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lssz

"我学武只是为了让养我长大的人能让我出来吃遍美食，既然我现在已经出来了，那我还学它干什么？再说，我觉得我的剑法虽不是顶好，但也够用，这不就行了嘛，我还学那么多干什么？"六月的一番话让乞丐突然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猛然大笑起来"哈哈......臭小子说得对！"拍拍六月的肩膀，他语重心长道"只可惜世间有你这般见识的人太少了......若人人都如你这般看得透，那不知要少多少腥风血雨。"
六月不知道自己看透了什么，更不知道世人没看透什么，但想来应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也就懒得去在意，只是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去了啊？我都快冻死了......"乞丐斜了他一眼，笑道"要回去，自然得你自己回去，老头子可不负责带路。"人影一闪，六月眼前已只剩他自己一个，变了变脸，六月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路吗！你要我怎么回去！！"

第 11 章

天快亮时，睡得迷糊的重衣突然感觉到一个异常冰凉的物体贴近自己，不自觉的打个哆嗦，睁开眼，却发现是冻得全身发紫的六月。六月抖着唇，对他笑笑，话也说不清的道"都怪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老不死，自作主张的要带我去看什么破东西，结果带我去了又不带我回来......你也知道，我本来方向感就不怎么好，这外面又全是长得一模一样的皑皑白雪......幸好我乱走也能回到你身边，要不你就得去给我收尸了......"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又向重衣靠近，希冀能从他身上吸取些温暖。重衣蹙蹙眉，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些武林佚闻，心下对那个突然出现的怪人身份有了点模糊的猜测。
扭过头，他见六月冻得实在厉害，心里泛起些疼惜"你怎么不穿多些再出去？"六月翻白眼"他在哪儿数一二三，说到三我还不走就让我做食物，我哪还有时间穿衣服？"重衣叹息，伸出手紧握住六月的，在被子里不断揉搓。六月打蛇顺棍上，冷过了度也就懒得去想许多忌讳，"你身体暖暖的，很舒服耶......"重衣怔住，随即斥道"废话！我又没出去夜游。"六月的脑袋趴在重衣发边，两人的呼吸几乎可闻。红了红脸，重衣道"喂，你取暖可以，别靠我这么近！"六月迷糊道"取暖不靠近还怎么取暖？"伸出手臂，六月索性将重衣整个抱在怀里，脚也顺势搭上去，让重衣做了他的人型大暖炉。
突然被抱紧的重衣，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开始不稳定，他强自镇定道"你干什么！谁允许你抱着我的！你我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还象话吗！"六月微微睁开眼，只说了一句"挨得好近......嘿嘿......我都数得清你的眼睫毛有多少......"重衣眼角暴出青筋，对着某人大腿使劲一拧，六月吃痛，却还是不肯放手。
"我现在连你有多少青筋都数得清了耶......好啦，别掐了，你再掐我也不会松手的......"打了个呵欠，六月是痛并舒服着，"我好困，我要睡了，你掐够了也睡吧，晚安。"重衣痴呆的看着六月，很快发现这个家伙果然神速的睡着了，松开手，他自己也闹不清心里的感觉，是气还是......欢喜？六月偏低的体温传过来，重衣感觉到他还在瑟瑟发抖。一边暗自叹息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紧六月，自语道"六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拿自己和你怎么办......"
安静的地下室，只点了一盏油灯。齐老头走到桌边给乞丐倒了杯茶道"脸这么臭......怎么，那笨小子辜负你的期望了？"乞丐接过茶，吹吹上边的浮游茶星子，道"不，我很喜欢那小子。"齐老头坐到一边，笑道"那你脸还这么难看做什么？"
"我在想我的剑和剑法要怎么传给他。"
"你不说世人对你那两样东西都趋之若骛吗？那你还担心这些干什么？"
乞丐没好气道"若这小子也想世人这般，那我也不用伤神了。你知道吗？他对我的东西竟然一点兴趣也没有，真是不可爱！"
"若他有兴趣，你还会如此欣赏他？"
乞丐不语，齐老头站起身，道"这就叫有所得必有所失。"乞丐瞪他"胡说什么！我才没失什么。对了，回头你再将这越小子带到冰洞去，我要看看他的反应。"
"你不怕他不顾和五月的情谊直接把宝剑拿了？"
乞丐摸摸自己下巴"不怕，我总觉得这两小子之间藏着什么......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聪明小子一定不会要这剑。"齐老头不明白他说的藏什么，也不想去深究，便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去试他干什么？"乞丐白他一眼"笨，我知道是我知道，但你不知道，而且知道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试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会一如我们所料？"齐老头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啐道"试就试，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天色不早我得上去了，你一夜没睡，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乞丐突然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关心我，放心放心，我会乖乖去睡的......"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怕你出什么事我不好跟死去的姐姐交待！"训斥完，齐老头不再回头看他，径自沿着向上的楼梯走去。乞丐望着他的背影，嘀咕道"又搬这个出来......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么......？"
