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他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男人。
男人正是大韦皇朝第五任皇帝,风悠然,也是刚刚能够变成人的小兽的父亲。
关於这个"父亲"一称,君笑梧有著诸多疑问,他知道自己应该问谁,可情况他自己也不是看不到,皇帝并不会回答,至於宁亚,这些天
也不知道怎麽了,无论他找多少人帮忙通传,都得不到回信。
"回......回皇上,小的本来是给三殿下取点心的,三殿下也答应得好好的,可等小的回来,三殿下就不见了,小的也不知道......"尖细的
声音里透著恐惧,面前的风悠然有多麽冷酷,皇宫里早已经沸沸扬扬,只不过都没有亲眼看过,却不代表心里头不害怕。
"废物!"薄唇里冷冰冰地突出两个字,蹙紧的眉头透露出心里的担忧。
"......皇上......"白衣的刘公公无奈地张口,虽然心里也明白这时候惹君怒一点好处也没有。
"说!"甩了甩衣袖,风悠然转身看著那座装饰朴素的宫殿。
"请恕小的多言,三殿下自从住进宫里,夜里一直睡不安稳,白天的时候又很没有精神,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身体会支撑不住的。"中年人的声音依旧尖细,但还是有点点沈稳。
风悠然眼神闪了闪,半晌才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犹豫著没有把话说完,他烦躁地转回身,"知不知道佟儿平常都喜欢去哪里?有没有仔细找过?"
一个穿著薄铠甲的男人跑步上前,喘了口气道:"回皇上,平常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三殿下的踪迹。"
眉头皱了皱,风悠然眼睛闪过一角,一片青色的衣袂一闪而过,君笑梧也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匆匆离开。
男人一直都知道他在,似乎那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确实,他听到了那些话,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可找不到小兽,他又是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的。
匆匆走在不熟悉的宫道上,这些天被宫里的太医照顾得有些懒惰,武功差点儿就荒废了,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他还是集中内力,一直走下去。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只是有种越来越荒凉的感觉,当他终於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人已经走在了那传说中不被宫里人称道的冷
宫路上了。
"怎麽走到这里了?"君笑梧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已经入夜了,冬天的夜晚总是冰凉的,他要赶紧找到小兽,如今的小兽不同以往,没有了一身皮毛辟护,生病总是轻易的。
"嗯......"就在他将要走出那道破烂的宫门时,一声细小的呻吟传入耳膜,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感觉却是太熟悉了。
"宝宝?"君笑梧不大确定地叫,成人的小兽的声音,他只听过一次,所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沙沙声,君笑梧几步上前,借著不亮的月光仔细打量草丛是否有什麽,待到终於确定那是什麽之後,提了一天的心也总算安了下来。
15
安心也不过是暂时的,当他看清楚这位大韦如今的风云人物,究竟是个什麽样子之後,他连怎麽呼吸都要忘记了。
月光下,年轻的男人赤裸著身体,安心靠在一堆布料上,眼睛轻轻合著,睡得很香的样子。
男人姣好的线条,在月光的掩映下,虚虚实实,看上去那麽不真切,却又伸手可得,君笑梧犹豫著犹豫著,还是脱了自己的外衣靠上前,就手抱起男人,想要扯掉他怀里的东西,得到的就是睡迷糊的男人执拗的反对。
他无法,只好把那件衣服也带上,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存在,成人的小兽抱著那堆布料,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甜甜地睡了过去。
黑暗里,那股淡淡的香气从小受身上传来,鼻子凑到小兽脖子前嗅了嗅,确认般的笑了起来,踏上了另一条路。
他并没有走来时走的路,并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後面有人跟著他,尤其是在空旷的廊道上,那种感觉更加明显。他不喜欢那种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的感觉,所以路走得越来越快,直到自己都迷路了,才感觉到那个跟著自己的人,已经被甩掉了。
并没有回到自己住的宫殿,他确定自己是找不著的,所以,就近找了一处宫殿,虽然简陋了点空当了点,但好歹里面还有一床被褥。
他先把小兽放到一张椅子上,随後倒腾了个比较干净的床,弄落灰尘,才把小兽放到被褥里。
到殿外折了些树枝,弄了个小火堆,了以取暖,霎时间,室内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连带著那股香气也渐渐浓了。
君笑梧走到床前,看著兀自睡得香甜的小兽,满脸笑意,说"瞧你睡得这麽香,也不看看这都什麽季节,你竟然还能不穿衣服出来,等到生病了,我可不会医"。
马上又想起,人家家里可是皇室,有皇帝老子作後台,御医院的金字招牌,任君调遣。
"都忘了你是皇帝的儿子了......说来也是,刚开始看还不觉得像,现在看来眉眼里真是越来越像了。"他径自自言自语,竟有些志得意满起来,"你怀里这是什麽?那麽金贵,睡觉还抱得死紧。"
他不停说话,不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避免那种越来越奇怪的感觉,浑身越来越燥热的感觉,等到他发现这种感觉会因为小兽身上的味道变浓,而发生变化,该发生的事情也应运而生。
吻落在那张充满孩子气的英俊脸庞上,君笑梧甚至是清醒的,脑子里提醒自己这样不对,怎麽能这样。可行动快他一步做了决定,尝到了味道的味觉,丢不下那甜蜜。
他吻了小兽,不停地吻,不断地吻,从脸庞到嘴唇,从嘴唇到脖颈,从脖颈到胸口,从......
