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饮————芸夫

作者:芸夫  录入:01-15

我眼已发直,我腿已发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桠桠他,他还在想着我,他没有忘了我......
"你对老师说了什么啊!"关小磊埋怨的声音响起来,然后是梅梅搀住了我,关心的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天有些冷,觉得头有点冻得疼。"我信口雌黄,撒起谎来大气都不带喘的。
她相信了:"那我们快回去吧,叔叔阿姨还在家呢,晚点我过来给你过生日啊。"
于是,和关小磊文馨分手。
坐在车上,还在想着桠桠,甚至梅梅在她们家门口的车站下车时,我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你叫我怎么办,桠桠?我还是不能忘记你......可是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吧?

回到家,心神不宁的,一些片断老是盘旋脑中。龙梓曾经说过的照片的事,桠桠还在悄悄关注我消息的事。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我逐渐觉得一切不对劲起来,极端的不对劲!
"小非你怎么了?"妈到店里来看我,被我痴傻的样子吓到了。
我突然站起来推开她:"不行,妈,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或许更多的事!"抬腿就跑。
"不行小非......小张快来帮我拉住他!"她招呼店里年轻的小工。
"妈你放手!这件事我弄不清楚我心里不痛快!"我去掰她的手指。
她和小张一人抓我一边肩膀。
"你要去找桠桠,对吧?妈不能放,只要跟他,还有那个龙梓缠上了,你就人不像人的!妈老了,想要看到自己的儿子好好的陪在身边......小非......别去找好吗?"她老泪纵横。"世界上弄不清楚的事多了去了,何必桩桩件件都要清清楚楚?人活在世上就是糊涂的,人活着,难得糊涂呀......"
我站住了:"妈你说得对......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桠桠冤枉......不甘心被他人整后还那么憋屈的活着!"
"让他去吧......"深深的叹息,来自另一个人。
"爸......"我惊讶的看向他,从始至终,他从来对我的事都不置一词。
"你忍心看你儿子浑浑噩噩的活着吗?你也知道他的倔脾气,要是什么事想不开,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老爸平平淡淡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个陌生人。
妈终于松了手,小张看看二老,也松开手,走到店里面去整理货物。
"爸,谢谢你......"我愧疚的低下头。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你自己认为值得,认为对,就去做。但是,千万别后悔,别伤害到自己。"他走到妈的身边,轻轻揽住开始抹眼睛的妈。
"嗯!"我走几步。
"等等!"
"嗯?妈,什么事?"
"你总不能这样就去啊,跟妈上去收拾收拾东西。"她走过来,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拉住了我的手。
愧疚,我的心里,只有愧疚。
手里提着那包精简过的行李,我出了门。临走前托老妈向晚点会到的梅梅解释说明,我不在乎她怎么说,只是我和梅梅,已经没有一丝可能--不管桠桠和我,有没有机会和好。
妈抱了抱我,小声说:"生日快乐,小非。"
我回抱了她,咬住下唇:"嗯。"
到了机场,想起我根本不知道桠桠在什么地方,忙打了个电话给白天交换过电话号码的文馨:"文馨,黎诗桠和你聊天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拍戏?"
"好像是在杭州吧......"
"好,谢谢你!"我说完就要挂电话。
"老师等等,"那头急忙叫我:"他现在好像已经回K市了,说拍完片子要休整一段时间。"
"谢谢你!"我暗呼好险,差点就去到他不在的地方了。
"不客气,老师加油!"小妮子在电话那头说,然后挂掉电话。
急急忙忙,订了最近一班飞往K市的飞机,尽力耐心的等待着登机时刻的到来。