因为昨夜的意外出游，六月直到日上三竿才不甘不愿的爬起来。重衣在桌边坐着看书，见他醒来，嘲讽道"你还真能睡。"六月摸摸脑袋，傻笑一阵道"我从小就比旁人贪睡啦......"重衣哼了一声，用下巴指指桌上饭菜道"也许有些凉了，你自己热热吃罢。"六月坐到桌边，道"不用不用，能吃就行。"
"随便你。"重衣埋头继续看书，可心思却还是放在六月身上，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实在难看，忍不住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吗？就不能慢点！"六月擦擦嘴上油腻，"你真聪明，我上辈子的身份都给你看出来啦？"重衣额角又开始暴青筋，干脆背过身去。六月见了，嘻嘻笑道"怎么？我夸你聪明你也不乐意么？"的FF
"砰！"
"啊！痛！你怎么总是动手打我！"六月抱头不满道。重衣放下书，简短回答"因为你欠打。"站起身，他直接朝门外走去。六月将面前饭菜迅速一扫而空，问道"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你是牛皮糖吗？这山谷就这么大，我还能去哪儿？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会？"
六月充分展示出自己牛皮糖的本性，粘上来道"你自己也说了，山谷就这么大，我就是不跟着你，也还是会撞上你嘛。更何况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倒不如让我陪着......"
"闪开！谁说我一定会撞上你的！我就喜欢一个人呆着清净，行不行！"
"当然是我说的你一定会撞上我的啊......你刚才没听清楚吗？你要清净跟我陪着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乖乖闭嘴不就行了嘛。"
"那你现在就给我闭嘴！"
"你现在想清净吗？那我闭嘴就是，但你真的想清净吗？呐，别装什么平静了，那边的花开得很不错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
乞丐偷偷摸摸的跟在两人身后，嘿嘿笑道"我就说嘛，这小子年纪轻轻怎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原来是看上别人，想要讨好对方啊......啧，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越走越远，乞丐眼里突然多出一股羡慕，转身望着那一门心思扑在药草上的人，他咕哝道"不知何时你才会这般放下心结的待我？"
入夜，重衣听到细微的敲门声，最初以为是六月，便不想开门，但后来一想，若是六月那小子，怕是不会这么礼貌的敲门而是直接进来吧？看了看紧阂的门，他还是决定起身。披上外衣，重衣开门一看竟是齐老头。
"齐前辈？不知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重衣侧身让齐老头进屋，齐老头摆摆手表示不用，站在门口道"我来是想带你去看个东西。"重衣一怔，想起之前六月说的一个怪老头带他看东西一事，心里不免多了份心眼。"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要入夜才带我去看？而且前辈此举似乎还有意不想五月知道？"
齐老头苦笑"跟你这聪明小子打交道，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就算是吧，怎样，要跟老头子去看吗？"
"如果重衣说不去，前辈想必也会用各种方法逼着我去吧？既然左右都是得去，我自然不会给前辈和自己徒增许多麻烦，请前辈前面带路吧。"
"你就不能稍微笨点吗？"齐老头抱怨一声，率先朝前走去。重衣穿好外衣，紧随其后。齐老头心里却是忐忑，估计着自己不管打什么主意怕也是逃不过这小子的眼睛。唉，若真如此，那自己试他不也是白试，毕竟被人知道的考验还能算考验吗？
同样的冰洞，重衣看着那墙上宝剑，心里多少也算明白。"前辈要我看的就是这雪藏宝剑？"齐老头点头"对，我曾答应过别人，拿到双龙璧者就将这雪藏剑相赠。你手中既有玉璧，自然就是这剑的新主人了。"
重衣呵呵一笑"可惜，我自小便不惯使剑，学的剑法也只是图个好看，若让我用这把剑只怕是暴殄天物。"齐老头翻白眼，他就知道，根本不用考验，姑且不论这越小子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这计划算是从头失败到最后。
"但玉璧在你手上，这剑自然是归你。你若不要，送人便是。"重衣看着齐老头，心想，看来他们昨夜已先试过六月，但六月那家伙为了填饱肚子，连自己随身携带的剑都能没半点留念的卖掉，又更何况他对这些宝剑的价值浑不在意。思忖一番，重衣猜想他们真的想要托付宝剑的人也许是六月，只是六月不想要，才找上自己，希望能由他转交给六月吧？
"前辈的意思，重衣自然明白。"他转身望着冰墙，看见右手方有个小凹槽，大小跟双龙璧差不多，便指着它道"是否将玉璧放置其中便能将剑取出？"齐老头叹息"小子，你一定要这么聪明吗？"重衣笑笑"在前辈面前，身为晚辈的重衣怎敢枉自菲薄。我只是看这大小跟玉璧尺寸颇合，故问问看罢了，不想恰好就给猜中了。"
"唉，不知道你们一笨一聪明两小子走在一起究竟是福还是祸......"齐老头恍若自语般说道，然后指着凹槽道"你应该带着玉璧吧？放进去往左右分别旋转三次即可。"重衣道了谢，依话行事。只听机簧声过，冰壁应声而启，却原来只是一面薄墙，里面尚有个小小冰室，中间一台，上面放的正是雪藏宝剑。重衣小心拿起，剑比他想的还要轻上许多，通体雪白，甚至看得到许多细微冰纹，入手冰冷刺骨，怕是非常人所能使用。
"这剑......"
"很冰是不是？这也是为什么世人虽都一心想要拥有它，却不见得真有多少人追寻的原因。但若是习过玉璧上记载的心法之人，用这剑就如鱼得水，所以最初那人才会说只有得到双龙璧的人才能获赠此剑。"重衣点点头，复又摇头道"只可惜我数日以来虽一直都想要参透玉璧，却总是徒劳。"他扯下一段衣襟，将剑包裹其中，"这剑我会交给五月，只是短期内他怕也是用不上吧。"齐老头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却看不透这其中真假。但剑既已送出，自没有拿回的道理。算了，反正这也是老不死的自己要的，一切后果自然该由他来担。

