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下]

小影说我作的菜是毒药，会让人上瘾的毒，我只能叹口气，做菜太好吃也是种罪过？
我撒尽了娇，说尽了好话，笑得嘴都酸了，才让军队头头答应让我自己煮顿晚饭，闻到我的饭香味谁不猛吞口水的？我眨著无辜的眼睛，慢慢的...坏心的...故意的...让全军的人都『中毒』。
我说我手上带枷会伤了手腕，拿不起炒锅，他们立刻帮我取下。我说我那军车坐得腰痛，做菜时会直不起腰，他们立刻给我铺上好厚好厚的羊毛毯，我说军车里没窗我久了会忧郁，然後没兴致煮菜，他们立刻替我开了窗，白天可以看到草原风光，晚上有浩瀚的天河和清风...我说...我说...我说什麽他们都照办，我过得舒适呀...瞧他们把我侍候得服服贴贴，真的是...要讨生活的话，一定要有一技之长在身，听我这过来人说的话，一定不会错，啊...对了...
「头头！我还要再来一碗羊奶露！」
「你已经喝了五杯了...不过，如果中午你烤羊排给我吃，我就再给你一碗。」
「没问题！」到手的羊奶露我咕噜咕噜...

77
当小安被扣上枷具，塞上军车时，关翰清和凝阳子的交聊已结束，并且决定明早就往大城留屿动身，一同寻找小安和隐炎子。
其实凝阳子希望能让刚解了毒仍然虚弱的阿宝多休息几日，但是奴尔族派来抓他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凝阳子有万全把握能将来找死的人全扁回去，但如果不小心波及阿宝的话他可心痛了，若关翰清能在一旁就绝对安全无虞了，毕竟关翰清的身手他有亲自验证过。
但是关翰清赶著找小安，不愿在孤烟城多逗留，而且态度坚决，两条路，要嘛三人一起走，要嘛就是关翰清明早自己走，凝阳子陪阿宝留下养伤。
关翰清就算孤身一人闯入陌生的异族领地也没什麽好担心的，他有足够能力自保，会愿意多二个同伴，只是因为凝阳子去过留屿，有个认路有经验的人可以省点麻烦，不然他哪可能让凝阳子这个招惹追兵的累赘和他一起走。
凝阳子几番挣扎後，才咬牙决定带著虚弱的阿宝跟关翰清一同前往留屿城，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深夜，此时的关翰清正一人坐在客栈的房间窗边，望月，身处异乡，但月亮是同样的迷离美丽...小安是否也正看著这轮明月呢？
唉...每看到一样东西，或遇上一件事...他都会情不自禁在脑中猜想，如果小安就在身旁，他会说什麽？会做什麽？表示喜欢吗？还是会讨厌呢？
个子长大了，但心灵仍然单纯得可爱的人儿，他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上，心上有个人长久伫留很甜蜜，却也闷闷地哀愁......
手中紧握的龙珠仍然没有带来小安的消息，心中对於太行山的猜测更加确定，牙师一定带著小安绕路了，而太行山那也许有著只有奴尔族才清楚的前往留屿城的捷径...
低下头，唇瓣抿得死紧，对於将这条线索放掉的自己一阵厌恶，遇事不能著急，一直是这样警悌自己的不是吗？竟然犯了这麽严重的错误...这消息他托人送信给花凛千，派人去调查一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唉...若不是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是留屿城，不然天下之大，他往何处寻那心爱之人呀...

再次抬起脸，看著朦胧发光的月亮，表情只剩淡淡的哀思...小安已经在留屿城了吗？应该安全吧？应该还是那麽生龙活虎得令人无奈吧！注视著黑幕的双眼前，浮现出心上人各式各样的生动表情...
