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青虫————竹子不开花

算是各怀心事吧。
鸠占鹊巢的我占了主卧，白菜说我腿不方便就别搬来搬去的了，他自动自愿的搬去睡书房。白天我们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聊，到了晚上各回各屋各睡各觉。那天晚上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想想等养好腿伤的时候这地方我也没理由呆了。

考试

考试期间我回了宿舍一趟。虽然早就开始复习看书了，但是已经考了两门课以后才发现还有几本复习的书没从宿舍拿过来。头两节考完后我就蹭在租书店里看小漫画，等白菜在我后面两节考完了后开车送我回宿舍取书去。
不过白菜没让我等上两节课就出来了。
"呀？答的挺快啊，这离收卷不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吗？"我问他。
他郁闷的抓着方向盘说："操，反正拖到最后也写不出答案来，干脆随便划拉划拉交上去得了。"
把我送宿舍门口，他去买烟，我自己一个人往楼上走。
开门的时候，震撼着我了。
我看见大东北的脑袋从小四那床上探出来，甭说我思想黄脑子就转那上面去了，我又不是嗅觉丧失，那屋子里都是精液的味儿！
操！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俩人就滚床上了。我本来以为就我这样儿的差学生不抓紧时间复习，原来好学生也强不到那儿去。
匆忙找出书免得耽误人家时间长了。期间我不时的往那床上瞄，只能对上大东北那张尴尬的红脸，怎么也看不见小四的样子。
"那什么，不好意思哈，你们继续，继续。"说完我就给他们关上门走人了。
本来想忍忍的，可是绷不住，到了楼下看见白菜了我还在那儿咧着嘴乐。
"回去碰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哈哈，我进屋的时候，大东北跟小四......正在......正在办事儿。"我乐得给他讲这个都气不顺。
"就这你也能乐成这样？"
"你那是没看见大东北那表情，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那儿折腾没有。"
白菜刹了车问我："要不咱回头去看看？"
我拍他："开你丫的，流氓。"
"操，咱俩谁流氓？撞见别人上床琢磨到现在。"
我不服的反驳："我不是好奇小四兴奋了能是个什么样子么？你也知道他整天挂一张冰山脸，啧啧，没想到啊，竟然能让大东北给上了。"
"你怎么知道钟欣就是被上的？你看清楚了？"
这小子还不承认他流氓，我这时候都能看到我从来没从他脸上见过的求知欲来。
我琢磨："难道是小四上了大东北？不能啊，小四没他壮。"
"又不是打架，只要愿意谁上谁下都一样。"
我脱口就说："我操！这话怎么以前你没跟我这么说过？"
他妈的以前跟他在一块儿我可都是被上的。
但旋即我又为问出这么一糙蛋问题后悔了，我不该跟他扯这些。
白菜起初没吭声，后来缓缓的说："你以前又没跟我提......我以为你愿意。"
我眼看着前面本来不想搭理他，后来没忍住，抱怨了一句："谁愿意躺下面？不就因为个头力气都不如你么。"
白菜扭头说："我逼过你了？你要不愿意我保证不带强迫的。"
"我敢说吗？惹急了就动拳头。"
"我没那么不讲理。"
我没反驳，不过就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丝不屑。
白菜点了点头，好半天说："成，虫子，就算我脾气差点，也不至于到让你什么也不能说的地步。你就是憋着，是吧？憋时间长了连个喘口气儿的工夫也不给留就走人了。你......你他妈的够绝。"
"我......"我刚想说些什么，白菜挥了挥手说："算了，歇菜，这事儿不说了。"
他不让说就不能说？！
这话我也只在心里咕哝了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话题再争论下去能争出个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好在这话题就到此结束，因为这几天都有我们忙的。
为准备后面几门考试的复习让我们两个头昏脑胀的，我跟他谁都不是好学生么。白菜原来还想我现在比他高一届能指望指望我，在我给他讲了两道题证明跟课本后面答案完全不一致后，他清醒的认识到我原来一点也不比他强，这让他自信心暴涨。
"呵呵，虫子，就你这样的都能及格，我觉得我也没问题。"他说。
"放屁，我去年考试是超水准发挥。老天爷都不愿意难为我这样儿的。"
"那这叫什么？傻人有傻福？"
我哗啦哗啦的翻课本说："要今年老子还是门门都能过，老子情愿当一个傻蛋。"
白菜说："你就是傻......傻的没药救了。"
我反问他："你不傻么？整天陪着傻子玩。"
白菜笑了："我他妈的也傻了。得，要是今年我也门门都过，我好好谢谢你，你这福气都传染我了。"