第 26 章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桠桠。原来的房子,我离开K市之前,他就已经退掉。那么现在,我该去什么地方找他?脑海里旋转一阵,打了车便往桠桠公司的地址赶去。
这时已是晚上六点半。
站在灯已经黑了一大半的他公司的楼下,我微微有些忐忑。不是没想过现在已是下班时间,我可能找不到他,只是傻傻的,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能够侥幸的遇到他。不停告诉自己:那段时间他也经常加班的,不是么?
在楼下傻乎乎的坐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中,我把眼镜片擦了又擦,没一个是桠桠。
坐不住了,心一横站起来就朝大楼走去,前台已经下班,那保安或许认为我不过是普通工作人员,便也没有阻拦。是,我是知道,桠桠现在今非昔比,哪里能那么轻易就让人接近?可是不死心呵,至少要尽力,才能真正的说服自己克服所害怕的:桠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桠桠了,你这样的普通人,是见不到他的。
硬着头皮一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的敲,被人家瞪得头皮发麻,可是,找不见桠桠。
经过一间熟悉的办公室,507。脑袋里浮现出那样的一番对话,心里抽疼着,为桠桠,也为我们今天的局面。
今天,这间办公室已经易主了吧?
我一无所获,走在冰冷的大街上,手机响了,是妈。
"小非,找到桠桠了吗?"
"还没,不过,找到一个朋友,先在他这里住下来。"安慰着她。
"那......你自己小心,妈和爸在家等你。"仍是不放心的细心叮嘱着,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些要注意的话。
终于感到有些暖和了,忙伪装出高兴的样子:"妈你放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那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挂掉电话。
其实我可以去找冷云的,他和桠桠在同一家公司,找他的话,想必就可以找到桠桠的住处。可是我不想,挣扎再三也不想,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唉,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况且,在我的猜测里,他的嫌疑最大。
嗯,听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知道狭路相逢么?
我居然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碰到了这个刚才还在反复思量的人,若不是擦身而过的瞬间飞驰而过汽车的光正好打在我们脸上,恐怕,我们就会彼此错过。
"戴......非?"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迟疑的开口,但那语气,好像并不高兴看到我出现在这里。
我点头了。s
"你怎么会......"
"怎么,我在这里你很不高兴?"有史以来第一次,我这么尖酸刻薄。
他静静地,没说话。
"你......"是我先觉得抱歉,为着自己的刻薄。
"我买宵夜。"他简短的说。
"哦。"其实很疑惑,这里离他的公寓很远,他没理由不开车来的。
他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你来这里是......"询问的语气。
"找桠桠。"
不那么明亮的路灯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的眼睛......"
我笑,怎么人人都喜欢问我的眼睛怎么了:"有些近视。"
他终于动容,返回来:"有住的地方吗?"
我耸肩。
"那么,去我那里吧。"
我看着他大发慈悲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讽刺,曾几何时,我还将这个人当作要好的朋友!原来我这人,始终不能有真正的朋友的。龙梓是,冷云,也是。
不置可否,看着他拦下出租车,驶往我曾与他捧茗谈心的所在去。
乘电梯上楼,一路上我们保持着令人尴尬的沉默,他掏出钥匙来开门:"可能有些灰尘,我很久没有住这里了。"
"哦。"
他找出干净的被褥,打开浴室的热水器,然后略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倒仿佛他才是客人。
"谢谢你,我明天就离开。"我很平静。
"你......不问我什么?"他终于迟疑的开了口。
"问什么?桠桠在哪里?"我笑。
他张了张嘴,点头。
"你会告诉我吗?"不知为何,我笃定他不会透露,所以连问,都不曾问。
果不其然,那张一贯冷静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来。我现在可以求任何人,可是我不愿意求他,我承认我还在怀疑他。
"我......走了。"
他离去,我目送,听到关门的声音。如今,我们怀疑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过是掩耳盗铃,睁眼说瞎话,谁都不愿意剖开那层纸。其实也清楚,我们是在拖延时间,中间,站着桠桠。
站在冷云宽大的阳台上,望楼下的万家灯火,眼泪簌簌滑落下来。今天,我31了,桠桠才26,忽然怀疑自己这样冲动的来找他是对是错。我已是个老男人,如今就算进入gay吧也不会有人再来搭讪,桠桠还年轻,正是挥洒青春的时候。这一刻,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刹那芳华。
手机再次响起来。
"妈?"
"刚才有你的两个电话......"她老人家在那边,为难的语气。
"谁?"
"龙梓和......桠桠。"
我很吃惊,照理说,和龙梓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他不该再来电话才对。更何况,桠桠?不可能......
"龙梓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跟你说生日快乐,还有几个月他就结婚了,祝你和桠桠幸福......"妈停顿了一下,我提心吊胆等着下边的话。"桠桠打电话,只说了让我转告你生日快乐......你爸他......"
"爸怎么?"我攥紧手机。
"你爸抢了话筒吼他,说你已经去找他去了,让他不要对你太过分......"
电话被老爸抢去了:"我吼他怎么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啊?我要不吼他两句,他一躲起来,你上哪儿找去?我还不信你小子比狗仔队还厉害了!"
"谢谢你,爸......"我快要拿不稳手机了。
"我叫那小子记下了你的手机号,他要是不跟你联系,你马上回来,别巴上去了!"他老人家今天火气好像特别大。"喂,小非,别听你爸胡说了,你好好处理吧,我挂电话了哈......"是抢回了电话的老妈。"梅梅那里,你也别担心了,我们会处理的。"
"嗯,我知道了。"挂掉电话,怔怔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低头盯着手机;桠桠,你会打电话来么?
就那样,在阳台上等待,等待着电话的响起。不紧张,半点也不,我心如止水,一种认命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认命感。
手机上的时间慢慢的变化着,我眼睛直勾勾,仿佛只要盯着它,就可以地老天荒。
然而,我失望了......
时钟不紧不慢的,就快要指向十二点。
苦笑,站起来活动酸软的身子,僵硬的脖子。
"yasukeiwu......yisunani......"熟悉的旋律,激烈跳动的心。拿起手机祈祷着千万要是桠桠,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喂......"连大气也不敢出。
"你回去吧。"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仿佛已经不再熟悉的,声音。
"桠桠......你......"我开口,声音已经由于太久没发声而显得沙哑。
"你回去吧,我们结束了......我现在......算了,我们现在身份不同了,何必在一起?"
什......什么!
这还是那个桠桠吗,还是吗?我颓然坐倒在地。桠桠你嫌弃我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什么都不算了?我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反射性的抬手去擦镜片:一定是给水汽模糊住了,一定是的......偏偏眼泪也在这时凑热闹,弄得我手忙脚乱,忙拿另一只手来擦眼泪。
"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我呆呆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那模糊的长方块,里面传来桠桠的声音,我听不清是什么。也,不想听清。
本来已经结束,是我自己不愿意,死灰复燃的兴起那样念头,用着"至少"要弄清楚那样的借口,再次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我过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最后脑袋里,只剩了这样一个想法。