只要他看得到够得到的地方,没有一处落下,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小兽身上已经一个又一个吻痕,刺眼得让他想撞墙,可他还是停不下来,他只能继续。
小兽受不了瘙痒的打扰,每一次被吻都难受的乱动,这也苦了本来就难熬的君笑梧,他刚刚找回来的一点点理智,彻底崩溃。依著本能的驱使,他在人类外形的小兽身上不断摸索,後来,也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那天那个拿玉石的太监,他鬼使神差地往那个地方探索,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某个部位送了过去,鬼使神差的结果,竟然成功了。
他不停乱撞,撞得睡著的小兽,不得不醒过来,他朦胧著双眼亲吻同样朦胧的小兽,直吻得小兽都忘了呼吸,只能顺著君笑梧的动作,一动一动。
小兽的声音在颤抖,在不间断的破碎,君笑梧知道那是为什麽,他的动作更加激烈,他还要听到更多那样的声音,他的脑子里想到的,尽是把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结果是,他成功了,小兽从来都不会反抗他,能够待在他身边,小兽的脸上从来都是笑著的,就像现在,看著抱著自己的君笑梧,小兽的脸上就是笑,甜甜地笑,乐乐地笑,找到宝贝地笑。
感受到小兽的视线,君笑梧装了半天的假睡,终於撑不下去,无奈之下,他只好睁开眼睛,看著面前的小兽发呆。
"梧梧......梧梧......"如果还有尾巴,小兽的尾巴早已经摇得飞快,可惜现在小兽的屁股上,有的只是昨天夜里,两个人疯狂下的纪念品。
"怎麽了?"他不知道说什麽,只好这样问,企图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彻底掩埋。
"梧梧......宝宝想梧梧......"说著说著眼泪就下来了,君笑梧慌了手脚,一字一句轻声安慰著。
到最後他看清楚了那件衣服,才知道,小兽不是拿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自己某一次不小心弄丢的外套。心头一暖,原来他是抱著自己的衣服睡得那麽香。
小兽一直叫著"累......痛......",君笑梧自然知道原因,嘴上没说出来,动作上分外温柔,给他套上了外套,抱著他按摩身体,顺便问他昨天究竟是怎麽回事。
从小兽断断续续的话里知道,昨天是想他了,就趁没人变成兽型,跑出来找他。也亏得那麽大的一个身体,这麽没心机的小兽,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想想,他可能还把别人的寻找,当成捉迷藏了。
16
小兽是在君笑梧的怀里,晃悠著双腿回到自己的宫殿的,尽管不论成人的小兽还是兽型的火麒麟,身材上都要比细瘦的君笑梧强壮。
心里面虽然很奇怪,为什麽今天的梧梧对他特别的好?可只要是好的,他就是高兴的。
这份高兴一直持续到进入自己的宫殿大门,君笑梧忽然僵住了身体,小兽不明所以地看著僵住的君笑梧,摇晃著君笑梧的脖子,让他快走。
"三殿下!"先叫出声的是负责伺候小兽的小太监,也只是在一声叫唤之後,立刻被身旁的刘公公揪住,制止他上前的行为。
"嗯?爹爹!"小兽转过头,正看到阴沈著脸看著他们的风悠然,他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单纯因为看到亲人而兴奋,所以他挣扎著想要下地,往他爹爹的怀里钻。
结果,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风悠然注意到他的异样,紧张地上前查看。
刚翻开外衣领口,便立刻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而後从君笑梧手里抢过小兽,对於君笑梧的抢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爹爹!"小兽是喜欢和自己爹爹在一起的,熟悉的气息包围自己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君笑梧抱小兽的手,僵在半空,想要上前夺过小兽,想到男人的身份,心里的想法也就没有付诸行动。
发现爹爹走在前面,後面的君笑梧并没有跟上来,小兽有些不情愿地向君笑梧招手,嘴里嚷嚷著:"梧梧......"
"佟儿,听话。"风悠然低低地训斥,被叫的人并没有过多自觉,依然固我地叫著"梧梧"。风悠然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叫:"球球......"
