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神圣罗马啊,洗去日耳曼的罪孽吧;淳朴的人啊,忘记你们邪恶的祖先吧──洗净多瑙河的水、养肥成群的牛羊,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建立我们的家园吧。。。」孩子们欢乐地吟唱著这代表光明的歌谣,一代传一代。。。直到渐渐被人忘却其中真正的意义、淡出人们的记忆。
昔日的大道如今撒满了破砖烂瓦,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残墙断壁和躺得七零八落的德军士兵的尸体。滚滚的硝烟遮挡了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天依旧是那般的灰暗无光。
倚在一排残破的矮墙边,卡尔.冯.俾斯麦尽量蜷缩著身体不让别人发现。耳边不断响过远处隐隐约约的装甲开过的声音,拽著衣角的手越拽越紧。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金发也毫无生机地胡乱粘在他消瘦的脸颊上,原本线条优美的薄唇被他咬得面目全非,血淋淋得如同刚喝过血一般。身上的疼痛折磨得他睁不开双眼,身下也已是一片狼籍。
「唔 。。。乔艾尔。。。。。。」受伤的双唇轻微地呢喃著,悠蓝的眼睛渐渐失去往日的清明透亮,变得越来越浑浊,意识越发的朦胧。现实与虚幻中仿佛又看到初见时那人坚决的眼神。。。那是。。。家族亲戚们鄙夷、不屑一顾的嘴脸,儿时母亲看著自己时悲伤的笑容──
『我的卡尔是这世上最漂亮最乖巧最聪明的孩子了』,母亲微笑著温柔地抚摸著自己的脸庞,当那眼睛触及到那原罪般的印记时,母亲美丽的细眉会不自觉地紧蹙了起来,笑容被冻结般僵硬在那里,『为什麽。。。啊────────』随後疯癫的嘶喊成了心底最深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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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某只文盲一个,受千大的影响,手痒痒就糊诹了一段,不喜的就无视吧,以上!
第一章
一九四一年春 魏玛(Weimar)近郊
「俾斯麦少校麽?」精明的眼睛在手中的调职资料和眼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之间不断的徘徊著,细长的双眼冰冷得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让人猜不透。
「是的!史丹尔将军!」铿锵有力的回答响彻整个安静的办公室。
似乎有些惊讶,托马斯.史丹尔眯著眼仔细地打量著这个看似柔弱似水如女子却又夹带著男人阳刚的青年。绚金的柔发伏贴整齐地向後梳著,细细的眉毛下那双湖蓝色的眼睛让人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俾斯麦少校还真是漂亮啊,不愧是大家族的後裔。」轻佻的语气夹杂不容忽视的鄙视。没错!他托马斯.史丹尔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个看上去人模人样、在战场上却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贵族。
轻轻皱了下眉後,那完美得如同白瓷娃娃的脸很快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将军,我个人认为容貌跟是否是大家族後裔没有直接的关系,」一字一句地陈述著,「而且被人这样说并不会让我感到荣耀,只会让我感到可耻。」
「哦?」意外於年轻人的直率,「那麽可否问一下少校,你认为的荣耀是什麽呢?」
「帝国的荣耀便是我的荣耀。一生效忠追随元首便是我的荣耀!」
「哦。。。真是振奋人心的誓言呢。」托马斯将手背到身後,慢慢踱步走到年轻人面前,双眼紧紧逼视著对方,年轻人也毫不畏缩地直直地看著托马斯,两人便这样维持著鼻尖几乎快贴到一起的距离,一分锺、两分锺。。。
良久,托马斯低沈地说道:「那麽,卡尔.冯.俾斯麦少校,就让我在今後的日子里好好看看你的荣耀是什麽吧。欢迎你来到布痕瓦尔德集中营!」
「是的!将军!」
