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好喜欢你————夕风神

作者:夕风神  录入:01-10
第 1 章

星期一我总是习惯起得很晚,常常是过了午饭的时间,我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这一段沉眠的时间能够让我享受到真正休息的乐趣,我在黑甜的梦乡里微笑,幸福而满足。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贪恋起这样微小的满足感了呢。小时候的我,一直渴望着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好比天上的月亮,和一匹可以驮着我四处征战的白马。正是由于现实中的我可以得到的太少太少,我才想要更多更多其实根本得不到的。
秦以松说,你这是很正常的变态心理。有野心却没实力的人么,都想要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不过说实在的,程简,还是你以前对劲一点啊,现在你怎么就这么,市井气呢?
秦以松一边说一边敲着桌子瞪我,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抱歉啊,我才大专毕业,你那个"市井气"是哪里来的专业术语哦?我好像听不太懂。我不温不火,依旧笑眯眯地为秦以松倒茶,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我的大客户。
我有一间小小的书吧,让人们在里面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书。它开设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被众多红红绿绿的店铺给挡在后面,可怜兮兮地毫不起眼。我每天懒洋洋地开店,懒洋洋地关门,倒也有了一些固定的客人。
秦以松就是其中的一个。
秦以松是一个古怪的家伙。他很有钱--从他每次来时开的那辆和他一样骄傲的跑车,还有那一身身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名牌服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还有一块钻石劳力士,戴在手腕上每每都明晃晃地亮花了我的眼。
我眼睛有点绿,声音有点酸地告诫他,秦老板,钱财不要随便露白,不然会招歹徒攻击的。到时你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时候,一定会后悔自己平时招摇地恨不得用钱换衣服穿在身上啊。
没关系。秦以松眯起眼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平时都很俭朴的,只有来你这里才会换上这身行头,来刺激一下你这可怜的穷光蛋。
旁边看书的客人们都抬起头来,兴致勃勃地看我和秦以松斗嘴。
我瞥了一眼四周,大大地哼一声,我要去外面看店,不配你这种无聊的有钱人游戏。请便!
秦以松在我身后捂着嘴笑,一边用大得足够我听见的声音和邻桌的客人嚼耳朵,瞧瞧,说不过我就只会溜!
我气沉丹田,屏息凝神,什么也没有听见。
秦以松不止该死地有钱,还长得很帅。轮廓分明的脸,精神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头黑发顺得可以去拍海飞丝的广告。再加上至少1米8的身高和完美的骨架,听说被他骗到的小姑娘大姑娘少说也有一个美国军团。
秦以松常常利用他的个人长相优势就地取笑我。那也没办法么,我就是不够高,我就是不够壮,我就是长的细皮嫩肉一张娃娃脸,要怪就怪我爸妈去,不过他二老早就都上天了,您要愿意就和聂XX一起飞到外太空去找他们去啊。我和蔼地微笑。
啧啧。秦以松摇头,像你这么牙尖嘴利的男人,是找不到可爱的女朋友的。
你没有资格说我。我一边收钱一边嘀咕,就你有女朋友,大家都知道你三天换一个,绝不重样,彻底遵循了"女人如衣服"的守则。小心有一天娘子军发起飚来找你算账,撕毁你所有的珍藏版漫画。
她们敢!秦以松作势掩护手里的少女漫画。引得周遭的女孩子们一阵咯咯娇笑。
完了。我悲哀地想,这么幼稚的动作都能散发荷尔蒙,这男人快变成一头人形种猪了。
没错。有钱、帅气的秦以松,钟爱看漫画,尤其是少女漫画。我记得开张没几天的时候,秦以松一身金光闪烁地跑进我的小店,负手慢悠悠地优雅踱步半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本《当现在遇到未来》闪进了阅书室。
从一开始就以崇敬的目光看着他的我,差点没有掉了下巴。不过多年的生活让我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好习惯,我伸手托回脱节的下巴,拿着收银账本走到他身边,和和气气地说,先生,看书一小时5元收费。
他头也不抬地甩了张牡丹卡,我很忙,刷卡。
我又和和气气地放回牡丹卡,说,很抱歉,小店还没有刷卡服务。
秦以松抬起头来。和我眼神交错半天,表情凶恶地回答,除了这张卡我没有带其他的钱。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在他又低下头看筑波樱软绵绵的小女生时,我微笑着说,小店小本生意,概不赊帐。
他顿时停住动作,僵硬地抬头看我。我和他对质良久,他终于站起身来,恶狠狠的说了一声,切!附带着踢了踢无辜的椅子,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我的视线范围。
没想到他隔天又来了我店里。结果因为彼此印象不佳,我们成了见面就拌嘴的敌手,顺便成了其他客人的笑料。
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开一间书店,就是为了能在可以安稳的时间安安稳稳地生活,不是为了和这样一个无聊的男人斗嘴的啊。
我叹着气,一边关上店门。今天早点回家好了,修养一下身心。