闭闭眼，轻叹一声，今天的想念就到此为止吧...但真的是说停就能停的吗？
明明赶了多天的路，隔天一早又要继续奔波，关翰清却了无睡意，寂寞的身影倚著窗，望向北方，看不清的某一点，那里就是留屿城了...恨不得立刻就能到达呀...任由天幕由黑转为蒙蒙亮，关翰清仍然是同样的姿态望著遥远的北方地平线，直到凝阳子的到来才让他收回了凝望的视线。
早晨梳洗後，行囊上肩，准备出发的凝阳子敲了敲关翰清的房门，等了一会，门才打开，关翰清戴著易容面具，表情淡然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一夜没睡？」凝阳子从开启的门往里瞧了几眼，看到平整未动丝毫的床榻，关心地问道。
「你的关心用在阿宝身上就够了，在我身上是得不到好处的。」关翰清调侃著凝阳子的婆婆妈妈。
「你这家伙真没良心！」凝阳子有气无力地骂回去，他会不清楚关翰清的嘴巴多会气死人？
走出房间，眼尖的关翰清立刻发现凝阳子的怀里不知放了一包什麽东西，藏在衣服里，外观看来像凸出一个大肚子，左手护著，非常宝贝的模样。
「你带了什麽东西？」关翰清好奇一问。
凝阳子则是搔搔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可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或是懒得解释，所以小心翼翼地将衣襟拉开了些，让关翰清自己看，反正关翰清是个聪明人，给他看比用说的清楚明白。
「这是...阿宝？」关翰清语带迟疑地说道。
凝阳子的怀中窝著一只睡得香甜的小狼崽，一块布托著娇小成团的身躯，而布的两端从凝阳子左腰分别绕过胸和背在右肩绑了一个结，毛绒绒的身体安稳地贴著凝阳子只著单衣的腰腹，外袍一穿上，就整个遮掩住了，要不是那一身罕见的蓝色长毛，关翰清是不会把这只睡得娇憨的可爱狼崽和正气凛凛的阿宝联想在一起的...
「是呀......」凝阳子表情有些复杂，好似高兴，却又苦恼。
因为阿宝仍然气虚体弱，凝阳子担心阿宝无法承受赶路的颠簸疲累，所以才出此计策将阿宝变成一只小狼崽，让阿宝躺在他怀里，有个天然肉垫总是舒适些，而且人就贴近在身边凝阳子也比较安心，只是...
「这样很好呀！就近照顾，也不怕人会丢了，为何一副为难的模样？」
如果可以，关翰清也想像那样把小安绑在怀中，不会再有机会让小安离开，不知小安会变成什麽动物？...不管是什麽一定都可爱万分吧...唉...想些什麽呢！看来他是没救了...
「是我把他变小的...阿宝他...不喜欢这样...」想到这，凝阳子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可以猜想阿宝有多不喜欢这可爱的模样，有损男子汉形象...。
「我看他睡得挺好的，说不喜欢...口是心非吧！」
「是这样吗？」
凝阳子低头，温柔地看著睡得幸福，还不时在腰上蹭蹭的浑圆小脑袋，再想想阿宝平时的倔强，顿时也觉得关翰清说得有道理，才没那麽担心阿宝醒後发脾气。
「谁知呢？」关翰清瞟了眼笑得傻气的凝阳子，刺眼呀！
看著别人幸福，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小安不在身边...心情失落又恼火，嫉妒呀...凝阳子现在金光闪闪的模样...很欠人扁...
「别笑了！再笑我就开打了！」
关翰清恶声恶气地说完就转身往楼下走，将突然被骂，一脸莫名奇妙地站在原地的凝阳子丢在身後。
「吃错药罗？」久久以後，凝阳子回过神来才小声嘀咕著...
原野上，军队扎营，升起了火堆，三三两两坐著閒聊，有的擦拭著多日未出鞘的刀，有的围成一圈唱著淫靡小调。
此时是晚餐时分，扎营处的一角，站在火堆旁摆弄十人大炒锅的身影有些晦暗寂寥。
离开京城过了多少天了？我离开主子...有多少天了？
主子...我这麽多天来是第一次想你，不是我玩到忘了想念你，而是我用玩乐来控制自己别去想你，因为...我知道我一旦想起你，就会停不下那浓厚的相思...揪著心，好疼好疼...主子你现在在哪呢？来找小安了吗？接近小安了吗？说不定就在附近？但是凤环没有任何声音...我很伤心...
主子...你有想念小安吗？一天想几次呢？很多次吗？可惜小安现在是第一次想你...你会不会生气呢？一定很气吧...又会拿毛笔把我钉在墙上吗？小安很怀念在观云山庄的时光，几乎一整天都跟你待在一起，都看得到你美丽的眼睛、你优雅的身段...等你把我抓回去，请把我锁起来放在身边好吗？我也不想再离开你...
