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照非终于涂好药膏,他放下药盒,拭净手指,淡淡笑道:"你要赵群鹤替你向太后哭诉,你可知道这事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滔天大祸?"
楚心尘心中大恨,心想我何尝不知?若非被你逼得无路可走,怎能出此下策?知他必是一早到来,将自己方才乘连侍卫转身的刹那在赵群鹤手上写字一事看得清清楚楚,无从辩解,也无法辩解,心知言照非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待死。
言照非却似并不生气,道:"太后疼你,可是这回,怕是不会帮你!"说完停下,静静着看他。
楚心尘果然立即睁眼,目光冰冷不屑。言照非慢慢道:"你不信么?羽王夫妇被押,你被我带入府里,这事有多大?太后焉能不知?我告诉你,她一早便知道此事了!只是这事她不会管,也不会救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12
楚心尘一字字道:"我、不、信!"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嘴型很明白。
言照非失笑,不再多说,道:"先吃些东西吧!"扶着他坐了起来,楚心尘却立刻浑身一颤,脸色刷地一声就白了。言照非一呆道:"怎么了?"
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答。楚心尘流着冷汗,慢慢地吸气,用受伤相对不太重的左手费力地撑着床,挣扎着企图侧过身来。
言照非默默地看着他痛苦地挣扎,片刻,伸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小心让他的臀部落在自己两腿间的空档里,端过桌上送来不久的一碗浓汤,用汤匙舀起一点先自己喝了试过,这才开始喂他。
虽然已用了最好的药,但毕竟上回楚心尘受的伤实在太重,他如今后面伤势仍重,这段时日每日只能喝些羹汤,只是他下体的伤势却也绝不稍轻,每次小解都痛得他死去活来。偏偏这几日羹汤加上药汤,每日十几二十碗的汤水下去,他便是想少解一次也是不成,总是隔不多久便要苦受一次煎熬。
对他突然表现出来的温柔,楚心尘显然很抗拒,立即转过了头去不肯张口。
言照非奇怪地并不生气,但也绝不妥协,右手执着汤匙,固执地停在他嘴边,抱着他的左手暧昧地在他的腰侧缓慢地游移,又慢慢向下摸到臀部。
楚心尘愤怒地涨红了脸,开始奋力挣扎。言照非只说了一个字,道:"喝!"左手同时停下。楚心尘急促地喘息,眼神愤怒而耻辱,但终于迟疑着张开了嘴。咽下第一口浓汤的同时,泪水涌上眼眶,却终于没有落下。
言照非一匙匙地喂他,平定地道:"我今日又怎么欺负你了么?这样也哭!"
楚心尘无法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满心里只觉说不出的屈辱痛苦,无处宣泄,只想要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是却无论如何不愿在这个最恨的仇人面前落泪。
言照非便也不再说话,仔仔细细喂完了浓汤,摸着他脸庞专注地看了一会,忽然伸出粉红的舌头在他嘴边轻轻一舔。楚心尘惊得几乎跳了起来,险些从他怀里摔落。言照非紧紧抱住,若无其事地道:"你嘴边刚才喝汤的时候,沾上了。"抱着他起身,小心侧着放在床上,自己跟着侧身躺下,将他面对面抱在怀里,道:"睡吧!"
楚心尘抬眼看他,眼神充满戒备和猜疑,嘴唇紧紧抿着,充分昭示他的愤怒和抗拒,可是那样可恶的姿态,摆在这样一张冰雕玉琢般的脸上的时候,尤其映着点点漏进来的温柔月色,竟然也是该死的诱惑。言照非无声叹了口气,俯首毫不迟疑地吻上。
楚心尘没有挣扎,也没有张嘴迎合,紧紧咬着牙关,怨恨地瞪着他。在他看来,这就是凌虐的开端。
言照非忽然被激怒,他捏住楚心尘的下巴,骂道:"该死的,你把嘴给我张开!"其实只要他稍微用力,就完全可以捏开对方的嘴巴,却不知为何,固执地要求对方自己张开。
楚心尘拒绝,拼命将牙关咬得更紧。言照非狠狠喘了几口气,忽然将手滑到他臀缝里,在入口处逡巡抚弄,咬牙切齿地问道:"要我进去吗?"
楚心尘的身躯又开始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他拼命地摇着头,用包着白布的手推拒着纠缠着自己的身躯。
"你──真把我惹火了!"言照非咬牙,喃喃地说道。下一刻,他猛地将楚心尘压倒,不顾他因为碰到伤口而瞬间扭曲的脸庞,捏开他嘴巴狠狠吻住,躯体拼命厮磨,双手急切地侵占、掠夺身下的每一寸肌肤。
楚心尘的反抗很微弱,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作出任何稍微有效的挣扎,可是绝不停止,眼神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不知过了多久,言照非感受到嘴里浓郁的血腥气,终于放开他的嘴巴,淡淡笑了起来,伸手摸到他后面,不出意料地摸到湿漉漉的一片,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又出血了!"
