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重逢时（二战＋生子）————ichkatze

「好，很好！少校！」史丹尔咬牙切齿地上下打量著卡尔，踱回办公桌，「就算是正当防卫，但现在你却将人给杀了。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不对你作出惩罚，我在这里是无法服众的，所以──史密特中尉！」
一阵敲门声後，一个全身武装的士兵走进了办公室，行了个军礼，「是的，将军，有什麽吩咐？」
「由於俾斯麦少校过当的防卫造成费实尔中尉的不幸身亡，因此我现根据我军的规定，对其责以五十鞭的鞭刑。即刻实行！」
愣了好一会儿，那名中尉才反应过来，「哦，是！」说完便走上前要拉卡尔。
「放开！我自己会走。」甩开对方的手，卡尔向史丹尔敬礼後转身离开。
轻轻揉著自己隐隐有些抽痛的腹部，『坚持住，孩子，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坚持下去。』心中默默祈祷著。

第十二章
　　
「啪！啪！......」
一鞭又一鞭蹂躏著卡尔单薄的背，留下一道道豔丽的红，衬著原本白皙如瓷的肌肤显得分外妖娆。 汗水成股地划过他的脸颊，汗湿的头发无力地贴附在额上，浑浊的蓝眸已经辨别不清人形了，满眼白花花的一片。刑罚继续著，仿佛没有尽头。背上火辣辣的痛让他有种置身火海被灼烧的错觉，肚子里越来越厉害的钝痛更是雪上加霜。似乎感受到外在的危险，腹中的小生命不住地骚动著，卡尔内心的不安随著意识地慢慢流失而不断地扩大著，失血而惨白的唇轻轻地呓语著，『孩子......』
当乔艾尔从士兵手上接过奄奄一息的卡尔时，震惊地无法动弹。仿佛死了般，只有那几不可见的胸口起伏证明著微弱的生命的迹象。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背，湿漉得腻手，瞥过一眼却见自己满手的红，红得刺眼。
将卡尔抱回他的房间，小心地撕开粘在血污上的衣料却引得重伤纤弱的人一阵抽动，很痛吧，乔艾尔心想著，心底泛起一丝怜惜。用干净的纱布压著伤口，防止鲜血过量地流失，却发现卡尔突然蜷起身体，泛白的手指紧紧揪著床单，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痛......」
「哪里痛？背麽？很快就好，止了血就好。」一边说著，乔艾尔一边赶紧处理著卡尔的鞭伤。
「救...救......」昏迷中卡尔虚弱地哀求著。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温柔地安慰著昏迷的人，也安慰著慌乱的自己。
「请问俾斯麦少校在吗？」楼下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真他妈的见鬼！」咒骂著那个不知时宜不知好歹的人，乔艾尔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纱布，俯到卡尔的耳边轻声道，「我马上就回来。」
冲下楼，看到一个带著眼镜，留著漂亮大胡子，年约六十的年纪人。对方和蔼地冲著乔艾尔点头道，「俾斯麦少校在吗？」
「你是谁？」不耐烦地问著，乔艾尔只想赶快将这个人打发走。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海森贝尔格大夫，算是卡尔，啊不，俾斯麦少校的故友，是他的家庭医生。」
「你是医生？」仿佛看到救星般，乔艾尔冲到那人面前，「真是太好了，您来得正好，少校他......」
「咚──！」一个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少校！」感到不妙，乔艾尔连忙冲上楼，海森贝尔格大夫也赶紧跟上。
冲进房间，乔艾尔便看见床单凌乱地拖到了地上，卡尔倒在地板上不断地呻吟颤抖著，下身则是大片的红。
「我的上帝啊！」海森贝尔格大夫赶紧关上门，跑到卡尔身边开始检查他的身体，当摸到他的腹部时不由一惊，再看看他的下体，裤子已经被血染得透红。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招呼乔艾尔过去，
「你过来，帮我抱著他，让他跪著。」
「什麽？」
「照我说的做！」医生的威严，不容置疑。
抱起软弱无力的卡尔，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窝上。
「尽量别让你的手碰到他背上的伤，会感染的。」
「好！」
