奢侈。
他只知道,他需要什麽。
他需要斐愈的关心、斐愈的微笑、斐愈的陪伴,甚至是斐愈的保护。
他曾经是不可一世的王爷,但现在却只是一名平民。
他本是狂妄的、凶狠的,却在一小段的日子中,被软化了。
究竟是怎生的魔力?原本的他是如此其貌不扬,不像现在美貌无双,却不知觉的在他面前软化下来。
现在斐愈的貌美,反而引起他的诅咒--诅咒别人。
看什麽看!没看过人麽?把眼睛黏到别的地方去!别往斐愈身上黏!去去去!
........
无视著,身旁杀人的眼光--想杀死别人的眼光。
感受著,他一下阴气狠狠的看著别人,又一下哀怨的看著自己。
斐愈笑了笑,是了,他们是已经没有世俗的包袱,他不再是王爷,而自己的真身,是个玉仙。
可,他爱自己麽?自己爱他麽?他不知道。
他们的渊源并没有像天仙他们一般深,只是因缘际会的识得了,又因某人的关系,才使得了他们发生不凡的关系。
或许在凡人斐愈的眼中,辛皬是高不可攀的、是需要保护的。
但在他现在的眼中,辛皬无就是一世俗凡人罢!
他不明了,因为他是仙,是个感情淡薄的仙,如同他不明了天仙为何如此爱那人般,所以他们打个赌,所以他下凡。
天仙和瞚天帝的感情是那麽的轰轰烈烈,既细长又浓烈。
他不懂,实在不懂。
他和辛皬又算什麽?他也不懂。
.........
影未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再看看,这两人分明有暧昧!
呜呜呜,如果不是蓝苍穹的几句话,就导致他辛辛苦苦召集来的兄弟们,雄心壮志全无,他也不会真的落到这种下场啊!
他这个跟屁虫也做的很不甘愿啊!现在上演的,是哪出?这又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哀怨啊!想他一个大好青年就这麽了样麽?
咬手帕、咬手帕,不对!他没有那种东西,咬抹布?太不卫生了!那、那咬衣服啊、咬衣服!
恨恨的盯著眼前,继续跟。
........
青草微风,绿树湖波,鸟叫虫鸣,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有两人坐於此中凉亭,石桌上摆著棋局。
「爱究竟为何?使你如此痴?」青衫男子问。
「何不体验?」蓝衫男子下了一子於棋局之中,丝毫不见因此问题动摇。
「有何意义?」青衫男子不解,手中的棋子也摆移不定。
蓝衫男子笑了笑道:「若我赢得此局,便试试如何?」等著,青衫男子下定棋。
「无所谓。」青衫男子并不认为"爱"有何意义,若试,也无不可,终於下定了棋。
「你会输。」蓝衫男子笃定道。
「为何?」青衫男子并不认为他懂的比蓝衫男子少。
「执念。没有执念,定输。」只有对输赢、对万物有所执念,才会赢。否,不想赢,怎会赢?
微风徐徐吹来,胜负已定。
........
窗外的阳光徐徐的照进屋来,扰醒了屋内之人。
斐愈缓缓的徵开了眼,这是多少以前的事了?居然会"梦"到。
不可思议,作梦的感觉,这就是凡人麽?
虽然取回了真身,但现在的他还是凡体,需要重新开始修练,才能再和真身合为一体,现在的他,体验著凡人的一切,一切都很新鲜。
可,他依然不懂爱,以及何为执念?
他对辛皬可是?依然记得他们相处的日子,和他体温的温度......
摸上自己跳的微快的胸膛,他不明了怎麽了?不过就是想到一个凡人的裸身罢了?
第七章
人声鼎沸,人潮络绎不绝,来来客栈的老板笑的可乐啊!今天又是大丰收!
影未丝毫不客气的大啖木桌上的菜肴,边看著气氛一直不对劲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