楚心尘的身体因为这句话,有片刻的僵硬。言照非笑得愈发温柔,动作却与之背道而驰,强悍而坚决地将他双腿打开,环上自己的腰,勃发的硬挺顶在流血的部位,慢慢磨蹭,满意地感觉到底下的身躯越来越僵硬,很快又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很怕!他知道他很怕!再怎么样倔强的外表,都已掩盖不了那早已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慢慢开口,再次问道:"要我进来吗?"
13
楚心尘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将头缓缓地转向外侧,呆呆看着射进来的惨白月光,映着他的脸色也和这月光一样的惨白,了无生气。绝望的感觉已经席卷了他,寒意从心底升起,像整个人慢慢被沉入冰窖,再也看不到光亮,更没有温暖。
他虚脱地躺在床上,似乎所有的感觉都已被抽离。早已知道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所有的挣扎和抗拒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加倍的肆意羞辱,还总是学不乖地去招惹他做什么呢?
由着他吧!还能怎么样呢?
言照非捏着他下巴把他的头转过来,重复道:"说话!要我进来吗?"却在看到对方失神落魄的样子时,心里沈了一沈。他想他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楚心尘竟然扯动嘴角,做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他呆了一呆,不相信地问道:"你确定?"
楚心尘没有反应,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上方,似乎所有思维都已停止,言照非重复了好几次,他才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缓慢下移,最后定在言照非脸上,木木地点头。
言照非反而迟疑了,他是很想进去没错,自从带他回来的第一日之后,楚心尘后面的伤势便再没好过,那一次是第一次,也是两人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可是他更清楚现在进去的后果。
不会弄死他,但很可能会留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对楚心尘来说,无疑是将他往绝望的深渊再狠狠地推入一大步,也许就此万劫不复!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想这样做,起码这个时候,不想!
不知是因为怒火还是因为摩擦而产生的满腔欲火突然消退,他默默地翻身下来,伸臂将已濒临崩溃的少年揽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直到他慢慢安定下来,终于沉入梦乡。
半夜的时候楚心尘醒了过来,摸索着要下床,言照非被惊醒,起身按住他问道:"怎么了?"楚心尘由着他按着,没有挣扎,顺从地停止动作,过了一会,慢慢闭上眼睛。
一股焦躁的感觉自言照非的心底无声升起,他忍下怒意,拍了拍楚心尘的脸,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楚心尘摇了摇头。
言照非楞楞地看着他半晌,蒙头倒下,道:"睡觉!"
然而接下去他再没睡着。楚心尘也没有。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紧紧闭着,呼吸轻的几乎听不到。言照非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没有睡着!
许久,他终于忍耐不住,睁眼怒喝道:"要做什么就去!"
楚心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作。但后来,他终于挣扎着爬起,扶着床柱慢慢下了床,又扶着床栏一步步地挪到床后,过了一会,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声音断断续续,拖了很久都没有结束。
言照非楞楞地看着床后的方向,似乎还能感觉到床轻微的抖动。不!不是似乎,是床真的在抖动!
他呼地一声下了床,几步转到床后,看到楚心尘背靠着床架跪在地上,痛苦地仰着头,全身都在微微地发着抖,夜壶放在他两腿中间,一手握着夜壶,一手抓着自己的腿,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楚心尘终于放下夜壶,并不立即起身,仍然跪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扶着床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往前走。
言照非伸手扶住他,并不意外地摸到一手的汗湿。他恨恨道:"痛成这样,干什么不叫我帮你?要不打铃叫人也成!"
躺在床上小解,虽然还是痛,也总比这样挪来挪去的好,就算不愿叫他帮忙(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在楚心尘心中的形象),也该叫外面的仆人进来相帮,床边就有拉线,一拉外面的铃铛就响,方便得很!