卡尔环顾著布置精致的房间──透过鹅黄色的蕾丝窗帘,阳光柔和地洒进屋内,所及之处都仿佛蒙著一层淡淡的薄纱。看了看桌上的陶瓷彩花瓶,『十八世纪玛利亚时期美泉宫的御用用品?』暗暗地思啄著,卡尔用手指轻轻地拂过瓶身的轮廓,嘟囔著,「呵,真亏他们能在这种时候找到这样的货色。」
「什麽?少校?」一旁的中尉因为听得不甚清晰,靠近卡尔询问道,「有什麽不满意的麽?」
「没有,我很满意。」卡尔微笑著。
「根据史丹尔将军的指示,我们尽量将这里布置得『贵族』些,务必让您感到宾至如归。您的行李我们的专人会很快给您送到。另外将军说,您可以自己选择一个管家或者由我们来安排。」
「还真是劳费将军的苦心了,」卡尔优雅地脱下整洁的白色手套,「我想管家就由我自己来选吧,这样来得可靠些。」
「是的,少校!」
倚著窗户,看著外面那些皮鞭下蹒跚劳作的俘虏,微微皱皱眉,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这里大概关押了多少人?」
「报告少校,目前大概有一万人八千人左右,不过听说今天会从奥斯威辛转来一批波兰俘虏。」
「费实尔中尉,下午能麻烦你带我参观一下这附近麽?我想尽早适应这里。」
「是的,少校!我乐意之致!」
虽已进入春季,魏玛的天气并没有人们想像中那麽好,太阳总是时不时地躲进厚厚的云层里。那样的天空有种风雨欲来的灰暗,风呼呼地扫过布痕瓦尔德空旷的广场,卷起阵阵尘埃,迷蒙了人们的视线、迷蒙了本就阴沈的天际。
皮鞭划破单薄的衣料、挞裂枯瘦的躯体,鲜红温热的水珠溅散著。战俘们低著头,用消瘦见骨的肩膀艰难地拉著缰绳,一下一下缓慢地拖动著石块。头顶上不时传来看守德国士兵的叫骂,
「他妈的,给我快点!快点!!你!对!就是你!给我跑起来!」
说著,看守便冲上去从队伍後面拽出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卷长的满是灰尘的胡子和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瑟缩著向前迈步著,还没站稳便被看守不由分说地抽了两鞭,「没用的东西!快走!」
「咚!」的一声,那男人便倒地昏迷了,干裂的嘴唇呢喃著:「水。。。」
看守不耐地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狠狠地踢了两脚,可惜完全没有动静,於是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配枪,「砰!砰!」两声划破布痕瓦尔德的上空,一条「低贱」的生命就这麽简单的结束了。
一旁的俘虏们木然地看著地上同伴的尸体,没有人愿意吭一声,也不敢吭一声,一时的停滞後大家又继续自己手边的事情。是的,在这里,沈默代表著可以多活一刻。
此时经过的卡尔看著地上的殷红的一片,阵阵血的腥甜味随风刺激著自己的鼻黏膜。抽出口袋里熨烫整齐的手帕掩住口鼻,转头唤来身後一名下士:「你过去把这个处理了。」
「是的,少校!」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名下士便跑过去拖著那具新鲜的尸体往不远处的焚尸房走去。
「等一下!」
「是的,少校!」
「不是那里,」瞟了眼那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一直浓烟滚滚的焚尸房,「把他埋了,像对待一名士兵那样。」
「可是。。。」下士疑惑地看著卡尔,「这不合规定。。。」
似乎懒著跟下士太多解释,卡尔转身欲走,临走说道,「这是命令!」
「是的,少校!」
是的,这是对一个「战死」敌军俘虏的一点尊重、对一个劣等生命的一丝怜悯。
第二章
「这里是零件装配车间,旁边是换衣间,里面我们有专人负责搜身。」费实尔中尉尽心尽责地介绍著,不时地盯著卡尔看,「那对面是宿舍,旁边是食堂。」
真是美丽的人啊,精致的五官没有那些电影明星的妖冶落俗,只是淡淡的、似雪般的细腻,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仿佛看著就能感觉自己也宁静祥和了。
「费实尔中尉,我脸上有什麽吗?」
「没,没什麽,少校。」心惊地低下头,不自觉的,双颊上爬上了淡淡的红晕,暗叫糟糕,『真衰!看男人也能看出神,最近果然太缺女人了。』
瞥见前方有一排装修很新的矮房,洁白的墙面与灰蒙蒙的布痕瓦尔德显得格格不入,刺眼而令人窒息,「那里是用於什麽的?」
「是新装修好的医学实验室,史丹尔将军说为了给医学部的专家们的发挥空间。也是少校您以後要工作的地方吧?」