"嗯!"小兽的眼睛亮亮的,高兴地看著风悠然,他的意识里,承认的名字并不多,一个是君笑梧为他取得名字,另一个就是未出生时,灌进脑子里的名字。
"听爹爹话,进屋去。"眼睛里充满了疼惜,威严的气度仍旧没有罢除。
"嗯......"小兽低著头思考了片刻,眼睛滴溜溜转圈,"痛痛......"摇晃自己圆翘的屁股,用以表明自己身上很不舒服。
沈默了片刻,才听到风悠然淡淡的声音,"一会儿我来陪你。"在小兽面前,风悠然从不用"朕"来代称。
重重点了点头,小兽这才满意地被风悠然抱进宫宇,没过多久,风悠然又出现在院子里,眼神复归冰冷,威严的气势回到本就凌厉的男人身上。
君笑梧并没有离开,他知道男人一定有话要对他说,所以,他静静站在那里看著男人,看著他抱著小兽进入宫殿。
"我知道你要找什麽东西,相信一个月有余的时间,你就可以得到,只是到时候,你别後悔。"最终,男人只说了这麽一句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便留下独自犯糊涂的君笑梧,回身进屋,履行他刚才的诺言。
这一个月的时间,风悠然并没有阻止君笑梧和小兽待在一起,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让他们多接触的,所以,经常会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或者哪条假山湖水旁边的岸石上,或者某个供观赏用的院落石桌旁,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明明一个那麽强壮,另一个那麽细瘦,但强壮的人依偎在瘦弱的人怀里,就是让人莫名的觉得合适。
一个月很快,仿佛弹指间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麽,越是到了将要一个月最後几天的日子,君笑梧越是紧张,抱的小兽有时候都会呼痛,他会松一松怀抱,但却没有办法停止那份紧张。
小兽这两天变得越来越嗜睡,成天吃了东西,没过多久就吵著困。
无奈之下,君笑梧只好随身带著毯子,以备不知道什麽时候,小兽睡觉了,身边又没有东西给他保暖。
这天,小兽吃了点点心,又吵著要睡觉,可君笑梧忘记那毛毯,只好先叮嘱小兽乖乖的不要乱跑,而後快步跑往小兽的宫殿,这些天他也住在那里。
想著今天天气回暖,毛毯不需要太厚,自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就让近身的小太监,帮忙找出来。
如此,一来二去折腾下来,也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急急忙忙往小兽待著的地方赶去,途中不论撞到了谁,他都没有停下来,一直到到达目的地。
可当他左右顾盼後,发现小兽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放下东西四处寻找,也毫无踪迹的情况下。君笑梧的一个魂魄都要吓飞了,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慌张,告诉自己,宝宝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17
拿著手上的毛毯,君笑梧慌张地扭头就要去找小兽,还没迈开脚步,就有一个太监手拿浮尘迎了上来。
那太监恭敬地福了福,眼睛里一点暖意都没有,嘴上咬字清楚而淡声道:"皇上请君公子到养心殿,有要事和公子商讨。"
太监的不恭敬,他是看在眼里的,想他也是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怎麽可能轻易忍受这样的态度,所以,口气上也不客气。
"去告诉你们的皇上,我没时间。"甩了甩袖子,刚要转身寻找小兽,就被身旁的太监说的话留住。
"公子且可去养心殿一探究竟。"说完,便一人先行,引领之意明显。
君笑梧无法,只好跟上,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究竟"究竟是什麽,只是直觉的和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有关,他跟著,心里的忐忑一刻也没有减退,就连路上用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路,都已经不知道了。
终於到了目的地,连多日习惯宫里处处侍卫的君笑梧,都有些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养心殿诺大的院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直延伸到宫外很长的一段路上,这在他靠近这座宫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份威严。
当君笑梧进入宫殿的时候,他的脑子仍旧在东想西测,直到被一阵浓厚的血腥气吸引了注意。
风悠然就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背著身子,他可以看到他手上拿著什麽东西,似乎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上面画著青色的纹路。
"草民参见皇上。"恭敬地跪下身子,他忌惮著男人的身份,这在他把自己间接软禁的那段时间,就已经开始了。
他怕,万一这男人一个不乐意,把自己没有生气的身子留在皇宫某个角落里,那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男人制约的,毕竟,这里是男人的地方。
"平身吧!"男人回转身子,眼神冰冷而淡漠地看著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君笑梧站直了身子没有多久,就听到男人冰冷的话语:"这是你要的东西,拿著这个离开皇宫。"
男人简单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每一句话里都是冷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这......是什麽?"看著男人手里的东西,君笑梧莫名所以,迷茫著看著男人,鼻间的血腥气让他一阵头晕。
"你不是想要治疗百病青春常驻的药,所以才寻找火麒麟的吗?"听到男人的话,君笑梧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男人第一次正面说起哪种生物,"我知道你身上有一粒血菩提,只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只有一粒血菩提不能达到治愈百病的目的,更加不会青春常驻,而这瓶子里的东西,和血菩提一起使用,才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男人第一次在君笑梧面前说这麽多话,不得不说,君笑梧有些受宠若惊。想到男人刚才说的"血菩提",说的"治愈百病",他这才想起家乡还有一个人,在等著他。
奇怪这麽多天过去了,他竟然都没有想起那个娇俏可爱的身影,更加连她正被病痛缠身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呆呆地伸出手,接过那瓶东西,神情仍有些呆愣。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麽,所以转身离开手握瓷瓶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揪疼著。
就在他快要跨出宫门的时候,一声低低的呻吟传进耳膜,那声音太熟悉了,这些天,他一直就和他在一起。就在刚才,他们还拥抱著坐在凉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