第 27 章
醒来一片朦胧,在一片柔软里。我动动手指,确定不是在冰冷的阳台,而是舒适的床上。然后动动鼻子,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眼睛上蒙了白色的纱布,我什么也看不清。
医院?
"冷......云?"迟疑的动动苦涩的嘴。
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如遭电击,颤抖一下,缩了回来。这是梦,这一定是梦,等我醒来,我一定还在冷云公寓的阳台上。
脚步声,"他醒了?"是冷云。
手的主人很轻的动作了一下,没有开口。
不要开口,不要开口......我祈祷着,但又很矛盾的想要听听那久违的声音。
"他的眼睛......医院查不出原因,说是心因性失明。暂时上了药,先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冷云给旁边的人解释着什么,我听出来了,是我的眼睛。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那双手猛地又抓住我的手,然后,那声音证实了我的猜测。
"桠桠?桠桠桠桠桠桠桠桠......"我忽然开始叫,小声而坚定的一直叫他的名字。
就算是梦,也请让我多做一会儿。
那双手,迟疑的,终于抱住了我:"小非......"
"这个梦,真美......"我喃喃的说。"要是能看见你,就更好了。"
他不说话了,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我。
过了很久,桠桠似乎认为我睡着了,将我放了下来。此时已知不是梦,便没有再去索取他的怀抱。我听到他们在商量出院的事情,桠桠坚持着要带我去他的地方住,冷云则想让我去他那间公寓。
"那间公寓,你自己住就好,别......"嘎然而止。
似乎是二人走了出去,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顺着墙壁摸索着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你搬走吧。"是桠桠好听的声音。
"就因为他回来了,所以要让我搬走?"是冷云。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我忽然全身冰冷,死死的抠住门和墙壁才没有摔倒。我想我已经知道是什么关系了,可笑,真真可笑!桠桠他,是在和这个人保持着肉体关系吗?原来我,不过是个第三者!
而冷云,显得愈发的深不可测了。刚上了我,转眼间又勾搭上了桠桠......
哈哈,可笑......
若是当时桠桠看到他的面孔,还会和他上床吗?我深深的,怀疑这件事......而一切事情,变得清晰起来。
我一步步挪回去,想要赶在他们进来之前重新装成睡着的样子。
桠桠接我去的时候,我嘴角噙笑,估摸着方向朝冷云跑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事实的真相,我会查出来的,我戴非,不会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懦弱书生!
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有些沮丧的发现我的确是看不见了。但也不是完全的失明,周围的东西有隐约的轮廓,如大雾弥漫的清晨,不过这雾,好像实在是太浓了一些......我看到朦胧的桠桠的轮廓在我面前,感觉到他伸了手来牵我。
"你待会儿把小非的东西送过来。"桠桠这样对冷云说,在房间里客厅里收了些东西装在一个大箱子里递给冷云。我扬了扬嘴角,想必冷云现在的样子十分的哀怨吧?
冷云未发一言的走了。
"小非,这里坐。"桠桠将我引到沙发前。
其实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分隔不短的时间,他已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我不过是平头老百姓老男人一个。好在眼睛看不见了倒歪打正着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只是安静的跟着他转。

推书 20234-01-15 :交错————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