海森贝尔格大夫快速脱下卡尔的裤子，一张一闭的後穴不断地涌出暗红色的血。凑到卡尔的耳边，说道：「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我们得赶快把它弄出来，否则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知道吗？」
「什麽？」乔艾尔惊讶於海森贝尔格的一番话，孩子？卡尔不是男人麽？
「救......救它......」蒙胧的意识里，卡尔依旧惦念著这块骨血。
叹了口气，抚摸著卡尔苍白的脸，「孩子啊，现在要以你为优先，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所以，一定要撑住，我的孩子！」说著，海森贝尔格大夫就用手开始挤压卡尔的腹部，企图让胚胎赶快排出体外。
「啊──」撕扯的疼痛充满了下身，感受著那脆弱的相连一点一点剥离自己的身体，卡尔甩著头，沙哑的声音乞求著，「不──！」尝试著伸手去挽留。
闭著眼尽量去忽略耳边那悲伤的哀求，海森贝尔格狠了狠心，加重手里的力道。不要怨恨我，孩子，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
「啊────！」仰起头，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直线，抓著乔艾尔衣领的手指关节泛白著，卡尔瞪大的眼睛变得空洞──肚子不断地痉挛著，一阵无法自已的收缩後，他感觉到一个肉块撑开了他的後穴，滑了出来。
──那是他的孩子，早上刚刚用小脚跟他打过招呼的乖孩子......一滴透明的液滴渗出眼角，划过苍白的面颊，绝望地，闭上了眼。
当看到那块红色的、团缩在一起，略微可以辨别出五官的「肉团」从卡尔那不断流血的後穴里被排出的那一刹那，乔艾尔整颗心都揪痛了，胸口的低气压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看了看怀里卡尔那张悲痛欲绝昏阙过去的脸，他的心好痛......不舍地抹去卡尔脸上的泪痕。

第十三章
　　
经过一番处理，终於止住了所有的失血处，仔细地包扎後，海森贝尔格大夫疲惫地窝到沙发里，暗自感慨年纪不饶人哪。
「你知道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吗？」
「......是我。」无法否认的，也不可能否认。是的，这个孩子应该是那次失控的报复中而有的，虽然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为什麽卡尔会怀孕。
仔细打量著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狂傲的犹太人，身上每一块精练的肌肉都显示著他的健壮与野性；复而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的卡尔，阅历丰富的海森贝尔格大夫大致猜得出这两个来自对立民族、占据著对立立场的人之间发生了什麽。或许那个不幸流产的孩子没有活下来是正确的，只是可怜了卡尔这孩子。
「唉......其实卡尔这孩子......」
「卡尔！卡尔！」一个焦急的声音随著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抹黑色的身影撞开门冲了进房间。
米尔奇心痛地看著床上的卡尔，小心翼翼地跪到床边，握住卡尔冰冷的手。温柔地看著他的睡脸，轻轻地摸著他细柔的金发，用手指慢慢划著他白得透明的脸颊，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
「米尔奇总队长，我已经处理了他的伤口，卡尔会好起来的。」海森贝尔格大夫走到米尔奇的身後，解释道。
「他不会有什麽事吧？」
「不会，相信我。」海森贝尔格笑笑，给予米尔奇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那就好。」用脸颊摩娑著卡尔的手，亲吻著，米尔奇吊起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站在他身後的乔艾尔看著那一身黑色军服，浑身顿时充满了警戒。这个人是纳粹！极端的种
族抹杀者！出於本能的回应，乔艾尔刚松懈下的神经再次紧绷，处於备战状态。
待一切稳定後，米尔奇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转身发现身後的乔艾尔，不由地皱紧眉头。
「犹太人？」
「......」沈默著。
