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无痕————衣尘

"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你，你凭什麽先勾引我了，又去和别人睡觉？你把我当什麽了？"质问一声一声脱口而出，疯狂使他一切的一切都忽略了，"那个女人有什麽好？她不就是比我身子软吗？她不就是比我多两块肉吗？她不就是，不就是......"说到後来，都显得有些幼稚了。
"她是女人。"水无痕语气平静无波地接口，其间连眼皮都未抬起过。　
赵云奇呆愣数秒，他们之间那个成亲的误会早就解除了，可水无痕这样说，不啻於又一次否认他。
对啊！她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啊，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的，曾经的自己还因为他亲了自己而觉得对方变态呢，现在人家和女人在一起了......我不愿意！
"唔！"他确定自己想这麽做，只要想到她刚刚和女人躺在一起，他就来气。不管自己曾经怎麽想，那都是太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什麽都不懂，连喜欢和爱都分不清楚。
预期之外的强吻让水无痕呆愣片刻，也只是那麽一会儿工夫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反手将人轻轻一带，压在身下，激烈回应。
"呼......"直到两人都有些力不从心的窒息了，水无痕才放开赵云奇，离开的片刻赵云奇及其不乐意，舌尖跟著离开的动作带出口腔，埋怨地看了会儿水无痕。
看到水无痕眼中明显对自己的欲望，总算放下心来，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水无痕在自己身上烙下的一个又一个至爱的痕迹。
"嗯......痕，痕......"赵云奇无力地呻吟著。
水无痕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赵云奇叫他的时候，所有的动作停了，不理赵云奇不解加愤怒的眼神，整整松了的衣服，起身离开。
赵云奇愣了足有一分锺，而後是哭泣，铺天盖地的哭泣。
他知道，水无痕还在为了他爹和他家里的事情耿耿於怀，他不怪他，那不是他的错，换了是他，他也会那麽做，复仇不就是那麽回事嘛！可是，若不是因为他，水无痕会走得更潇洒，做事会更无所顾忌。
可认识了他，便什麽都变了，水无痕要为他考虑，杀了他爹，水无痕固然报了仇了，但同样只会得到赵云奇恨他一辈子的结果。
赵云奇揪紧自己的前襟，使劲咳嗽，因为刚才哭得有些忘形，泪水卷到鼻腔里了。
"咳咳！痕......你回来！"赵云奇无力呼唤著，"你回......回来啊！呜呜......你回来，你......"你字收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赵云奇已经深感气力不支，刚才因为气愤而迸发出来的力气，现在跑得精光，激烈的情感导致整个人气力虚弱的可怕，泪眼迷蒙中，只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只有熟悉的药草味道环绕进来的时候，才略感安全，安心地靠过去。
"痕......"他在梦中美笑，他的痕回来了，可是为什麽他都不抱自己了，"痕......"
"奇儿？"有谁在叫他，好烦！不要打扰他和痕说话，他都好久没好好和他说话了。
高烧不退的赵云奇不断胡言乱语，但是内容始终不会离开一件事，那便是水无痕，他是真真地爱水无痕的。
无奈水无痕也是一个真真别扭的人，仇人的儿子，不能爱的荒谬理论，导致他丢下赵云奇那麽久，现在终於一切冰释前嫌了，赵云奇也来到自己身边，可水无痕就是不想见他，害怕看到他那清澈的眼睛。

55
水无痕细心照顾著赵云奇，边叫边拍打他的脸，他泡血海以来就预料到会有高烧，只是迟迟未来，他便以为赵云奇没事，现在因为情绪激动，什麽毛病都出来了，还昏迷不醒。
赵云奇的身体里，有自己曾经给玉润纺的慢性毒药，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知进退的客人的，让那些人只要心思不正，必定气火攻心。但他没有想到，这药竟用到了赵云奇身上，所以，他让赵云奇泡这山上红色的温泉，必须每天都泡，直到药性彻底消退为止。
他知道那温泉有些副作用，也无非就是感冒发烧一类，都泡了一个多月的赵云奇也没出现这些症状，他就以为没事的。
没想到，刚才因为一些事情，赵云奇情绪太过激动，原本就该出现的毛病也都出现了。
"奇儿......奇儿，乖，快快醒来，醒来了，我奏曲儿给你听。"赵云奇很喜欢在他家的时候，自己奏曲的模样，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床上的云奇难受地扭动了下身体，还是紧闭双眼。
水无痕见没有效果，心都揪疼了，从没有这麽疼过，他该跟他解释清楚的，怎麽就荒谬地以为，只要赵云奇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会明白呢？
夜深时分，降雪进了屋子，失去记忆的降雪虽没有一开始的天真活泼，却也有他自己的无忧无虑，只是现在，他也开始担心起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人。
"痕哥哥，他会醒吗？"降雪清丽的脸上满是担忧。
"会，当然会。痕哥哥可是最厉害的大夫，自然治得了他。"连水无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平时说来那麽自信满满的话，到了这会儿，竟变得那麽无力。
降雪双手托腮，趴在床边，静静地看著床上的人。
"雪，天晚了，去睡吧。"水无痕分了一点神，他不能让身边的人都病倒。
降雪身上有著特别的能力，只要自己不喜欢的回忆，在一次特别大的刺激下，他便可以将讨厌的事情统统忘记。现在的他，就忘记了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让他心痛的事情，只是这一次他的能力用得有些过了头，让他只记得八岁前的事情。
也就是为什麽，赵云奇会觉得降雪很奇怪。
"嗯~~"降雪摇头，"我不困呢。"
水无痕知道，他是想陪自己，这一点和原来一样，总是那麽体贴。
轻轻摸了摸降雪的头发，让他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我还要一会儿才睡，你先去休息。"
降雪仰头看了看水无痕，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慢慢又转变成了不信任。
"你会睡吗？"
水无痕失笑，总那麽机灵。
"当然啊，我好累噢！"水无痕拍拍肩膀，配合言语。
"不好，我要看著你睡。"降雪思考片刻，又说。
水无痕无奈地笑笑，想到另一个说词，"可你要再不睡，一会儿你回房，就要吵醒那个人了。"这他总是不愿意的。
"啊！"降雪轻轻尖叫，然後嘟了嘟嘴说，"那个人可麻烦了，都不知道什麽时候走，老跟我抢床。"
"那你就把他踢下床好了！"水无痕坏心地建议。
"那怎麽可以？"降雪立马反驳，"他身体还没好呢。"他还记得自己玩儿地过头，给那个人造成的体外伤，到现在还没好。也是奇怪了，痕哥哥的药一向很好用的，怎麽到他身上就全失效了呢？
水无痕猜到他想到什麽，只是笑笑却不说话，笑话，他那麽对降雪，他这个做大哥的哪有不替弟弟报仇的道理。
降雪最终没战胜睡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水无痕和赵云奇。