第 12 章

早晨，万物才刚苏醒。六月揉揉眼，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等眼睛适应周边光线，他才吃惊的发现重衣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等他醒来。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重衣白他一眼"你不是经常半夜往我房里窜吗？我不过才学你一次，你激动什么。"也不待六月回答，直接将一个布包对着他扔了过去。六月手忙脚乱的接住道"这是什么？"
"你该见过的。"
六月打开布包，见是前夜里自己在冰洞里看过的宝剑，惊讶道"咦......怎么这东西......"重衣走过来，道"算你走运，剑王不仅愿将自己毕生的武功绝学教给你，还把他的成名宝剑雪藏相赠。"
"剑王？"六月糊涂，反问道"剑王是谁？"
"就知道你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不知道那你还不解释？"
重衣怒瞪"我有义务为你解释吗？"六月扁扁嘴，"没义务就没义务，你凶什么？"重衣出其不意的扯住六月脸颊，弄得六月一阵哀嚎"你干什么又动手！这次还掐我的脸！你想我毁容吗？"重衣不理他，依旧扯个没完，心里却想，若是让你毁了容倒还好了，这世间惦记你的便只有我一个。
闹了半天，重衣似乎将多日以来压抑的烦心事都发泄了个够。他停下手，坐到一边喝了口水才悠悠然道"剑王嘛，是三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他称霸武林的时候解玉楼--就是现在的武林盟主还不知道在哪儿瞎混。他打遍江湖无敌手，一身雪藏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后来他娶了神医世家，也就是这的主人齐老头的姐姐为妻，可惜没过多久，因为他树敌太多，再加上觊觎宝剑和剑谱的人群起而攻之，他妻子为了助他脱逃，死在了这群人手中。之后神医世家也破败下去，只剩一个齐老头。五年之后，他丢下一个双龙璧便消失无踪。二十几年前，江湖中人为了得到这写有剑谱的玉璧，不知伤了多少条人命，只是到最后也没人找到，直到最近，才有了玉璧重出江湖的消息。"
六月抚着脸，对重衣这一大篇的剑王史并不怎么感兴趣，虽然问题是自己提的，但那也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想知道么。重衣说完之后见六月没什么表情，他就知道六月对这些血腥的争夺史没兴趣。将半边玉璧递过去，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些没兴趣，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想这些东西落在邪派手中，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总还是比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六月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璧一边不解道"重衣，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你学这上面的武功，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在我把这玉璧送给魔头救人之前和我一起先破解它。"
"不是吧，你要我学......"六月说到一半，瞅见重衣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郑重，话到半途便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知道了......我学......"
落樱纷飞，细水潺潺。六月坐在树下无奈的想，这么好的景色，自己应该摆上美食好好享受一番才对，却为何一定得拿着这块破璧想什么破解之法？单手耍弄着半块玉璧，他抬眼看向重衣，却见对方正修眉紧锁的对着阳光看手中的另一半玉璧。视线转回自己手中的玉璧，六月小小声道"真不知道就这么巴掌大的小东西能有什么好争的。"
正胡思乱想间，拿着玉璧的手一滑，直直的落下来。六月慌忙伸手抓住，一时忘了力道，手被玉璧锋利的边缘给划了老长的一个口子。"啊，该死。"诅咒一声，六月站起身打算去找齐老头要些金创药。重衣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六月满手鲜血，跑过来骂道"怎么回事！我是叫你研究玉璧又不是叫你用它自杀！"六月委屈"我活得好好的，怎会自杀？是不小心么。"重衣掏出手帕先给他止血，"所以才说你笨！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金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