唉呀...不小心哭了...给那群贪食的兵卒作的菜，盐巴已经加够多了说...

78
越往北走，气温骤降，我生在京城算是个北方人，但也出游也只往温暖的南方跑过，春末时节跑到了仍然寒冷的漠北，从宫里穿出来的几层棉袍根本不够。
今早一醒来，声音都哑了，鼻子也阻塞不通，呼出的气全是白雾，冷得我直打颤，军队头头来叫我做早饭时，一掀车帘，看到我这个比他命还重要的大厨唇色发青，他的脸也立刻青上加青，赶忙吆喝下属火速替我拿来几件乾净的羊毛短袄和裤子，等待的时候，我急，头头也急，要不是我嫌头头那件破袍子臭，他大概会先脱个净光让我暖著。
我把自己包得像颗绣花球似的，我才止住了发抖，虽然有些行动不便，但是勉强能替他们做『最後一餐』，之所以说『最後一餐』，是因为头头昨晚告诉我，今早很快就能走到定点，然後会有其它人来接我进留屿城了，也就是说，昨晚是我留在军队中的最後一夜，所以这最後的早餐，我把它煮得比晚餐还要丰盛许多，看到许多舍不得我走的人，边吃边抹著泪水，我心中也一阵愁闷。
虽然一开始是逼不得已离开小影，来到这军队之中，但朝夕相处之下，就算不想有感情也难呀！爱吃羊排的头头，一顿吃五碗的阿草哥和每次都抢不到菜吃的小兵红豆...我不会忘了你们的~~由其是昨晚...你们竟然突发奇想，决定抗令回覆任务失败，然後将我藏在军中继续当厨师，结果这号召下去，全军心有同感一致通过，欢欣鼓舞、热闹非凡，宛如久旱逢甘霖的景像让我大大开了眼界---原来我的厨艺已经好到能让人心叛变地境界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喝醉的酒後乱言，闹了一夜，算是给我送行，虽然餐点食馔做得我手软，但看他们吃喝得快乐，暂时忘了隔天他们就要回去面对可怕的旧伙食的痛苦，这样也好，我可不想看到他们和留屿城派来接我的人发生流血冲突...
军队收了帐篷器具，整了队伍，继续往留屿城前进，我在军车里滚了快三个时辰，昏昏欲睡时，听到有人拍了拍车板，我就起身，将头伸出车窗，呜~~冷呀！
缩了缩脖子，看向坐在黑马上，一身威武军装的头头。
「小安，你看，那里就是留屿城了。」
头头抬手伸向前方，眼光交错著欣喜和丝丝惆怅，欣喜著回到了家园，惆怅著不久後的离别。
我随著头头所指的方向看去，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座绵长但不高的山脉，山脉接著天的地方仍然积雪一片，向下才渐渐有著斑斑深绿，绿色慢慢扩大范围，到了山脚下就全是鲜绿色了，山脚下有一座城，那里就是奴尔族最繁华的城市『留屿』，奴尔族领土中心，单于所直接管辖的重要区域。
「那座山是阴山，阴山不只替我们留屿城遮挡了酷寒的北风，山上的雪水融化後是宝贵的水源，阴山守护著奴尔族，所以阴山是奴尔族的圣山。」
「头头，那个是什麽？」
队伍离留屿城又近了些，我指著最高最明显的一座建筑物问道。
「那是祭司塔，奴尔族伟大的祭司就住在那里。」
祭司塔土灰色的身影高高伫立在留屿城之中，外观看来就只有单调的土灰色，没有其色装饰。
「祭司很伟大？比你们的单于还厉害吗？」」小安好奇的问。
「这是两码子的事，我们尊敬单于，他统一了百年来一直争战混乱的奴尔族，令所有部落臣服，人民才能安乐地生活，不再颠沛流离。但我们也尊祟祭司大人，他有著强大的魔力，在奴尔族陷入困境之时，替我们带来一细光明，而且听说祭司大人有预言能力，能早一步让奴尔族做好准备，逢凶化吉。」听得出来头头有多尊敬这两位堪称奴尔族英雄的人物。
突然不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头头原本满脸祟拜的欢欣神色立刻敛去，换上了严肃又掺杂悲伤的表情。
「来接你进城的人，就在前面了...」头头的声音没了精神，听得小安心情一沉。
「头头，你别这样嘛！又不是说再也见不到面！我以後会再来看你的...还是说...我一去就回不来了？他们抓我是为了杀我？」小安惊讶地问著。
头头虎目一睁，慌忙地摇著头，让小安提起的心落回原地。