56

水无痕静静褪下自己的衣物，再将床上赵云奇的衣服也脱光，然後爬到床上，两个人紧紧紧紧依偎在一起。
那一夜，赵云奇睡得很香很甜，梦里面仿佛又回到那个和水无痕相遇的地方，还有水无痕住到自己家里那段时间，那时候，水无痕就算不笑，对自己也是特别的，那是连自己都感觉得到的，虽然很细微。
还有那屈指可数的，和水无痕赤诚相对的日子，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麽水无痕总是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而他，就怎麽也控制不了。
不过，那没关系，只要他碰自己，那他无数个日日夜夜放在身体里的玉石，就没有白费。
"嗯......"耳边是小鸟的叫声，山里面的生活，总是那麽舒适惬意，赵云奇享受地呻吟了一声，想要起身。
"啊！"还没坐起来，就感觉到腰部酸痛，不禁有些奇怪，他昨天做什麽事情了吗？怎麽浑身都那麽累？
感觉腰上有些沈，他纳闷地看过去，却看到一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瘦长的手臂。昨天的记忆窜上脑海，独独没有的，就是他们两个人怎麽会睡在一张床上，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奇怪的，奇怪的是，为什麽他们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看著面前已经恢复到两年前模样的脸孔，赵云奇深深痴迷，明明就不是那麽好看的一张脸，他怎麽就那麽喜欢呢？
想起没见过几次面的皇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怎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难道说，塞外的人长得都不好看，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
赶紧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要是让若润知道了，非拆了自己不可。
想到若润，他和痕是表兄弟吧，若润和若玉都那麽好看，还是奇怪，怎麽就只有痕长得这麽普通呢？
"我有那麽好看到你要一只盯著麽？"水无痕沙哑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他的臆想，还没见对方睁开眼睛呢，若是看著那双眼睛，自己一定窘得没地方站了。
在对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前，急忙钻进对方不甚厚实的胸膛，脑袋使劲摇了摇，以回答刚才的问题。
"累吗？"水无痕按揉著赵云奇的腰，圈抱得对方更紧。
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感觉奇怪的地方，腰很酸很痛，还有哪里......粘糊糊的......
"我......"他抬起头，正看到水无痕打趣地眼睛，羞红著脸，把自己不那麽薄的脸皮埋了起来。
"别再胡思乱想了。"手上按揉的动作没有停，"瑶瑶是结了婚的女人，她怀孕了，上山来讨安胎的药，我顺便让他休息一下。"解释，是需要的，不然怀里的这颗小脑袋，又不知道要乱想什麽了。
乍想起昨天的种种，心里头还是酸涩的，他的痕更是可恨，就这麽解释就完了麽？
"噢......"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痕的手法就是好，刚才还很累的，这会儿好多了。
"哎，还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一次说清楚。"抬起藏起来的脸孔，他还真当自己的演技很好麽？那样的声音，任是谁听了，都知道他心里头什麽都没听进去。
赵云奇沈默了好久，眼睛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放在水无痕身上，直到一个吻结束了他所有的思维。
"你......嗯，还恨我吗？"被吻著，说话实在很不方便。
"恨你？"水无痕停下动作，不解地看著那张郁郁寡欢的脸，半晌想明白了什麽，他看著身下的赵云奇，郑重地说，"奇儿，你给我听仔细了，以前是我执迷不悟，把赵海棠的家人都当成了仇人，但经过了这麽多事情，我知道，很多事情是我想偏了想远了。我不恨你，更加不恨你爹，我......甚至都是同情赵海棠的，对你的伤害，我心里一直很内疚，你知道你对我说‘恭喜你'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多怕你说完了话，一声不响地消失掉，而我自己，只能悔恨终生。"
"所以，你把我关起来？"为水无痕的话而震撼，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见到对方点头，又说，"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我没想错对不对？那时候，我就没想错对不对？
"不......"水无痕的一个字，再次让赵云奇的心荡到深谷，但他下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想要飞起来。
水无痕深深地看著他，深深地吻著他，而後深情地对他说。。
我爱你。

──END──

君子偕老：http://209.133.27.108/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19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