琢磨

白菜考试结束比我早一天，看他解放了后自已一个人尽情的在客厅里玩电玩，我眼红的直咬笔杆儿。眼不见为净，我把自个儿关在卧室里拼命跟脑子里的杂念做斗争。
但是外面一阵接着一阵的门铃响又分了我的精神。
"哥......我来看看你......"声音不大，可是能听出是徐杰的声音。
我比较好奇，所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他们在说什么。让我看书复习？歇菜！我能看的进去么？
"你考的怎么样？"白菜的声音听着挺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来。
徐杰说："还行。"
客厅里一阵沉默。
"其实，"徐杰先开口说，"今天是想来这里看看，住了有大半年的时间，挺想这里的。"
"嗨......想来随时来，这里挺欢迎你的。你那钥匙给留在书房，我看见了"
徐杰笑了说："哥，你这话说的好像迎接外宾似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家？"徐杰又问。
白菜答："看看，再过两天吧。反正又不急着回去。"
"我也不急着回去，在你这儿住两天行吗？"
啧，徐杰对白菜这份心意够深厚的。
"不行，我这儿这两天有客人，住不下。"
"客人？谁啊？"徐杰问。
"你等等。虫子！出来吧，别黏门上了，老趴着不累么？"白菜那分贝让我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他怎么知道我趴门上偷听的？
我开了门给徐杰来了个春风般的微笑说："徐杰，你来拉？"
徐杰看见我眼神黯淡下去了，说："哦，因为他住着所以就没我的地方了啊。"
我连忙摆手说："你别多想，我就腿摔了，来这儿借住一阵子，等腿好了就搬出去。"
徐杰往我这儿看了看，没吭声。
我也回头看了看，操！我一直睡着他们家主卧，现在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这学期以来，自从徐杰知道我跟白菜以前有过一段以后，这让他误会的事儿是一个接一个，从当初刮在一起的风筝，到现在这怀疑我跟白菜同睡一床。我不得不感叹，好多事儿不能联系在一块儿想，这越想吧，事儿还寸的越就联系紧密了。
"我真是来这里养伤的。"我说。
徐杰给我一白眼儿说："谁也没说你不是啊。"
看吧看吧，小同志现在还带上情绪了。
徐杰这情绪我能理解，谁受得了自己的男人跟旧情人走近了？而且从他那方面出发，我确实不是个东西。
这第一条就是我骗了他。其实也不算骗，就是没告诉他我跟白菜以前的事儿。可我不是笨蛋，那些事要能烂在肚子里最好。结果却是让他发现了，这是我对他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就是我曾经妄想过要吻他。我自己本身是个没节操的玩意儿，说穿了那天也就是想沾他个便宜。我从没想过要对一个吻负责，而在这一点上，徐杰明显就跟我想法不同。弄脏了我跟徐杰的友情，这就是我第二个错误。
第三个，我现在也无法在徐杰面前坦言我就是跟白菜清清白白的一点关系没有。现在想想，当初四眼鱼那话真他妈的对，我不该再继续在这里面搀和。
我他妈的现在也不知道这跟白菜算什么。我说过，我分不清楚感情，什么是爱情，我不懂。
就像当初对周文，我跟他在一块儿会开心，一起上床也没有违和感。可现在证明这些放白菜身上也合适。你能说我爱上白菜了么？
千万别下这么个结论，我害怕。
所以我跟白菜分开房子睡，我害怕自己会真的不顾他们以前的事去招惹白菜，我不想这样，因为我知道徐杰对白菜是真的，而我对白菜......我不确定。
我只告诉了徐杰一句话："我跟白执南是分开屋子睡的，你爱信不信。"
徐杰笑了，轻轻的笑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有时候，笑容也可以表达一个人的悲伤。
他问："你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白菜轻轻拍了拍徐杰的背说："这跟他没关系，是我让他住这儿的。徐杰，饿了没有？中午在这儿一块儿吃吧，我看看去外面饭店里叫些吃的，你想吃什么？"
徐杰看了看白菜，哭了，突然一下子那眼泪就簌簌的往下掉。他说，你们要是能等一等，今天中午这顿就让我来做吧。其实，这里的厨房我也挺怀念的。
这种让人心酸的话，谁能拒绝？
厨房里没有材料，我跟白菜都吃了多久的食堂了。哪怕是改善生活也是多跑点路从外面饭店买回来的。徐杰要自己准备饭菜还得先出门去买。
白菜陪着徐杰去采购，回来就在厨房帮忙打下手，而我在屋子里闲坐着发呆。
等饭菜做好我也受邀一起吃。
这顿饭一点儿也不比我第一次拜访徐杰和白菜的时候吃的那顿差，但是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徐杰走的时候还是白菜送的他。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徐杰，最后还是没能问。
我本来想问问他，当初是不是他向周文热情介绍我的。
因为在琢磨周文的那些日子里我不止一次的想到，在我还是没定性的时候，徐杰跟我说过考虑考虑周文这个人。那他也跟周文说过考虑考虑我吗？联想到在周文家里第一晚周文那过于热情的邀请，我一直留着这个问题等着问徐杰。
但是，到最后我还是没问。
就算是这样没错又能怎样？让我再琢磨周文抱我那晚的心态问题？要是答案就是周文为了徐杰才来抱我，那我又算什么？
我没问他，为什么？
你说，感情这东西让我们这几个谁又比谁更受伤？
不得不叹口气。感情这东西伤了我们这一群傻子。周文是个有爱也不说的傻子，我是个不知道什么算是爱的傻子，白菜是放弃了这么沉重的一份爱的傻子，徐杰是把爱给了一个不知道珍惜的人的傻子。
都被玩儿了吧？
白菜回来的时候我就问他："徐杰那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舍得放手？"
白菜挥手跟我说："得了吧，虫子，今天我都跟感情这东西较了一天的劲了，你让我消停消停。"
也是，他这一天过的也不轻松。