秦以松维持着被我赶出门的姿态倚在他的豪华跑车旁边,以一脸诡异的微笑面对我:"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你认识?"我保持高度警惕心理。
"你自己说的啊。"秦以松拉长声调,"不敢和我走?"
小样儿!我嗤一声表示不屑,对我用激将法就和用水写字一样毫无疑义--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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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松把车开得飞快。风很迅速地从我耳边刮过,让我有了一种暴露在世人面前的感觉,有些胆战心惊。原来,我已经松弛到把自己的住址随处乱抛了么。我有多久生活在隐蔽的阴影后面了啊,我几乎已经无法习惯面对太多的人,说出一点点的事实--这也是我把书店开得这么偏僻,并且天天和某只说着胡话的原因。
秦以松坐在我的旁边,风吹乱他的头发,有一点凌乱的美感。尽管我常和他吵架,却不得不承认,秦以松长得很帅,真得很帅。
我"唉唉"地轻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秦以松听见我的叹气声,"是不是担心我把你拐走卖了?"
我睇了他一眼,为这个男人的幼稚深表同情。"我只是想你为什么会载我回去。"
"呵呵。"秦以松笑,"你难道不想早点回家?"
"这我当然想。"我说,"不过就你这种人,一定会索要些什么报酬的吧。"
"也许我是无偿劳动的也说不定。"秦以松继续笑,模样极其欠扁。不过我已经过了随地扁人的火爆年纪,所以没对他的臭脸多作评价。
见我不说话,秦以松终于松口,"我只是想借你的家一用。"
"什么?"我莫名其妙,"借我的家干什么?"
"当然就是想住下了。"秦以松的语气理所当然,"因为有一个人恰巧住在你家对面,我想要......"
"不行。"我断然拒绝。住在我的家里?你还不如上月球去吧!"我不可能让你住到我家里去的。不管你要做什么事。"
"难道你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秦以松调侃道,"我不会告诉警察叔叔的啦,你尽管放心。"
"我家里就是有很多违禁物品,而且我一点都不放心你的口风。"我丝毫不留余地。
"......怎么这样。"秦以松语调一转,弄得好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我又不会把你的家搞成什么样子,而且我会付给你报酬,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行。"我还是那句话。不行,绝对不行。
开玩笑。我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地进去我的家里。我的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能都呆的地方。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啊。"秦以松急起来,"我......"
"那么,"我打断他,"是什么事?那个住在我家对面的家伙是个什么人?"
"他和我的公司高层有点关系,最近出了点问题,他需要负责任,却一直找不到他的人。"秦以松愣了愣,"不然你以为我干吗要住进你的家......"
"那好。"我再一次打断他,"我来帮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哈?"秦以松彻底愣住,"......什么?"
"找不到他的人,就监视他的家么。"我笑笑,"我来帮你监视。不过他只有这一处住所吗?"
"当然......不过!"秦以松恢复正常,"监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对方可是只老狐狸。更何况,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和我的公司没有关系的人插足这件事!"
我耸耸肩,"我也不可能让一个和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插足我的家。"
秦以松静了一会儿。跑车驶进我家所在的住宅区,一块硕大的霓虹灯招牌在不远的店门口亮得很勤快。有几个小女孩在旁边的草坪上跳橡皮筋,两只小辫子在风中甩啊甩的,快活无比。
我忽然有点失落起来。
"那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在家。"秦以松终于考虑好了,装出一脸轻松的表情--当然,我知道他肯定不会以为我能帮他看到点什么,"打我手机,如果他出门就告诉我。"
秦以松报了一长串的数字给我。我在风中缓缓地记下了这些数字,有一点点吃力。记得我以前的时候,记什么东西都毫不费力,而且记住了就很难再会忘记。
果然,久久不做的事情都会被慢慢遗忘啊。
我就差拿了一面镜子,对着它感叹自己韶华易逝了。
多好啊。我几乎就要真的融入自己营造的快乐世界中去了。
"我到了。"我思维空白了几秒钟,回过神来时车已经停在了楼下。看着秦以松在本应该陌生的地方拐来拐去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熟悉,我不由有点莫名的寒冷感。
我打开车门,走出去,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对了,"我转身面对也走出车子的秦以松,"我帮你做事,有酬劳吗?--当然了,是在我真的帮到你忙的前提下。"
"......"秦以松瞪了我一会儿,"好,自然会给你酬劳。"
"说起来,你那个是什么公司啊。"我对着空气兀自伸了个懒腰。待会儿回去好好先睡上一觉,难不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失眠了。
"......"秦以松没有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长长的汽车轰鸣声。这家伙,根本没有听我说话嘛。我翻翻白眼,开始爬楼梯。