「恩。。。」
「需要我带您进去参观麽?」
「。。。不用了,反正以後会天天去那里。」
「的确。」
「跑!我让你跑!」不远处突然传来暴喝声,紧接著就是皮鞭鞭挞皮肉的「啪!啪!」声。
「你们这些强盗!屠杀者!」低沈坚决的声音不卑不亢地回应著叫嚣的皮鞭和人。
「你这犹太猪!」挥鞭者丢下手中的皮鞭,掏出枪就顶住了那人的太阳穴,亢奋的手指按下扳机。。。
「住手──!」卡尔高声喊著,快步走了过去。
那名德国士兵一看卡尔的肩章,立马收起手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的!少校!」
「下士,发生了什麽事?」
「报告少校,这犹太猪想逃跑。」
低头看了看那个被两个士兵压在地上的人,四目相接时,卡尔不由地怔了一下。
「新来的?」
「是的,少校!今天刚刚由奥斯威辛转来的。」
听著下士的陈述,卡尔走到那男人的面前,蹲下身,脱下手套,用手指抬起男人的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叫什麽名字?」
男人看著卡尔,鼻口不断喷著粗气。
「噗!」一口含血的唾沫吐到卡尔白皙的脸颊上,「你们这些屠杀者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你找死!」一旁的下士再次掏出了枪。
「下士,收起你的枪!」
「可是,少校,他。。。」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的,少校。」
拿起手绢,动作优美地摸去脸上的污渍,卡尔镇定自若地看著男人,水润的薄唇慢慢勾起,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不说也可以,那麽,我就让这些人一起陪你去地狱。」上挑的眼尾扫过一旁,意思不言而喻。
「卑鄙!」
「呵呵,名字!」
「。。。乔艾尔.诺瓦克,波兰陆军上校,编号:AN3807031027。」
「很好。」卡尔微笑著看著乔艾尔,站起身,转头对身後的费实尔说道,「中尉,我决定了,我的管家就是他了──」说著便指著被制服在地上的乔艾尔。
「什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费实尔不明白这漂亮的少校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怎麽别的人不选,偏偏选一个俘虏,难道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麽?
乔艾尔也不明白,这个瘦不拉基,长得像女人一样的男人竟然让他去做。。。管家?这又是什麽新的折磨战犯的方式吗?
「谁要做你这样的屠杀者的管家?为了活命而苟延残喘麽?」乔艾尔忿忿地说道。
「不,你会的。」卡尔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浑身透出的高傲让乔艾尔觉得气愤难耐,「为了你这些个同伴的命,你会的。」
「我反对!」费实尔不顾军阶之分,冲到卡尔面前嚷道,「这样太危险了,也太不符合军队规定了。」
「费实尔中尉,请注意你的身份和用词。我记得你刚刚跟我说过『您可以自己选择一个管家』,没错吧?」
「是的,没错。」
「而且这是史丹尔将军允许的,不是吗?」
「是的,少校。但是。。。」
「但是不合规定?那麽请教中尉,军规哪一条有相关规定?」
「。。。」
「没有,对吧?」卡尔看著费实尔,原本微笑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不可侵犯的冷酷,「我不喜欢任何人干涉我私下的决定!尤其是部队里面,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明白吗?」
「是的!少校!」
转过头,斜视了眼乔艾尔,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晕醉的淡笑,「而且──他会是条忠犬的!」
第三章
真是摄人心魄的眼睛,心中的热情与愤怒仿佛要透过那双如野兽般的眼瞳烧尽周围的一切;那迸发的光芒比天空中的星星还要耀眼,似能看透我心中每一个角落的秘密。。。
「。。。校。。。少校。。。俾斯麦少校!」
「咳。。。什麽?」发现自己的走神,卡尔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灰绿色军服的下摆,「有什麽事麽,费实尔中尉?」