米尔奇来回打量著乔艾尔，「没错，你是个犹太猪！你身上的臭味告诉了我。」侮辱的言语，谬视的眼神，那高高在上的气焰让乔艾尔握紧了拳头。
抓著乔艾尔的头发用力地将他按到墙上，「你怎麽会在这里？」咬牙切齿地，凶恶的眼神恨不得立马将这个人撕烂。
「我是俾斯麦少校的管家！」
「卡尔的？」没有想到的结果，不，应该想到的。那样高傲看上去自大的卡尔其实是个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心痛的人。
「米尔奇总队长，请您冷静点！病人还需要休息呢！」海森贝尔格大夫忙走上前劝阻。
不甘地松开手，拉了拉自己显得有些杂乱的军服。
「我们都下去吧，卡尔需要安静。」推著怒目对视的两个人，海森贝尔格大夫轻轻关上了房门。
刚下楼，一名手下便走上前在米尔奇的耳边说了几句，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是的！」
「我知道了，下去吧。」
转身看了看海森贝尔格大夫，尴尬地笑了笑，「大夫，突然有些事，我......」
「呵呵，总队长您是个大忙人，我知道。」
「可是卡尔他......」
「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踌躇了一会儿，礼貌地点了下头，「好吧，那我先走了，後会有期。」说罢，走到乔艾尔的面前，愤愤地道，「看在卡尔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要是你敢耍什麽花招，我立马冲过来把你撕烂投到焚尸炉里去！给我记住！」

「史丹尔少将，能否给我一个您处罚俾斯麦少校的理由麽？」站在窗边，米尔奇平静地提问著。
「因为他杀了人。」
「杀人？理由呢？」
「以下犯上。」
「是吗？」米尔奇转过头看著一本正经的史丹尔，「那还真是轻微的处罚呢。那可是谋杀罪啊。」
「......」
米尔奇走到史丹尔的面前，盯著他的眼仔细地观察著，「从这双眼睛里，我看到了你对俾斯麦少校的不屑与偏见。」
「我想您误解了。」
「误解？」挑挑眉，嘴边冷漠的笑意加深，「不，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我的误解。是事实！」
坐到史丹尔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米尔奇单手支著头，装似无意地闲谈著，「卡尔......不，俾斯麦少校从来就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但即使对方再折磨他、羞辱他，让他憎恨，他也绝不会去动杀人的念头......」说著说著，米尔奇便陷入对过往的回忆里。
记得初到医学院的时候有很多的解剖课程，每次课程结束後，卡尔都会落寂地离开。一次无意中撞见他将课上解剖的兔子尸体仔细地缝好，而後将它埋在学院後面的花圃里，流著泪轻轻说著，『对不起......』
看著米尔奇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史丹尔脸色变地有些难看，忍不住轻咳一声，「米尔奇总队长。」
「！」发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定後，「总之，史丹尔少将，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若发生什麽状况，希望你认真调查清楚後再作判决。如果再像这次伤害了俾斯麦少校，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冷酷的话语，是警告、亦是威胁！史丹尔不甘愿地抿了抿嘴，一阵迟疑後才开口道，「是的！」
「很好！希望在俾斯麦少校完全康复前，我在柏林不会收到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经过史丹尔地身边，米尔奇用手拍了拍他的肩，指尖装似无意地加重力道嵌入史丹尔的坚实的肩头，
「那麽，告辞了！」

第十四章 微虐
　　
呵呵，真可爱，抱起地上的「小狗」，蹭蹭它毛茸茸宽扁的小脑袋，小男孩粉嫩的小脸上漾起纯真的笑，金色的发也跟著在阳光下显得耀眼、令人愉悦。
『你的爸爸妈妈呢？』小男孩看著「小狗」泛著水光的眼，心痛地询问到。
『呜呜......』似乎听懂了问题，「小狗」哀怨地呜呜著，伸出湿嗒嗒的小舌头，不停地舔著小男孩的脸颊。
感应到「小狗」的悲伤，幽蓝的大眼睛里也蒙上了水雾，『是吗？你被抛弃了......那麽，今天起
我就做你的爸爸吧。』说完便吻了吻「小狗」小而柔软的尖耳朵。
「小狗」兴奋地摇著尾巴，嘴里不住地哈著气，好像很高兴有他这个新爸爸。