楚心尘只是低着头,顺从或是木然地靠在他怀里。言照非又恨又怒,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无声叹气,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一夜无话。
14
第二日一早,赵群鹤早早便来了,原来昨夜他已想出治疗楚心尘下体伤势的法子。说起来倒也简单,楚心尘下体伤在里面径道,那里不好用药,这才迁延不愈,如今只需叫人煎了药汤,每日让他浸浴数次,平时便用干净的布巾浸透药汁湿敷,稍干即换,让药力渗透即可。
言照非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笑意,道:"那就是这么办吧!赵大人请开药方,我即刻叫人去煎药。"
这个法子的确有效,一日之后楚心尘便觉得下体疼痛大减,红肿也消了一些。只是言照非竟然会亲自守护,替他换药的事实让他茫然不解,但也只是不解了一会便丢开了,如今他只盼能无思无忆,越麻木越好,恨不能就此疯了才好,哪还会自己胡思乱想、徒惹心乱?且由得他去便是,等他腻了,烦了,厌了,或许自己便能稍微喘一口气。
他浑浑噩噩,不言不动,言照非便也不去扰他,只是悠然守在一旁,抱他入浴,替他换药,连喂汤喂药也一并服侍妥当。
过得三五日,楚心尘伤势大致好转,言照非确定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赵群鹤也建议他稍加活动以活气血,但他却奇怪地不愿离开,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每日里呆呆地看着床顶上方。言照非曾有一次想强行把他抱出房间,但这几日一直乖巧服贴的人却忽然激烈反抗起来,死死抓住床架不肯离开,叫不出声音,却见到脸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双手太过用力,尚未完全痊愈的手指几乎再度折断。
怒极的言照非一时气昏了头,拿了条铁链便将他紧紧绑在床上,恶狠狠道:"不想出去,那就一直呆着吧!"随即拂袖而去。
楚心尘果然就一直呆着。直过了两三个时辰,才终于有些挣扎起来,房里却一直无人进来,连原本该来送羹汤和药水的仆役也没来,想是被言照非喝阻了。等到言照非在晚饭时分重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面无人色,全身汗湿。言照非吃了一惊,冲过来托起他脸连声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楚心尘已经有些恍惚了,眼神迷离,身体紧紧蹦着,双手近乎痉挛地扭动,徒劳地企图从紧紧捆绑的铁链中脱困出来。言照非怒喝道:"你到底怎么了?说话!"楚心尘嘴唇!动,似乎说了什么,可是这一次言照非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他皱了皱眉,忽然发现楚心尘的动作很奇怪,双腿微屈,不住地左右扭动,下腹绷得紧紧的,微微地发着抖。
下腹?他吃惊地看着那微微的隆起,轻薄的丝绸亵裤清晰地勾勒微微翘起的玉茎形状,怎么可能?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楚心尘的小腹已经凸起了一大片,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出凸起的形状,他想起离去之前给楚心尘喂下的那好几大碗的汤汤水水,一时间后悔地几乎连肠子都青了!急忙道:"你等一下!"冲到床后拿过夜壶,扯下他亵裤,凑到楚心尘私处,道:"好了,解吧!"
然而楚心尘只是不住地扭动双手,嘴巴开开合合,说着什么。言照非猜道:"你要我放开你?"楚心尘拼命地点头,看向他的目光,第一次充满了渴盼。他是人,不是牲畜,要他当着旁人的面拉撒,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所以即便是以前伤势尚重的时候,他也宁可选择加倍的痛苦,而不是让仆人或者言照非,或者随便什么人帮着自己解手。
言照非沉吟道:"……好!不过待会儿你要跟我一起出去!"
只是一瞬间,楚心尘的眼神变得愤怒而绝望,他不再看言照非,只是发疯般拉扯着双手,绝望地仰着头,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嘶喊因为喉咙的原因而无法发出,言照非却仿佛能听见那被闷在胸腔里的声响,和那巨大的回响。他惊愕地看着床上发狂一样挣扎的人影,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解开绳索,将他抱在怀里,不住轻轻拍哄,喃喃地说着:"好了,没事了!乖,没事了!"
15
楚心尘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慢慢推开他,步履不稳地下床,提着夜壶挪到床后,又过了很久,才终于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言照非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床后点点滴滴的声音,忽然想起一句"雨打芭蕉深闭门",随即失笑,不明白为什么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居然会被自己联想到了一块,却在此时,真的听到外面传来了滴滴雨声。
后面的声音已经停了有一会了,却始终没有楚心尘往回走的声音,他站起身来,绕到床后,看见那个可怜的少年坐在地上,怕冷似的紧紧蜷缩成一团,头低低垂着,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身躯微微的颤抖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在哭。
他看了很久,才伸手过去,道:"起来吧!"
楚心尘明显瑟缩了一下,但终于还是默默地拭去满脸的泪水,站起身来,顺从地往回走。
言照非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伸手将他抱起。然而楚心尘立刻惊讶地开始挣扎,焦急而无声地说着什么。言照非皱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想了想,将他放在床上,取出文房四宝开始磨墨,跟着将毛笔沾好墨递到他手里,同时递上一张宣纸。
楚心尘提笔就写,只有五个字:"我没有出声!"他抬眼,愤怒地看着言照非,展示手中大大的字。
言照非有好一会没有作声,片刻才缓缓在床上坐下,道:"你以为我带你出去,是要在别人面前……欺负你?"楚心尘再写,还是五个字:"我们约好的!"
言照非缓慢地呼吸,吸气,吐气,拼命压抑心中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焦躁,又或许是无力的感觉。许久,他道:"外面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