第 2 章

这些天总是很让我窝火,因为得非常敬业地看着对面的窗户,看看灯是亮,还是不亮--以此来判断对方是否在家?笑话!若是这样看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必作什么监视,直接去敲门算了。
我嘴里叼了根鱿鱼丝,盘腿坐在床沿。书店九点钟开门,我过一会儿就得赶过去,现在抓紧时间完成基本任务。
我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有四天了吧?那个人的家里几乎每时每刻电灯都是亮着的,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否在家。
其实,我多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地把这件监视的事情给揽过来。说到底,我和秦以松根本不算什么熟人,他开个车送我回家,我就得让他住进我家里来--因为不让他住下我就得帮他看人?没道理啊......
对面的窗帘倏地动了一下。或许是风,我猛地睁大眼睛。
唉,说实在的,也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工作了。f
楼底下一直有人在徘徊。清一色的西服墨镜,抢眼到夸张,让人想起电影里老是被主角狂扁的可怜的小喽罗角色。显然秦以松不放心我的办事能力,也是,我一个书店小老板,能有多大作为?不过,他安排过来的这些家伙们,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单单说明和暗,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啊,现在不是发小孩子心性,和别人争长短的时候。我三两口嚼下鱿鱼丝,盯住了对面的窗台。
那盆绿色的文竹被新浇过水了呢。露珠还在叶片上晃荡,一颗颗晶莹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眼泪。
"喂。"我凑在话筒上,"秦以松吗?他大概出去了。"
我整整头发,换下身上的破汗衫走出门去。自己眼睛真不是普通得好呢,再加上一台微型望远镜,即使拉上窗帘,我也约莫能看上一点。
那个人,似乎是非常喜欢花草。他的阳台上种满了各式的盆景,五彩缤纷的,异常鲜艳。不过可惜的是,花花草草大都有些干枯,或许是因为主人这段时间太忙,没有空闲为它们浇水。如果那个人再要去跑路,不浇花的话它们可都要死了......
当然罗,他也可以是呆在家里没事浇浇水罢了。所以我才说是"大概"嘛!
我高高兴兴地哼起了不成音的调子。
其实有时候,对一件东西有太多的执著,对自己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努力着让自己不执著,也幸好,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执著的事情。
唯一有些放不下心的,是那间小小的书店。
还有那些......要来看书的人。
我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再不快一些,公交车就会开走了。

秦以松下午走进店里,一脸稀奇古怪局势万变的表情。我靠在柜台上,看他新漂染的栗色头发,还有一套崭新挺括的休闲西装。
有钱人真好啊,发型天天换,衣服也是一套又一套,花钱如流水,眉头却不皱一下。我这种人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境界啊。
我叹口气。然后突然发现秦以松以一种很呆很呆的表情站在我的面前。
"干什么?"我上下打量他,"站在这里很有趣吗?"
秦以松非常僵硬地瞪我一眼。
"怎么,那个人没抓到啊?"我笑眯眯地关怀。
"......不是,多谢你,他抓到了。"秦以松愣了愣,好像忽然回过神了似的回答。停滞半晌,又慢慢悠悠地晃到书架那边,随手抽了一本书就坐了下来。
喂,先生,不太对劲啊!你拿的是《西方哲学史》啊!
接下来的时间安静得过了头。因为平常和我斗嘴的家伙今天一本正经地捧着本哲学史认真阅读,弄得我都有点怀疑那封面底下是不是藏了本《霸王爱人》了。不过安静一会儿总是好的,省得人家以为是我精力过分充沛,天天找秦以松练嘴。
说起来,秦以松他确实是个有钱人啊。开名车,戴名表,请保镖......这样有钱的人,稍稍弄个十几几十万的就可以把我的这家书店被盘下来了,为什么他只是乐此不疲的隔几天就过来一趟啊。他难道不用上班的吗?
我看一眼秦以松。后者眼神呆滞,显然思绪飞去了外太空。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所以表现才特别诡异。我摇摇头,要不要给他介绍个驱邪的呢?听说最近跳大神舞又时兴起来了......
我想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而秦以松继续认认真真地对着那一页他看了十五分钟的纸张--害得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秦以松身边,然后猛地抽走了他胳膊底下的那本书。《西方哲学史》,这种书一向是我睡前必需品,来聊以慰藉我失眠的空洞心灵,正正经经的怎么可能看的嘛。我挑挑眉毛,冲着依旧一脸神游太虚的秦以松叫道:"喂!"
"啊?"秦以松终于扭过头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出了什么事啦?叔叔帮你开导开导。"
若是换作平常的秦以松,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和我当场开架。但是今天的秦以松静静地看了我一眼,两眼,然后静静地说:"我今天不想和你吵。"
见鬼了。我犹犹豫豫地凑到他的脸前,"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和你无关。"秦以松一句话噎了我半天。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尤其是这种明显不对劲的小人。
"有什么事说出来会比较好。"我看看他,努力掏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天知道我干什么这么关心秦以松!世界要变化啦,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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