『那麽，就叫你托米吧，恩？』
『呜──哦呜──』尖锐的呜呜声从「小狗」的嗓子里传出，并不住地舔著小男孩秀气的小鼻子。
岁月如梭，转眼「小狗」已经长成一头健壮的灰狼，刚毅优美的身体曲线展现著它这个野外王者的强壮与力量，泛光的毛发显示著它的健康与美丽，金黄的眼睛里迸发出若有若无的精光。温柔地匍匐在岸边，看著河里的男孩光著膀子拨水嬉戏，尖尖的耳朵因不断扰乱它的蜻蜓而不住地扇动著。
『托米！托米！快看！快看！』男孩兴奋地抱著一条硕大的鲤鱼，蹦蹦跳跳地走上岸。
看到男孩的到来，托米赶紧站起身，绕著男孩不停地转著，时不时舔舔男孩湿淋淋的小腿。
『托米，我很厉害吧？呵呵！』
『嗷──』扬起脖子，托米号叫著表示自己的赞同。
『拿给妈妈去看，她一定会很高兴吧，呵呵。』男孩看著手里的鱼，满眼的期望。
『嗷────』
花园里一个美丽的少妇坐在藤椅上，面容平静地晒著阳光。
『妈妈！妈妈！快看，我抓到这条鱼！』男孩欢愉地奔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少妇的面前。面对几乎有著跟自己一样面容的少妇，男孩依旧有些害羞，踌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展现手中的成果，『你看！很大吧！』
少妇看了看男孩阳光的脸庞，再看看那条鱼，伸出手轻轻替男孩拭去额上的汗水，微笑著说道，『 我的卡尔是这世上最漂亮最乖巧最聪明的孩子了 。』
『嘻嘻！』笑眯著眼，男孩脸上满是被表扬後的骄傲。托米也开心地坐在後面摇著尾巴。
放下鱼，男孩开始擦拭满身的水。无意间，少妇看到了他胸口那片黑色的羽毛，温柔的眼慢慢睁大，伸出手抠住男孩的胸口，喃喃道，『为什麽？为什麽？』
『呜......妈妈......好痛......』少妇尖尖的指甲嵌入他细嫩的皮肉，让男孩痛得弓起背，皱紧了眼。
失控般，少妇用力地抠著那片羽毛，白色的指甲上满是腥腥的血红。另一只手则扣上了男孩纤细的脖子，癫狂著，『你这个恶魔！你为什麽要来？都是你！都是你！去死吧──！』
肉体被抓破的刺痛混杂著胸口缺氧的沈闷，男孩痛苦地几乎睁不开眼，『妈......妈......放手......』
意识到男孩的危险，後面的托米突然跃到少妇的面前，一口咬上她扣著男孩脖子的手，硬生生要将其咬断。
『啊──你这个畜生！』女人痛楚地哀叫著。
住手！托米！虚弱的男孩在心里呐喊著。
『哎呀，夫人！』
『快来救人啊！』
一下子安详的花园变得嘈杂混乱，隐约中，男孩看到一个黑亮点对准了愤怒的托米......不要！住手！不要伤害托米！
『卡尔，我的孩子，狼的野性是与生俱来的，不要妄想消灭它们的野性；尝试的後果只会让你成为它们的猎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爷爷！
不要！不要！
「不要──！」挥舞著手，卡尔惊恐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我的孩子。」海森贝尔格大夫欣喜地看著醒来的卡尔。
「海森...贝尔格大夫......」看清眼前的人，卡尔慌恐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是我，是我！孩子！真是太好了！」
像是想到什麽，卡尔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登时，蓝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唇开始不住地颤抖著，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看著卡尔伤心的脸，海森贝尔格大夫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不住地抽痛，上前抱住卡尔的头，安慰著，「要哭就哭出来吧，我可怜的孩子，不要憋在肚子里。」
至亲的怀抱里，伪装的坚强破碎了，断断续续低闷的呜咽，听得人心碎不忍。
那一切不是梦，真真切切地发生了......那个一度给自己惊喜与幸福的孩子，竟还是离他而走了。
那一刻 ，端著温热的食物准备进屋的乔艾尔，只能眼睁睁看著卡尔的泪，听著他的低泣，定定地站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麽如此的纷乱与矛盾，为什麽喉间如此的酸涩与苦楚──他们之间究竟谁是善谁是恶，谁对谁错，抑或彼此间是不是错过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