「他们不会杀你的，我接到军令时，清清楚楚要我抓活的，而且不得有任何损伤，所以你一定会安全的！」说完，头头也不是很确定皱起眉头。「如果他们真的想对你不利，你就找我！」
头头从腰带掏出一个尾端连著一条绵绳的硬纸卷递给我，我拿在手上觉得这纸卷比看起的还沉许多，疑问地抬眼看头头。
「这是信号火弹，你需要我的帮助，就朝天空将绳子一拉，我一旦看到信号，无论你在哪，我都会赶过去的！」有些激动的声音，满满的义气，听得小安感动不已。
「谢谢你！头头...你是小安的朋友！小安一定回来看你！」小安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嗯！随时等你回来玩。」头头则是偏开了脸，不让自己有些潮润的眼睛让人看清。
「头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耶...」
这话有些煞风景，而头头也黑了原本感伤的脸。
「好好记著，我是右贤王座下二十四万骑长之一---须卜...」

到了定点，我下了车，来接人的几位侍从被恭敬地迎上一台装饰华美驷马拉的车，才坐定一会，车很快就动了，我跪坐到车窗边，掀地窗上的布帘，就看到了依依不舍向我招手说再见的军队大哥们，我难过地扁了嘴。
直到看不见他们都成了看不清的黑点时，我仍然维持趴在窗边的姿势，发著呆，不知我接下来又会遇上什麽人？什麽事？我该慌张吗？却慌张不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神游之中，某个声响将我拉了回来...我微微直起身，迷迷糊糊地低头看向腕上的凤环...是不是响了？
声音若有似无，我不是很确定，才担心著是我自己幻听了，凤环却突然声音大作，我吓了一跳，但很快惊讶就由难以言喻的喜悦所取代。
主子...就在附近了！他来找小安了~~~~
79
留屿城边，一处荒废閒置许久的宅第中，冲出了一道雪白的人影，间隔不到两个眨眼，另外两道影子也一前一後跟了上来，往奴尔皇宫的方向而去，这三人，正是早小安一天到达留屿城的关翰清、凝阳子和阿宝。
离开孤烟城後，一路上追捕凝阳子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人越来越多，而且身手也越来越不好对付，一行三人为了省麻烦和保留体力，赶往留屿城的路上只能东躲西藏。
白天躲起来养精蓄锐，无法住客栈只好打劫民房将就点休息一早上，夜晚才出没行迹，大胆地在熄了灯火的街道上飞檐走壁，尽快赶路，当然免不了被恶人堵个正著，能逃且逃，逃不了当然是来找麻烦的人遭殃。
好不容易终於到了留屿城，找了一间被閒置许久布满灰尘但还能遮风挡雨的宅第，稍做清扫後，关翰清勉强接受地留下过夜，而这一夜，他又是手握龙珠，打算看一晚的月亮...
龙珠仍然响著清脆的声音，显示小安不在留屿城之内...不知是还未到，还是被带去别的地方了呢？心烦躁，难不成他猜错小安的去处了？但是...牙师要的是金龙，金龙将会献给单于，单于就在皇城之中，不来留屿，牙师会带小安去哪呢？
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一直一直加快速度赶到这来，就是想早一点见到小安，然後将人带回身旁，不准再离开，结果...小安却不在这里！连日来的心急和跋涉的疲累让关翰清的火气不断上扬...此时那些甩不掉的刺客又上门来...找死了！
美丽的眼，冷冷地扫向那三名闯入的黑衣人，总是没什麽表情的脸此时噙著一抹笑，笑容中浓浓的杀气和恨意...他满心满身的怒火正需要出口发泄...
门外的凝阳子放下了原本要敲门的手，转身搂住跟在身後的阿宝，将人往自个儿的房带走。
此时的阿宝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也回复了人形，至於阿宝知道凝阳子把他变成狼崽抱在怀里保护时，凝阳子受到了怎样的『回报』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