考完

我在这值得纪念的为感情而思考的晚上失眠了。起床透透气的时候，看白菜也没睡着，人在客厅里抽烟看月亮。
这景象让我想起一词儿：冷清。
"你也睡不着？"白菜问我。
"嗯，为明天考试紧张的。"我答。
他笑了："骗谁呢？考了那么多天就这最后一门紧张的睡不着？"
"谁让我就这一门没看进去书呢？"
他在那边沉默了。
他跟徐杰这事吧，我挺好奇的。但是我不敢多问。知道的多了，往里面搀和的就多了，搀和多了，我怕自己就真陷里面出不来了。
所以我在这头也跟他沉默。
"也给我一根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同他伸手要烟。
"没了，这最后一根了。"说着摁熄了手里的那根。
我们再沉默。
这次换白菜发话，他问："虫子，能不能让我抱抱。"
我有点犹豫。
等他说‘算了'要走的时候，我把他拉住了。
"要抱就抱吧。"我跟他说。
然后他就把我抱住了，连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烟草味。
其实对这个拥抱吧，我很矛盾。理智上是认为我不该答应他，都想抽身走人了还这样黏黏嗒嗒的干什么？可是他说‘算了'的时候我真的挺不忍心的。也怪我他妈的白天想东西想的太多，大半夜伤情了。
看不见他脸，不过光听他声音这感觉也够暧昧的。
"虫子，现在咱俩这感觉就跟又回去了似的。"
回哪儿去？没敢问。
白菜叹了口气把我推开了，自己一个人坐沙发上，本来他又想抽烟，一摸，烟没了。
"我复读那阵子就猜你小子准没把我放心上，平常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打过去你就嗯嗯啊啊的瞎答应，有几回你们宿舍的还告诉我你跟女同学出去了。"
"操！说你跟徐杰，扯我干什么？"我不愿跟他再扯以前那些算不清楚的旧账。
"操！没你这事我能跟徐杰扯上？"
我瞪他："你跟徐杰是自己好上的，关我屁事！"
"他妈的那阵子我让你给刺激了。天天见着不顺心的就跟人打架，连我们宿舍那几个都不待见我，你说这不关你事？"
我没吭声，可是我又不知道他那时候的情况。而且，我那阵子就比他好过么？
"刚入学那阵子谁都不敢招我，只有徐杰天天跟我身边转悠。说实话我真该谢谢他，要不是他我指不定在这学校里能浑成什么样儿。"
白菜把头埋手里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
"可我不该......不该......"
我听他那声音好像都快哭了。
我扯了张纸巾递给他，他抬头冷眼看了看，装没看见。
看他眼角干的跟撒哈拉沙漠似的，我讪讪地收回了手，说："没什么不该的，徐杰这人多好啊。"
白菜摇头说："要能凑合我早凑合了，跟徐杰......我俩不是一个路子，他总把我想的太好，我这有脾气在他跟前也不能撒，时间长就累了。偏偏你还跟里面瞎搀和。"
"甭说那么些有的没的，就是你自个儿烦他了，也甭管徐杰伤不伤心，你就是不要他了，是吧？"
"操，你有资格教训我吗？当初你也就是我这样儿。"
没敢当他面说，我腹诽了一句，你有徐杰招人待见吗？
我们俩沉默了一阵子，我跟他说："你回头出门保证招人忌恨不可，惹徐杰那么漂亮的人哭了。"
白菜低了头回我一句："我没觉着徐杰漂亮。"
"你什么眼神儿？徐杰那样儿的你都看不上？别的不说就他那一身皮别人就赶不上。"
"他也就皮肤好。"
"除了皮肤，你说他五官哪儿还能挑出毛病来？"
"各花入各眼，他那长相不是我这一类的。而且，他牙不齐。"
我操！我才知道他这不论人先看牙！白菜的审美观一定有问题。
"你要牙齐的？赶明儿我把我奶奶介绍给你，她一口白牙，整齐！"
"扯蛋！你奶奶那牙是自己长出来的么？一口假牙。"
这大半夜的我们两个越扯越偏，后来不知道扯到什么时候，俩人一块儿倒沙发上睡过去了。
要不是沙发上睡着不舒服，要不是晚上没吃好早晨也没吃饭给饿起来了，要不是白菜一脚踹到我了，我绝对会因为错过最后一门考试大哭一场。
管他答的怎么样，我反正是参加考试了，出了考场，我大喊一声：他妈的老子撑过来了！

考完了以后白菜拉着我下馆子庆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俩是一种人--都够没心没肺的，前一晚上能伤情成那样，第二天也能没事儿似的找乐子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