「您的。。。管家,我给您带来了。」
「哦,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可是。。。」
「恩?」
「不。。。呃。。。是的!那麽,俾斯麦少校,我走了。」立正敬礼後,费实尔看了看卡尔,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
转身看到屋子的中央一抹笔直的身影,昏暗中那双眼睛显得更加的炯炯有神。卡尔慢慢地走到乔艾尔的面前,抬头正视著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布满大小伤疤的脸,喃喃道:「真是漂亮的眼睛,就是这眼神。。。让人忍不住想抠下来冷冻收藏了。」
「你的个人爱好?」
「爱好?。。。不。。。哦,是的,如果对象是这双眼睛的话。」卡尔陶醉地望著他,完全没发现现在自己的表情有多麽的妖豔勾魂。
「变态!疯子!」
「变态?疯子?」重复著对方的话,卡尔抚摸的手顿住了,半眯沈醉的双眼一下子清亮了起来,继而变得有些空洞、失去焦距,愣愣地望著对方。许久,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般,沮丧地垂下手臂,不一会儿又摸上自己的脸,怔怔地看著乔艾尔,「我真的是变态?是疯子?」
对於卡尔一连串难以理解的动作与表情,乔艾尔不甚理解、也不想理解,只是用沈默来应对。
呆滞的脸庞上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哈哈哈哈哈~~~没错!我是疯子!是变态!我是被诅咒的!哈哈哈哈────」疯狂地大笑著,转过身的一刹那,已经不知从什麽地方摸出一把手枪迅速地抵到乔艾尔的眉心,「可是现在我这个疯子、变态却是你生命的主宰者。只要我动一动手指,这里──就会开花,鲜红的,比罂粟更妖冶更迷人。」
「随便你!与其跟著你这样的疯子,死或许更舒坦些。」
「不不不,诺。。。瓦克上校?呵呵,」卡尔贴上乔艾尔,捧住他满是胡扎的下巴,「让这眼睛失去光泽是件让人很伤感的事,所以我不会那麽做,」说著,卡尔伸出舌头,从乔艾尔的下巴开始,舔过他挺直的鼻梁,接著是眉骨,然後在他眼角处徘徊著,最终莞尔一笑,
「我会让这眼睛绽放更美的光芒!」
乔艾尔没有想到刚刚在众人面前一本正经的卡尔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充斥著自己全身的感官,强烈起伏的胸显示著主人是多麽的愤怒。
「果然是疯子!」
「俾斯麦少校,真是很高兴你能来这里。有你这个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的高才生助阵,我们的研究又可以加快速度了。」
「葛里特博士,不要这麽说,能来这里是我的荣幸才对。」
「那麽,少校,跟我来吧。」
「好。」
幽暗的长廊里,昏黄的灯光忽闪忽灭地跳动著,皮靴敲击著地面,「咚咚」的声响穿透斑驳的墙面,刺激著人们脆弱的心脏。阴森可怖的狭小空间里弥漫著锈铁般的血腥味,迎面不时扑来些许皮肉腐烂的腥臭味;漆黑的尽头像是地狱的入口,隐约间回荡著阵阵几不可闻的哀号和呻吟。
「俾斯麦少校,呃。。。我可以叫你卡尔吗?」
「乐意之至。」
「我们这里主要研究毒疽及毒性改进,不知道你有和见解?」
「葛里特博士,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您才应该是这里的专家。何况,我刚到这里,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看法什麽的也要我看过分析报告才行。」
「呵呵,说的是。我有些急於求成了。因为元首那里很看重这项研究,所以想早点有实际的成果给他。」
「这我十分理解。」
「哦,对了。。。」葛里特上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著卡尔,「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卡尔你参加明天晚上我的生日派对。」
「明天是您的生日?当然,我非常乐意去参加。」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能邀请到俾斯麦家族的你实在是无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